除非是梁序之,才有这样的能力。
可他为什么一直都没告诉过她,是他做的。
吴老师:“钟小姐?”
钟晚定了定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应付道:“对,在港岛的时候有认识的,也听说过那位年轻董事长。”
吴老师笑了下,“他可是个人物啊,这么年轻就把梁家和万泰上下都治的服服帖帖,好像听说,他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年轻有为,就是脾气不大好,性格挺古怪,很难相处。”
钟晚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其他的,也没心思再继续吃这顿午餐。
服务生进来上菜,招待吴编剧的工作就交给张老师,虽然这两人沟通很不通畅,但除了半猜半懂的粤语,还能靠英语和手势。
钟晚没动筷子,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梁序之的聊天框旁边正好有个小红点。
他发来两条消息,一条是那张莫须有的她跟许褚然的夜店“合影”截图,另一条只有个问号。
钟晚也顾不上回复绯闻的事,发消息问:[你今晚在哪?下午六点之后?]
剧团讨论剧本的时间截至六点,晚上其他演员还要排下部要演出的话剧,不需要钟晚在场。
等了没多久,梁序之就回复了个万泰在建中的楼盘地址。
[在这里考察。]
钟晚:[考察结束呢?]
梁序之:[回昨天你去过的那栋别墅。怎么了。]
钟晚在:[那我过去等你。]
第67章 Chapter 67
午餐后钟晚和剧团一众人回到排练厅, 继续讨论剧本的改变。
张老师手机上六点的闹钟一响,她就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站起身往门口走。
剧团的王杰扬声叫住她:“钟晚姐, 你着急走吗,不跟我们一块去吃晚饭?”
钟晚回过神,摇摇头,匆忙道:“我晚上还有事,下回有空再约吧。”
王杰身边另一个男演员笑道:“女明星能抽出时间跟我们一起聊剧本就不错了, 你还想着能顿顿都一起聚餐啊。”
钟晚扯扯唇,含糊地解释:“倒也没那么忙, 只是今晚确实提前约了人。”
张老师跟吴编剧说了几句话, 也快步过来到她面前:“晚晚,今天谢谢你啊, 你和吴老师时间都很宝贵, 还好有你在,才能效率这么高, 只用一天时间就把剧本大致都定好。”
“等之后排练的日程确定下来, 我再跟你发信息。”
“好。”钟晚拉开排练厅的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您随时联系我就行。”
.
钟晚一边下楼一边戴好帽子口罩, 到排练厅所在的楼门口,叫了辆网约车,前往梁序之住的别墅区。
途中,她手机响起, 是乔姐打来的电话。
钟晚看了眼网约车的司机, 把蓝牙耳机戴上, 才接起来。
“乔姐,是今早那件事有处理办法了吗?”
乔姐在电话里说:“对, 星云已经用官博发了一次辟谣的公告,还让合作的律所给原号主发了律师函,几个转发的娱乐大v现在也已经把转发的内容删除了,但超话里还是有很多搬运截图的,尤其是你和许褚然的cp超话。”
“…刚刚许褚然的经纪人才联系上他,他昨晚在京市朋友家开party,马上会发一条带昨晚时间和ip的合影在微博上来辟谣,这事暂时就算是过去了。”
钟晚看着窗外,顾忌前排还有陌生司机,简短道:“那就好,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辛苦你们了。”
乔姐笑:“没事,就是那照片拍得角度还挺刁钻,加上你这几天确实在杭市,还正跟许褚然合作拍戏,我乍一看都以为就是你俩。那条微博下面还有人回复昨晚在杭市哪家夜店看到你们的,估计是刷存在感的网友,再不然就是对家公司的。”
钟晚原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自从回内地重新签了公司,营销、公关之类的琐事就全部交给乔姐去处理,这会儿心思飘到另一个方向,更是没怎么听进去。
乔姐顿了两秒,又道:“对了,早上我着急这个事都忘了问你,万泰的梁先生那边是什么情况?你早上说,昨晚是在他家过的夜?”
钟晚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压低声音:“昨晚是跟他妹妹一起,给他过生日,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乔姐,改天我们再说。”
“行。”乔姐最后提醒:“还是先注意点哈,别被拍到,虽然那是梁董,但毕竟你跟许褚然的爱情片还没上映,cp粉还越来越多,刚出了昨晚的乌龙,最近还是别再有什么八卦新闻比较好。”
钟晚:“嗯,我知道。”
这边乔姐的电话刚挂断,许褚然的微信也发过来了,跟她解释说他昨晚在朋友家通宵喝酒喝太多,手机在冰桶里泡了一晚上,下午才睡醒,没想到一打开微博就看到这么个绯闻,赶紧就跟经纪人联系了。
现在已经发了条微博澄清,让她安心。
钟晚简单回复后,就看着车窗外继续出神。
.
到梁序之的别墅楼下时,才刚过六点半。
因为微信上他说在外面考察项目,钟晚原以为只有庄伊禾在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梁序之正坐在客厅接工作上的电话。
庄伊禾也在,电视上放着一部还在更新的青春偶像剧,她调成静音模式,津津有味地撑着下巴在看。
两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同时回头。
梁序之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谈什么资金、什么项目进度,庄伊禾先将电视剧暂停,快步来她面前,压低声音笑道:“钟晚姐,还以为你去忙工作了。”
钟晚把手里的托特包递给佣人,轻声道:“这几天都没有工作安排,要后天才回组里拍戏。”
庄伊禾又问:“你是昨天晚上走的吗?今早听我哥说你是因为失眠才回去的,是持续性的吗,还是睡不惯那间卧室的床?”
钟晚淡笑了下:“都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正好有点烦心事。”
庄伊禾:“那就好那就好。我以前有一阵子也经常失眠,但当时是心理原因…”
沙发那边梁序之已经接完电话,起身走过来,打断庄伊禾的话,低头看着她,嗓音低沉:“怎么这么着急过来?”
钟晚轻抿了抿唇,“你不是说,这个时间还在考察项目?”
梁序之平声道:“提前结束了。”
钟晚静默两秒,抬眼看他:“我…有事想问你,重要的事。”
八月的杭市气温很高,但天气也好,室内空调温度开得正适宜,明媚的阳光从一楼整面的玻璃墙里映进来,整个客厅都是清新的自然光,沙发边摆着几盆绿植,枝叶被照得透亮。
梁序之闻言,扫了眼身边的庄伊禾,“你先上楼,回屋待一会。”
庄伊禾故意探着脑袋问:“你们要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梁序之默了下,转身往楼梯口方向走,“那你就在客厅待着吧。”
紧接着对钟晚说:“我们上楼。”
庄伊禾挑了下眉毛,撇撇嘴,眼神好像在说他这人怎么一点玩笑都不愿意开。
钟晚小声道:“很快就下楼陪你玩。”
话毕,紧随梁序之身后上了楼梯。
两人前后脚进了书房,钟晚转过身,把门轻轻带上。
此时先听到梁序之微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你跟那个男演员怎么回事,失眠就要后半夜跟他一起去夜店,还搂搂抱抱?”
“钟晚,我之前是跟你说过,给你充分的时间考虑我们的关系。但我想现在需要再加上一条,你在做出决定之前,离那个男演员远一点。否则我很难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钟晚眨了眨眼,“…那个已经辟谣了,你没看到吗?我昨晚让司机直接接我回自己的公寓了,许褚然在京市,而且我怎么可能大半夜和他去夜店,我本来也不喜欢那种吵死人的地方。”
梁序之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往窗边走,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反思自己怎么连这种没拍到正脸的绯闻八卦都相信。
他还未出声,钟晚就先跟过去,在他身后不远处,开门见山地问:“我妈妈那个案子的证据,是你帮忙找到的吗?”
梁序之微蹙眉,回了下身,半晌后才开口:“林叔告诉你的吗,还是…”
虽然他没直接回答,但答案也已经不言而喻。
梁序之伸手将窗户开了条缝,点燃一支烟。
钟晚立刻道:“不是他。我遇到了当年帮梁虹姗写那份录音内容的编剧,从他那里听说的。你为什么之前没告诉过我…”
她想了想,回忆着问:“也是你让纪叔叔告诉我,证据是他找的吗?否则他不敢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但是…为什么?”
梁序之背对她,临窗站着,抽了半支烟,才出声,嗓音有些哑,“我很难准确的给你说出个原因。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只能说,当时大概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觉得欠我什么。”
他依然没转过头,顿了须臾,继续道:“三年前你会去港岛,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吧?后来迟迟没开口要我帮你,不也是因为有这个顾虑?”
钟晚深吸一口气,胸口好像很沉,从中午起就急着赶过来问他这件事,现在知道了答案,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他当时就什么都知道,而且比她想象中还要清楚,不仅知道她找上他的目的,还知道她内心一直存在的犹虑。
安静许久,钟晚声音很轻,问:“…那你来杭市找我那次,为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梁序之将燃尽的烟熄灭在手旁的金属烟灰缸中,转过身看她,“我不会想把这件事当成筹码。”
钟晚依然有些不解,恍然间又马上生出一种猜测,但还是道:“可你用了剧团那些演员。”
梁序之缓慢说:“本质不一样。你妈妈那件事,我也经历过,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但钟晚已然明白。
庄敏怡在她去港岛之前,就多次试图自杀,所以他对此感同身受,不会用亲人离世相关的事作为要挟或感动她的筹码,更何况,他一直都清楚她对查明卢文茵死因这件事有多执着。
当然,如果当时他说出这件事,她或许会更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只是这份感情一定会更加矛盾和复杂。
钟晚阖了下眼,靠近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幽淡的沉木香,夹杂着余下的烟草味。
她眉心微皱,眼神和表情可以用凝重来形容,轻沉出一口气,徐徐开口:“我还是知道了…而且是在这个时间点。”
“但我还是,不想因为感激或者感动就做出决定。毕竟,你想要的关系…应该也不是我的报答。其实,前几天,就是你去片场见到许褚然的那天,他晚上也又跟我说过一次类似表白的话,我觉得…”
梁序之此时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猜到她要说什么,低声打断:“先别说了。”
他垂了下眼,目光很深,“你确定,都考虑好了?”
钟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两秒,“原本我是准备再多考虑一段时间,但现在…好像我已经很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
梁序之毫无温度地笑了下,伸手又去书桌上拿烟盒和打火机,好半晌后,缓声说:“也好。”
“不论是职业、经历,还是年龄、生活环境,从客观上说,他的确更合适你。”
此时钟晚有些茫然了,怔怔看着他。
看他转回身再次背对她,又抬手打开那扇窗户,感受到外面腾腾的热气钻进来,听见清脆的一声响,他打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子。
钟晚有点反应过来,紧抿了下唇,又往前迈一步,犹豫着抬起手,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
梁序之正点烟的手僵滞一瞬,把打火机丢在窗台上,转过身,下巴正好抵在她头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他声音很沉,“什么意思。”
钟晚扬起下巴,与他对视,小声咕哝道:“你都不听我把话说完。”
梁序之已经下意识地揽住她。
钟晚感受着腰间久违的力道与他的体温,轻咬了下唇,继续道:“我是想说…从那天之后,我就感觉,我可能没法爱上除你以外其他的人了。所以想跟你在一起,也不会是出于感激或者感动。当然,还好有你,我妈妈的事…唔…”
梁序之向来是很能沉住气的一个人,且在梁家那样的环境中隐忍数年,比谁都要习惯延迟满足。
但他再一次打断她说话,低下头,捏住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
钟晚皱了下眉,因为被他咬得有些痛,他不像是要吻她,反而更像真的要来咬她一样,从重减轻,好一会儿才转变成一个真正的吻。
他逐渐探入,但依然吻得很不温柔,像是沙漠中迷途很久的旅人乍然找到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