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厚着脸皮,走到轩昌那:“好弟弟,这肉干能不能分给哥哥一口?你看哥哥我这蜡黄的脸,再这么下去不饿死也得脱层皮。”
他生怕轩昌不同意,连忙举起手保证:“我只要一小口,一口就行。”
轩昌慢吞吞的咀嚼完嘴里的肉干,然后从怀里的包裹拿出一巴掌大的肉干,扔给这小子:“诺”。
侍郎的小儿子捧着这块肉干,眼泪都掉下来了。
众人一见那小子竟然成功了,也都纷纷腆着脸靠了过来。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都壮起了胆。
轩昌本意就想着和大家分享一下,吃独食到底不好。但他见狼多肉少,这牛肉干肯定不够分的。就拿出一罐泡菜来和大家分。
大家也不介意没有肉干,还感激的很。这么多人,就算带来一头牛也不够吃的。这富察氏如今不计前嫌,舍得把泡菜拿出来分,就已经很仁义了。
营帐里,四阿哥也在用午膳。他今个儿就着香辣开胃的小鱼干和喷香劲道的牛肉酱,竟一气吃了三张饼。要知道平日里四阿哥很是重视养生节食,宫里再好的山珍美味也只吃个七分饱。
四阿哥用完后,还在回味无穷。他突然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该把那些全都扣下。
轩昌的处境来了个天翻地覆,他如今在营地里很吃得开,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好哥哥好弟弟,更有人主动帮着他喂马,还有人要和他拜把子义结金兰,轩昌真是哭笑不得。
不到一周,轩昌那点东西就被大家齐心合力的消灭掉了。老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大家面对的光秃秃的烙饼和米汤,纷纷表示难以下咽。
这时大家已厮混很熟,纷纷不客气的问轩昌,家里什么时候再给他寄东西。
轩昌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这次能送来东西,恰好能碰见留京的商队,可这商队几月后才会返回。
这时,那位强行和轩昌拜了把子的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挺身而出。他飞快修书一封给家里寄去,让随从拿着轩昌的信物,去富察府里领了东西带过来。
所以说,世人贪恋权势不无道理。户部侍郎家家大业大,见小儿子难得在西北开口要东西,于是派遣五个精壮善骑乘的家仆,轮换着骑马日夜兼程,不到小半个月就将东西送到。
这事自然是瞒不过胤G的,他满意的看着先递上来富察家的行囊,也没看信,将信封和里面的衣物直接都放到一边,然后故作矜持的打开装着吃食的包裹。
他一打开,就发现有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到了桌上。
纸上写着:牛肉干,30两一包;香辣小鱼干,20两一包;酸菜,5两一罐;牛肉酱,25两一罐;辣椒酱,10两一罐。
胤G瞬间脸色变得难看,他想起自己吃过人家的小鱼干和牛肉酱,这算欠着人家45两白银。他堂堂大清四皇子,什么时候欠过人家钱呢?
而且此时,他手里还拿着人家的包裹,欠着钱怎么好意思再伸手拿。他捏着那张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
轩昌站着营帐里,目睹着前方坐在藤椅上的胤G突然黑脸,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妹妹写了什么,能让沉稳冷静的四阿哥变了脸色。
幼姝打死也想不到,竟然这张纸被四阿哥看到了。半个多月前,户部侍郎府上的管家拿着轩昌的信物,一说明来意。
幼姝便知道了,那点吃食,如果光轩昌一个人吃,能撑上一个月,这么快就空了,一定被军营里的同僚们分了不少。
幼姝倒不心疼那点东西,总共也值不了多少银子,还能和大家打好关系,是件好事,她只是有些心疼哥哥吃得少罢了。
于是,她便想了个法子捉弄一下他们,她倒没想要他们钱,只是盼望提醒他们能念下好,多照顾下哥哥罢了。
没成想,这张纸被四阿哥看到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四阿哥要钱呀。
轩昌一脸蒙的抱着完璧归赵的包裹,四阿哥今个儿怎么如此大方?他不知道,那张报价的纸被四阿哥扣下了。
五月侦知噶尔丹所在,康熙帝率前锋先发,诸军张两翼而进。前哨中书阿必达探报噶尔丹闻知皇上亲率大军而来,惊惧逃遁。康熙帝率轻骑追击。上书皇太后,备陈军况,并约期回京。康熙帝追至拖纳阿林而还,命内大臣马思喀追之。康熙帝班师。
大军长途跋涉了一个月,终于回京。至于幼姝和家人见到黝黑精瘦的轩昌,如何痛心欣慰,在此不多赘述。
而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气度不凡的面生男子上了富察府。他自称奉了主人的命令,给贵府的小姐送东西。
幼姝诧异的看着前面玲珑精美的盒子,猜了半天也想不到是谁送来的。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九块一般大小、排列整齐的银锭。估摸着这盒大概有四五十两。
幼姝实在想不通,谁会好端端的送银子给她。她拿起其中的一块银锭,仔细查看,发觉银锭的背面竟然打着皇宫内造的印记。
她脸突然发白,难道是得罪了那位皇亲国戚?自己这种不起眼的低门小户,怎么会和宫里的贵人扯上关系。
她静静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突然,电光火石之间,该不会是。。。四阿哥吧?
这样一想,瞬间通了。此行大哥是跟着四阿哥前去,同行的队伍里只有四阿哥是黄带子,只有他的银子会有皇宫内造的印记。
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四阿哥,会屈尊降贵的吃这些不起眼的小吃食,竟还给了她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可不是她主动要的,是四阿哥主动给的。幼姝给自己疯狂的作了心理建设,便镇定的收下了这盒银子。
四皇子府
李氏见四爷回来后,一连半个月都宿在了正院,不禁心里发酸。到底正院先一步生下了阿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爷盼嫡子、盼儿子盼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子,可不是使劲稀罕。
这时乳母抱着李氏刚生不久的二阿哥走了过来:“格格,二阿哥今天一直在拼命哭,怎么哄都停不下。”
李氏心疼的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哄着:“额娘的宝贝乖,额娘在这儿呢。二阿哥是不是想阿玛了,阿玛明日就会来看你了。”
李氏心里恨道,不过差了不到两个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什么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嫡长子,降生时皇上和宫里的诸位娘娘都大赏一番,刚满月皇上就赐了名字。
而她的二阿哥,出生时悄无声息的,就只宫里的德妃娘娘意思意思给了点赏赐。更可恨的是,正院那位生下来身体康健,而二阿哥却是病怏怏的。
李氏想着想着,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旁边奶娘装作听不见,低着头不做声,可心里却道一声报应。
她是李氏娘家动了关系送进来的奶娘,在李氏怀孕七个月时就进了府。彼时,福晋怀孕九月,正值临盆,且宫里的太医来诊脉后,隐约透漏着是个阿哥。
这话被李氏的眼线听到了,李氏知道后心里开始发慌,她唯一能在府里压福晋一头的就是孩子,若福晋诞下嫡长子,她生的再多也被压着,哪还有她和孩子的出头之日?
于是,李氏在七个月时,托人偷偷从府外买了催产药,想要催下腹中的孩儿提前降生,先福晋一步生下儿子。
第7章
且说上回,李氏在七个月时,托人偷偷从府外买了催产药,想要催下腹中的孩儿提前降生,先福晋一步生下儿子。
没想到,孩子胎位不正,从早生到晚,一天也出不来,李氏此时已失血过多,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若坚持下去必会一尸两命。李氏又恨又闹,但也没办法,只好请太医封住穴位,停了生产。
但李氏为此伤了身子,身下断断续续的渗血了半个多月,到生产前只得一直躺在床上,人参汤药不断。
等熬到了九个月,生下来的却是一个病怏怏的阿哥,到底是之前强行催生伤了小阿哥的身子。
李氏爱子心切,虽然面对下人仍强硬、故作无事的样子,但心里已恨透了自己,都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才累的二阿哥没个健康的身子。她真想狠狠地给自己几个耳光。
正院
福晋刚刚送走胤G去前院,正逗着躺在床上,自娱自乐吐泡泡的弘晖。福晋只觉得有了弘晖,此生都圆满了。
不必再承担来自宫里和娘家的压力、不必嫉妒李氏、不必羡慕妯娌,就连四爷,也因为有了孩子,来正院的时间较从前翻了倍。
一旁福晋的奶娘白霜嬷嬷,正细心缝制着给大阿哥的肚兜,看着活泼机灵的大阿哥,喜笑颜开:“咱们大阿哥生的真是健壮,看那小腿,多有力气呀。”
福晋怜爱的看着弘晖,只觉得心中柔软一片。她突然想起刚刚四爷临走前扔下的那句话,顿生不满,讽刺道:“弘晖是有福分的孩子,不像东院那位,生下来病怏怏的,瞧着就是个短命的。”
且说胤G临走前,又去瞧了一眼弘晖,看着弘晖活泼健康的样子,突然想起刚满月不久的二阿哥。他一回来,二阿哥就被抱去让他瞧了,哭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比猫崽子的声音都小。
胤G叹了一气,犹豫了一下,嘱咐了福晋一句:“二阿哥身子弱了点,李氏那边,你多上心。”
福晋闻言心里顿时凉了下,表面上得体贤惠的应下了。
白霜嬷嬷想起东院的李氏,只觉得心里和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那位素来就心机多,整日里不遵守妾的本分,一直妄想压福晋一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四皇子府谁不知道,那李氏七个月时胎坐的稳稳当当的,太医都说胎像稳妥,怎会好好的摔了跤?定是李氏背地里使计。幸好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活该她的二阿哥身子虚弱。
白霜又想到前几天下人来报的情况,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向福晋道:“听说东院那边不甘心呢,正调理身体,想借的爷的怜爱再生一胎。”
福晋闻言冷笑,果真是贼心不死。她轻轻拍着弘晖,不慌不忙道:“让她去生,把东院的避孕药都撤了。”
白霜吃惊:“福晋,那李氏如果再有孕,生下个阿哥,那她膝下就两个阿哥了。届时爷为了抬举小阿哥的身份,很可能为李氏请封侧福晋啊。这侧福晋可是正儿八经上玉蝶的,到时李氏就不好拿捏了。”
福晋波澜不惊,镇定道:“李氏这一胎亏了身子,调养过来至少一年。她现在急着受孕,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身子也不会健康。于她自己,身子也会耗损的更厉害。”
“有了孩子,位份才会坐得稳。没了孩子,位份什么也不是。”哪怕她自己,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福晋,没弘晖之前,也是战战兢兢、没有底气。
白霜看见福晋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心里欣慰,这才是乌拉那拉氏倾合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女儿。这些年福晋因迟迟没有孩子,又不得爷的宠爱,难免浮躁慌张。如今才是福晋该有的样子,
福晋有了大阿哥,以后整个正院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康熙三十七年,封长子胤A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G、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v、皇八子胤T俱为贝勒。
并于同年主办三年一次的选秀,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幼姝时年十四岁,也身在其列。
选秀的旨意下来时,幼姝正坐在闺阁里把玩几张雪兔皮子。这几张皮子通体雪白,一丝杂毛都没有,顺滑发亮,是难得一见的好货。
京城这种东西都难寻,即便有,也不下几百两白银。说来这东西,还是之前和幼姝做交易的商队的老板送来的。
轩昌回来后,和家里人叙话。幼姝才得知,原来除了四阿哥,这商队的老板也没少克扣。
她并没有借此去闹事,而是嘱咐厨房又多做了七八斤肉干和七八罐泡菜,送到了先前商队在京城的落脚处。那里管事的人,也糊里糊涂的,怕耽误什么要事,连忙派人送去了西北。
且说那商队的老板在西北收到后,一看就知道是幼姝送来的,不由得羞愧难当。
他之前偷摸着克扣东西已失了信义,现在又收到人家的礼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挑了几张上好的兔皮给幼姝送了过去。
幼姝也没客气,借机和老板熟络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若干年后,这老板会帮了自己大忙,这是后话。
且说幼姝的额娘知道了选秀的通知,一下急了起来,等达山一回来,还没等他喝上一口茶水,就急忙忙的拉着他说道:“老爷快去找找关系,多使些银子让幼姝被刷下来。”
达山先安抚刘氏坐下,他喝口了茶水润了润喉,镇定道:“夫人放心吧,为夫早已打听过了,此次选秀主要是为了给七阿哥和八阿哥选福晋。咱们家门第不显,幼姝虽模样端正,但也未太出挑,复试定然会被撂牌子的。”
刘氏听见“虽模样端正,但也未太出挑”时瞪了达山一眼,在她心里,自家闺女是最美的。但她也知道达山说的是实情,分析的也都在理,遂安下心来。
一个月后,宫里传来了幼姝被记名的消息,刘氏和达山傻了眼。
永和宫里,德妃捏着记名的名单,脸色难看的看着四阿哥后面多出的一行小字“富察氏,国子监丞之女,年十四,赐为格格。”
她怎么也没想到,佟贵妃竟然越过她,一声不响的给老四指了位格格!
如今的佟贵妃是从前孝懿仁皇后的妹妹,孝懿仁皇后是康熙的亲表姐,四阿哥从出生后就抱给了孝懿仁皇后抚养。
孝懿仁皇后故去后,四阿哥就回到了德妃身边。佟家又将孝懿仁皇后的妹妹送进了宫,也就是现在的佟贵妃,是如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女人,掌管理六宫之权。
佟贵妃并不得皇上喜爱,至今无子。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入宫只是因为佟家需要一个女子在后宫罢了。她入宫之后,念着之前姐姐亲自抚养过四阿哥,四阿哥算是姐姐的半个儿子,于是对四阿哥多有照拂。
胤G也领佟贵妃的情,私底下唤一声姨母。
此事原是胤G一日进宫给佟贵妃请安,佟贵妃想这老四这府里多少年也没进个新人,现在虽说多了两个阿哥,但都未满周岁,不算站住了。现下又封了贝勒,正好进个人添添喜气。
佟贵妃将一叠记着秀女名字的册子塞到胤G手里,不由分说非得让她亲自选。胤G推脱不过,硬着头皮接过了册子。
因着这会只想指个格格,故誊了四品官职以下人家的女儿。幼姝的阿玛虽然只是从五品小官,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上三旗镶黄旗的,因此排在了册子前几页。
胤G随意的翻了翻,恰好看见了“富察氏”的字眼,他定神一看,正是那个小丫头,有些意动,便点了幼姝的名字。
原本佟贵妃身份尊贵、掌管六宫,给阿哥指个格格是应当的,还多了一份体面。但坏在那人偏偏是四阿哥,偏偏是和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四阿哥。
德妃这厢又胡思乱想起来,这佟家定是想借此安插人进老四的府里,和老四再拉进关系。现在老四府里统共就两个格格,都是汉人。
佟贵妃一下指个满姓儿的格格给老四,不仅给老四作脸,却也打了她的脸!她亲生的额娘都只是指了两个汉军旗的格格,偏佟贵妃和她对着干,这样一来,倒叫旁人说她不疼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