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幸福。
即使小腹尚未显怀,只是手掌放在上面,似乎也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
因为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喻星洲一心生出要让这个孩子快乐健康的各种想法。
直到傍晚,兴奋的心情稍稍缓解。
贺兰月和喻星洲回了自己家,进入家里的瞬间,贺兰月便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为喻星洲营造出安全的存在。
她匆匆洗了个澡,连头发也来不及擦干,出来时便看到换了睡衣的喻星洲坐在沙发里正温吞的喝着水。
他似乎有点发呆,一边喝水一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直到察觉贺兰月走出门,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总觉得她在动。”
怀孕初期,孩子甚至没有发育出手脚,这不过是喻星洲的错觉。
但贺兰月没有纠正他,而是坐过去,她把喻星洲抱过去,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戴着同款结婚戒指的手掌交叠。
两个人安静的待了会。
即使不说话,可室内那种静谧的气氛让人放松,就像是躺在柔软的云里,而贺兰月释放出的木质信息素,温暖湿润,安抚着喻星洲因怀孕而颇为紧张的身体。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靠了下来,趴在贺兰月的胸口,鼻尖抵着她的肩窝。
呼吸的每一瞬都能嗅闻到贺兰月身上带着体温的信息素。
他慢慢产生一点困意,过了会,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叫什么?”
想也没想,贺兰月说:“小宝。”
喻星洲:“我说大名。”
贺兰月思考片刻:“我叫贺兰月,你叫喻星洲,那她就叫贺兰星。”
还没说完就被喻星洲无趣的打了下,贺兰月的玩笑被迫停下来。
她凑近亲了下喻星洲的额头,吻很轻,似在哄他一样。
贺兰月说:“太突然了,我没想过,你呢。”
“我也是。”喻星洲喃喃道,“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肚子里有个人。”
听到这里,贺兰月忍不住补充道:“准确来说她现在还不是个人,只是个——”
还没说完,喻星洲伸手捏住她的嘴唇。
沉默半响,贺兰月哼了一声,喻星洲才松开手。
“那就叫小宝吧,大名就慢慢想。”喻星洲说,他抓着贺兰月的手摸自己肚子,贺兰月的手温热,摸肚子时很舒服。
他抓了会,贺兰月就自然而然的替他摸肚子,没一会喻星洲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贺兰月偏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走咯,睡觉。”
说着,一把抱起他站起来。
腾空的感觉让喻星洲猛地睁开眼睛,他惊呼一声,对上贺兰月的双眼,只看她眼底充斥着笑意,明显是故意逗他玩。
喻星洲不甘示弱,抬起胳膊揽住她的脖颈,张口咬了下她的脸颊,没有用力,他有点怕留印。
贺兰月含糊道:“喻星洲,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闻言,喻星洲松开嘴,讨好的亲了下,说:“好困,我要睡觉了。”
又下了一场雨,温度下降了些,赶着贺兰月的休息,俩人去医院做了第一次检查。
医院是贺兰月的主场,等她带着喻星洲来的时候,即使没有宣布消息,周围人也全都知道了喻星洲兴许怀孕的事情。
等取了检查报告,贺兰月作为产科医生先看了报告,喻星洲看不懂上面的专业名词,只能观察贺兰月的表情。
只看到她隐隐含笑,孩子的情况应该不错。
等贺兰月放下报告,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带着喻星洲去见了自己老师。
推门进去,因为早有预约,老师正在等,一看见俩人进门就忍不住开玩笑说:“贺兰同学,也该出师啦。”
贺兰月把报告递过去,喜笑颜开:“但还是要师父给我安安心。”
老师看着所有的检查报告,半响,放下手中报告,对坐在自己面前隐隐紧张的喻星洲安抚道:“嗯,孩子爸爸的身体情况不错,孩子也是。”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喻星洲放松下来。
他看了眼贺兰月,笑容藏了藏不住,像个拿满分的三好学生。
老师说:“贺兰是我最好的学生,一些嘱咐我不用多说了,日常生活中你们多注意就好,最重要一条是孩子爸爸在孕育孩子过程中会很辛苦,所以你的心情也很重要,这个要多注意。”
喻星洲点点头。
俩人很轻松的就出了医院,手里提着所有的报告单子。
牵着手走在太阳底下,喻星洲心情很好,他晃了晃手说:“孩子她妈。”
“嗯。”贺兰月应道,但迟迟等不来喻星洲的下一句话,似乎他只是为了叫一叫这个称呼。
贺兰月同样喊了句:“孩子她爸。”
“嗯。”喻星洲高兴的晃了晃手。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道。
喻星洲脚步一顿,盯着地上的影子,他拉开一点和贺兰月的距离,中间预留一个小小的缝隙。
“等下我拍个照。”喻星洲说。
贺兰月耐心等待,只看见喻星洲掏出手机十分果断的对着影子拍下照片。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给贺兰月看。
是一家三口初次的合照。
而真正确定孩子到来的这天是喻星洲二十九岁的生日。
以新生命的来临庆祝他的生日。
第82章
ch82
孩子代表了希望。
因为任何一种新生命的诞生都决定了故事的延续。
世界仍旧在运转。
故事在继续。
整个世界忽然慢慢褪色, 像是退还成一部黑白老电影,但故事中的人仍旧在微笑,拥抱或者生活。
有人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她呼的松了一口气, 面带轻松微笑,坐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
忽然,她带着笑意自语道:“要写点什么番外呢——”
时间流转。
下一秒, 同样的人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 只不过这次脸上的微笑变成了眼泪。
她坐在同样的位置,眼泪不断的掉落,有些神经质的自语:“这是我的故事。”
-
喻星洲感觉时间流逝的速度在变快。
但客观上的时间静止了。
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天黑天亮,已经度过一天,但手机上的时间仍旧显示着原来的日期。
他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妙的是,他仍旧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想到这里, 喻星洲在纸上再次画出一到横线,这是贺兰月消失的第十三个月。
纸上的痕迹并未消失, 证明世界仍旧运转,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日期停留在贺兰月走向死亡结局的这天。
喻星洲感觉心脏在瞬间爆发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掉。
喻星洲紧紧的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止不住的弓着腰,努力的呼吸着,在以为要死掉的瞬间,疼痛感消失。
他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是这十三个月以来常常发生的事情。
喻星洲也曾经尝试去看医生, 但医生给出的检查报告里指明他的身体非常健康, 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健康。
他还记得当时为自己检查身体的医生就是贺兰月的小师妹, 汤贞贞。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表情恬静而温柔,向他展示着肚子里孩子的影像。
而坐在她对面的喻星洲盯着对方张张合合的嘴唇,忍耐再三,还是开了口:“你还记得贺兰月吗?”
汤贞贞一顿,表情有些迷茫,但还带着得体的笑容,疑惑的看着他,说:“不好意思,谁?”
喻星洲抿唇,难过的心情几乎要沿着五脏六腑蔓延出来,他低声重复:“贺兰月。”
他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贺兰月,她是一个产科医生,二十九岁,母亲是医生,父亲是艺术家,有两个最好的朋友,养过一只狗,有着一个大花园,她说——”
汤贞贞一直没有打断他。
喻星洲却止不住的哽咽,道:“她要成为最好的医生。”
曾经的所有画面都一页页的在眼前翻阅。
喻星洲印象最深的却是在某个深夜,已经眼盲的贺兰月站在自己面前为他检查牙齿,她身上温和的信息素香气,和微凉的手指。
汤贞贞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哦,我们医院没有姓贺的医生。”
直到这一刻,喻星洲才泪如雨下,抬头打断她的道歉:“她姓贺兰。”
汤贞贞无奈又抱歉的盯着他的眼泪,什么也没有再说下去。
整个世界都寻找不到贺兰月的踪迹。
这个人被抹杀在世界里。
同时由纪再次回到她的世界里。
而喻星洲能做的只有等待。
那天他扶着由纪的肩膀,一字一句道:“这是你的故事,只有你才能找回贺兰月。”
他抬起脚步走向外面,眼前住的房子仍旧是海棠湾,这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海棠湾的主人是喻星洲。
似乎另外一个主角消失后,仅剩下的喻星洲成为这个故事唯一的主角。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抵达任何地方,得到任何东西。
除了他的爱人。
迎面打招呼的人被喻星洲略过,他比以往要冷漠很多,面色不改忽略所有,仿佛万事万物都已经不能融入他的眼睛里。
他一路走,走下楼梯,走到地下室额储藏室,里面摆放着各类藏酒,以及一个大大的保险柜。
他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的箱子。
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珠宝钻石金条之类的。
曾经最璀璨,流光溢彩的王冠已经伴随着主人的消失而不见,只剩下那枚胸针。
胸针上的蓝宝石仍旧散发如海洋一般神秘瑰丽的色彩,制作精美的胸针在时间的定格下熠熠生辉,定义着永恒二字。
他将胸针拿出来,贴在自己脸颊上,试图去在一枚胸针上找属于另外一个人身上的体温。
冰冷的饰品提醒着他如今的现状。
喻星洲只能再一次的轻按着自己的肚子。
-
她在寻找证据。
从自己曾经删掉的所有证据中寻找,网络很发达,说出的每句话,发出的每段文字都留有痕迹,即使删除,也仍旧会有痕迹。
长久不登录的微博,她再一次上线,这次她直面了那些闪烁着红点的私信。
大面积的恶意,而由纪这次没有在哭,她匆匆略过,心中虽然闪烁着'果不其然'的想法,但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贺兰月手握盲杖尝试性在地板上敲击的样子。
那是贺兰月站在阳光下,浑身散发出一种和煦的情绪,她微微睁大双眼,试图分辨盲杖敲击地板时的不同声音。
直到不小心碰到了一盆花,她惊讶的睁大双眼,下一秒却突自笑起来,阳光洒在贺兰月的侧脸。
她笑着说:“由纪,帮帮我。”
好像那时阳光的温度一直延续到今天,由纪点开一个又一个私信,心脏渐渐变得麻木。
直到点出其中一个。
有个陌生的账号,甚至连头像都没来得及换。
对方小心翼翼的发了一长篇的话。
开头是:“您好,大大,最近看到你删除了一直更新的文章,我看到了你遭遇的事情,也许有些东西能够暂时帮助你。……
原本还觉得麻木的心脏在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开始恢复跳动。她的视线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心跳逐渐加快。
对方是个小读者,恰好跟读过由纪的小说。
从她开新文开始就在第一章 频频留下评论。
由纪很眼熟她的网站ID ,有些时候小读者只是撒花留评论,更多时候会和其他读者一起讨论剧情。
因为由纪个性内向,她只是偶尔才回复一条读者的评论。
小读者的私信带来的证据是曾经她回复小读者的那条评论。
回复的截图上带有不能作伪的时间。
能证明由纪的发文时间是早于对方的。
而且彼时由纪被对方攻击,心理防线破碎,她只顾得上退让,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所有的时间线她都要领先于对方,却自甘删文下架。
即使是现在也没关系,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做盗文,平常恶意窃取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每一个小说作者身上。
几乎她一更新,盗文网站立马跟着更新。
此刻更新的原文内容正是曾经由纪删除的故事。
由纪仔细看完对方的私信,她决心不能沉浸在自己的牛角尖里,而是用手机在网上找了个评价还不错的律师。
播下电话的那一刻,由纪其实还有点恐惧,毕竟这种网络上的事情仿佛小打小闹,时间一久,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了。
这也是对方肆无忌惮的原因。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对面响起来的是个女声,声音明亮,独有一种力量感,将由纪飘摇的心拽了回来。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开口:“您好。”
……
耐心的等待。
在第十三个月。
由纪在律师的陪伴下收到了判决书。
判决书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由纪看的两眼一黑,险些喘不过来气,律师帮她翻到关键页数。
文字寥寥,法律判定由纪的故事清清白白。
由纪再次登录一场大雪的微博账号。
贴上自己的判决书。
她走在阳光下,已经不想再去关注网络上的任何一件事,包括对方的道歉或评论区的狂欢。
由纪知道对方的道歉是有时效性的,时间一到就会隐蔽,一点不妨碍对方卖书赚钱。
对方的故事被网站判定了融梗,被迫锁文,她都看到了。
由纪既不觉得高兴,同样不觉得悲伤。
因为时间太久了,浪费了她大批的精力和热情。
在打完这个官司后,由纪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多重要的改变。
只是。
重新回到家的由纪坐在电脑前,她重新打开电脑,脸上被投映了电脑屏幕的光。她再一次的插上U盘。
这次,她垂着眼,认真的将U盘的故事重新上传。
第83章
ch83
喻星洲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站在世界的边缘,伸手向前,还能触碰到整个故事的边界,那是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隔离在只剩下自己的故事中。
而屏障的对面是同样的世界,那里有着同样的贺兰月和喻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