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着凉了吗?朕去叫太医来……”
“不用!”
温鹤绵手疾眼快拽住他的衣袖,无奈:“没有着凉,估计有人说我坏话。”
谢琅狐疑地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又仔细端量许久,确认她说的是真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来:“好吧。”
温鹤绵赶紧趁机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天儿渐渐的热起来,晚上几乎用不着盖被子,还有只黏人的大狗非要往她身边凑,说了也不管用,着实令人苦恼。
“早睡早起。”温鹤绵报仇似的把被子往他脸上一蒙,声音冷静,“明日还要去宫外。”
谢琅闷笑一声:“好。”
心满意足抱着人入睡。
可不知是这天闷热的缘故,还是别的缘故,总之二人都不太睡得熟,睡着睡着,温鹤绵就隐约察觉身后人的呼吸沉重了些。
她迷糊睁开眼,刚想转过身去问谢琅在做什么,肩膀就被人猝不及防握住。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声音低沉喑哑:“别动!”
第154章 “那就帮帮我吧。”】
烛火熄灭,满室幽黑寂静,只能听到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灼得人耳根发烫。
温鹤绵原本的睡意立马被驱散,在火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整个人僵硬得不敢动,眼睫颤颤,声音细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谢琅!”
温鹤绵不是傻子,虽然早在之前亲密的亲吻中直面了谢琅对她的欲望,可那终究是止于表层的,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嘴上说着等她回应,实际上动作比谁都还过分。
谢琅却仍然不说话,深如寒潭的目光紧锁着怀中人。
头好像又开始痛起来了,难以消退的欲望中夹杂着兴奋,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他很想要眼前这个人,让她永远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可仅有的理智又在劝阻他,说这样是不对的,温鹤绵不会原谅一个强迫她的人,哪怕是他也不行。
在灼热黏腻的气氛中,温鹤绵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头又开始痛了?”
谢琅这毛病是不定时的,只是温鹤绵回来后心情好多了,连带着发作的次数也少了,基本上到了可以克制的程度。
这是她第二次见谢琅发病,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谢琅的回应是叼着她的耳垂轻轻厮磨。
手也开始不太安分地游走在她的腰间,手上温度很烫,像团火似的,灼烧得温鹤绵几乎快呼吸困难。
除了贪恋外,她还从中觉出了更加混沌幽暗的欲望。
这头狼崽子,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把她吞吃入腹去的。
“说话!”
直到谢琅开始试探性地解她的衣带,温鹤绵才猛然惊醒。
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正正卡着,使了劲,即便是他也暂时动弹不得。
不想被外面守着的护卫听见动静,温鹤绵压着声音:“陛下,我知道你还有神智在,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温鹤绵认真反思过自己,也在渐渐接受谢琅喜欢自己、自己亦对他有不同的感情,进度一下子跨太快,她有点受不住。
谢琅果真停住,哑着声音问:“太傅怕我?”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中压抑着痛意。
温鹤绵缓缓一顿:“……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成熟版的狼崽子还是乖巧,就是不如从前听话,老是曲解她的意思。
“这很稀罕吗?”
谢琅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改为握住她的手,那截皓腕纤细,玉似的,能被自己完全圈住。
“含霜,这不能怪我。”谢琅小声且带着祈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不是小孩了,对你有渴求,是很正常的。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想过吗?”
发病的时候,会将他心中的渴求无限放大,谢琅以为,经过上一次,温鹤绵就该想通的。
“我心悦你,自然会想要你。”
谢琅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我拦不住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不会伤心,也不会痛的。”
与可怜的话语形成对比的,是青年身上逐渐攀升的温度。
半晌后,温鹤绵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你看我舍得吗?”
如果要赶,那么最初就不会给谢琅上床的机会。
谢琅闻言,眼底骤然浮现出狂喜之色,想要肆无忌惮地做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怜惜地在她后颈上吻了吻。
声音中透出股愉悦的偏执。
“那就帮帮我吧。”
……
折腾到半夜,结果醒得倒早。
迷糊听见外面好像在下雨,脑子清醒了,眼皮子却黏在一起,死活睁不开。
温鹤绵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瞅见谢琅把自己紧紧抱在怀中,一阵无言。
后面怎么睡着的不知道,温鹤绵看到自己手腕处被捏出的青紫痕迹,在心中骂了谢琅几句不知轻重。
随即缓缓沉默下来。
也不完全怪他,说到底是自己默认的。
这已经不是用鬼迷心窍能形容的了,她就是,不受控制地在沦陷而已。
帝王拿捏人心的功夫用到感情上,一样可行。
温鹤绵抬手捏了下谢琅的脸,睡着的人立马被惊动。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熟练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直犯迷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儿吧。”
温鹤绵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谢琅还是没睁开眼睛,只是下意识把脑袋往她颈窝一埋,嗓音黏糊糊的:“你是生气了吗?还是后悔了……怎么不理我?”
只是用手而已……哪里有他说得这么暧昧?
温鹤绵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没忍住笑了:“不是要出宫吗?再过会儿该有早市了,顺带去逛逛。”
“好吧。”
想起这事,谢琅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盯着温鹤绵的目光仍像是盯着一块甜美可口的糕点似的,片刻都舍不得挪开。
昨夜温鹤绵肯答应帮他,是莫大的惊喜。
谢琅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跟着在人身后晃悠。
穿衣帮忙,挽发帮忙,不像是帝王,反倒像个伺候人的贴身侍卫。
温鹤绵习以为常,谢琅习以为常,来喜也习以为常。
就是进来扫洒的宫人有点控制不住下巴,难以想象脾气不怎么的帝王也会在一人面前露出这样柔软乖顺的神情。
来喜带着警告给他们打招呼:“别想着去陛下跟前晃悠,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温大人的。”
宫中总有那么些心比天高的,以为龙床好爬,飞蛾扑火似的往里跳,最后失了性命。
好不容易看见陛下守得云开见月明,来喜可不希望这大好局面被打破了。
以前陛下身边没什么宫女伺候也就罢了,现在新调了些来,来喜要好好告诫他们,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高兴,白白吃罪。
宫人们惊惶点头:“喏。”
出宫之前,先请太医来给谢琅把脉。
来的是太医院判,也是温鹤绵的老熟人之一。
他神情舒缓:“从脉象上看,陛下身体康健,就是有些心火旺盛,加之头疼症状日渐缓解,容微臣重新开服药,细细调养即可。”
说着,太医院判用很奇妙的目光看了温鹤绵一眼。
想想这些日子京城中的风云涌动,温大人和陛下的关系,难说啊。
第155章 淮陵王至京城,正在外求见】
“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吗?”
谢琅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集中在温鹤绵身上,对于太医院判的打量,他皱了皱眉,有点生气。
太医院判连忙躬身:“陛下恕罪!”
温鹤绵看向谢琅,轻轻摇头。
谢琅这才挥手让人出去了。
“陛下,不要迁怒无辜的人,他也只是好奇。”温鹤绵态度从容,“我没有那么脆弱,倘若连别人的目光都承受不起,怎么能稳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谢琅想说他会扫平一切障碍,可对上温鹤绵柔和淡静的眼神,他就住嘴了。
太傅本来也不是需要被人护着的娇花。
熬药要时间,只能等他们回来后再喝。
两人低调乘着马车出了宫。
京城早市最是热闹,叫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沿途看到有卖甜糕的,温鹤绵让人去买了几块热乎的来,充当早饭。
威严的皇帝陛下一脸欣喜啃甜糕的样子,让人发笑。
温鹤绵摇摇头:“怎么还是这么喜欢甜的。”
谢琅义正言辞:“你给的,不一样。”
温鹤绵瞥他:“是陛下多想还差不多。”
他低声:“在外面,含霜还是叫我的字吧,别人听见陛下,会被吓着。”
温鹤绵:“你刚逮着我时也不太像这么贴心的样子。”
远离京城三年,太傅这个称呼一出来,温鹤绵简直条件反射性头皮发麻,才会在一开始就被稳稳拿捏住先机,有了后面谢琅无限得寸进尺的功夫。
谢琅淡然一笑,不否认。
温鹤绵啃了口甜糕,成功被齁住——还是这么甜啊。
谢琅顺势递上杯茶水,温鹤绵端着一口灌了。
马车最后停在一家首饰铺前。
珍宝阁,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平时有不少达官贵人都爱来这买首饰,不管是自用还是赠人,都很有面。
关键是这铺子也不只招待有钱人,一楼摆放的是些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的首饰。
温鹤绵和谢琅径直上楼去,因着这会儿早,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至于身后跟着的尾巴,自有暗卫会处理。
无人知道,这家铺子早就被谢琅盘了下来,他们今日自然不是来看首饰的,入了包厢,珍宝阁的幕后掌柜便小心翼翼呈上来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用铁制作的火铳。
温鹤绵曾在书中看过火铳构造,这个世界也有关于热武器的初步使用,不过技术也没有那么先进,于是在三年前走之前,她顺便也画了份图留下,经过这么久的研究,谢琅手底下的人还真将这种新式火铳给制造了出来。
她问掌柜的:“目前的这种火铳可以量产吗?”
掌柜的不清楚她的身份,小心翼翼往谢琅方向瞥了眼,这才道:“回姑娘,这火铳制作比较困难,恐怕暂时无法量产,只能尽量多做出一批。”
温鹤绵理解:“无妨,能先给精锐心腹用上就好。”
谢琅的心腹是飞鸿营,人在精而不在多,当真起了战乱,有这么一批人在,足够出其不意了。
“含霜想要试试这火铳的威力吗?”
谢琅问。
这玩意儿放在现在和枪是一样的级别,温鹤绵确实很好奇:“试试。”
可以试,但不能在这里试,动静太大,不好隐瞒。
所以最后他们将这把火铳带回了宫里。
火铳后坐力比较大,温鹤绵只有射箭的经验,提前穿戴好了护具,听完讲解后,便亲自上手操作。
“砰、砰!”
连发两次,都没有正中靶心,堪堪擦到了边,手已经被震得发麻,温鹤绵倒不气馁,只道:“还是得经过训练才行。”
威力和她想象中差不多,这玩意儿要是出现在战场上,能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谢琅也上手试了两次,结果和她差不离,毕竟改良后的火铳和从前的火铳不一样,需要重新熟悉。
“这把火铳暂且留在宫中,我来日再让他们送几把来。”
谢琅说完,又想起:“太傅身边的人,也配上几把,有备无患。”
温鹤绵笑:“多谢陛下。”
她明白这是谢琅一片好意。
谢琅不满地嘀嘀咕咕:“我们还需要言谢吗?”
温鹤绵乐了:“知道了,日后不会这么说了。”
临至端午,已经有几位被说动的藩王启程回封地,剩下的则继续逗留着,有的是在观望,有的是想走不敢走。
上月才办了万寿节,因此端午被谢琅下令一切从简,无需再大肆操办,至于仍然逗留在京的藩王,就象征性赏点东西下去,也算全了礼数。
未确认温鹤绵境况前,王府没有贸然给边关传信,想着今年端午应该是不能回去陪自己爹娘过了,温鹤绵处理完公务之余,写了封信让人送去。
谢琅看见她略有失落的神情,心下生出愧疚,默不吭声走过去抱住她:“下次过节朕陪太傅一起去看他们,可否?”
温鹤绵心想,得先理清他们混乱的关系:“再说吧,你暂时不宜离开。”
谁家皇帝也没事往边关跑。
不过温鹤绵转念想想,自家爹娘的岁数,恐怕不能继续在战场上厮杀多久,这些年已经在培养接班人,往后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他们颐养天年才行。
京中勾心斗角,诸事纷扰,想必他们早就厌烦了。
温鹤绵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天热了,有点嫌弃。
谢琅觉得温鹤绵这话有点敷衍,哼唧着不愿松手:“含霜是不愿让我见他们吗?我有那么拿不出手?”
温鹤绵冷静应对:“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你吧,陛下。”
谢琅,典型的学一步走百步,真给他点颜色,恐怕想开染坊了。
谢琅蛮横:“那也可以先见见呀。”
温鹤绵还未反驳,殿外霍平疾步而来,看见二人亲密的举止,眼皮子一跳,赶紧垂头,声音冷硬:“陛下,淮陵王至京城,正在外求见。”
谢琅:“?”
“呵。”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鹤绵皮笑肉不笑,侧着头抬眼,好整以暇:“陛下不是想见吗?巧了,去吧。”
谢琅:“……”
第156章 你是对小皇帝有意?还是舍不得?】
谢琅额头缓缓滑落一滴冷汗。
从放松调侃到严肃正经不过片刻。
温鹤绵不咸不淡地笑:“陛下怎么不吭声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一问一个不吱声。
霍平埋头,以拳抵唇,想笑。
温大人果然能将陛下治得服服帖帖。
谢琅是想见,没想到会这么快意外见到。
猝不及防。
他叹了口气,苦恼:“太傅,别调侃我了……霍平,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
按理来说,守边将领无诏不得私自入京。
温家确有特权在,温乘渊又足够坦荡,除他以外就带了几个护卫,远达不到威胁皇城的地步,不足以落人话舌。
况且他找上门来,是帝王有亏在先。
霍平去请人,见这位一路绷着脸面色黑沉,原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刚开口又噎回去,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好掺合,也不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