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被断枝，疼的叫了声，怒气冲冲道：“是谁？！”
圻胤眼神凌厉扫了它一眼，树精看清动手的人竟然是灶神，吓得立马闭嘴禁声。
小兔幸灾乐祸，对树精嘲道：“嘿嘿嘿，你完了！”
张蔻蔻的脸硬生生磕在圻胤的胸膛上，磕的她鼻子很痛。
圻胤双手扶稳她的身体，垂下眼睫：“没事吧？”
张蔻蔻稳了稳眩晕的脑袋，捂住无比酸痛的鼻子，哀怨抬头：“我鼻子有没有撞歪？”
他愣了愣，浅笑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左右看了看：“没有。”
没破相就行，张蔻蔻暂时松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转过身，阴测测对树精说：“本来是盗窃，现在又故意伤人，真以为我不会锯你是不是！”
树精吓得结结巴巴解释：“没有没有，没有故意伤人！我只是想让你坐到我刚做的秋千上玩玩！”
张蔻蔻斜眼望去，树干上垂下几根枝条弯弯绕绕成一个秋千，看着还挺像模像样。
树精小声说：“我听说人类有种叫过山车的游戏，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很刺激。我想给你个惊喜飞到我的秋千上嘛......要不要试试我的秋千，很软很舒服的！还可以自由升降，三百六十度旋转呢！”
这清奇的脑回路，恐怕只有熊孩子才能想出来吧！张蔻蔻十分无语，这种惊喜她真的会谢！而小兔听得有点心动站起来跃跃欲试，但被小白的冷眼给暂时制止了。
张蔻蔻揉着鼻梁，对俞仁和小兔说：“你们两现在算一下物品损失费，还有今天的预计营业额，看看总共加起来有多少。”
两人拿着计算器，一边钦点损失物品一边核算。没过多久，俞仁把计算器递给张蔻蔻，上面显示着五位数的赔偿金总额。
张蔻蔻对树精说：“赔钱吧，把钱赔了这次饶过你。”
树精十分错愕：“我只是一个树精，哪有钱啊？”
“哦，你是个穷鬼。”
它委屈道：“我本是生于神山上的树，几十年前被一群人类私自砍伐偷运至城里，害得我和家人分离至今。运过来就算了，还好几次要把我做成桌椅使用。现在你们又不好好照顾我，连水都没得喝！呜呜呜呜，我的命运好惨......我太惨了啦！！！”
说着说着，树精又大声哭了起来。
张蔻蔻咳了声：“浇水这事的确是我疏忽了，以后会给你浇水照顾你的。但这次你砸了我的饭店哭也没有用，既然长在饭店的院子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在我这儿吃霸王餐是不可能的。”
今天树精开了这个先河，保不准明天后天就有其他妖怪上门吃霸王餐。要是人人都这样，那她这饭店还要不要开了？
她可以接受食客是非人类，只要按规矩给钱且不闹事就行。
张蔻蔻回头瞄了眼圻胤，挺直腰板说：“你要是耍赖，人类的法律管不了你，我就请灶神做主。”
圻胤没想到张蔻蔻会把他搬出来，不禁弯了弯唇。
他心情很好，双臂抱胸悠然坐到椅子上，颔首道：“嗯，做主。”
俞仁忍不住劝道：“你现在既然成精说明命中有机缘，那更要好好修行，伤天害理的事可不能做。”
“呜呜呜呜，可是我真的没钱！我就是穷鬼怎么办！”树精哭得很可怜，自暴自弃地说，“呜呜呜我只是一棵树，哪有钱！哪有钱嘛！呜呜呜呜呜！”
一直沉默的小白开口说：“我听说神山上珍贵的食材药材不少。”
俞仁沉思片刻，对张蔻蔻建议道：“老板，树精现在不能化人赚钱也没办法，不然就让它用食材交换怎么样？”
张蔻蔻也不是不讲道理，她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这是个双全的解决办法，树精也能接受，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他动不了。
树精为难道：“神山距离这里很远，我现在修为还不够并不能回去。”
张蔻蔻：“那怎么办？”
圻胤斜睨着树精，淡问：“神山在哪里？”
树精大惊，灶神亲自出面去？它何德何能？
它颤声道：“您......您替我去吗？”
“嗯。”
张蔻蔻也惊讶不已：“你去？”
圻胤微微颔首，眉眼含笑：“你想去吗？”
“我可以去吗？”
“可以。”
树精感动的都要哭了，它态度恭敬报了个地址，然后对张蔻蔻讨好说：“姐姐，可以顺便帮我带封信回去吗？我和家人分离一百多年了，我好想他们啊！”
哟呵，这回连称呼都变了。
她点了点头，大度表示：“可以。”
树精把要说的话存放到树叶里，树叶飘落到张蔻蔻掌心中，她忍不住好奇问：“只带叶子就可以了？”
树精摇摆枝条，心情十分愉悦：“对，带上叶子就可以。”
第87章 九品香莲花茶五
圻胤掐诀开启法门, 牵着张蔻蔻的手走进去。法门里黑漆漆一片，她紧闭着眼耳边刮过阵阵烈风。
几秒过后，圻胤说：“到了。”
到了？这么快？
张蔻蔻慢慢睁开眼, 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森林中。周围是高耸入云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 树冠蔽日阳光透过浓荫的细缝，斑驳铺洒在郁郁葱葱的草木和绚丽山花上。
耳畔是徐徐山风，连绵不绝的鸟雀轻啼和虫鸣, 几米之外还有灵动的小鹿安静望着她。她眨着眼, 不自觉放缓呼吸, 默默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景虽美，但张蔻蔻不忘正事, 她缓了缓神侧目看向圻胤，请教道：“我们怎么和树精的家人沟通？”
“把叶子拿出来。”
张蔻蔻从衣服兜里掏出树精给她的树叶，掌心摊开树叶迫不及待蹿到空中, 下一秒树精的声音从树叶中吼了出来。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我是小树！一百多年没见，我好想你们啊！”
“你们放心, 我在城里过得很好！”
“我还修练成精了，是不是很棒,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以后一定会努力修行的！你们放心，呜呜呜呜呜！”
树精极其聒噪, 张蔻蔻一听他说话就忍不住捂上耳朵。她顺便看了圻胤一眼, 他虽然没捂耳朵，但她确定他绝对皱眉了。
小树叶就像是扩音喇叭, 加上树精激动的情绪, 张蔻蔻和圻胤被迫听了它长达半个多小时，声情并茂的聒噪话痨发言。
听到后来, 不仅张蔻蔻就连圻胤都已经明显面色不耐。树精从被人类运出神山开始说起，把自己一百多年的人间经历全说了一遍。
最后总算提到自己不小心砸了张记饭店，因为没钱赔偿，只能让饭店老板亲自来这里拿食材换钱的囧事。
树精吼完没多久，林中出现一位弯腰背着大竹篓拄着拐杖的老人，慢吞吞走到张蔻蔻面前。老人看见圻胤面色大惊，怎么这位也来了？？？
他立马卸下背上的竹篓，恭敬行礼：“拜见灶神。”
圻胤神色淡淡：“起来吧。”
张蔻蔻见老人起身有些困难，立马蹲下去扶他，他攀着她的手臂站起来，笑道：“小姑娘，你就是张记饭店的老板吧？”
“对，我叫张蔻蔻。”
老人点点头，愧疚道：“哦，我是小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真对不住，小树这熊孩子太不懂事，竟然把你的饭店砸了。没想到他在城里不学好，还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他擦屁股。”
额，张蔻蔻一时无语。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得多大了啊......
老人看出她的心思，笑眯眯说：“老头子今年三千八百岁了，小树的几位长辈觉得他干的事太丢人，没脸过来。”
张蔻蔻：“......”
不愧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老人把竹篓递给张蔻蔻：“姑娘，里面是我们神山品质最好的松茸野山参，你看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去拿点。”
张蔻蔻蹲下身：“老爷爷，我数数啊。”
“好，你慢慢数。”
她仔细盘点竹篓里的食材，数着数着觉得脚有点酸便想坐到地上，屁股还没落地就被圻胤及时扶了起来。
他眉头微皱：“地上脏。”
张蔻蔻今天穿的是深色裤子，而且地上又铺着厚厚一层枯树叶，她觉得没什么，笑着说：“还好。”
说完，又不顾形象往地上坐。老人早就察觉到圻胤的视线一直落在张蔻蔻的身上，他好歹活了三千八百岁膝下儿孙一大堆，男女之间那点事他能不懂吗？
只不过，为什么灶神这么在乎一名人类女子呢？两人是什么关系？
且不说现实中普通人类基本见不到真正的神祇，就连大多数修行人开坛做法，请真神降临助力也极其不容易，修行人能请到真神的几分意识下凡，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而这名年纪轻轻的人类女子不仅能和灶神同行，而且灶神对她的态度还不一般，这让老人心里十分敬畏。
老人颇有眼力见的掐诀施法就地取材，利用藤蔓给张蔻蔻做了一把舒服的椅子。
“姑娘你坐凳子上吧，万一地上有毛毛虫。”
“好，谢谢爷爷。”张蔻蔻一听到毛毛虫，在起鸡皮疙瘩之前飞快从地上弹跳起来，利索坐到椅子上。
老人给的数量很多又是品质最好的，如果把竹篓里这些食材折现的话，比树精需要赔偿的金额多多了。
张蔻蔻盘点完毕，心满意足站起来对老人笑道：“可以，这些够了。”
老人打了个响指，两只色彩绚丽膘肥体壮的山鸡，扑腾着翅膀从远处飞到老人身侧。
他掐诀施法，用树上的枝条现编了个竹篓，然后熟练抓着鸡的翅膀，把山鸡塞入竹篓中递给张蔻蔻。
老人热情地说：“姑娘，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多带点我们神山的特产回去。这是我们神山的野生山鸡，肉质特别鲜美营养。我给你抓了一公一母，你带回去后养在院子里，等着鸡生蛋蛋生鸡就行。”
竟然还有赠品，张蔻蔻眼睛一亮：“野生山鸡？这好养吗？”
她瞬间来了兴致。
老人笑道：“放心，很好养的。这个山鸡很听话，好多人来神山抓呢，但是现在野生山鸡数量越来越少，他们基本都抓不到。而且我们神山的山鸡有灵性，它只会自己挑选主人。”
张蔻蔻似懂非懂点头，不明觉厉。她以前只喂养过外婆家的普通家鸡，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野生山鸡。
在神山得天独厚的优渥环境下生活，野山鸡绝对比普通家鸡高大上不少，而且老人还说它有灵性。
但张蔻蔻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养好它，她虚心请教道：“请问平常需要怎么喂养呢？让山鸡自然觅食还是用五谷饲料？需要放到山坡散养吗？”
老人摆手说：“不用，山鸡虽然脾气很大性烈好斗，但是只要跟对主人还是很温顺的。平常放养就行不用太管它，哪怕飞出去最后也会回家，很认主的。”
就这样，老人被张蔻蔻成功带偏话题，热情和她传授起了养鸡大法。张蔻蔻和老人聊了好一会儿后，才猛然想起来被自己遗忘在一边的圻胤。
她转头心虚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圻胤一直姿态闲适坐在老人变出来的藤椅上，眉眼柔和安静注视着坐在他身旁的张蔻蔻，耐心听她和老人交流如何养鸡。
他光是这么看着她说话，就有一种满足的愉悦感。
神祇、树妖和人类围坐在几千米高的神山森林中，彼此聊着人间烟火气的话，真是莫名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圻胤轻笑一声，对她摇了摇头：“不会。”
张蔻蔻眨了眨眼，试探道：“那我再聊两句？”
她还挺喜欢和这位老爷爷交流养鸡大法，还没聊够。
他说：“好。”
于是，张蔻蔻又开始和老人开心探讨起鸡肉怎么做更好吃，松茸有哪些做法。后来聊着聊着，又从厨艺的话题跳到了雾京持续上涨的菜价物价上。
老人对此很感兴趣，他一直守护在神山中从未下山过。沧海桑田日新月异，世事变迁如此之快，张蔻蔻后面说的这些话都是他没怎么听过的新鲜事。
念及小树现在在城里修行，老人追着张蔻蔻问了许多问题。张蔻蔻对圻胤说再聊两句，而实际上她就像爱在会议上发言的领导，聊了两百句都不止。
和老人聊了很久后，张蔻蔻才恋恋不舍站起来和他告别。
神山中美丽稀有的鲜花多得数不清，趁张蔻蔻和老人聊天的时候，圻胤施了一个哄小孩儿玩的小法术，他用藤条和鲜花编了一个漂亮的花环，在张蔻蔻站起来之前自然戴到她头上。
“嗯？”张蔻蔻下意识抬手碰了碰，好奇道：“是什么？”
圻胤抿唇笑道：“花环。”
老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大开眼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知道圻胤的真实身份，灶神只是他在人间暂时的神职而已，一向清冷高贵的他竟然还会做编花环这种事？！
真是活久见啊！
老人笑眯眯称赞道：“姑娘戴上花环可真漂亮，神山的山脚下常年有卖花环的小摊贩，不过她们用的花都是山脚路边开的野花，远不如灶神给姑娘编的花环，用的是我们神山真正有灵气的神花。”
嗯？有灵气的神花？听着好像很值钱的样子，张蔻蔻忍不住把头顶的花环拿下来看。
花环的确很漂亮，她觉得十分新鲜，笑眼弯弯对圻胤说：“你还会编花环呢？”
“你喜欢吗？”
“喜欢，小时候外婆也会给我编花环，不过用的就是路边的野花。”
张蔻蔻重新把花环戴到头上，圻胤看她戴的有点歪了上手帮她整理，眼神认真态度专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