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昭昭的猫【完结】
时间:2024-11-10 14:44:36

  “嗯。”
  谁知第二日,这蔡夫人就上门来拜访。
  “我听说千里大人,有位水灵灵的妹子,就想来看看,和妹妹认识认识。”
  热水注进茶杯中,氤氲水汽袅袅升起,蔡夫人娇笑的面孔就在那水汽后面,似真似幻。
  离得近了,卢筠清觉得,这张面孔更像祁修容了。
  “哪里哪里,蔡夫人才是姝色无双,近来常听哥哥说,蔡参军与夫人鹣鲽情深,是这西曲城中人人艳羡的一对。”
  蔡夫人抬起袖子,掩嘴轻笑,行动中更流露出一段妩媚风流。
  卢筠清想,她这一点跟祁修容却又不像,祁修容虽是名妓,眼神中却无讨好之意,这位蔡夫人的眼神却总像在勾人。
  一番商业互吹后,两人就西曲城中流行的衣裙样式、胭脂水粉聊了半晌,卢筠清自认与她不熟,正想找个借口送客,守在门口的大俊忽然咳嗽了一声。
  开始卢筠清没在意,可是当她再次露出打算出门,想要送客的苗头时,大俊又咳嗽了一声。
  卢筠清忍不住问他,“大俊,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小姐,您吩咐的甜酒热好了,现在给客人呈上来吧?”
  卢筠清的眉毛高高挑起,她什么时候吩咐过这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快送上来吧。”
  说着,转头看向蔡夫人,“这是从西边过来的甜酒,好吃不醉人,蔡夫人与我一同尝尝吧。”
  蔡夫人笑着应下。
  两人一同举杯喝酒的时候,卢筠清忽然愣住,因为她注意到,蔡夫人有一个执杯往空中虚举的动作,动作做到一半,她像是又改了主意,迅速收回手,低头饮酒。
  卢筠清收敛目光,视线牢牢盯住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心却砰砰得狂跳起来。
  羽朝贵族有个习惯,喝酒时先往左手方向空中虚举一下,据说是为了纪念先祖。
  传说羽朝的祖先是天上的仙鹤所化。
  难道这位蔡夫人,也是羽朝人?
  卢筠清尽量不露声色地送蔡夫人出门,回来就问大俊,“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叫你送甜酒的?”
  “是我。”
  廊柱后转过一个清瘦的身影,手里拿一把折扇,一头白发高高束起。
  是郭默。
  “为什么?”
  “我心中有个猜测,不知准不准,所以想试试她。”
  “你怀疑她是羽朝人?”
  郭默看了她一眼,凉凉道,“不,我怀疑她是盛家人。”
  “不,不可能…… ”
  盛家人,除了盛念纯还有谁?
  可是她的样貌、举止甚至声音,都跟她记忆中的盛念纯大相径庭。
  “为什么不可能?”
  郭默道,“西域有人皮面具,做得惟妙惟肖,戴到脸上,足可以假乱真。”
  “可是,她的动作和声音也不一样。”
  “只要有心,动作可以改,声音也可以变,你试试,捏着嗓子说话跟放松了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这样多累,不以本性示人,总是戴着面具生活…… ”
  卢筠清说着,自己倒先住了口。
  盛念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初若不是殷玄把她绑到她面前,揭穿她所做的事,卢筠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这位敦厚温和的朋友,对她竟怀着这样的恶意。
  郭默露出一抹了然的笑,“看来,卢小姐也知道,有些人是习惯带着面具生活的,我猜,如果她真是盛念纯,她还会来找你。”
  卢筠清默然,若她真是盛念纯,伪装成祁修容的样貌,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吗?
  “卢小姐,”郭默忽然提高声音,语气也变得郑重。
  卢筠清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如果她真是盛念纯的话,一定还会再来找你。你与她之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她一定不甘心让你这样好好活着。”
  “我们就可借着你与她交往的机会,让她自动露出马脚。”“
  “还有,严家兄长的去向,她最清楚不过。”
  是啊,郭默说得对,为了兄长,也必须与她虚与委蛇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声呼痛。
  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操练回来的千里,站在院门口,皱眉捂着小臂。
  卢筠清见状立刻走过去,“千里,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见她神色紧张,千里松开手臂,露出一截刀刃划破的伤口。
  巧克力色的光滑手臂上,割开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虽然不深,殷红的血却不停滴下来。
  卢筠清立刻取出手帕给他包扎。
  一边包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千里微微喘着气,道,“无妨,操练时被一个兄弟的刀划伤,不是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确实有些疼。”
  郭默冷眼看着这一切,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他是知道千里的,从前不管多重的伤,也没见他眨一下眼、叫一声疼。
  如今倒好,不过是一点破皮划伤,又是皱眉又是呼痛。
  郭默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笑意,心道千里啊千里,你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转头再看看卢筠清,幸亏这也是个不太机灵的,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卢筠清包扎好伤口,抬头又见千里额上一层亮晶晶汗珠,便又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擦汗。
  她个头矮他许多,给他擦汗时,需要用力踮起脚尖。
  郭默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千里忽然将视线转向他,眼里的柔情瞬间褪去,一如既往的锋利如刀。
  郭默明白,自己再待下去就是不识相了,耸了耸肩,默默转身离开。
第64章 他的身世
  这天晚上,卢筠清终于收到了姑母的来信。
  这封信漂过赤河、穿过密林,来到她手中,虽只有薄薄两页,拿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姑母在信里问她吃得可好,睡得可好,还说羽朝那边已派了暗卫来寻长兄,叫她早些回去。
  卢筠清翻来覆去把信读了几遍,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姑母没有一句责备她的话,说兄长失踪之事不怪她,还反复叮嘱她早些回去,字里行间弥漫着对她的心疼。
  姑母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不找到兄长不回去的决心也越坚定。
  写完给姑母的回信,又想起在羽朝的许多旧事,不知道阿云现在怎么样了,崔以晴和石犹耀是否如愿成亲,次兄又在忙些什么……
  想着想着,旧人旧事纷纷入梦来,她梦到了那年京城被迟国人攻破,街头堆满尸骨的场景,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醒来才觉出,额上冷汗涔涔,桃叶点上蜡烛,拿帕子给她擦汗,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见窗外漆黑一片,只有两点模糊的红光,是院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
  卢筠清问,“桃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我觉得有点饿,咱们屋里还有吃的吗?”
  “好,小姐,有桃酥和栗子糕,您等一下,我这就去拿,再沏壶热茶,配着吃。”
  “嗯。”
  卢筠清说着,无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好像有数道黑影闪过,向东边的方向移动。
  可是再往外看时,有什么都没有了。
  卢筠清定定地看着窗外,突然紧张起来。
  千里与奚族有仇怨,来西曲城的路上就遇到了奚族埋伏,而东边,正是千里房间的位置。
  桃叶沏好茶,把一碟桃酥、一碟栗子糕端过来,卢筠清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行,我总是不安心,非要去瞧个明白才行。”
  说着就换上靴子,披上狐裘向外走,桃叶立刻手脚麻利地点了灯笼跟上。
  到千里房间,要绕过一大丛竹子,竹子中间有个凉亭,远远的,卢筠清瞧见那凉亭里似乎有人影在动。
  立刻叫桃叶熄了灯,带着她蹑手蹑脚地躲在竹林后,悄悄靠近。
  扒开茂盛的竹叶,她看见亭中约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人坐在石桌旁,另外几人都笔直地站着。
  那坐在石桌旁的身影,肩膀宽阔,背脊笔直,毫无疑问是千里。
  另外几个人身形陌生,看不清衣服和面孔,但他们腰间都挂着一柄大刀,刀身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凛凛寒光。
  站在这个位置,足以听见他们的交谈声,可是卢筠清听了一会,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
  他们说得是奚族话。
  不知说到了什么,为首一人忽然在千里面前跪下,其他人也立刻跟着跪倒一片。
  卢筠清的心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柄冰凉坚硬的刀贴上了她的脖子。
  “有人偷听。”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不太熟练的羽朝官话,带有怪异的口音。
  “小姐,救我……”
  桃叶细弱的声音带了哭腔,她也被一个黑衣人拿刀控制住了。
  就在这时。千里一个翻身跳了过来,伸出两指捏住卢筠清脖子下的刀片,将刀往外推开。
  “在我的地盘,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可是,殿下,这名女子在偷听我们谈话!”
  那队黑衣人从凉亭跟过来,为首的头领模样的人怒视着她。
  卢筠清这下看清了,这人年龄大约在五六十上下,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高鼻深目,是典型的迟国人长相。
  “她是千里的恩人,没有偷听一说。你们若眼里有我,就要尊她、敬她。”
  千里的声音不大,语气中似有千钧之力,那名头领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抬手,带领身后众人在她面前跪下。
  “殿下的恩人,便是奚族二十六部的恩人,请受我等一拜。”
  “行了,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世间已没有你们的殿下,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千里。”
  “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现在就走,否则,我就只有动刀了。”
  “是,殿下。”
  黑衣人齐刷刷对千里下跪,然后跳起来,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这么冷的夜,怎么不睡觉,跑到这里来?”
  千里说着,向前一步靠近她,卢筠清却下意识后退一步,咬着下唇,仰头问他,“千里,你是奚族人,对不对?”
  千里坦诚地回看她,一双明亮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河流淌。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算是吧。”
  “天太冷了,咱们先回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千里点上火盆,把火盆端到她面前,这才落座。
  桃叶给两人送上茶水后,就自觉退到屏风后。
  桌上的烛火,映出他半边俊美又英气的侧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奚族人的?”
  “来西曲城的路上,我就怀疑了,不过今晚才确定。”
  千里英挺的浓眉挑起,眼里噙着笑,“为什么是在来的路上?”
  “遭遇埋伏的时候,郭默说,奚族人擅长用刀,而你用了双刀。”
  烛芯发出轻微噼啪声,衬得夜色越发沉静如水。
  千里轻笑一声,“他是故意的。”
  “你既然怀疑了,怎么不问我?”
  卢筠清盯着火盆中燃烧的银丝炭,灰白的炭身中透出点点红光,这是经略府才用得起的上好的炭,没有一丝烟雾。
  “我并不在意你是哪里人,羽朝人也好,奚族人也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今晚见这些人对你下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奚族人不是一直在追杀你吗?怎么又来跪你?”
  “难道说,这是两拨不同的人?”
  千里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你可真聪明,已叫你猜得差不多了。”
  “奚族二十六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护我,就是这么回事。”
  “杀你之人为何杀你?护你之人又为何护你?”
  千里将目光移向窗外,陷入回忆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语气中也染上一缕苍凉。
  “我父亲,不,我应该叫父王,只是这个称呼多年未叫,已有些生疏了。”
  卢筠清默然,这个答案不算意外,那些黑衣人称呼他殿下,他必然是奚族王室成员。
  “你可知道,奚族曾建立过统一的王朝,金鹰王朝,只可惜不过是昙花一现,金鹰王死后,奚族重新倒退回部落制。”
  卢筠清心头一紧,“我听长兄说过,那位金鹰王有雄才大略,只可惜登基不过十年,就因病去世……兄长还说,金鹰王年轻时曾来羽朝京城游学,莫非……”
  她猛得转头看向他,双眼瞳孔放大,“你父亲,你父亲是?”
  千里平静地回望她,点了点头,“不错,我父王就是金鹰王。”
  “那你为何流落至羽朝,沦为奴隶?”
  “不过是家族间的争权夺利罢了。”
  千里说着,嘴角扯出一抹讥讽,“这么多年来,派出一波又一波刺客来追杀我的,是我的亲堂兄,我父亲胞兄的长子。”
  “奚族部落从前没有立太子的制度,遵循的是兄终弟及的传统,父王将我立为太子,部落中多有不满。”
  “父王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置喙父王的决定,父王一死,掌事的五大老就开始设局谋害母后和我。他们认为,奚族不该走羽朝和迟国的立国之路,而应该继续坚持部落制,大伯则与他们暗中勾结。”
  “父王一世果决,唯一想不到的,大概是亲兄长会对他的妻儿痛下杀手。”
  “他们首先搬出了一条废弃很久的制度,子贵母死,坚称我既然被立为太子,母后就该自尽。”
  卢筠清屏住呼吸,她从未听过这般野蛮凶残的制度。
  “其实,这条规定是早年奚族各部落混战,外戚势大而临时实行的,后来因为过于残忍,已被废弃。五大老想要除掉我们母子,就又将它拿来用。”
  “且他们一直说,母后是异族人,本就不配为一国之后,父王一死,一杯鸩酒就送到了母后面前。那时,我不过三岁。”
  “异族人?”卢筠清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是羽朝还是迟国?”
  千里看向她,眼神澄澈柔和,“羽朝。”
  “所以我从小就会说羽朝官话,都是母后教得。”
  “奚族的王后,一向只能从几个贵族大家中挑选,父王为了娶母后,就昭告天下,说母后是祭祀告神时,山神显灵赐得神女。”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父王年轻时在羽朝游历,将羽朝人这套‘新王登基,祥瑞满天飞’的把戏学了个十足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