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早了。”周景之道:“夫人若是还想听那些旧事,茶馆的说书先生定然比我说得精彩。我知道有一处茶馆甚是不错,明日便带夫人去,如何?”
说话间,周景之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一次,黎半夏没有再拒他。
“夫人。”
周景之捏着她的掌心,侧过身,再看过来时,目光已然不同。
黎半夏略一抬眼,四目相对,周景之的眼神炙热,呼吸也陡然一滞。
他扶着黎半夏的肩膀,俯身吻了上去。
想了多时,他终于在这一刻,光明正大、心无旁骛地含上了那抹嫣红。
许久,他才舍得移开,徐徐往下。
“夫人。”
周景之的嗓音有些喑哑,温热绵密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痒痒的。
黎半夏下意识地去挠,却与周景之的手撞了个正着,他的掌心烫得厉害。
“夫人,我帮你。你……”
说话间,他拉着黎半夏的手探向自己的衣襟,滑动间触及他胸膛的肌肤。这人不知何时已解开了大半衣裳,只剩最后一根系带松松垮垮地悬在那,一碰就散了。
“多谢夫人。”
“……”
他腾出手来,抚上了黎半夏方才指尖所覆的肌肤。
他掌心极烫,瞬间将她颈间那处的痒意熨下,然而,一冷一热间,黎半夏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夫人,别怕。”
周景之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动作却格外肆意,指尖顺着她颈间的肌肤往下,摩挲间,利落地捻散层层阻碍。
黎半夏意乱情/迷之际,听到周景之喑哑的带着蛊惑的声音。
“夫人,可否唤一声夫君?”
第65章 听书
这声夫君黎半夏记不清自己究竟唤没唤出来。
她只记得自己闭着眼睛, 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而周景之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她。
“夫人, 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说好的病秧子呢?
第二天醒来, 黎半夏只觉得浑身酸痛,嗓子都是哑的。
她渴得厉害,正想起身倒茶, 有人却像猜懂了她的意图似的,先一步将水递到了他的身边。
黎半夏接过杯子喝了个畅快, 这才抬眼去看递茶的人。
是周景之。
他眼底透着愉悦,问道:“夫人还要吗?”
黎半夏知道他问的是茶, 但是这话却莫名其妙让她想到了昨晚的情景。
昨晚最开始的时候,黎半夏还是很享受的,所以周景之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谁知这病秧子不知哪来的精力,竟越来越起劲,黎半夏困得都眼冒金星了,他还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句问话。
黎半夏脸颊一热, 侧过身摇了摇头, 却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
周景之又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黎半夏到底还是接过了杯子, 喝了一大口。
“夫人辛苦了。”
黎半夏差点被呛到, 瞪了他一眼。
周景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殷勤地说道:“陈神医方才来过,开了几剂补药,待熬好了给夫人送过来。”
“咳……”
黎半夏这次是真的被呛到了。
就昨晚……累了些, 请什么神医啊?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见黎半夏双颊泛红,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周景之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他嘴角轻轻扬起,道:“夫人误会了,我只说夫人这些天操持丧礼太过辛苦,让陈神医给夫人开了些补身子的药膳。”
黎半夏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外头的秋梨听到了动静,试探地问道:“姑……夫人可是要洗漱?”
“嗯。”
秋梨:“那我进来伺候了。”
到底是房中多了一个周景之,秋梨以前哪会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什么。
本也没觉得什么,可是秋梨这么一问,黎半夏下意识往拔步床上瞧,发现床褥竟已经换过了。
恍惚间想起来,昨夜临睡前周景之似乎抱她去沐浴,她那时眼皮都抬不起来,任由对方忙活了一通,再回床上时,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景之顺着黎半夏的眼神看过去,适时地解释道:“昨夜秋黎与春桃已经将床褥换过了。”
“……”
难怪今天秋梨的态度格外不同。罢了,都这样了,也没啥顾忌的了。
“进来吧。”
秋梨这才走了进来,低垂着眉眼伺候黎半夏洗漱,不敢到处乱看。
黎半夏随口问道:“母亲可是起来了?”
秋梨道:“太太天不亮便起来了,郑夫人约她过府小聚。”
黎半夏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秋梨口中的“太太”指的是她娘文氏。
看来昨天这规矩立得挺到位。她娘瞧着柔弱,管家方面挺有章法。
“郑夫人?”周景之却拧了眉,问道:“郑将军府的?”
秋梨点了点头:“是。”
“郑家倒是殷勤。”
黎半夏其实也有些瞧不上郑家的做派,黎府初遇难时,他们郑家火速划清界限,避之如蛇蝎,生怕沾染上分毫。
如今外界都以为黎家即将起复,郑家便又主动凑了上来,多少缺了些“将军”二字应有的风骨。
不过,想要将黎家其他人从狱中救出来,还需要一番运作。
黎半夏心中有一些谋划,但是需要游说第一个出头人。虽然她不认为郑家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母亲去外头应酬一番终归是没有坏处的。
不过,终归还要另作打算。她想起昨晚周景之说的那句话。
黎半夏看了一眼周景之,见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郎君昨晚说的话可还算数?”
周景之抬眼看了过来,“夫人,母亲才立的规矩,夫人该改口了。”
黎半夏嘟囔:“母亲可没给我立规矩。”
周景之:“那夫人昨晚亲口应的也不做数了?”
黎半夏一阵脸热,好家伙,昨晚她昏昏沉沉之间,到底还是没把持住。
周景之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应下夫人的话自然守诺,今晚绝不打扰夫人。希望夫人也要守诺才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是凑在黎半夏的耳边说的,秋梨其实完全没听到。
但是他这压低声音说话的架势,还有俩人的表情与反应,一看就是一些非礼勿听之言。
秋梨赶忙垂着头退了下去。
“夫人,郎君,我……我在外头候着。”
黎半夏脸也烫了起来,横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景之一愣:“哦。知道了。”
这反应……
黎半夏脸更烫了,“这个也要遵守。”
虽然她不太记得自己提过这个。
周景之点头:“是,两个我都遵守,夫人只需遵守那一个便好。”
黎半夏:“……”
周景之:“夫人说的另一个承诺是什么?”
黎半夏:“……”
这人连说了啥都忘了,还信誓旦旦说要守诺。
周景之有些心虚地看着黎半夏,拱手道:“还请夫人赐教。”
黎半夏懒得跟他计较,“你昨日说,知道一处茶馆的说书先生甚是不错。”
要想把祖父他们能翻案,免不了要借一番舆论,茶楼的说书先生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
清风茶楼,宾客众多。
周景之殷勤地替黎半夏倒了一杯茶,道:“这位说书先生人称韩先生,走南闯北,曾经在西境住过几年。我曾听过他说书,他所说的故事,虽有夸张的成分,但大抵属实且精彩。”
黎半夏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那位韩先生已经开始说书了,今日来得巧,说的是西境的旧事,免不了涉及汝王府。
恰逢汝王爷回京,正是京城中的焦点人物,这个话题引来许多人捧场。
“汝王殿下降生那日,天降祥瑞,朝中与民间都言天命所归。先帝跪于高祖皇后塌前,愿将帝位禅让于汝王殿下。”
“高祖皇后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并当即请求先帝册封其子。汝王殿下是大渊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亲王。”
“先帝与汝王虽只是养兄弟,却感情深厚,汝王殿下年幼顽皮,闯下了不少祸事,先帝多次帮忙顶包。相传,先帝唯一一次早朝迟到,是因为前一天晚上陪汝王殿下罚写抄书……”
这位说书先生又戏说了先帝与汝王殿下的诸多趣事。
最后便说到了汝王府与天家的姻缘一事。
“咱们大渊朝的皇后皆出自姜家,只是姜家当时却是全力支持汝王殿下的。高祖皇后为先帝求娶姜家女,姜家只给了太后这个旁支,轮到汝王殿下说亲时,姜家却主动给了汝王妃这个身份尊贵的主支贵女。
到了当今圣上求娶时,依旧只得了先皇后与继后两个姜家旁支之女,姜家主家一脉的贵女留给了汝王长子。
到了太子求亲时,情形便更不如了。姜家连个旁支庶女都不愿出了。”
台下有人听得连连咋舌,“姜家如此行事,岂不怕惹天家不快?”
韩先生一笑:“先帝对高祖皇后与汝王殿下感情深厚,自不会计较这些。当今圣上有先帝的先例在前,也不好计较。至于太子……呵,太后这个亲祖母都不愿为他求娶姜家女,更遑论其他了。”
台下马上又有旁的声音:“咦,不是说,新太子妃会是姜家的念芙郡主吗?”
韩先生挑眉:“说得不错!太子能有此良缘,全靠汝王府小世子失踪数月,凶多吉少!诸位可知,姜家所有人,包括太后她老人家自己,可都惦记着汝王府呢。”
“太子是唯一的储君,太后即便再不满,也不该让这太子妃之位旁落才是,何苦折腾黎家女一番,又让这娇滴滴的念芙郡主成了继任?皆是因为,这念芙郡主原本是给汝王府小世子准备的!”
众位听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周景之听得好好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得茶杯都差点没握住,下意识就去看黎半夏。
一侧脸,便见到黎半夏正巧看了过来。
“郎君没说错,这位韩先生说的书果然属实又精彩,难怪郎君多次来听他说书。”
黎半夏挑了挑眉,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郎君有此心思,直说便是,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夫人误会了。”周景之真是叫苦不迭,在心里把这个韩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人怎么关键时候来这么一出!
“后头这几句是他新加上去的,之前我听过数次,都没有后头这些混账话。我愿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旁的心思,请夫人相信我。”
黎半夏没再理会他,眼看这场说书就要结束,趁着大伙儿还没往外退,黎半夏避开人群往马车上去了。
“夫人!”周景之赶紧跟了上去,“夫人莫要再生气了。”
“呵,我生什么气?”
周景之赶紧握住她的手,“夫人愿意唤我一声夫君我就相信。”
黎半夏:“……”
数步之外的一辆马车上,车帘一角被掀开一条缝。姜念芙看着周景之与黎半夏这般恩爱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
第66章 家产
黎半夏又去了几处茶楼听书, 筛选了几个资质好的,塞了重金,开始了她的舆论计划。
于是, 京城的茶楼里, 陆陆续续说起了黎家的事情来。
版本各有各的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说黎家即将起复了。
嗯, 这些都是黎半夏买的热搜。
果然,很快, 关于黎家的话题被炒得火热,一度盖过了对汝王府的讨论。
黎半夏密切关注着舆论, 一边物色着出头鸟。
有几个似乎有所说动,但是黎半夏总觉得有些不牢靠。
“若是寻不到人,便让我祖父……”
周景之话还没说完,便被黎半夏打断了。
“别……”
她找的是出头鸟,哪能直接上大招?
母亲文氏自知帮不上忙,也不掺和,提出要去天牢探望黎家众人。
“那便一起去吧。”
文氏还没答话, 周景之却立马开了口。
“对!一起去!”他看向黎半夏:“夫人这次该带我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