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大手一挥：“去去去，一边去。”
他跑到货架上拿了一包纸巾和一个小电扇，结完账后塞到于夏手里：“擦擦，大中午的跑来跑去也不嫌热你。”
于夏低头说了声“谢谢”，压抑的委屈像再也释放不住般流出来。
“哎哎哎，你咋还哭了。”陈放抽了两张纸递给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不是刚刚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带兄弟去教训他。”
说着就撸起袖子。
于夏被他逗笑了，闷声说：“没有。”
陈放见她还能笑，那就是没什么大事，松了口气，揶揄道：“多大人了，又哭又笑的，晚上会尿床的。”
陈放这么一说，旁边两个男生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明显是在偷笑。
她脸一下就红了，这人说话太不文明了，气的她直接喊人的名字：“陈放！”
“哎呀，我就逗逗你吗，之前你一直不理我，我还搞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我气，你这样我才放心。”
陈放笑着看她，高中的时候他就爱欺负她，总是把人家一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惹炸毛，现在两个人还能这样开开玩笑，挺好。
于夏心里闷着一口气，现在终于释放出来，但不代表她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阿肆瞒着她，是不信任她，还是真的没有把她放在他的未来里。
于夏不知道，眼睛里满是迷茫。
陈放刚刚站在门口，看见她似乎是从另一边往学校走，没一会，沈佳也走出来，但跟她不是同一个方向，加上她情绪低落，猜测两个人是说了些什么。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对于夏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他思考了一秒，还是提醒她：
“于夏，沈佳这个人，你得注意。”
女生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放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说出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他这人心里藏不住事：
“其实吧，高二的时候，我和刑肆在一个班，你知道的，我跟他有点不对付，那天刚好是体育课，他上次赢了我们队，我就想赢他一次。”
“但那天他解散以后就回了教室，我抱着篮球去教室找他，他正好趴在桌子上睡觉。”
“刚想叫他，发现沈佳正好在他旁边，还没来得及出声，你猜怎么着。”
少女表情羞涩地望着他的睡颜，胸前校服领结系的很工整，她低下头，唇瓣轻轻在男生脸上碰了一下。
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跑了出去。
陈放望着眼前的一幕，差点石化在原地。
后来他发现，沈佳虽然对刑肆有意思，但从来没正面表白过，或许是觉得还没到时候，或许是高傲的少女不愿意低下头。
于夏看着手里转动的小风扇，沉默了。
所以，沈佳一直暗恋刑肆，但始终没有捅破。
陈放的话还没停：“你们学校有个叫黄梦莹的女生，比你们大一届，听说她和沈佳关系挺好。”
于夏记得，她是二中的校花，比她们大一届。
“那个女生挺高冷的，对别人也爱搭不理，其实是高二的时候查出抑郁症，沈佳那时候忙着出国考试的事情，才托刑肆照顾她。”
于夏没说话，她曾亲眼见过刑肆给女生送饭，氛围和谐，但除此之外，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更进一步。
当年很多人都在传，刑肆很喜欢那位校花。
陈放解释道：“其实吧，你也知道，刑肆这人太拽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那位校花一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后来表白被拒绝，还纠缠了刑肆一段时间，之后听说跟沈佳吵架，转学去了国外。”
所以，一切都对上了。
至于那个刑肆在锁骨上纹过女生的名字的传闻，不过是女生之间的暗自较劲，传出的谣言罢了。
于夏看向陈放，语气真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也没什么，不过这些事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你得保密。”
“嗯。”于夏点头，关于出国的事情她要亲自去问他。
无论是怎样的答案，她希望能听到他亲口说。
-
便利店对面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那。
几个身材火辣的女生正在一家快闪店拍照，看见车窗里那张愤世嫉俗的脸，扭着腰肢上去打招呼。
“帅哥，一个人吗？”
女生对他隔空飞吻，眼神魅惑。
刑肆目光落在便利店的玻璃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厉。
偏偏女生没点眼色，凑到车窗前，夹着嗓子：“帅哥......”
刑肆瞳孔看向她，眼神冷的能杀人。
半晌，他缓缓启唇，眼神漆黑，只吐出一个字：
“滚。”
女生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前的沟壑走开。
“什么人呀真是......”
第110章 ［我有话想跟你说。］
五分钟前，沈佳坐上车，正打算去趟医院。
经过校门口的十字路口时，她无意瞥见便利店内，陈放和于夏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聊些什么。
她目光冷漠，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
随即点开对话框打着字。
［阿肆，你和于夏在一起吗？］
刑肆：［没有。］
刑肆：［怎么了。］
［没怎么，看见她在校门口，天气这么热，她好像在等人。］
对面的人没了消息。
她勾了勾唇，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告别陈放后，于夏看着群聊里的消息，正打算去找许际洲他们会合。
她穿过马路，找了个好打车的位置，手机软件显示司机已接单，没一会，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于夏光顾着看车牌号，并没有注意到里面的人。
车窗降下，男生的声音没有温度：“上车。”
是刑肆。
于夏坐上去，拉过安全带扣在腰侧，又顺手把打车平台的订单取消。
“去哪？”
“许际洲说先去广场会合。”
刑肆找到他发的定位，导航过去。
车内很安静，只听得见导航的提示声。
于夏抬头看他的侧脸，轮廓锋利，身体略微前倾，微微敞开的领口骨骼分明，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似乎没有要主动跟她说话的意思。
于夏嘴唇动了一下，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加州，为什么不告诉她。
想问他，你的未来里到底有没有我？
但一直到下车，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许际洲一群人站在商场门口，于夏正准备下车，看见他没动，问：“你不下去吗？”
“不去。”
他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上烟和打火机，走到吸烟区。
于夏看着他利落的背影，眼神一黯。
超市里，几个男生推着购物车，于夏没什么心情，跟在亦萌和林屿身后。
林屿是高冷女神那一挂，不太爱说话，气氛本来就有些冷，于夏跟在后面心不在焉，亦萌觉得短短半个小时，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就这些吧，夏夏，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于夏摇头：“没有。”
她没什么胃口。
许际洲推着购物车，陪着一群人逛了半小时，他腿都要断了：“OK,我去结账。”
林屿默默跟在他身后帮忙，于夏和亦萌站在出口处等着。
因为买的太多，东西装不下，于夏拎着一袋饮料，刑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那袋饮料，指尖蹭过她的手背，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许际洲把剩下一些东西也塞进他的后备箱，几个人到了夜色，开始布置。
他们订的包厢很大，容纳几十个人绰绰有余，等他们布置的差不多，人也多了起来。
一群人凑在那玩游戏，亦萌拉着她去洗手，于夏回过头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许际洲正在玩着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林屿坐在他右侧，没参与进去。
她没看见刑肆。
洗完手回来，她站在门口正要进去，里面熟悉的女声响起：“大家别这么客气！出了学校就是朋友，我也只比你们大两岁而已。”
沈佳的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关系拉近，于夏推门进去，沈佳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连衣裙，不同的是比起之前，她似乎更能融入这里的氛围。
沈佳很快参与到游戏中去，这些游戏她高中早就玩腻了，几杯威士忌下肚，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
“抱歉，我出去抽根烟。”
沈佳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往外走，几个学弟跟上去要联系方式。
于夏看着聊天框，周末没课，冯玥又在问她考虑好去西北的事情。
她没有回，而是找到备注为刑肆的名字，点进去。
［你在哪。］
［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了好几分钟，那边的人都没有回复，于夏坐不住，打算出去找他。
今天是周林生日，他应该不会不在。
于夏推开门，刚刚那几个追出去问沈佳要微信的男生跟她擦肩而过，于夏径直走出去，在电梯口拐角处的天窗下，刑肆站在那，背对着她。
身旁，沈佳指尖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来。
于夏走近，听见沈佳在跟他说话，侧脸明艳动人，有种说不出的好看：“阿肆，听说你之前有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刑肆没说话，手指掸了掸，一截烟灰落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化为灰烬。
沈佳继续说：“这些年没见你正经谈过恋爱，倒是听说过几个女生追你，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表白被你拒绝，你说你喜欢身材好，长得漂亮的女生。”
“当时你还说了个外国女星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
他吐出一口烟，声音沾染上烟味，低沉性感：“斯嘉丽。”
“随口说的。”
沈佳后来在欧洲见到过那位女星，像大众所看的的那样，美丽，性感。
她侧过身来，眸子看着他，问：“阿肆，我特别好奇，你喜欢于夏什么？”
于夏脚步一顿，停在那里。
与此同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冯玥打来的电话。
他声音平静：“脸，身体。”
于夏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砸了一下，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整个人都是怔怔的，就连沈佳的表情也变得不可置信。
“你们已经......”
心跳骤然停止，于夏眼眶发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砸在地毯上，无声又无息。
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来电信息，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般，跑了出去。
身后，刑肆掐灭手中的烟，缓缓问她：“你是想听我说这句？”
“——沈佳，你越界了。”
第111章 来不及了，阿肆。
“冯老师......”于夏蹲在KTV门口，声音哽咽。
冯玥听出她语气不对，问她：“出什么事了？”
于夏抬手擦了擦眼泪，否认：“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撒谎道：“应该是刚刚吃的东西，太辣了。”
辣的她胃疼。
冯玥松了口气：“喝点水或者牛奶，你是女孩子，要少吃辣的。”
“嗯，知道。”
原来还有人关心她。
“去新疆的事情跟家里人商量好了吗？今天就要上报名单了，这段时间就会安排过去。”
于夏静默了半天，低声说道：“嗯，商量好了。”
荣女士知道这件事后，要求她必须去，这是一次很珍贵的学习机会。
“好，考虑到新疆的海拔比较高，你要先坐飞机到西宁，然后乘火车到阿克苏，那边会有工作人员接应。”
冯玥查询着去西宁的航班：“最近的航班都能订上票，就这几天出发，你想什么时候过去？”
冯玥一边说着一边制订路线，到了西宁最好先住一晚，然后乘坐有氧列车去阿克苏。
于夏站起来，眼前一片黑，她缓了好一会才稳住身形，扶着门口的柱子喘气：
“......越快越好。”
冯玥语气一顿，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你还好吗？你这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我没事。”
“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正好要去拉萨，他从广州出发，你们在西宁接头，一路上有他照顾你。”
于夏：“好，麻烦冯老师了。”
冯玥又叮嘱了她很多：“去了那边后随时跟我和学校保持联系，保护好自己。”
“嗯，我会的。”
挂完电话，她手指颤抖地在上面打字：
［亦萌，有点事先回宿舍，帮我跟周林说一句生日快乐。］
［好，注意安全啊。］
她最后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五分钟前，刑肆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于夏的东西不多，她带了几本专业书，还有几件毛衣和棉袄，听说那边昼夜温差大，满满当当塞了一箱子。
剩下的一些东西她打算寄过去。
在收拾抽屉时，她翻出一个护肤品的纸盒，正疑惑着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玻璃瓶，还有几根奶酪棒。
是单身节那次，刑肆觉得酒吧的气氛太闷，主动叫她出去走走。
里面还有两支口红，是运动会时，他说季军也有奖励。
还有他们在一起后，他总会想着法变出一些小玩意给她，有钥匙扣，小玩偶，手工黏土，以及生日那天，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条珍珠项链。
这些她都不打算带走。
第二天于夏没有去上课，上午她睡到十点，醒来的时候，觉得这一切都在做梦。
手机开了勿扰模式，刑肆给她发了很多条短信和电话，她都没有接。
以他的性格，今天一定会来找她。
她让冯玥替她保密去西北的事情，至少在她离开之前。
想到昨天刑肆昨天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吐出那几个字，于夏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痛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外面艳阳高照，十足的好天气，她躺在宿舍的床上，觉得全身都很冷。
于夏打了车，一个人拖着行李下楼，上车的时候，司机师傅有些诧异地问她：“小姑娘，你要去哪？”
于夏抬起头，缓缓道：“去外地学习。”
“这样啊，那你平时成绩肯定很好，这种机会不多，想当年我儿子被公派到日本留学......”
司机师傅是个话唠，一路上不停找她聊天，快要出校门时，她还是忍不住出声：“师傅，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