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今天比较特殊。
吃完早餐后,楼下的草坪热闹非凡,宾客纷纷入座,刑肆换了身正式的西装,牵着她的手下楼。
婚礼大厅内,大家都彬彬有礼地小声谈论着,于夏一出电梯就看见远处有个人影上蹿下跳,她的头发剪短了,打扮是上个世纪的金属朋克分,五官明艳活泼。
“书葵……”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几个人在群里,都开玩笑说工作忙,她真的以为他们都不来了。
黎书葵也看见了她,话说到一半就踩着滑板咻过来,露出八颗牙齿,抱住她:“夏夏!好想你。”
“我也想你呢书葵。”
于夏表情有些哽咽,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六月回校准备毕业答辩,那时候书葵晒黑了好多,好在现在又白回来了。
许烟跟在她身后,肩膀上挎着一个皮质的托特包,和黎书葵的那身打扮是同色系。
周林跟在后面也大步走过来,见状一股脑地抱住刑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兄弟,终于见面了。”
于是很快被刑肆一脸嫌弃地推开。
周林瘦了很多,在法国求学的这几年过的不容易,他跟刑肆是一个专业的,他们这行,越往上走越吃香。
当年家里人凑了几十万送他出国,他妈一直有慢性病需要长期吃药,去往法国的前一天,那张卡他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国。
刚到异国的那几个月,他穷的连那几种限量版的专辑都给卖了,后来一有时间就去兼职,好在能维持生活。
许际洲时不时以各种名义给周林转账,但他一次都没收过。
这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
后来刑肆帮他联系了一个当地的俱乐部,主要是陪人玩一些台球、桌游之类的游戏,同时维护好俱乐部的成员,这份兼职不算辛苦,能满足他大部分的生活开支。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在主持人的指导下纷纷入场就坐。
于夏第一次参加这种室外婚礼,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口,一瞬间,港口两岸纷纷燃起了绚丽的烟花。
第152章 “没事。”
白日焰火,绚烂夺目。
在司仪的见证下,两个人一起说出婚礼誓词。
交换戒指后,漫天的白色花瓣飘下来,像下了一场雪。
新人白了头。
许际洲捧着女生的脸吻了下去,在场的宾客纷纷鼓掌。
周林感动地两眼泪花:“要幸福啊粥粥。”
黎书葵手指握成喇叭状,朝着台上喊:“新婚快乐,许际洲!”
越来越多的人送上祝福。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祝舅舅和舅妈早生贵子。”台下响起一道稚嫩的嗓音。
是许际洲表姐的儿子,今年三岁,长得像个糯米团子似的。
许际洲让助理拿了个红包给小糯米团子,单手把人抱起来,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真乖,以后舅舅生了小弟弟,你要带他玩,知道吗?”
小糯米团子摇头:“不要小弟弟,要小妹妹。”
许际洲轻咳一声:“那你去问问舅妈愿不愿意。”
“嗯。”许际洲把人放下来,立马哒哒地跑到林屿面前:“舅妈舅妈,你以后,生个小妹妹好不好?我把我们家的钱都拿去给妹妹买小裙子。”
林屿知道一开始这门婚事许家一直不同意,但许际洲在情人节那天直接把人带去领证,还把公司的股份和房车都写到她的名下。
渐渐地,许父也慢慢妥协。
而且这几年,许际洲投资的“蝶梦”舞蹈中心也在南嘉市揭牌,凭着人脉和资源,里面有着全市数一数二的教学环境和师资力量,助力每一个想在舞蹈行业发光发热的年轻人。
林屿知道,在他们之间,许际洲一直在打破所有阻碍。
只为了把她娶回家。
她伸手捏了捏小糯米团子的脸,笑道:“好,阿远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不让她受伤。”
“嗯!一定。”
一群人其乐融融。
扔捧花的环节,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把捧花让给了黎书葵。
和许家不一样,在长辈眼里,她和许烟的感情是违背纲常伦理的。
能否留下后代不说,许烟就算再像个男生,也终究不是。
她能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保护好黎书葵吗?两个人要是到了年纪以后,又突然改变主意了,那小葵的人生都完了。
万一老了,生个什么病,还要他们女儿来照顾。
黎父黎母说什么也不同意。
更何况,黎书葵是独生女,她未来的老公将来是要入赘改姓,延续后代的。
简直大逆不道!
婚礼流程一走完,黎父黎母就回了筵席,连招呼都没跟她打。
黎书葵嘴上不说,心里确实很失落的,她这几年一直陪着外公外婆在英国养病,将近一年没回家了,可黎父黎母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
以前,黎永正最疼爱她,每次出差回家都会给她带礼物,吃穿用度都是给她最好的。
为了女儿,他甚至放弃在国外创业的想法,只为了陪她好好上完高中。
他们家,几乎是把所有的爱都注入到了小葵身上。
许际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叔叔阿姨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看我也这么过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笑道:“没事的小洲洲,别担心我啦,今天你才是主角。”
大家回了内场,他们这群玩得好的都被安排在了一桌,许际洲牵着林屿过来敬酒时,大家都把他往死里灌。
于夏被人不小心撞到,酒液洒了出来。
“抱歉。”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表情有些拘谨。
“没事。”于夏莞尔,打算去厕所清洗一下。
刑肆闻言看过来,表情不变:“我陪你去。”
“不用啦,你陪书葵吧,她看着情况不太好。
黎书葵握着酒杯,不让人抢:“别动我,我还能喝!小洲洲,来跟我碰一个!”
一杯红酒灌下去,人直接倒了。
许际洲一脸无奈,示意大家照顾好她,又去了别处敬酒。
于夏小心翼翼地从后侧方绕过去,面前突然跳出来个人,梳着背头,一双桃花眼泛滥深情,拉着她的手腕叫了声:“于夏。”
她表情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看他,有些不确定地喊:“陈放?”
“嗯,是我。”他苦涩一笑,当年于夏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去新疆,加上他们家资金链出了点问题,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
刚刚在婚礼上,他看见于夏旁边站着个人,黑色的燕尾服,姿态散漫又透着几分矜贵,等到男人转身摘掉于夏头上的花瓣的时候,他僵了好几秒,随即苦涩一笑。
这么多年,两个人兜兜转转,还是走在了一起。
第153章 “我不会同情你,更不会帮你。”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于夏去厕所洗了手,抽出几张纸巾擦水时,镜子对面的隔间里走出来一个女生。
她妆容精致,只是比几年前更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眼底有着粉底遮不住的黑眼圈。
两个人对上视线,沈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她笑:“好久不见,于夏。”
她表情泰然自若,比几年前更多了一份从容。
于夏眼睫轻颤了一下,那些跟她有关的记忆也涌入脑海。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了句:“嗯,好久不见。”
于夏没有要跟她叙旧的打算,正要往外走,沈佳不紧不慢的地涂着口红,朝她的背影开口:“之前的事,我想跟你说句抱歉。”
于夏没回头,好脾气地听她把话说完:“听说当年你们是因为我才分的手,抱歉,具体情况阿肆并没有跟我说,我和阿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有希望你别介意。”
沈佳看似是在解释,语气却带着几分高傲,开口:“这几年,因为你们分手的事情,阿肆总是避着我,高中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最好。”
“所有希望你在闲暇的时候可以帮我向阿肆解释一下,毕竟,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于夏转过身,看着沈佳的表情,她似乎很疲惫,却又强撑着。
大二的时候,于夏大概知道她生了病,经常要去医院检查,但没想到不过几年,她的情况已经变得这么严重。
于夏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你和刑肆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因为我相信他。”
“但我不会同情你,更不会帮你。”
说完,于夏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佳盯着那个清冷坚韧的背影,手指攥成拳,陷进肉里。
到底没有三年前那样好骗了。
不过没关系。
她伸手,任凭冰凉的水流穿过指缝。
回到大厅里,于夏有些心不在焉,正想拿起勺子盛汤,一个不注意,瓷勺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正要伸手捡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汤勺,给她重新盛了一碗。
碗也是新的。
她抬头看过去,是刑肆,他换了身衣服,只穿了件衬衫,胸前的两颗扣子解开,优雅又禁欲。
接着抽出纸巾给她擦手,不轻不重地在她手心捏了一把,低低淡淡的嗓音落在头顶:“喝醉了?”
“没有。”她摇头,语气有些闷。
“那是谁惹我媳妇不开心了。”
他拉了条椅子坐在于夏旁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
“......我自己可以。”于夏接过勺子,还有些不习惯刑肆在这么多人面前伺候她。
“但我想喂你喝。”他声音透着低哑的性感,刑肆其实很喜欢照顾她。
这样才能说明,她需要他。
于夏没再拒绝,他们这桌散的差不多了,主要是连夜赶飞机倒时差,黎书葵一沾床就睡着,什么烦恼都忘了。
刑肆大手不老实地攀上她的腰,语气低沉咬着音节:“宝宝,我们也回去休息。”
“不要。”于夏拍开他的咸猪手,拿起包往电梯口走。
电梯下降地很快,这个点大家都在会客厅里吃饭,于夏盯着急剧变化的数字,轻声说:“我刚刚,看到沈佳了。”
于夏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攒了很大的勇气的,两个人分开这么多年,她大概知道沈佳一直在美国陪着他。
刑肆表情怔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声音低沉,没有隐瞒:“当年分手后,沈佳跟着我去了美国。”
“高中的时候,我身边朋友很多,但只有她一个女生,所有大家或多或少有些照顾她。周林生日那次,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但一定有误会。”
“我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朋友以外的想法,一直把她当成姐姐看。”
在加州的时候,沈佳的博士生导师恰好专攻临床心理学这一科,也是杜芸的主治医生。
杰非.温经常带着手下的学生去家里拜访杜芸,进行心理治疗。
当年两个人分手后,刑肆就警告过她,在加州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没见过几次。
那时候刑肆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整个人消极堕落,沈佳多次跑到酒吧去找他,却连刑肆的面也没见到。
后来她会故意掐着时间,在杜芸那里借口肚子疼、想上厕所,制造跟刑肆见面的机会。
有一次圣诞节,沈佳在外面喝的不省人事,给他打电话。
刑肆让朋友把她送回去后,沈佳当着朋友的面,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割破了手腕。
刑肆强行让人把她送去精神科治疗,大概过了一个月后,沈佳出院回来,没再纠缠过他,却会背地里打听刑肆的消息,关注他和哪个女同学说过话,每天跟谁一起吃饭。
“她的心态变得有些扭曲。”
刑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女同学,在某天下楼的时候,突然从楼梯上滚下来,恰好撞上那侧凸起的铁钉,好在只是划伤了脖子。”
“所以夏夏,下次遇到她的话,一定不要激怒她。”刑肆眼眸漆黑,表情十分严肃:“如果她情绪激动,马上给我打电话。”
于夏惊呆了,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她会变成这样。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这样的人,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威胁。
那次沈佳把女同学推下楼后,被对方起诉,沈父立马花钱把她保释出来,还出具了巨额的赔偿金。
刑肆默了一下,开口:“沈家的产业最近都转移到了国外,她的病情不太好,美国那边已经强制让她休学,这次也是因为许际洲生日,医院那边才同意放她出来。”
“不过你放心,医院那边的有我的人,就算她想干什么,也来得及应对。”
于夏点点头,直到婚礼结束,她都没再见到过沈佳。
刑肆陪她回了宜市,荣女士盯她盯的紧,除了她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两个人能见面,大多数时候都是偷偷在房间里跟他打视频。
于夏觉得,自己就像偷偷早恋的高中生。
这天早上,荣女士把她叫醒,说是要陪于父去外地出差,让他们两姐弟自己在家弄饭吃。
于是大清早,荣女士挨个地告诉她如何开火,切菜,每天要把灶台清理一遍,用过的碗要当天洗好。
等荣女士走后,她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给刑肆发消息。
[好累哦。]
那边的人几乎是秒回。
刑肆:[怎么了媳妇。]
还特别配合地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于夏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阿肆,你好幼稚。]
刑肆:[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两个人聊了一会,于夏打算睡个回笼觉,刚关上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她高中时期的同桌谢雨。
大学以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一直说等有空的时候出来聚一聚,但每次两个人的时间都冲突上了,这次暑假,她刚回宜市就发了个朋友圈。
谢雨:[我这几天都有空,你呢?]
于夏:[我也是。]
谢雨:[要不就明天吧!其实我好想回二中看看,听说新建了一个荷花池,还有图书馆,记得我们那届图书馆都不对学生开放,真羡慕他们。]
谢雨:[还有还有,二中和附中新建了了一个大门,两个学校之间经常开展活动,我那天还偷偷去看了,附中的男高中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啊......]
两个人纷纷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谢雨暗恋附中的一位小学弟,经常拉着她一起去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