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瑜眉梢稍仰，伸手接过来，在顾鸢的注视下低头咬了一口，“不错，可以出师了。”
顾鸢勾唇又包了一块，祁蓉伸出手，“我要。”
现成的料总不会再是那么奇怪的味道了。
祁蓉心满意足地吃着顾鸢递过来的那份。
肖毅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我肖氏也有，看我的。”
从烤肉店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因为吃的有点饱，几人决定先走几步路消消食。
在路过一条小路的时候，路边跪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和手上都是脏兮兮的，脚上的鞋子也很破了个洞。
老人面前放着一个纸盒子，盒子里有零散的纸币，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大一点的也有一百的五十的。
四人刚走过去，跪在原地的老人突然爬到几人眼前，“行行好，给点钱吧，好人一生平安啊。”
迟瑜和肖毅分别拉着顾鸢和祁蓉往后退了一步，但因为老人冲出来的太猛，粗粒的手指划过祁蓉的小腿，腿腹瞬间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祁蓉只觉得腿腹有阵轻微的刺痛，肖毅脸色难看，但对着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乞丐也不能说什么。
顾鸢从打开钱包，正要从里面取几张零钱，老人突然窜起来朝顾鸢扑过去，迟瑜眼疾手快地拉着顾鸢往旁边躲开。
肖毅见状也拉着翻口袋的祁蓉躲远。
老人家扑通摔倒在地上，瞬间惨叫起来，周围的行人也纷纷围观过来。
“哎呦——哎呦——”
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只颤颤巍巍的手一直指着顾鸢。
群众不明所以，看这副画面就觉得是不懂事的年轻人在欺负乞丐老人。
“小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就算不给钱也不用欺负人吧。”
祁蓉没见过这种阵仗，气的眼眶都红了，哆嗦着嘴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反驳。
迟瑜拉着顾鸢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周围的人还在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爱心也没有。”
“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
“我看这老人也摔得不合适了，赶紧把你们家长叫来给老人家送医院检查去吧。”
顾鸢嗤笑一声，心里莫名堵了一口气，“你们看清事情的经过了吗？”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顶嘴呢？”
“现在的小孩儿，就是没有教养。”
“你家里没有老人吗？怎么不知道尊重人？”
“够了！”
顾鸢想到了外公，呼吸有些不稳，捏紧了钱包，看向还趴在地上的老人，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你确实很聪明，以为这里没有监控，就可以随意污蔑我们。”
说着她举起钱包，“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你非要抢这才让自己摔倒。你已经伤了我的朋友，现在还想讹我们。”
顾鸢扯着唇，语气嘲讽，“还真是……”
第55章 看光
“世风日下。”
陈哲明举着手机从旁边走出来，看了眼迟瑜，他朝着众人继续说道：“刚才的经过我都录下来了，警察马上就到。”
老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闪烁，正要爬起来跑路，一直盯着他的迟瑜大步上前把他反手按在地上，争斗间可以看出老人的腿完全是好的。
围观的人说不出话。
警察来了之后把老人带走，顺带解释了一句，“那个人是个惯犯，以乞讨为名义抢劫诈骗，以后大家看事情都擦亮眼睛，不要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就盖棺定论。”
有个实习的小警察嘀咕了句，“可怜的孩子们，都还没出校门呢，就见识了社会的险恶。”
老警察乜了他一眼，小警察低头装鹌鹑不说话了。
-
肖毅问陈哲明：“你真录视频了？”
陈哲明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看到这里围着一群人，又看到你们几个才过来的。”
“刚才谢谢。”顾鸢朝他说道。
“不客气，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帮忙的。”陈哲明看了眼手表，说道：“我还要上课，就先走了。”
顾鸢：“好。”
肖毅伸出手在祁蓉眼前晃了晃，“行了，人都走了还看。”
祁蓉：“没看，我就是突然发现陈哲明长得还挺帅的。”
肖毅：“……你同桌我也挺帅的，你怎么就没发现呢。”
祁蓉：“……”很难评。
迟瑜和顾鸢走在后面，路上车流驶过，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迟瑜正要伸手拉开顾鸢，结果顾鸢自己避开了。
看到迟瑜的手还停在半空中，顾鸢微愣，“怎么了？”
迟瑜收回手，面色平静地说道：“刚才有只虫子，已经飞走了。”
顾鸢哦了一声，而后又说道：“我刚才……”
“你刚才做的很好。”迟瑜垂下脑袋看着顾鸢，嗓音低沉，“你没有做错，错的是借着乞丐的身份行骗的老人，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们下定义的路人。”
顾鸢抿了抿唇，“我就是有点难受，那个老人是和外公一样的年纪，他却要出来靠行骗为生，也是一个可怜人，其实要是我……”
“顾鸢。”迟瑜打断她的话，“做坏事是不分年龄的，他刚才抓伤了祁蓉，又差点伤了你，不能因为他年纪大就觉得他可怜，这世上比他可怜的人有很多，这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我知道，就是有点感概。”
顾鸢轻叹了口气，抬眸时看到一个老人骑着三轮车，后面的车厢里坐着他的老伴，两人说着话，眉眼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
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小车上，那里彷佛是被隔绝出的另一个世界。
静谧又安逸。
迟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对年轻的男女牵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指着老奶奶手上的气球，吐字不清地摇着爸爸妈妈的手，“要、要、”
小车缓缓走远，可他们的笑声仿佛还留在空气中。
-
晚自习的时候顾鸢总结的知识点被班里的同学疯传，最后在得到了顾鸢的同意后想要的同学都去复印了。
三月中旬迎来了一模考试，考试规模和高考一样，考完之后大家都有些坐不住，顾鸢和祁蓉也在下面用书挡着脸说话。
“我觉得我考的应该还行。”
祁蓉这段时间很拼，有天晚上嫌太晚了没回家直接睡在了顾鸢的宿舍，两人靠着一盏台灯熬了半个通宵都在讨论问题。
“这么厉害，我也觉得我考的还行。”肖毅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祁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又没跟你说。”
肖毅眨眨眼，“……怎么了吗我？”
祁蓉：“你话真多。”
肖毅：“我……”
顾鸢看向迟瑜，迟瑜摇摇头，趁着两人在斗嘴，顾鸢和迟瑜丢下他们二人继续往前走。
顾鸢看了一眼四周，问道：“徐百川呢？怎么没看到他。”
迟瑜斜睨着她，“你关心他做什么？”
顾鸢：“……你跟他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我就是好奇了一下而已。”
迟瑜低笑了一声，随手拨开眼前的树叶，“怎么就我跟他形影不离了，不应该是我跟你形影不离吗？”
顾鸢顶下脚步，抿着唇看向他。
迟瑜微怔，撇开眼轻咳一声说道：“他去找江皓阳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走到了花园里面，四周没什么人，头顶是枝繁叶茂的榕树。
顾鸢正要转身往出走，迟瑜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了一片绿植后面，两人头蹲下来，外面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清晰。
男生说：“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女生的语气很不耐烦，“曹磊，你清醒一点好吗？”
曹磊：“你就是不需要我了，所以想甩了我对吗？白佳丽，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白佳丽的语气开始烦躁，“随便你怎么想。”说完她就走了。
曹磊气的踢了树干一脚，也黑着脸离开。
顾鸢和迟瑜对视一眼，没想到还是两个熟人。
顾鸢正要起身，迟瑜拉住她的胳膊，顾鸢因为惯性扑到他身上，迟瑜一只手撑在后面才没有摔倒。
外面的人去而复返，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才离开。
顾鸢一只手被迟瑜抓着，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颊紧贴着男生硬实的胸膛，耳畔是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声。
顾鸢双颊绯红，下面的迟瑜也不狂多让，仰起的脖颈上利落的喉结上下滚动，下颚绷的紧紧的，浓密的睫羽颤动，眼尾有些红。
顾鸢声音发紧，“迟瑜，你……”
迟瑜撑在地上的那只手臂突然一弯。
噗通一声，两人摔了下去。
顾鸢趴在迟瑜身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迟瑜一只手护着顾鸢，手掌隔着校服落在她腰间，双眸睁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的蓝天。
两人身下的月见草被压倒一片，粉色的花瓣散开，花汁染到了白色的衬衣上。
顾鸢撑着迟瑜的肩膀正要起来，迟瑜低声叫住她，嗓音温沉低哑，“先别动。”
……
晚读下的铃声拉响，下面背书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往教室走。
顾鸢脸颊还有些粉，她紧抿着唇，怀里抱着笔记本，视线落在弯腰在花园里捡书的人身上，等迟瑜拿到书，顾鸢转身，利落地往出走。
出了花园，迟瑜叫住顾鸢，“等会儿。”
顾鸢站定，眼神四处飘就是没有落在迟瑜身上，“怎么了？”
迟瑜把书塞进她怀里，“帮我把书带上，我等会再上去。”说完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顾鸢看着他走远，手指紧紧抓着书边，因为用力，指腹泛白。
回到教室，顾鸢刚坐下祁蓉就小声问她，“你们去哪儿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顾鸢往后靠着后面的桌子回她，“背书，走着走着就不见你们两个了。”
祁蓉抱怨道：“肖毅也是够小气的，非要和我吵。”
余光瞥到曹军平从前门进来，顾鸢忙坐回去。
等到上自习的铃声拉响，曹军平的视线在教室里巡视一圈，最后定格在顾鸢旁边的空位上，“顾鸢，你同桌呢？”
大脑嗡地叫了一声，顾鸢捏着笔的手指攥紧，语气尽量平静地说：“我不知道。”
曹军平点了点脑袋，“行，你先出来一下，其他同学安静自习。”
顾鸢跟在曹军平身后，心跳声快的要让人耳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唇线紧绷。
办公室里，曹军平给顾鸢倒了杯水，“先坐，老师有件事要跟你说。”
顾鸢表情严肃，眉毛紧紧皱着。
花园那儿没监控吧？
就算真的有也不会就这么被恰巧看到了吧？
要是真的看到了，那就解释不清了。
曹军平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我看班里很多同学都拿着你总结的知识点在看，我问了余荔说是你答应让他们复印的。”
顾鸢微愣，不是说花园的事。
她点点脑袋，“是。”
曹军平继续说道：“资料老师都看了，你总结的很好。就是吧，其他班的老师也看到了，他们也想给自己班的学生复印，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顾鸢彻底松了口气，原来是说复习资料的事。
她仰起小脸，说道：“当然可以，就是我不能保证那些资料适用于每个同学。”
“这个你放心，他们拿了你的资料，能吸收多少是他们自己的事。再说了，老师上了这么多的课能教的都教了，学不会的还是学不会。这在他们自己，你不用担心。”
顾鸢点头，“好。”
“行。”曹军平欣慰地笑起来，“顾鸢呐，你可真是我们一中的宝贝，能做你的老师，是我的福气。”
“您言重了。”顾鸢握着水杯说道：“能当您的学生才是我的幸运。”
曹军平笑得眼角都露出了褶皱，好，好，你回去自习吧，等迟瑜来了让他来一趟办公室。”
“好。”
顾鸢起身从办公室出来，没想到在楼道里碰到了迟瑜。
迟瑜挑眉，“老曹又找你？”
“也在找你，让你去一下办公室。”顾鸢看他的衣摆有些湿，问他，“你衣服怎么湿了？”
迟瑜目光微闪了下，说道：“不小心弄湿的，你回教室吧，我去办公室。”
“哦”
顾鸢没多想，径直往教室走。
等顾鸢走进教室迟瑜才转身往办公室走。
曹军平见到迟瑜立马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迟瑜，老师就知道你能行。”
迟瑜眼睛一亮，“我考第一了？”
曹军平：“那倒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