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搴:“……”
沈时搴目光太冷,宋野也不敢再管砍不砍手了,赶紧将人接进自己怀里。
“我不想让她看见。”沈时搴此时狠戾的眸,瞧向了还钉在墙上的男人。
宋野恍然大悟。
沈时搴转身,祝肴却虚弱拉住沈时搴的手腕,乌黑的眸光里有泪水在闪,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沈时搴明白她现在还害怕离不得他,于是拿出随身带着的小福袋,放在她心口,将她的手压上去。
随后,他低头,轻轻吻了下祝肴的手背:
“Here i am。”
简单的三个词,是优雅正宗的伦敦腔,格外悦耳,也格外能安抚人心。
沈时搴语气散漫却轻柔:“祝肴同学,你先上直升机等我,我很快。”
宋野抬头望向屋顶:“……”
肉麻死了!
搴哥被附身了!
一定!
祝肴却微微怔了瞬间,红着的眼眶里有些尴尬,“沈先生,我是想说……麻烦将我学长也带上,他腿受伤了,现在急需就医。”
沈时搴:“……”
宋野:“……”
屋外来人带走已晕过去的王亦,和桌上的钱与两人的证件。
沈时搴走到男人面前。
王哥吓得摇头,“大哥,对不起……我……啊!”
沈时搴拉住他的衣领,将人往前拽。
弩箭还牢牢钉在墙上,一点点穿过王哥的血肉。
“大哥,求你……”
“砰”——
沈时搴不发一言,单手插兜,一手按着王哥的后脖颈将他的头往桌上砸。
木桌顿时散架。
王哥头冒金星。
又是一声“砰”!
沈时搴将他的头砸到坚硬的石头地板上。
王哥额头顿时血肉模糊,“呕”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沈时搴将只剩半口气的人,扔在地上,转身轻而易举抽出墙上的弩箭,蹲下身。
将带血如针头尖锐的箭头,悬空在王哥眼球上空。
看着近在咫尺的箭头,王哥吓得哭出声,“大哥,大哥,求你,放我一条狗命,我错了,我错了!”
“怕吗?”沈时搴冰冷地扯唇。
“怕!怕!”王哥浑身抖如筛糠。
“怕就对了。”沈时搴将箭头又挪近一寸,磁性的声线微低,一字字道:
“刚才她,一定比你更怕。”
“啊!”
剧烈恐怖的惨叫,穿透浓稠的黑夜。
沈时搴迈步出了小木屋。
-
五分钟后。
十几辆军用越野车停在小木屋前。
霍宵笔直的长腿迈下,高挺的身姿大步向小屋而去。
已勘察过的领队军官朝霍宵摇了摇头:“霍总,里边没有您要找的人,应该是有人带走了。”
霍宵眸子瞬间沉下,垂在两侧的手,指尖在轻微地颤抖。
随后迈步入了小屋。
小屋内,一个男人额头中箭,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另一个男人肩膀伤口斑驳,额头血肉模糊。
最恐怖骇人的是,一支纯金的箭插入男人的右眼眶中,男人的手筯脚筯也被挑断,只能痛苦地地上像一只濒死的蛆扭动哀嚎着。
现场都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
可现在,也都看得头皮阵阵发麻,撇开目光,不敢再看。
唯独霍宵,抽出身旁人腰部的一把军用小刀,缓步走上前去,蹲身在男人身边。
小刀一寸寸,割破了男人的喉管。
男人的哭嚎,顿时只剩悲戚的气音。
“你不会孤独,如果你有家人,他们今晚便会过来陪你。”霍宵语气冷酷无温。
王哥哭嚎的气音,戛然而止。
他仅剩的一只眼流出带血的泪,死死地盯着霍宵。
几秒后,他咽了气,眼睛却闭不上。
是心有牵挂。
是死不瞑目。
他不懂,明明是偷渡出去的两个人,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会让他惹上阎王一样阴森可怖的两个男人。
他死不足惜,可他挣钱就是为了老婆孩子。
他的老婆孩子是无辜的。
但他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剩痛入骨髓的后悔,陪着他下地狱。
霍宵目光落在那支纯金箭矢的尾端,上面雕刻的纹理复杂古老,其中隐隐有一个甲骨文。
霍宵认识。
那是:沈。
霍宵眸底微沉,“时搴,你管得太宽了。”
第60章 不用解释
到榕城时,已是深夜。
王亦第一时间进了手术室,祝肴在诊室包扎伤口。
诊室外,宋野盯着祝肴的学生证,嘴巴慢慢张得比一口锅大。
祝肴!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姚小姐,就是祝肴!
小屋中他也听见搴哥叫了她的名字,当时竟然也没反应过来。
现在看见这无人机空中秀的名字清清楚楚在眼前,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长得好看,还是榕大高材生。
要不说还是人家高材生脑子好使呢,把雌性绝缘体的搴哥终于给破了处男身拿下了!
这小姑娘功德无量啊!
可私奔这事……
真的假的?
“那个……搴哥……”宋野支支吾吾。
“嗯。”沈时搴漫不经心应一声。
他双腿交叠而坐,右膝微高于左膝,一只手肘抬高自然而随意地搭在旁边椅背上,一只手里则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
宋野很纠结,可为了兄弟,不得不提醒,“这个祝肴,和那个叫王亦的,真是像她同学说的那样,是私奔?”
私奔。
沈时搴微微眯眸,心脏像被尖锐的爪子挠了下。
脑海中又浮现出王亦在草坪上为祝肴擦嘴角的画面。
也想起她在听见他要联姻时,她那句情真意切地“恭喜”。
“我要联姻的。”沈时搴散漫冰冷地开口。
“也是……”宋野恍然大悟。
所以搴哥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那就无所谓了。
“不过,真别说,他们俩人还挺有魄力,两个半大不小的大学生,竟然敢想出偷渡的法子。”宋野边说着,边将祝肴的学生证塞进她的背包里,手不小心碰到了王亦的背包。
王亦钱包落了下来。
宋野捡起一看,突然诧异道:“搴哥,挺巧啊,这不和你手里那个一样吗。”
沈时搴淡淡掀眸看去。
只见一个红色小福袋被装在钱包里。
和他手上那个……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完全相同!
沈时搴矜贵无侑的脸,顿时冷得能制冰块。
王亦手术后,宋野安排了几名护工在医院照料他。
宿舍早已关门,祝肴也进不去,只能在医院简单包扎后脑勺的伤口后,跟着沈时搴去了霍宅。
从医院回霍宅的路上,车上的两人都格外的安静。
副驾的祝肴,时不时悄悄瞥向沈时搴。
她发现了。
他心情不好。
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她这次又给他添麻烦了?
他能及时赶到云市救下自己,一定费了不少精力……
这时,车上的电台开始播放一则新闻:
【今日,警方成功破获一起重大绑架案件,打掉一个伪装成摩托车发烧友车队的犯罪团伙。经过热心群众的协助,与警方缜密侦查和精密部署,警方一举将这个由一百余人组成的犯罪团伙全部抓获。】
【据悉,该犯罪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长期在多地流窜作案,给社会带来极大危害。在此次失去中,警方不仅成功抓获所有涉案绑匪,还深挖彻查,将其上下游联系的洗钱渠道及相关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热心群众?”祝肴听到重点,掀眸小心瞧了眼沈时搴,“沈先生,是你做的?”
“哧”——
一个急刹车,沈时搴将车停在了路边。
祝肴:“……”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沈时搴闭了闭眼,抬起修长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太阳穴。
可能和王亦私奔、送王亦相同的小福袋的事,让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一路。
这男人的事还没让他缓过来,小叔的事又冒出来了。
“祝肴同学,我从查到你出事,到找到你,只花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我还腾不出心思抓那一百多个人。”沈时搴侧身,清冷的眸淡淡凝视着她,语气不悦,“是我小叔,也就是你那前男友做的。”
“前男友”三个字,从沈时搴嘴里咬牙切齿说出来,好吓人。
祝肴脊背顿时一僵。
沈时搴知道祝肴是被绑架了,知道绑匪一定会先拿钱,他用了半个小时,联系上云市所有水房,才在那两人取钱的第一时间,掌握了大概位置。
而他小叔则是先将那姓王的手下十几人抓了,再将整个车队一百多号人从上到下一个不漏地也抓了,最后利用车队老大拿到了小屋的具体位置。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小叔还用三家工厂做交换,换来军方的协助。
三家工厂。
总价值几个亿。
这个事情小叔做得隐秘,若不是宋野查到,他也不可能知道。
他小叔对祝肴……
“叮”——
小叔的事又还没气明白,祝肴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打断沈时搴的思绪。
他朝祝肴手机上瞧了眼。
【王亦社长:祝肴,我已经醒了。】
【王亦社长:你在哪儿?现在还好吗?今晚好好睡一觉,我们出国的事,我再另外想办法。】
祝肴低着头,细长指尖轻点着屏幕,输入字:学长,宿舍进不去,今晚我借宿朋友家,出国的事我……
“砰”——
一声关门的巨响吓得祝肴浑身一抖。
她抬头看去,只见沈时搴下了车,大步离开。
祝肴眨了眨眸,怔在原地,但想起还在回消息,连忙低头打字。
【摇摇摇:学长,宿舍进不去,今晚我借宿朋友家,出国的事我就算了吧。】
今天这事,给祝肴的心理阴影太大。
放好手机,祝肴纤直的背轻轻靠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等着沈时搴。
没过几分钟,一个包装好的小蛋糕突然落到她怀里。
祝肴目光微微凝滞,抬眼看去。
沈时搴站在窗外,一杯奶茶又朝她递了过来,放到她手中。
“沈先生,谢谢……”祝肴眨了眨眼,心里暖融融的。
沈时搴手肘弯曲撑在她的车窗框边,伸手捏捏她的侧脸,唇角勾着笑,语气慵懒,带着万事无所谓的劲儿:
“这两天祝肴同学私奔辛苦了,补补糖犒劳犒劳自己,养精蓄锐,为下一次私奔做好准备。”
“私奔”两个字,如炸响的惊雷,将祝肴才刚刚平息的情绪又猛地提了起来。
“沈先生,你误会了!”祝肴急切地解释,“我是有苦衷想出国,学长他只是为了出国散心,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出国散心,会选择偷渡?
普通同学,会帮她擦嘴角,会帮她吃一张侮辱的纸巾?
两个人相约偷渡,一个人从家里拿了60万。
她还从自己这里拿了200万。
准备倒挺齐全,这是出国散心?
沈时搴原本也还在怀疑,可医院里,王亦钱包夹层中放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福袋。
所以祝肴从庙里求来的平安果,亲手缝制的小福袋,还有她那“学长”一份。
那次“擦嘴角”就让他不爽了整整一天。
今天听见宋野说“私奔”两个字时,他炸了这榕城的心都有。
王亦的事就够让他烦了,小叔又拿着几个亿进场掺和一脚,更烦了!
像谁没几个亿似的!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和你本就是身体上的临时伙伴,俗称炮友。”沈时搴挺拔的身姿站正,单手插着兜,语调含着笑,缓慢而随意,“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玩刺激和他私奔,我不在意,毕竟我也要联姻了……所以你看,我多平静,我一点也没生气,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一点都不……”
沈时搴滔滔不绝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祝肴推开了车门,下了车,郑重地将蛋糕和奶茶放在了座椅上。
她垂着头站到沈时搴身前,声音低哑地说了声“谢谢”,转身便走。
沈时搴:“……”
从医院回来一路上,他憋了一肚子的气,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这才刚开了头……
沈时搴心头一紧,修长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祝肴的手腕,“祝肴……”
“沈先生,”祝肴回眸,温软的眼眸红得吓人,语气却乖乖巧巧没有情绪起伏:
“我并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一个这样的人,给你心里添堵了。最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再见,沈先生……呃,不是……”
祝肴抬眼,认认真真启唇:“是再也不见。”
沈时搴目光越来越晦暗。
祝肴说完,满含感激之情,朝着沈时搴恭恭敬敬点了下头,算是感谢这几天他所做的一切。
她点头抬起的瞬间。
突然高大的人影俯身过来。
强势而温柔的吻。
席卷而来。
沈时搴的大手紧紧拥着她,将人完完整整抱在他怀里。
炙热缠绵的吻,让祝肴心跳骤然咚咚直跳。
祝肴被亲的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却又生气得不行,伸手去推身前的人,却根本推不动。
几秒后,沈时搴松开她。
“沈时搴!”祝肴红着眼眶,抬手就要朝沈时搴打过去。
沈时搴一把握着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动作。
祝肴憋着的泪刹那掉了下来,“沈时搴,你也是一个混蛋!一边暗示我不知检点,一边又欺负我!”
“祝肴……”沈时搴轻轻唤了声。
随后,微微弯腰。
将线条流畅的下颌,轻轻放在祝肴的肩头。
开口的声线,低而散漫:
“祝肴同学,我完了。”
祝肴:“什、什么完了?”
沈时搴突然的语气变化,让祝肴怔住,眼泪也停了,只在眼珠里委屈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