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八根狗尾巴草,被他套在了安屿的尾巴根上。
安屿强忍着痒意让他碰自己的尾骨。
“好了。”
江望尘笑道,“小九尾狐。”
安屿扭头,挺起屁股去看自己尾巴。
绿色的狗尾草环绕在她的白色大尾巴旁边,哪里像九尾狐,分明更像草裙。
不过他说是就是吧。
安屿故意在他面前抖抖尾巴,发出沙沙的响声,果然逗得江望尘笑了出来。
狗尾巴草的种子撒了满地,有些掉在了江望尘的鞋子上。
安屿用爪子帮她拨下来。
“休息好了,你还玩儿吗?”
“汪!”玩!
安屿叼着牵引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江望尘弯腰抓住绳子,“走吧。”
……
那圈狗尾巴草最后被放在了客厅的柜子上,时间久了干枯变黄,安屿便不许任何人碰它,生怕一碰就散架。
定制人像几天前便画好寄了出去,他收了六千,买家收到后很满意,又给他凑了6666元,图个吉利。
江望尘自然不会嫌钱多,六百块他要卖两天的包子呢。
“笑笑,咱们明天去看铺子。”
他忽然开口。
安屿从沙发上爬起来,“看铺子?咱们要租铺子了吗?”
“嗯,租间小的没问题。”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现在去吗?”她急哄哄站起来。
“不急,我跟房东约的是明天。”
安屿又坐了回去,“好吧。”
她侧身躺在沙发上,懒散地看着电视。
现在百家碎戏已经无法吸引她了,改看今日说法了。
江望尘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无奈,“笑笑,给我让个位置。”
安屿笑嘻嘻拍拍自己身前的空地,坐下来刚好在她怀里。
“你坐这儿。”
江望尘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拿了一个凳子坐在茶几前跟她一起看电视。
安屿突然觉得有些不得劲,从沙发上爬起来。
“怎么了?”江望尘问。
她坐起来,让出一个空位,“你坐吧,沙发舒服。”
“好。”
江望尘也没问她怎么突然起来,端着牛奶又坐回沙发。
“你说这个警察能抓到真正的罪犯吗?”
江望尘抿了一口奶,有些烫。
“可以吧,没抓到的话这个节目就不会录了。”
安屿点头,“如果是我就抓不到,谁能想到就因为那么小一件事,罪犯竟然能记恨那么久才动手。”
“嗯,能潜伏这么久自然是……”江望尘忽而愣住。
安屿眨着眼睛,“自然是什么?”
“笑笑。”他皱着眉。
“怎么啦?”
“或许我们应该往前面查一查。”
安屿迷茫了一瞬,恍然大悟,“对!王海诚能一个秘密憋这么多年,肯定也是个善于隐藏的!”
然而手机里的所有通话记录加起来有五千多条,一个一个看过去非常不现实。
“要先缩小一下范围。”安屿看见密密麻麻的记录头都要大了。
想要不打草惊蛇,他们就不可能从王海诚身边查,只能从江淼身上入手。
而这个契机既然不在半年内,那就是……立遗嘱的时间!
江望尘眉心一跳,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
他早应该想到遗嘱时间上的。
“打电话问问律师,这个应该是可以说的吧?”安屿问。
“嗯。”
江望尘从江淼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律师的联系方式,然而江淼和律师断断续续地一直有联系,单从时间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们直接打电话吧。”安屿提议。
“嗯。”
江望尘拨通了江淼律师的电话,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通话提示音。
“喂?安然律师事务所彭浩,请问您是?”
“彭律师,我是江望尘。”
“江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彭浩并没有因为他的来电感到疑惑。
这让江望尘有所预感,他离真相不远了。
“我母亲之前留的遗嘱,是您负责公证办理的吗?”
“是,江女士在遗嘱中的所有内容均是委托于我进行公证办理,江公子想问什么?”
江望尘嗯了声,“她是什么时候找你立遗嘱的?”
这不是什么机密,更何况江望尘作为江淼遗嘱中是最大受益人,彭浩也没必要向他隐瞒这种事。
于是他直接回答到:“前年的八月底。”
居然那么早!在他去上大学的前一个月?
江望尘惊讶了,“她立遗嘱时有没有说过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彭浩对此表示不知情。
江望尘没有气馁,毕竟江淼连谭方兴都瞒着,律师不知情也很正常。
“我能看一下遗嘱的原文吗?”他问。
江淼遗嘱公布至今,该看的和不该看的人都看了,唯独他这个遗产继承人没有见过。
“当然可以,我等会儿发给你。”
“好。”
“江公子还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
彭浩嗯了声,“我这边比较忙,你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行。”
挂断后,江望尘很快收到了彭浩发来的遗嘱原件的照片。
他盯着小图,没有动。
安屿凑近,“我帮你念?”
江望尘抬头对上她的眼睛,轻声说:“好。”
安屿接过手机,放大。
“立遗嘱人江淼,女,京市人。以下内容皆由本人亲拟,若本人去世或出现任何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名下所有的银行存款、股票、债券和其他金融资产将归属于本人法律意义上的独子江望尘本人所有。剩余名下房产除天缘一号外皆归属于本人父亲江大贵所有……”
安屿字字清晰地念完,抬眼后怔住。
“哥,你……”
江望尘闭上眼,声音微哑,“没事,你念完了?”
“嗯,完了。”
“抱歉。”他胳膊撑在膝盖上,捂住眼睛,喘气声压得很轻,但仍控制不出涩意,“等我一会儿。”
安屿放下手机,蹲在他身前,轻轻抱住他。
“你要是想家了,我陪你去看她。”
怀里的人浑身一震。
第19章
打印出来不到一页A4纸的遗书, 两人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
“这里,母亲用了‘法律意义上的独子’,她为什么不直接写‘儿子’?”
笔尖在这行繁复的定语下划过, 他好像在问安屿, 又好像在问自己。
“可能是为了严谨?”安屿侧头。
江望尘嗯了声, “但她没有用生理意义,也没有用血缘关系。”
他们如今已经知道了, 江望尘和江淼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两年前的江淼又是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奇怪的定语写入遗书?
这很可能代表她一早便知道真相, 江望尘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用这样一个定语,也是为了江望尘继承遗产时不会遭到别人的质疑。
“你的妈妈很爱你, 跟血缘无关。”安屿喃喃道, “这就是家人吗?”
江望尘摩挲着手里的纸张, “你也有家人, 等她醒来,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安屿趴在他背上,毛绒绒的脑袋在他头上蹭,“嗯!”
他回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他和同学一直在到处旅游,很少在家, 并不清楚江淼和王海诚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淼发现真相后和王海诚谈崩了?
可王海诚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动手?这不合逻辑。
掌握的信息太少, 导致他们的线索断断续续。
当晚, 秦阳县下了一夜小雨, 次日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心旷神怡。
安屿穿上她的新衣服, 一件浅色条纹衬衫短袖和阔腿牛仔裤, 胸前挂着小包就准备出门。
“走了走了!”
江望尘手里的面包还没吃完,闻言神色无奈, “时间还早。”
“这么小的面包你怎么还没吃完?”安屿努嘴坐下,顺便把桌上的牛奶盒拆开推给他
“快喝点牛奶,直接咽下去。”
江望尘叼住面包,伸手将牛奶倒一半进杯子里给她,“喝。”
安屿乖乖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几下喝干。
他们今天要看的铺子在塬川中学对面的村口,虽然离学校门口没有很近,但却是租房学生的必经之路。
“之前租房的那家,他们小孩儿今年毕业,就不在这儿干了,刚走没多久。”
房东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里面的空间不算大,只有粗看过去只有三十平左右。
江望尘进门后打量了环境,发现里面设施竟然很完备。
“上一家也是包子铺吗?”
“对,他们卖粉条肉包和稀饭,生意还不错。”
安屿好奇地看着里面摆着的锅炉,“这些是他们留下来的?我们可以用吗?”
房东摆手,“你们要是能用得上就留下,也省得我处理了。”
那些炉灶除了四角有些磨损外,其他都是可以用的。
江望尘点头,觉得还可以,便问:“月租多少?”
那房东直接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月租一千,按季度付,押一付三。”
秦阳县偏僻,整体的房租都很低,这个价格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
安屿指了指墙上脱落的墙皮,“这个墙皮都掉了,有点脏。”
房东没有在意,“这边的铺子都是这样,有好些年头了。”
她和江望尘对视一眼,开口:“其实我还是喜欢昨天那家,里面很漂亮。”
江望尘挑眉,懂了她的意思,“其实这个位置还行,就是房子有点旧,价格也高了。”
他俩一唱一和,房东拉下脸,“不租就别看!滚滚滚,大老远给你们跑来开门,看了又不租,净给人找麻烦。”
这房东看起来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上手赶人。
女生他不好动手,就推着江望尘肩膀往外赶。
“你怎么推人呢!”安屿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到出奇,硬生生将他手腕掰开。
房东被一个女孩儿挟住,心中更加恼怒,差点就要动手。
但塬川中学门口就是警务室,安屿根本不怕他,而且论起打架,他还不一定能打过她呢!
双方不欢而散,安屿心中又气又悔。
“早知道就不讲价了,咱们还得重新找。”
江望尘倒是看得开,“没事,不是你的错,咱们慢慢找。”
他们慢悠悠回家,路上接到了秦祯的电话。
“判决结果今天公布,秦明野两年内是出不来了。”
意料之中,江望尘很是随意道:“恭喜。”
“这次还是多谢你,那个女孩你不用担心,她去明德中学了。”
明德中学是秦家出资的私立中学,升学率很高,大部分都是出国留学的学生,秦祯竟然把白萱弄去那里了?
“她也要出国?”江望尘问。
秦祯道:“不知道啊,看她自己意愿吧,想出国就出呗,我又不差那点钱。”
跟秦家的继承权相比,白萱出国的费用对他来说是真的不值一提了。
安屿忽然凑到江望尘耳边,对着手机说:“那你应该也不差一个铺子的钱吧?”
秦祯意外,“你女朋友?”
江望尘眼皮一跳。
安屿没回他,“我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秦祯觉得有些好玩,“你是京城跟过去的吗?”
“你给我们买个铺子,我就告诉你。”
江望尘无奈,“笑笑。”
“笑笑?!”秦祯惊呼,“啧啧啧,江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才过多久,就这么会玩儿了?
江望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安屿则更是直接。
“你在说什么鬼话?到底买不买?我们可是帮你处理了竞争对手呢!”
其实江望尘和秦祯都知道,秦明野对上秦祯根本没多大优势,最多就是秦老爷子不想轻易让权,给秦祯找点儿绊子而已。
不过他们确实给秦祯提供了一个更快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行吧,你要买什么铺子,市中心的还是购物商城里的?”
安屿哼了声,“塬川中学对面的包子铺,月租一千,你直接买下来,就当谢礼了。”
江望尘扶额,哪有人直接开口要谢礼的?
秦祯不可置信反问:“什么铺?”
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安屿只能又强调一遍:“包子铺!我等会把地址和房东电话发你啊。”
秦祯默了,“别,你还是发给许助理吧。”
这种街边小铺子也值得他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