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挫折再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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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G停放在车库，平时鲜少启动。今天陪她在这‘天险’走一遭，也算患难与共了。
十五分钟后。
调整雾灯，车速降到60，梁微宁稳控方向盘，于白茫茫天幕下，大G顺利通过第一个盲区弯道。
紧接着，又是下坡，大回弯。
靠悬崖侧护栏加高加固，细节之处，令人心安。
难以想象，当年的设计师和道路工人们，是如何开山辟土，才能自这半山腰建出如此宏伟工程。
扫了眼导航，还剩38公里下坡路段，平均每十分钟就有急转弯。在此区间，刹车失灵事故常有。
幸好，大G给力。
经梁微宁亲测，暴雪天气的S211，比雅西高速难走百倍。
以后去邻市，还是尽量坐高铁。
高空飞行，舱内安静到极致。
电子平板里，影像视野有限，徐昼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疏漏半刻。
几次大转弯，轮毂打滑。倘若方向盘校正不当，稍有不慎冲破护栏，底下便是峭壁深渊。
每分每秒，都看得人胆战心惊，冷汗淋漓。
总算，S211已过三分之二，剩余路程相对平缓，应该不在话下。
默默观察一阵后，徐昼略感惊奇。
小姑娘真没吹牛，驾驶技巧沉稳熟练，瞧着的确像老司机。
想到这里，他抬目看向沙发上那道清贵身躯，沁着冷意的空气里，先生仍旧阖目一动不动。
两小时，视线未落平板一眼。
这样的先生，强大心魄背后，压抑着静如死水的折磨与煎熬。
无人能体会这种滋味，包括远在S211上涉险的女朋友。
希望小姑娘能平安抵达。
等返京，好好哄一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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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市的雪并不大。
下午六点，大G经过收费站出口，按照导航直开疗院。
梁微宁拨通一串号码。
无人接听。
本想再拨第二遍，又担心会不会打扰到他，万一正忙。
想了想，她拿过手机，进入微信。
发小段语音，报平安。
不到片刻，驻扎邻市的业务员来电，问她具体位置。
言语间难掩急迫。
看来事态不妙，由此愈发庆幸，她坚持天黑前赶到，是对的。
测试覆盖率只达百分之八十，说明故障出在芯片程序，跟设备质量本身无关。
现身疗院前，梁微宁找地方将车停好，在项目群里，连线沈总。
接到她的微信语音邀请，对方很意外。
毕竟，今天周末。
没多余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沈复听完安全故障点，极为不解，“神经网络由我亲自编写设计，反复调试无数遍，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来自京大高材生的自信。
“没到现场，暂时不确定问题出在哪个版块。提前告知你，是让你有心准备，顺便去问问辛云舟，或许他比谁都清楚。”
以前叫辛总或师兄，现在连名带姓。
察觉女孩口吻不对劲，沈复正想弄清事情原委，听筒已传来忙音。
望向窗外大雪。
才后知后觉，这般恶劣天气，她是如何去的邻市。
手指捏着眉心，即刻打给辛云舟。
踏进疗院，业务员见到她急忙上前，阐明病患家属提出的最新赔偿要求。
五百万。
梁微宁顿在原地，惊讶询问：“对方做髋关节置换术花了多少钱？”
“八万。”业务员耿直道。
好家伙，康复辅助仪器试用风险赔偿，比手术费用高出五十倍不止。
“之前签订协议，有没有把试用规则和赔偿比例念给家属听？”
业务员点头：“这是自然，一共解释五遍，确保对方完全听懂，并且亲笔签完字后，才正式投入使用。”
“所以，家属出尔反尔的由是什么。”梁微宁问到关键点。
默住几秒。
业务员干涩道：“患者是家中主要经济来源，因咱们设备故障，而导致后期康复受到影响，让原本拮据的家庭更加——”
“雪上加霜。”
梁微宁替他补充。
对。
原话一字不差。
“患者家属人在何处？”
“昨晚送急诊，家属一直守在医院。扬言若不按五百万赔偿，就要把这件事捅到相关部门。”
梁微宁边走边叮嘱：“我先去找疗院院长，记住，暂时别跟患者家属透露我的行程。”
“好。”
她继续补充：“今晚照常去医院帮忙，病患家属问起，就说我明天中午之前赶到。赔偿款方面，不要急着拒绝和争论，尽量稳住对方情绪，等我消息。”
老大一来，局面立竿见影。
业务员舒出口气，心里安稳许多。
在疗院的配合下，梁微宁顺利进入到患者护房间，接触到对应AI康复设备。
登录开发者模式，将远程密钥发给沈复。
她需要患者近二十四小时内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以及预警记录。
协议内容特别注明，试用期间，提供方有权随时提取设备信息作为参考，对系统功能进行完善和升级。
所以，并不算泄露隐私。
自疗院出来，梁微宁随便找了家面馆应付晚饭，吃完稍作歇息，又驱车转道去患者所在医院。
进住院部，按照业务员发来的病房床号，走楼梯上F3。
路过楼梯间，青年小伙正跟女朋友煲电话粥。
女友过生日，送人一套高端化妆品，价值五万。
不错，挺大方。
结果刚踏出双开门，有护士眼尖瞅见小伙，脑袋伸进提醒对方，“28号床家属，记得提前去第三住院部登记患者医保。”
青年不耐烦地回视一眼。
嘀咕句：“整天催催催，谁差那点钱似的。”
梁微宁脚步一顿。
28号……
临时小插曲，让她更改原有路线，越过病房，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
第197章 他来了
医院一小时，可谓收获不少。
至于什么收获。
临走前，梁微宁敲业务员脑袋，“留意身边细节，人家脚上那双球鞋是ZK限量版，没看出来？”
后者愣愣摇头。
他穷，他没见过世面。
所以。
“老大，给涨工资吗。”眼神充满期许。
梁主管扯扯唇。
笑问：“你今年多大？”
“再过半月满二十三。”业务员如实答。
年纪挺小。
一个人常驻外地不容易。
就凭这点，梁微宁一锤定音：“进公司时间太短，涨工资不现实。但其他的，可以尽力满足。”
比如？
“比如二十三岁生日礼物，预算两万块以内，到时找我报销。”
业务员来不及高兴，又听老大话锋一转：“前提是，下次再遇到类似情况，要学会自己解决，否则我得跑断腿。我没了，部门就没了，你们也就跟着没了。”
嗯。
“放心吧老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会了。”业务员保证。
“不会什么？”
“让你拿命奔波。”
OK，很感动。
邻市的夜晚不如京城繁华，加之正值严冬，十点以后，街道上几乎了无行人踪迹。
找一家快捷酒店入住。
疲乏身体往床上一躺，溃散到极致，动也不想动。
半晌，强撑着坐起来，扫了眼旁边静悄悄的手机，心里犯嘀咕。
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还在生气？
她撅了撅嘴，翻开通讯录打给徐昼。
响两声，里面接听。
“现在方便吗。”梁微宁刻意压低声线，做贼似的。
徐昼轻笑：“我在后舱，周围没人。”
那就好。
小姑娘定了定神，直白发问：“就是，他心情如何，怎么不接我电话。”
打过电话？
没印象。
看向前舱，徐昼说：“这趟飞行公务繁忙，连雾岛水域建设出了点纰漏，先生动怒，情绪不佳。”
哦。
是因底下人办事不力才生气。
姑且这样安慰自己。
最后一问：“白天在服务区，我挂掉电话后，他有什么反应？”
反应。
稍作回想，徐昼给出两字：“平静。”
“别的呢？”
“没有。”
好吧。
如此一来，愈发搞得小姑娘忐忑不安。
本以为当夜会失眠，可由于长途劳顿，实在太累，琢磨着琢磨着，就撑不住眼皮沉沉睡过去。
次日清晨，邮箱收到沈复发来的监测数据。
洗漱完，坐在床上仔细浏览，发现端倪。
造成设备故障的原因，确有10%出自芯片程序漏洞，而剩余90%，却是人为。
也就是说，引发这场急诊事故，测试端与试用者都脱不开干系。
很扯淡。
梁微宁走到窗户前，望着城市雪后晴空，不禁在想，患者一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为了讹诈？
但经昨晚观察，他们并不缺钱。
不对。
确切而言，更像是暴发户式消费。
患者今年五十，建筑工人，且作为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其独子给女朋友过生日，以及脚上限量版球鞋，高达六位数的奢侈品，说买就买。
那么，钱从哪来。
兜兜转转，不得不求助大佬。
她将患者身份信息发给徐昼，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查到对方名下银行账户，近期有无可疑大笔资金转入。
半小时后。
徐昼回复：【一切正常。
正常？
梁微宁陷入沉思。
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字问：【飞机降落了吗。
后知后觉。
徐昼说：【凌晨两点抵京。
没告诉小姑娘，先生此时已在去邻市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便能到。
熄掉手机。
回想昨晚在医生办公室，患者主治医生的一番话。
倒不算偷听，人家闲聊，她恰巧路过罢了。
清思路后，梁微宁拿着包下楼，在酒店附近吃完早餐，驱车去医院。
住院部三楼，28号床。
敲门进入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患者躺在床上。
对方身体尚还虚弱，问她找谁。
梁微宁将水果篮放到储物柜上，温和道：“我是你儿子的朋友，特意过来探望你。”
老父亲眼底划过丝了然，以为是自家儿子最近交的女朋友。
正待开口，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拎着水壶走进来，见到女孩时，略显诧异。
床上老父亲连忙用眼神示意，让妻子招呼人家坐。
后者还未反应，梁微宁已浅笑出声：“阿姨，方不方便出去聊聊。”
出去聊？
妇人看一眼丈夫，尽管心有疑惑，仍旧朝女孩点点头。
门外走廊，梁微宁道明自己身份和来意，后者一听恍然回神。
犹豫两秒，妇人说：“我和他爹没念过书，不懂这些，我打电话叫儿子过来，有什么事，你直接跟他讲。”
显然，对于私下调解的事，儿子把持控制权，患者夫妇根本做不了主。
二十分钟后，昨晚楼梯间的青年赶到。
从上至下将梁微宁一阵打量，心里有底。
过分年轻，过分漂亮。
可任意拿捏。
然而很快，青年才知他大错特错。
梁微宁递出一份资料，上面是患者发病前二十四小时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大到下肢静脉血流状况，小到心率脉搏，详尽至极。
“1月28日上午，AI设备监测到你父亲因卧床太久，而导致血液流动速度过慢，发起预警，被人为中断和忽略。
1月29日晚，再次监测到你父亲血液出现轻微瘀滞现象，发起预警，被人为中断和忽略。
1月30日下午，第三次监测到你父亲下肢静脉血流异常，发起预警，被人为中断和忽略。
第四次……。”
随女孩口吻犀利输出，青年原本镇定的神态，已悄无声息发生微妙变化。
做完骨科手术，长期卧床的患者血液流动速度非常慢，很可能会出现下肢静脉血栓。
一旦患者情绪波动，下肢的静脉栓子就会掉落下来，通过血液流向上、下腔静脉和右心房，再流到肺动脉，造成肺动脉内的小血管堵塞，导致肺栓塞。
若抢救不及时，致命率极高。
而AI设备起到的作用，便是实时监测血液流动情况。一旦出现血液瘀阻，就要及时到医院就诊，并安装下腔静脉滤器，避免引发肺栓塞，造成术后悲剧。
无视青年苍白的脸色，梁微宁一字一句针针见血，毫不留情。
“连续高达二十多次预警，全被人为干预中断。拿自己父亲的命作为赌注，既能敲诈品牌方，又能提前得到一笔天降巨款。你这儿子当的，真是孝顺。”
话音落地，青年悬在道德与良心边缘的那根弦，砰地一声，彻底崩断。
他悔恨地揪住头发，顺着墙角蹲下去，失声痛哭。
“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做手术花掉家里全部积蓄，女友嫌我穷，要跟我分手。没办法，走到绝境了，真的没办法。”
得到巨款，第一时间是哄女朋友，给自己买限量版球鞋，却没想过给父母置办几件体面行头。
刚刚的妇人，身上衣服洗到泛白。
哭就值得被原谅？
这人不配。
梁微宁垂目，面无表情下最后通牒，“说出背后指使者，我不会追究你敲诈勒索的法律责任。想清楚，两小时内给我答复。”
弯下腰，找到对方揣在外套兜里的钱包，取出身份证，用手机拍照。
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做完一切，转身走人。
穿过楼梯间，与业务员汇合，梁微宁问：“视频录好了？”
“录好了，保证高清。”
“患者夫妇那边，如何表态？”
业务员轻叹：“二老看完视频，说会劝告儿子，让他提供背后指使者信息，将功补过，只求你不要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