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在乎皇后见谁, 但会派人去盯梢。
时怜在她的寝宫待了多久,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地都要向他汇报。
汇报完他又一副冷淡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还会冷不丁地出言讽刺几句。
“她把人留住,睡了他多好。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小老太到底在装什么?”
“大概是在用什么计谋吧,反正她总是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跟她睡。”
壁虎被他握在掌心憋得嗷嗷叫,终于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衡羿感受到疼痛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儿没把小家伙憋死。
他摊开掌心:“去玩儿你的吧。”
壁虎一瘸一拐地爬走。
它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什么是不喜欢。
但,它知饥饱,知冷暖,知生死,这已足够它跟着他。
哪怕他现在的性情不是那么稳定。
时怜回到风和畅那里后,因为没能完成任务,被风和畅的人一顿揍。
可他居然在笑。
风和畅阴恻恻地问他:“你笑什么?”
时怜跟花祝年一样地坦诚,其实如果不是在当下的场景相见,他们应该会成为好友的。
偏偏他第一次见她,她的所作所为,刚巧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就像当初宋礼遇给花祝年的印象一样。
对于风和畅的问询,时怜并不想回应。
所以,换来了更严重地殴打。
他最终哂笑道:“笑你们都有病!你跟那个皇帝,都病得不轻。喜欢她就自己送上去睡啊,干嘛让别人代替呢?”
风和畅忽地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踹了他一脚。
时怜被踹得吐血不止。
“谁喜欢她了?把你送过去,只是我的计划之一,跟喜不喜欢她有何关系?”
时怜趴在地上,讽刺地凄笑道:“上次,你从宫人那里得知,她把我认成了那个人,难道不应该开心么?可你,却在我被送回来后,亲自上手暴打了我一番。”
“你明明跟我一样,是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弱鸡。为什么那时候不让下人打我呢?我猜,你应该是在发泄。因为,风大人,你嫉妒我。”
风和畅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留下一道永远的谜题。
时怜说的到底对不对?
不知道,没有人能回答,就连他也无法回答。
按理说,他不应该嫉妒一个歌伎的。
自己什么都有了,这个歌伎,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替身而已,有什么可嫉妒的呢?
可那天,得知花祝年认错人后,他为什么要打他呢?
这在他的计划之中,不是么?
不过是防止那个傀儡和小老太联手,所以离间两人而已。
其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傀儡揣测自己的报复。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风和畅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那种心思,乐此不疲地往花祝年那里送着时怜。
虽然没有一次成功过,但他很喜欢这种挑逗她的感觉。
仿佛是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乞丐面前,拿着一碗热汤面来引诱她,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明人不说暗话,他想看她堕落。
非常想。
甚至想在她跟时怜调情的时候,到她房里细细地观摩。
然后,他再一脸正气地告诉她:“小老太,你跟以往的那些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就别一天天斩这个,砍那个的了。如今美男在你怀,就算有滔天的愤怒,也尽可消了吧。”
不过是谋权篡位,抢了她的天下而已,他不是也给她送美男了么?
功过应该是能相抵的。
风和畅十分期待小老太,脑子不清楚的那一天。
在他连着往她那里,送了三十几次后,花祝年还没烦,时怜先受不了了。
因为她次次不见他,却也从不拒绝风和畅送他来。
这让时怜感觉极其地恶心!
他觉得她在追求他,只是在用欲拒还迎的方式。
终于,时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弄死她。
弄死她后,他也不准备活了。
在花祝年躲出去后,时怜假意出宫,可去外面绕了一圈后,让别人误以为他已经离开,最终又回到了她的寝宫。
他的竹笛里藏了柄细刀,刀上淬了毒,见血封喉。
非要让他弄死她,她才知道,有些人是不容肖想的。
任她已经贵为皇后,可别人也不是尽由她掌控的,他就是不想跟她睡,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全都要逼他!
难道他的一生,就是为了给她睡而存在吗?
花祝年躲避了时怜一整天,很晚的时候,才回寝宫。
在宫里躲躲藏藏的可累坏她了。
躲在床底的时怜,看着念伶在给她锤肩,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老妖婆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若是换了他,是死也不肯给她锤肩的,哪会像念伶这般小意温存。
时怜对她厌恶到,根本不想碰她!
杀她都怕脏自己的手,可是又不得不解决掉她。
他要让她看看,他虽然身份低贱,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将他拉扯来睡。
衡羿始终都让人盯着时怜的一举一动。
听说他未出宫,打了个转又回去了,心里不禁一阵疑惑。
他要ῳ*Ɩ 做什么?
难不成,今晚要歇在这里么?
可是,他听之前的人多次来报,都说花祝年一直在避着他。
两人连面都没见上,是怎么进展到直接睡觉的?
他本来不愿意想这些,可是,又控制不住那些胡乱蹦出来的念头。
念伶一边给花祝年锤肩,一边忍不住问她道:“皇后娘娘既然不准备让他入宫伺候,为何不直接跟风大人讲呢?也好过这么一次次地躲着呀。”
花祝年疲惫不已地说道:“我想起时怜之前说的一句话。”
念伶试探地问她:“什么话?”
“他说,高位者不应该表露喜好,否则就会给下面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多的是打着讨好上面的旗号,去折腾下面人的。”
念伶还是不懂:“那皇后娘娘直接说不喜欢他,不是更好吗?”
“不好。当我意味不明的时候,时怜对风和畅来说,就还有利用价值。可一旦我不喜欢了,风和畅会第一时间做掉他。所以,我不能拒绝,也不能接受。”
念伶心疼道:“可是,时怜那小子,他讨厌你啊。”
“讨厌就讨厌吧。我也挺讨厌自己的。这日子,过得真是不痛快,像在笼子里一样。有他时常来陪我躲着玩儿,也挺好。”
时怜听完,内心极为复杂。
他一边感念于她对自己的重视与相救,一边又听她说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纠结与抗拒,不过是在陪她玩儿,而感到相当地不适。
时怜也是不明白,原来讨厌与感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真的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而且,现在似乎感激更多一些。
甚至已经不那么厌恶她的行为处事了,只是从心理上比较抗拒和她睡而已。
可时怜并不喜欢自己这种心境的突然转变。
他忽然从床下爬出来,将花祝年和念伶吓了一大跳。
“你以为施恩于我,我就会喜欢你吗?”
“劝你不要做梦了!感激是感激,喜欢是喜欢,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不可能因为你救了我,就对你以身相许。”
“况且,我本来就是被你害的,你救我也是应该的。”
“我绝不会因此就给你什么好脸色。”
“你也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勾引我,这实在是太下贱了!”
“我是不会从了你的。哪怕你很好,但我真的不喜欢。”
“即便是知道你有此心待我,我仍旧,相当地厌恶你。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你对我好的消息。你可以直接拒绝风和畅,让他不要再将我送给你。”
“这份恩情,我是不会还的。”
“你,你休想,让我陪你做些什么苟且之事!”
“我还是如当初见你第一面那样,讨厌你。”
时怜一顿猛烈地输出,生怕说得慢了,自己的心就会被花祝年给掠夺而去。
他竭力地证明着,她在他心里,仍旧是个老妖婆的形象。
虽然有些伤人,但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对她是非常害怕的。
时怜特别担心自己最终坚守不住底线。
沦为那些任人欺辱的男人。
他本就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的话,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其实,可能,他讨厌的也不是花祝年,而是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好,注定要经历的荒唐情事。
虽然被时怜说了一通,但可能是由于上次,她已经狠狠哭过了,再加上对他的期望不高,也分得清他和薛尘,所以这回她很平静地接受了。
她对他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人送些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花祝年现在看时怜,就像看当初漂泊无依的自己。
可时怜并不懂她这样做的意图,只慌乱地当做是在给他下套。
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我看不上你,你留我吃饭做什么呢?”
“你是不是,想灌醉我,然后——”
花祝年低头笑了一下:“不是。我没有那个想法,就只是担心你肚子饿。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比之前瘦了一些。”
时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本来他是想骂她几句就离开的。
可,可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还坐到了她身旁。
“我随便吃点就好,不必刻意招待。”
花祝年让人做了两碗汤面,因为她今天出去躲了一天,也没有吃过东西。
时怜看到自己碗里的汤和她碗里的不一样,又有些不太敢吃。
花祝年解释道:“我喜欢吃辣的,担心你吃不了,所以给你做得比较清淡。要帮你换成我这种的吗?”
时怜摇了摇头,低头吃起面来。
“我也觉得最好不要换,你身上的伤比较多,应该要忌口的。”
她不过是像在提醒一个普通朋友那样提醒他。
可时怜心中却泛起阵阵暖意。
暖了一会儿后,他又开始抗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讨厌她。
两个人正低头吃热汤面的时候,衡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一路上宫人都来不及报……
时怜顿觉尴尬,毕竟当初,他是在他面前,贬损过这两口子的。
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现在居然在跟她一起吃汤面,还吃得心里暖暖的。
时怜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自己。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花祝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才吃了几口就饱了么?再吃些吧。不能浪费粮食。若是换了我以前的男人,让人费劲巴拉地做一趟,结果还剩这么多面,我早大巴掌抽他了。”
时怜看了衡羿一眼,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
衡羿冷笑道:“看朕做什么?朕不过是跑丢了宠物,来这里随便找找。你吃你的,只要没跑你碗里,就不用管朕。”
第116章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她
这话说的, 弄得时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之前衡羿曾在他面前讲过,她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宠物。
好像只要他现在再坐下来吃一口汤面,就成了觊觎他宠物的人一样。
时怜才不吃这憋屈饭, 虽然他本来过得就挺憋屈的。
他看向花祝年, 同她告别道:“我不能再吃了, 该回去了。以后, 我不会再来。”
花祝年还来不及说什么,衡羿凉凉地开口道:“干嘛不吃啊?朕一来,你就走,好像朕赶你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