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将他砍成肉泥一样。
花祝年上前拦住他:“别砍了!”
贺平安猛地将她甩开:“砍完他,老子再砍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他抱的人是鬼?老子亲眼见他对你又摸又亲的。你们这对乱搞的贱货,终于被我逮到了!”
花祝年不忍心看一个年轻人被乱刀砍死。
“让他走不行吗?他本来也不是这里的人。今晚的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贺平安怒吼道:“我为什么要忍着?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抢的是我的妻子!住的是我盖起来的屋子!就连那张床,都是我亲手为你打造的。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他算个什么?”
花祝年知道贺平安心里有怨气,连忙安抚他:“他什么都不算。他,他就是,今晚突然发疯了。我们别跟他一样,好吗?他都是能当我儿子的人了,我能跟他有什么呢?”
这种话,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倒是给了贺平安光明正大弄死衡羿的理由。
他拿刀指着衡羿质问她:“你知道他是谁吗?”
花祝年哭着摇头,拉扯着他的衣袖:“放他走吧。以后,我再也不跟男人说话了。”
贺平安抚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这后生的错。你记得,之前你那个去世的老姐妹儿吗?”
花祝年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这后生是什么时候,来咱们家的吗?”
花祝年回想了一下,跟老姐妹儿的葬礼是同一天。
贺平安胡诌道:“这后生是流窜作案的,专门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女人下手。我今天弄死他,算是为民除害!你拦我,就是作恶!”
衡羿听完冷笑了一下。
这,这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想当初,他做了诸多孽,就是为了拐弯抹角地弄死贺平安。ῳ*Ɩ
如今,也被他彻底地污蔑了一次。在他的小信徒心里,他是罪大恶极之人。
花祝年震惊道:“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吗?”
贺平安继续胡诌着:“起义的队伍里,有人早就听说过他,甚至见过他作恶。他就是从别的村子里赶过来的。老子见多识广的,什么不知道?”
花祝年听过后,便不再拦着他。
可是,等她退去后面时,又忍不住回想到,自己远赴京城这一路的点滴。
如果,这后生是个坏人的话,那路上,他有太多机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是他并没有。
花祝年再次上前,拦住贺平安:“容我问问他。”
贺平安挥舞着大砍刀道:“你问他干什么?你问他,他就跟你承认了?”
“就算他不承认,我也能听出真假。你就让我,问问吧。”
花祝年将衡羿脸上的血擦去:“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
“如果是呢?”
“是的话,用不着贺平安,我就会砍死你!”
第080章 到时候哪个厉害选哪个呗
衡羿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是的,她没有看错,他的确在笑。
不像释然的笑,更像是自嘲。
花祝年急得骂他道:“你这孙子倒是说话啊!”
衡羿睁开眼睛, 血珠淌了下来。
贺平安往他脸上砍了好几刀, 现在血肉全外翻着。
贺平安讨厌衡羿那张脸。
因为年轻。
可他, 已经不年轻了。他甚至觉得, 花祝年就是因为对方年轻,才会跟他搞到一起。
因为这后生长得并不好看,可以说相当一般,还没他当年好看。
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了, 真是没品。
他躺在掺着酒香的湿润土地上,想象着之前,小信徒被贺平安按在泥里打的场景。
他们也算是同躺过一片地方了。
原来,地上这么凉。
“如果你相信我, 就不会问我。对于不信任我的人,就算我说不是,又有什么用呢?”
衡羿在讲话的时候, 外翻的血肉在寒夜中, 腾腾地冒着热气。
花祝年觉得必须赶紧找村医给他缝上。
脸虽然毁了, 命得保住。
贺平安听不了衡羿讲话, 他恨不得把他脑袋砍下来。
“你们倒是郎情妾意起来了!”
他说着就往花祝年的肩上踹了一脚:“你还有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
花祝年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被踹下来了。
她捂着肩膀回头说道:“我怎么没有?这不是在问吗?”
“你问什么?我就问你,还在问什么!到底有什么好问的?我说就是他干的, 你是信他, 还是信我?”
贺平安抡起刀来就往衡羿的腿间砍,他要废了他!
废完他, 再把他给剁碎。
妈的,敢跟他抢女人,真是活腻歪了。
他现在心里确实憋屈,也确实有气。
当初,收留这后生在家里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遭。
贺平安防了花祝年一辈子,她身边连只公蚊子都没有。
哪里想到会被一个后生,把魂给勾走呢?
让他亲眼看见他们在床上缠绵,她都没有跟他那样过!
贺平安心痛至极。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是这样爱骗人?
花祝年在他面前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结果被他亲眼撞见她的奸情。
隔壁院子里的柳春,也是任劳任怨了一辈子,鲁大梁前脚刚被斩,后脚就领了个年轻的后生回家。
现在鲁大梁又回来了,也正在家里闹呢。
他看这女人啊,就得挂墙上,才老实。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花祝年上前抱住他的腰:“你别再砍了,到时候弄死了人,官府又要找。我没几条命,能去京城救你了。”
贺平安一把将她推开:“你少来!你根本就不是去京城救我的。你不过是去找你的老相好,当然路上肯定也没少跟这后生厮混就是了。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贺平安砍急了眼,誓要砍死衡羿。
衡羿还止不住地挑衅他:“你有本事就砍死我。不砍死我,我瞧不起你。”
这就话,跟刚刚花祝年说他的一样。
贺平安顿时发了狂。
他转过身看着花祝年说道:“你跟他也说过,是不是?”
花祝年慌乱地摇头:“这种气话,我只跟你说过。”
贺平安变态吃醋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花祝年骂他的话,他都只允许她对他讲。
不能对别人讲。
贺平安疯狂地往衡羿身上砍去。
花祝年抱住他的胳膊:“你别再疯了。让他走吧,行吗?”
贺平安转过头,对着她嘶吼道:“你以为老子不敢砍你是不是?再拦连你一起砍!”
花祝年也是被折磨累了。
“那你就砍啊。砍死算了。你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去别的地方。就这样将就着过下去不行吗?”
贺平安掐住她的颈问她:“跟我过,为什么是将就?你为什么要将就!就不能爱我吗?你爱我啊!”
她被他掐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说的,是,让你,将就,一下。”
贺平安忽地松开了她:“我不觉得将就啊!我一直都没有将就过啊!我喜欢你,我想永远跟你过日子。”
“那你,就别砍他了。若是砍死他了,他家里人,迟早会找过来的,到时候怎么交待呢?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住我们家。”
“婆娘,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过下去。家里人来找算什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花祝年听完忽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觉得贺平安疯了。
原来以前不过是他正常发挥,现在才是真疯了。
贺平安一刀一刀地砍着,衡羿却希望他如此。
等他对自己发泄完……
他就真的要毫无愧意地跟他争小信徒了。
花祝年从院子里找个根木棍,对着贺平安的脑袋猛敲了一下。
没敲晕,他反而转过了身,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好像,是她嫁给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
花祝年赶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又敲了一下他的前脑门儿。
贺平安直直地躺了下去。
她愧疚地给他鞠了一躬:“对不起啊。我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等把这后生弄走后,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
衡羿虚弱地开口问她:“年年,你相信我么?”
她看了他一眼,为难地说道:“不是,你都被砍成这样了,就老实点儿吧!别对我存不好的心思了,我是真看不上你。”
说完又怕他真死了,又补了句:“你坚持会儿啊,我去找村医。”
花祝年离开后,兵革仙忽然出现。
她刚刚都在一旁吃半天瓜了。
还从来没有见过衡羿狼狈成这样,被人抓奸在床。
衡羿现在半点儿灵力都没有,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看见兵革仙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然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对她诘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天上去?说是给儿子收尸,你儿子的命数早就变了吧。”
兵革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的山势道:“这里是个好地方。杀气、戾气、怒气、怨气……什么样的气都有。极乱之地,才会大破大立。而且,从风水上来说,又是坐水骑龙格。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衡羿不以为意道:“世间龙脉众多,有好有坏,现在这位上去之前,不也是发自龙脉之地?你凭什么觉得,下一位从这里走出来的,就是天道选出来平乱的帝王?”
兵革仙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谁他妈在乎啊!人间祸乱因百姓共业而起,天道想惩罚到什么时候,就惩罚到什么时候。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那你跟我说什么坐水骑龙格?不是在隐晦地暗示我,这里会出新的帝王?”
“就算我不暗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前些日子,荧惑守心,说明旧的帝王大势已去。天人交感,那么重要的星象,你不会以为只是死个太子,就是所谓的应象了吧。”
衡羿忽然间想到了些什么:“兵营里的反叛者,是你。”
他说的很笃定。除了她,没人会干这种事。
兵营里的人,对百姓作恶可以,可胆识实在不足。
兵革仙,本就源于世间的不平之气。
自诞生起,就执掌天下的兵革大势。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反抗得最激烈的。
因此,挑动兵营的一部分人,跟马逐龙的队伍里应外合,才最符合她的本性。
兵革仙倒也没有怎么遮掩。
“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既不考虑战士的生命,又不问美人愿不愿意。一边偷安,一边压榨,不反难道留着过年吗?”
衡羿知道,她一向是如此暴烈。
“我不知道新帝上去后,会把这个世间带去哪里,也根本不在乎是否继续生灵涂炭。我只知道,我儿子如果做一个小兵,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上级打死!但他如果反,那就有可能成为开国将领。就算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可是,命由己造,我偏要为他改命!”
“不是续几天,我要给他续好多好多年,要他成为不可撼动的人。只要让他找到宏大的天命,就会成为替天执行任务的人。上天是不会让他早亡的。”
“衡羿仙君,这是我跟你的不同。你只知道陪着她,却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你到底还是更爱惜自己的羽毛。”
此话不假,虽然兵革仙说的改命,有几分道理,但也不是全无风险的。
衡羿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小信徒,去扭转天下大势。
强捧她一个小老太,去做什么开国将领。
他下来虽是为了看她,但更重要的,是断绝自己的念想。
她倾其所有痴愚一场,最终,也不过是他的历练而已。
神职从来都比她重要,这是他一直都确定的事。
没有人会为了救一只蚂蚁,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坠魔。
当初他就是这么劝上衡的。
上衡听了。
可他,也只听了他这一次,后来竟再也不听了。
衡羿不会为小信徒,做到这种程度。
她想都不要想。
“你就这么确定,马逐龙会成为新帝?”
“哈哈哈哈哈!他成个屁!他不过是最微毫的牺牲品而已。我儿子总要需要一个跳板,来脱离原有的环境。等他有些资历,打出点名声,才能去别的队伍投诚。现在各地起义的这么多,到时候哪个厉害选哪个呗,何必要从一而终呢?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三岁,有的是时间跟命运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