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同心蛊的影响,她想,本不应该靠这般近,苏明卿猛地从少年嘴里抽回手指,坐起身。
“唔!”少年喉间发出一声不满呻.吟,眉头紧皱,双颊泛着诱人的绯红,身体不安的在床上扭动起来,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纯白的绫罗睡袍很快因他这一翻举动变得凌乱,微张的衣领下透出少年精致的锁骨和小片胸膛,两条长腿将被子绞进怀里,又交叉缠绕在一路,格外惹眼。
“殿下?”苏明卿眸光暗了暗,伸手推了推他。
苏叶泽没应,翻来覆去的动作渐缓,但紧绷的身体却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
不能再待下去了,眼前少年这副秀色可餐的模样让苏明卿十分眩晕。
"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苏明卿也不管他到底是醒着还是梦中,交代一句后转身便走。
没曾想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阵自脑后劲风袭来,苏明卿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被少年从背后一把抱住。
苏明卿一怔,正要推开木门的手顿住。
少年搂的很紧,一双胳膊像钳子一样将她腰际紧紧箍住,火热的胸膛紧紧熨帖着她的后背,香甜血气将她完全包围。
“殿下,你醒了?”苏明卿深了吸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鼓燥的心跳。
“千岁。”少年语调沙哑,透出一抹不同寻常的魅惑:“你答应过,今晚留下来。”他说话时,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处,苏明卿的心弦一颤,像是被羽毛轻轻刷过,又痒又酥,还有点渴。
“我......本宫还有公务要处理,明日......”
她的声音干涩艰难,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反扑他。
同心蛊的力量实在太强,就连此刻少年在耳畔的声音,都透着令她头皮颤栗的引诱味道。
“不要。”少年却开始耍赖:“小侄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求求千岁,留下来陪陪我。”话音落下,他便将鼻尖埋入她的肩窝,像一只渴望骨头的小狗般在她鬓发间亲昵的蹭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我真的是疯了, 叶泽心想,我怎么像只追着肉骨头的狗一样黏着苏明卿,还说了这么多恶心唧唧的话。
刚才还可以解释含她手指的冲动是因为做梦, 可现在女人都已经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又如何解释?
叶泽,你为什么不一直装睡, 为什么要搂的她这般紧, 松手, 快松手呀!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 , 行动上又是一回事。
完全抱住苏明卿的那一瞬就像抱住了全世界,叶泽几乎是本能的沉浸于苏明卿身上的胭脂香, 那味道让人迷醉。
是她先动的手,是她先摸的我, 是她先把手指放到我嘴边, 还往里戳。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何况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她不是得了怪病喜欢饮血吗,我也可以成为她的血包呀。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 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至少今夜, 他不想放她离开。
强烈的生理渴望战胜了理智与冷静,叶泽感觉自己像被操控了精神的傀儡, 眼睛里只能看到她一个。
“别走,别走好不好”叶泽喃喃念着以前从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手臂更加用力地将苏明卿箍紧,恨不得让身体与她融成一体, 让彼此的气息交织缠绕。
下一秒,他箍在女人腰间的手指就被一根根被掰开, 苏明卿自他怀内艰难转身,猛地当胸将他狠狠一推。
叶泽向后踉跄了几步,满是受伤的看向她,明明他刚感觉到她也有反应,为什么?
“殿下确实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只是你不该学你爹那样一幅小郎做派到处勾引女人。旧伤疤总好不了,所以才一直这里疼,那里疼。”苏明卿猛然上前,攥住他手腕用力将他缠在掌心的纱布一掀。
但见少年掌心的伤果然又裂开,正渗着血,怪不得她一直能闻到他香甜的血气,差一点就在东宫里失控。
苏明卿一语点破叶泽刚在床上的小动作,这让他即难堪又懊恼,尤其是她讽刺他的那句话,让叶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眼看苏叶泽垂着头,满面落败小狗的沮丧,苏明卿强忍住想要上前安慰的念头,在心里默念一切都是蛊虫的影响。
竟敢当她面耍手段,这样的少年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看他那模样还反倒先委屈上了,好像她多辜负他似的。
他自己心虚不愿说破那夜的事,她自然顺着他心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又这般缠人,简直可笑。
“殿下,本宫理解您血气方刚,可您是东宫太女,本宫是大炎摄政王。君臣有别,宜如日月之行,各守其道,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苏明卿整理了下衣服随即转身推开门大步离去,背影冷漠而疏离。
“苏明卿......”
门外冷风呼啸扑向他面门,一室旖旎全被吹散,望着女人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叶泽心里像是被人挖了一块,空荡荡的,酸涩难忍。
他踉跄地追出去了几步,又在即将踏出东宫门槛时停了下来。
他其实有满肚子话,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被活埋在棺材里时,叶泽真的以为自己要不行了,无论怎么踢打都出不去,像是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没有人帮他,没有人救他,自救也没了力气。
一切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便在这时,系统忽然在他脑中响起【您有一次生死关头强行退出此文的机会,请问是否接受。】
天降救命稻草,不抓住简直就不是一个逻辑满分的理性程序员。
可也便是那时,苏明卿带着哭腔的声音亦在坟墓外响起:“殿下,本宫来救您了。”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您要有事,本宫可怎么还有脸活下去,不如陪你一起死了算了。”
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刹那间,叶泽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燃起了求生欲,用尽全部的力气去踹,去踢。
心底一口气汹涌顶上来,不想让她哭让她失望的焦急情绪仿佛火箭助燃剂,还真叫他猛然踹开了百斤重的土层。
【是否选择强行退出,机会不用即作废。】
【我放弃!】
后来,叶泽扪心自问,那刹那他对苏明卿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是被关押在淳谷她来探望时,第一眼看到她便惊为天人,发现她模样就是自己理想型的一见钟情。
还是为了逃跑陆续观察她三个月后,情不自禁的将注视她也变成了习惯的一部分。
又或者,是她即便囚他于淳谷,也给他配了最好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甚至愿意花时间来哄他,带他出游逛街,看戏法,陪他安静吃饭,为他夹鸡腿,耐心听他分析案情,还亲手送了她最宝贵的银锁给他......
虽然那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他,让他听话。
可所有让叶泽感动的点滴,都是切切实实发生过。
叶泽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在经过缜密分析自身后,他得出结论,苏明卿哪怕再反派,那也是他的理想型。
所以他想试试看留下,追求她。
她不过就是想真正掌权嘛,让给她不就行了。在他愿意听她话配合她跟朝臣们斗智斗勇的前提下,苏明卿还有什么理由把他做成真傀儡?
上哪里找他这么听话的傀儡人?
这样一想,所有的麻烦似乎都迎刃而解。
“老子不会勾栏做派,也没有到处勾引女人,老子只想勾引你一个,还不许我表达表达。”
叶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眼皮,嘴里嘟囔着:“这段时间咱们不是相处的特别好么,怎么就被我给吓跑了,我明明没想干什么。我也是第一次追女人,难道是太主动了吗?”
“女尊国的女人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难道锦风馆里的雪公子那款?”肯定是,那种会动不动就撩骚,不经意对女人放电的。尤其是他的便宜老爹叶逸,更是此中翘楚,光是哭都有好几种不同的哭法。
叶泽细细回忆一番,随后跑到梳妆台坐下,对镜子撸起刘海勾起唇角,眯起眼睛,邪魅狂狷道:“千岁,别总盯着其他男人,小侄长大了。”
嗷,第一下试图放电就把自己给呕到。
不行,太油腻太浮夸,他一个男人都看不下去,何况还是苏明卿。
一定会被认为脑子坏掉了。
“她那么多血包,多我一个又怎么了,不行”叶泽捂住脸长叹一声:“我,我只想当她唯一的血包,啊,真的要疯了。”
......
一连数日,除了流水似得补品跟药膳送来东宫外,苏明卿没有再踏足东宫。
但之后每日早朝,叶泽倒是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被哑仆从东宫抬到昭阳殿,径直坐上御座听政,从背后看着她的身影。
他极度配合,涂脂抹粉穿女裙驾轻就熟,表现比之前的木偶人还要乖觉,从来只听,不说。
偶尔苏明卿问“皇太女”意见,叶泽也只淡淡在珠帘后点个头,让文武百官内心齐齐哀叹,太女殿下这是完全被摄政王迷惑了心窍呀。
楚松一案大理寺最终在苏明卿授意下以误杀结案,苏桦送入宗人府教养所服劳役五年不得出入,其他小孩家中都付出巨大代价才将人从大理寺赎回去,且三年内不得参与童女举,这对与世家子弟而言,断了仕途,无疑是灭顶之灾。
但未被追责的叶珂儿是主谋,且预谋杀人一事不知为何,却以一种离奇的速度瞬间传遍炎京大街小巷,在每个说书婆婆的嘴里翻来覆去念叨,成了众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家声誉大受打击,也被其他家受了责罚的贵族们恨的咬牙切齿。
叶茹澜迫于压力当庭请辞宰相一职,满以为摄政王还要拉扯一番,顺势拉拢叶家势力,谁料苏明卿竟然一口答应。
那之后,叶茹澜便带着全家离京远赴西郊庄子准备散散心,结果山路才走了十来公里,便遇到一群凶悍劫匪,劫匪目标明确,不光劫了金银,叶相唯一的独女叶珂儿也被歹人绑至山中,等叶家报了案后大理寺满山搜索,却只找到她的尸体,是被用私刑而亡。
......
“这手段够阴的”北衙都督府,靖北将军苏文珏沉着脸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姜暮烟:
“肯定是苏明卿做的。叶家都已经任打任罚,连叶相也请辞,又给南疆海军献了二十万雪花银,叶珂儿竟还逃不过杀身之罪。”
姜暮烟:“也有可能是那二十多家贵族对于自家孩子断了仕途的联合报复。但那个判决确实毒的很。她这是赶狗入穷巷,斩尽杀绝的架势,让叶家直接成为众矢之的,有口难辨。”
顿了顿又道:“这些时日苏明卿是有点反常,我听说她近日 总有事无事就往四城兵衙里巡视,腰间挂着个不知哪里来的虎符,像开屏雀似得到处晃悠。”
苏文珏眯起眼睛,一双灰蓝的眸子冰寒闪烁:“姜都督,你这如何这般关心苏明卿,连她腰间挂了什么都一清二楚。怎么,这次还准备再帮她?”
“我帮她?”
“呵”苏文珏在姜暮烟面前是个憋不住半点心事的人,一找到机会便立刻发泄:“上一次若不是你假传消息,叶家也不会输得如此惨。”
“我那是为了绿水。”
“哦,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绿水?还是说”苏文珏眼中透出不满:“你就想做个两边都不得罪的墙头草,否则怎会不跟我商量一声,就当了她苏明卿的马前卒。”
“你!”姜暮烟被苏文珏一句话激怒,登时站起身:“要是不想继续老鼠似躲在北衙,被人指着鼻子骂浪费民脂民膏,就赶紧滚回去跟你的雪牧国王子成亲。”
“我成亲?”苏文珏像被火燎了毛的猫,瞬间炸毛,她起身猛然扑向姜暮烟,一个小擒拿手就把还愣着的北衙都督给掀翻,脸朝下反剪双手压在茶桌上:“姜暮烟,你这个没良心的!就只会拿这种话来刺我的心吗?”
“嘶——”姜都督在苏文珏手底下挣了两下,没挣脱干脆整张脸都贴上桌面,语气放柔:“文珏,你如何这样沉不住气,等着瞧吧,苏明卿蹦哒不了几天了。”
第三十二章
“此话怎讲?”姜暮烟一服软, 苏文珏立刻松开了她将人扶起来,又有些愧疚:“对不起,我火一上来就没轻没重。弄疼你了吗?”
“没事。”姜暮烟转了转胳膊, 又见苏文珏眼巴巴看着她等着下文, 不觉一笑,伸手捧住苏文珏的脸揉了揉:“阿珏, 你是下定决心, 确定要悔婚了吗?”
“当然!”苏文珏重重点头:“先帝自己不想要的姻缘, 竟丢到本将头上, 凭什么?本将就给他拖着,一直拖。”
“拖的雪牧国老寒王真的怒发冲冠发, 发兵来袭?”姜暮烟反问。
“本将想不了那么远,再说, 跟雪牧国一战也是迟早的事, 早打晚打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