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鲸屿Freya【完结】
时间:2024-11-25 14:40:48

  语气柔和,神情关切。
  江寒衣抱膝坐在榻上,不声响。
  姜长宁瞥了他一眼:“不用了。”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要借宿侯府,带来的一众人等便都要安排,你去与侯府的人商议吧。今日你也劳累了,办完事便早些歇下,这里不用担心。”
  溪明脸上的错愕,一时没能掩住。
  但他很快地垂下了眼帘,音调仍如平日一般恭顺:“是,那……殿下早些安寝,侍身退下了。”
  说罢,依礼退出去。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不够从容,只是错觉。
  下人们将浴桶抬了进来。热气腾腾,蒸得满室白雾缭绕。
  门重新关上,屋内只留下两人。
  江寒衣抬头看看姜长宁,后者同样望着他,神色平静,巍然不动。
  他踌躇半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话挤出来:“主上,您不出去吗?”
  姜长宁垂眼打量着他的伤腿。原本也没好透,又在雨里跪了那样久,方才她察看时便知道,连膝盖都是青肿的。
  她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浴桶。
  “你动得了吗?”
  
第18章 沐浴
  江寒衣陷入了沉默。
  的确动不了。他不必看,也知道衣衫底下,定然是满身的青紫,稍碰到伤处,就给他颜色看。尤其是左腿,肿痛难耐,动一下就疼得钻心。
  这副模样,行动已是很艰难,想要跨进齐腰高的浴桶里去,恐怕是天方夜谭。
  姜长宁淡淡笑了笑:“我抱你。”
  “不要。”
  “嗯?”
  “不是……”
  这人显然有些怕她不高兴,想要解释,又唯恐越描越黑。最终只半低下头,不看她,声音低低的。
  “属下自己能行,主上也淋了雨,不如去别处沐浴更衣吧。”
  “你在赶本王?”
  “属下不敢。”
  “既然能行,那你起身走几步,给我看看。”
  江寒衣没词了,抱膝坐着,不说话。被她半挽起来的裤腿底下,小腿修长雪白,只是有些微肿,还有几小片淤青,在灯下被照得很显眼。
  她便叹了口气。
  他的伤原本就没好,今日挨了打,又在雨里淋了半晚上,要是还不进热水里泡着,寒气入了骨,恐怕更难办。回去还不让那老郎中训死呀。
  “你再磨蹭,水都要凉了,”她挑挑眉,“一会儿还得劳晋阳侯府的下人,重新换过。”
  这人当不惯主子,最怕给人添麻烦的一个人,闻言一犹豫,神色便稍有松动了。
  她声音便放得更缓和:“也不是没有抱过。”
  诚然如此。
  大约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江寒衣抿了抿唇,半晌,轻轻一点头,算是默认了。只是脸上微红。
  她满意地扬起眼尾,要伸手替他解衣衫:“别动。”
  他遍身是伤,一举一动恐怕都疼,不如由她代劳轻松些。
  然而下一刻,这人便牢牢护住了自己的腰带,望向她的眼神,竟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我……属下自己来。”
  也行。
  她很轻地皱了皱鼻子,退开两步。
  就见他脸上越来越红,又僵硬了许久,大约觉得不像个样子,终究还是慢慢地动手。方才如何紧攥住的腰带,现在又亲手脱掉。
  偏他行动之间又疼,动作稍大,便忍不住咬着唇,轻轻吸一口气,鼻尖红红的,倒像是委屈。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还当是谁欺负了他。
  最终脱得只剩一身雪白中衣,脸上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我,我好了。”
  姜长宁无声打量他。
  他这一身,是让雨浇透了的,原本也遮不住什么,即便是她方才拿澡巾,勉强替他擦过,衣料仍紧贴在身上。透过纯白的素缎,底下宽肩窄腰,一览无余,线条紧实又漂亮。
  她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心里却忽地想起,他方才攥着不肯放的那条腰带,难怪束得那样紧,腰是细。
  “主上……”眼前人犹犹豫豫,唤了她一声。
  她抛开脑海里一瞬间浮现的杂乱念头,清了清嗓子。
  “这叫做好了?”
  “嗯。”
  “你打算这样洗?”
  “我可以的。这,这样很好。”
  她看着这人脸红到耳根的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很想说,既不是没抱过,也不是没有瞧过,这是何苦呢。
  当初,她将他从薛府抢回来,一身的伤重得吓人,只当他是要死了。急着让郎中医治他,自己在旁打下手,救人心切,都没顾上别的。
  其实是早就看完了。
  但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下去。
  此间男子贞洁要紧,哪有未出阁的男儿家,让人看遍了身子的道理。何况他又最是心思细腻的一个人。面上闷声不响,心里不知有多少想头。
  她若真要提,怕是不将他羞死,不算完了。
  于是很体贴地,什么也没说,面对他打算这样去洗澡的荒唐景象,也只点了点头:“也行。”
  不过是一会儿将人捞出来,擦干了,再换过一身干爽衣裳罢了。
  都是小事。
  她伸手轻轻将人抱起来。
  很清瘦的一个身子,浑身淋湿,带着雨水的寒气,但呼出的气息却是暖的,甚至有些发烫了,落在她耳畔,痒酥酥的。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看。
  只见他连脖颈上,都透着粉,一直蔓延到中衣的领口底下,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努力昂着头,像要尽可能离她远些,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喉头却止不住地微微滑动了一下。
  在这咫尺之遥,格外醒目。
  她假装没有看见,手脚慢慢的,小心将他抱进浴桶里。
  热水顷刻间没过他身子。柔柔软软的白色中衣,在水中被浸得略鼓起来,微微漂荡,像一团云。
  浴桶很大,很宽敞。
  江寒衣却十足老实地坐在里面,手放在膝上,一下也不敢动。任谁见了,也不像是在沐浴,反倒像是有人在给他立规矩。
  姜长宁知道他放不开,有心体谅他。
  “你慢慢洗吧,小心些。我出去看看,干净衣裳备好了没有,再问侯府要个郎中,来替你瞧瞧伤。”
  不料这人却急着出声:“主上别去。”
  “为什么?”
  “属下不要紧的,不用……”
  “嗯?”
  她一眼盯过去,面色有些不善,单等着他要说出什么来。
  这人很识趣的,立刻就将后面的话吞回去了。目光飘了飘,显然是在犹豫,最终一咬牙拿稳了说辞。
  “主上能不能,留下陪我,”他还磕绊了一下,“我,我有些怕。”
  姜长宁注视着他,嘴角抖了一抖。
  他会怕?那才真叫走夜路撞见鬼了呢。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不愿因自己而小题大做,唯恐她大半夜里,去寻晋阳侯府的麻烦,给她多惹事端。但先前因为老实挨打,已经让她训过几句,故而此刻才不敢说。
  连扯谎都不会,也是够难为他了。
  她本想揶揄他的,但望着他怯生生的模样,眼睛清亮,暗含着忐忑,蒙在浴桶里蒸腾上来的水汽里,忽地心就软了一下。
  权当没有看穿,只低声道:“好。”
  室内有屏风。
  她退到屏风后面,自己搬了椅子坐,留江寒衣在屏风那头,离开她的视线,自在地洗。
  她听见他窸窸窣窣地解头发。随后是水声,是揉搓胰子时轻柔的起泡声,混合着淡淡的栀子香,被热水散开,飘到她的鼻端。
  她默默地想,侯府选的这个气味,还有些讨人喜欢。
  “江寒衣。”她忽地出声。
  里面的动静便停了一下。
  “主上有何吩咐?”
  “没事。”
  “那……”
  “就是叫叫你。”
  屏风后的人不说话了,也没有重新开始洗。水声也消失了的房中,只有烛火轻轻的哔剥声,格外清晰。
  姜长宁也觉得,气氛好像是有些怪了,于是开始没话找话。
  “你觉得这个栀子的香气,好闻吗?”
  “什么?”
  “要是觉着比我们府上的茉莉胰子好,我改天也叫人买些来,换一换。”
  “属下觉得都……都好。”
  屏风那头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似乎没明白她怎么忽然有此一问。
  仿佛是更怪了。
  姜长宁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将那股淡香从脑海里赶出去。
  “往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主上指什么?”
  “不论在哪里,什么事上,都不许随意让人欺负了。你只管护好自己,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江寒衣沉默了片刻,像是轻轻笑了一声:“那就没有做属下的规矩了。”
  “总一口一个属下,也不嫌累。”
  姜长宁想说,她心里并没有拿他当影卫看,他也就不必时时刻刻拘着规矩,像今日一般,为她费心费力,受尽了委屈,也不知道声响。
  即便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安顿他,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但横竖只要他不急,便能在她的南苑里安心地住下去。她总不见得连一个人都养不起吧。
  有她在,王府中也没有人敢给他气受。
  然而她没能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屏风后面,有人猛然起身,哗的一下,水声四溅。
  “主上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也听见了。
  有锐利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声音不大,若不是在深夜里,她怕是到死都毫无知觉。
  她本能地一矮身,向桌后一避,下一刻,便听两声钝响,沉沉的发闷。有人飞身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拦在身后:“主上!”
  是江寒衣。
  他一身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顺着长发滴落在地上,和她的身上。温温热热的,还带着栀子淡香。
  身上是湿透了的中衣,形容不整,背脊却挺得笔直,脸色冷峻,目光亦雪亮。
  一旁窗纸上有破损。两支利箭,钉在后方墙上,其力度之大,箭头几乎完全没入墙体。而第三支,被江寒衣牢牢握在手中。
  那样惊人的速度。
  他看了一眼,丢下箭,将姜长宁往死角里推,脸色微微发白,开口却沉稳利落:“属下去追。”
  说罢,便返身要向窗外去。
  被姜长宁一把拉住手,扯回来。
  “还想去哪里?”
  “自然是去捉那刺客。”
  “不用你捉。”
  “主上……”
  “那刺客是打定主意要命来的。你伤成这样,能打得过谁?”
  “那也要去!”
  这人一反常态地倔,被她拉住犹想挣脱,眸中坚定,半分不肯退。
  姜长宁的脸色暗了暗,忽而用了蛮力,一把将他扯过来,推进身后死角里,反身抵住。在他无措目光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王不想要你用性命护我,听话。”
  
第19章 同眠
  江寒衣措不‌及防,被她倾身堵住,亦惊了一惊,背脊紧紧地贴在身后‌墙上,像是唯恐触碰了她。
  但是墙角太窄了。
  他身上的温暖水汽,氤氲着栀子花香,仍止不‌住地向她袭来。墨发湿淋淋的,顷刻之间,已经沾湿了她半边衣袖。
  她尚未如何,他自己‌的脸已经渐渐红了。
  “主上,”他目光闪烁,声音极小,“您,您放属下出去吧。”
  姜长宁沉着脸,紧盯着他。
  完全是在胡闹。
  分明腿伤还没‌有好,今夜又让侯府那不‌长眼的东西,平白折辱了一通,笨得连还手都不‌会,遍身都是淤伤,连动一下都疼。
  方才刺客来时,却又飞身前来护她。她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样到的跟前。
  那样惊人的身手……
  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疼。
  她不‌由回想起,同样是一个深夜里,门外滚落在地的小酥饼,和后‌来有人反复了多时的腿伤。眉心一跳一跳,胀得厉害。
  “想都别想。”
  “可是主上……”
  “不‌许可是。”
  她甚少这样简单粗暴地截断他的话。江寒衣怔了一怔,却也破天荒地,没‌有顺从她。
  他迎面向她,目光执拗:“属下是一个影卫,为‌主上出生入死,乃是职责所在。”
  话音是掷地有声的。只是细看之下,嘴唇都发白。大约还是方才那一下,牵动了伤处的缘故。
  职责所在?
  姜长宁看他的目光,就更有气。
  她上下将他打量了两‌眼,目光定在某处,挑挑眉:“就这样去吗?”
  江寒衣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怔了怔,脸上猛地一下,红得要滴血。
  “主上别看!”
  男子的赤足,白皙纤细,有着漂亮的骨节,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丝绒托着的白玉,被灯火映得晃眼。
  他慌张地要往后‌缩,然而身上不‌过薄薄一袭中衣,且是让水浸透了的,哪里有地方可以‌掩藏。
  就见他羞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指尖圆润,透着淡淡的粉。无助极了,也……
  很可爱。
  姜长宁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你是王府的影卫吧?”
  这人不‌解何意,也没‌从方才的羞怯中回过神来,只愣愣点了点头‌。
  “那你的职责,便是由本王定的。本王没‌有下令让你追击那刺客,你若敢去,便是失职。”
  她板着脸,盯他一眼:“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若是不‌喜欢,可以‌交给本王帮你保管。”
  这人怯生生地看了看她,抿抿唇角,不‌敢说话了。
  转眼之间,方才身手矫健、目光锐利的模样不‌见了,又变回那个顺从的,乖巧的,好像总有些怕她的小影卫。
  姜长宁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却忽地有些说不‌上来的懊丧。
  他豁出性命救她,她有什么‌脸面同他生气。不‌如说,是对自己‌有气,或是说后‌怕,都更合适些。
  也只有他老实,不‌知道想那样多,只一味听她教训,大约心里还真以‌为‌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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