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顶点时,黎闻烈望着她眼底浓郁的艳色,那里被涣散着的欲望占据。
有渴求,有催促,有沉迷,还有一丝忐忑不安。
唯独没有自己。
鬼使神差之下,他忽然说道:“姐姐还不知道吧?二哥说不定要留在国外一直回不来了。”
第102章 兄弟也能下手
脑海深处炸开的烟花, 伴随着黎晗影的名字一同出现。
默契到令施愿来不及选择应该率先对哪边产生反应。
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唇,将颤抖的吟哦淹没在发热发干的喉咙深处。
深夜在外,不过一次, 她就有点腿软得无法站直。
热量过量加载, 余韵显得格外持久漫长。
她靠在黎闻烈的怀抱里, 怎么也平复不了喘息, 最后还是黎闻烈从她的包里翻找出钥匙, 脱掉外套将她大半个人罩住, 兜帽盖着小脸,打横抱进了家门。
被抱着的时候, 除了耳边属于黎闻烈年轻有力的心跳声,她莫名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联想到隔壁只拉了纱帘就在办事的夫妻,缩在黎闻烈外套里装死的施愿,拼命驱散脑海里被完事两人看到的画面,将脸朝里,只恨不能整个人原地消失,或者干脆融入到黎闻烈的身体里。
她对黎闻烈隐瞒了自己的不适, 怕他嘴上又把门全无地询问被人看着是不是更兴奋。
进入别墅,黎闻烈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径直抱到了二楼卧室。
看着闷沉沉显然好久没有进行过通风的屋内,以及略显凌乱的床铺地面,骨子里带着少许洁癖的青年皱起了眉峰:“不回家也没跟我们联系的一个多礼拜,你吃睡都在卧室里没出门?”
施愿表示她仓促搬进来,佣人保姆都还没请到靠谱的。这几天又想过一过独处生活,所以只拜托物业给了个家政公司的电话, 想起来就约个小时工过来清洁一下,一日三餐也都是依靠外卖来解决。
黎闻烈虽然嘴上发狠, 但看着施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气闷了几秒,转眼冷着脸开始进行最简单的扫除。他让施愿先去洗澡,自己则提起堆放在窗边茶几上还没来得及丢掉的餐盒,以及废物纸巾积累了大半的垃圾桶,走到楼下去外面倒掉。
路过一楼的洗衣间时,他瞧见脏衣篓里还扔着几件属于施愿的衣服。
昂贵的衣物,面料不同,清洗的方式也不同。
放到普通的家庭,任何一件都值得被好好爱惜。
然而它们却被施愿当做最不值钱的地摊货一样,横七竖八地堆着。
果然就算搬出去,自己这位娇生惯养的姐姐也不能完全独立。以前是黎晗影尽心尽力照顾她,现在黎晗影不在了,她就只能依靠外卖和钟点工乱糟糟地过日子。
理智提醒黎闻烈他和施愿没有和好。
事实上也是为着白日看到施愿和容怀瑾的亲密情形,他才会醋意大发地杀到这里。
结果,他依旧没有得到施愿哪怕一句温言细语。
反而在明知道第二天,工作安排满满当当的情况下,在别墅里不收一分钱,尽心尽力地劳动着。
黎闻烈也觉得自己可笑。
他唯一反抗的方式,就是在把施愿的衣物丢进洗衣机时,故意摔出了声音。
……
施愿泡了半个小时澡,黎闻烈也粗略把她的卧室、餐厅和客厅收拾了一下。
屋内中央空调恒温明暖,她穿着丝绸吊带睡衣,用馨香的毛巾擦拭着头发缓缓走出,等在门外的黎闻烈难掩嫌弃的眼神朝她伸出手:“把你洗完澡换下的衣服给我。”
刚跟他有过情事,施愿很难不联想到某方面,问道:“干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软下去?”
这句话问出口,杀伤力依旧是成倍。
黎闻烈恼羞成怒大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猪窝收拾干净,不把衣服洗了明天又是老样子!”
“……”
环顾四周,施愿才发现,她的卧室好像真的跟原来有些不一样。
她折返热气腾腾的卧室,毫无廉耻地将内衣裤放在脏衣篓的最上面,递给黎闻烈。
“虽然楼下有内衣专用清洗机,但我这个材质特殊,必须要手洗。”
她还记恨黎闻烈在外面对她冒犯的事,开口道,“那就麻烦你帮我洗了再回去吧。”
湿透的布料上面都是她喷出的水,将浅粉的丝绸沁出更深的颜色。
黎闻烈虽然打算接过去,但目光定在上面几乎挪不开,第一次差点没拿稳。
施愿眼珠下移,一眼看在他平度下去又倏忽出现反应的部位,倏忽踮起脚尖,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外面有凳子,搬了来卫生间洗!”
……就算恋爱脑如他。
也很难昧着良心去夸赞施愿对自己有多好。
两条比例逆天的长腿勉力蜷起,黎闻烈坐在不符合身高比例的小矮凳上,费力手洗施愿的内衣内裤,力气过大或者过小,还要被她嘲笑斥骂时,眼前情不自禁飘过这句话。
施愿刁难着他,见他浸泡在淫/欲里的情绪终于得到平静,才抱臂倚靠在门框边,嗓音慵懒地问起:“你刚才说的黎晗影有可能不会回来了,是怎么回事?”
黎闻烈本以为她是不想听到黎晗影的情况,才会直接当成没听见遮掩过去。
现在遭她一问,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被她打了下脑袋:“手上搓洗别停。”
柔若无骨的小手打在头上,同样会感觉到痛,黎闻烈呲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等国外的比赛结束,二哥的资历和荣誉也攒够了,赫海大学要把他调到意大利的分校升职做副教授。”
黎晗影胜任副教授,还是教授、副院长、院长,未来皆可以想见。
他天资出众是一方面,黎家同样也不会吝啬于帮扶这种能让家族增添荣誉的事情。
施愿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不留在国内,而且被调任的时间还是这么微妙的节点。
“是你做的?”
她开口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不对,应该是黎向衡。”
可是依照黎晗影那天的态度,施愿不认为叫他放弃自己会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不会这么乖乖听话出国的,你知不知道黎向衡是怎么做到的?”
换句话说,她也想知道黎晗影的把柄或者秘密,将来说不定会派上用处。
谁知黎闻烈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用一种略显怜悯的目光和她对视:“姐姐总觉得手上拥有黎氏的股份有多么好,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人生在世能够掌握许多财富就已经足够了吧。可黎氏的名字,并非仅仅是金钱的象征,每一位黎氏掌权者,其手上都拥有无数的人脉、势力和资源——”
“正派的、不正派的、白色的、灰色的,还有大哥母亲那边的背景。”
“二哥说到底,还是吃了亏,没有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如今再想跟大哥斗,只会很难。”
黎闻烈说得很直白。
自小浸染在这种环境中的他,看待豪门中的人事,远比半路加入的施愿来得更加透彻残酷。
见施愿眼神游移着不说话,他又接着道,“上次我跟姐姐说过,二哥心理有问题,你听完却没太大的反应,也没有找家里的佣人们调查询问什么,我就知道,你肯定或多或少了解了什么。”
“既然你掌握了一些内情,我也不妨直言。”
“二哥的病无论好还是没好,都是他致命的弱点,倘若国外的分校他不愿意过去任职,那么我想接下来等待他的,只会是大哥以他病又犯了为理由,将他关到精神病院里做无止境的治疗分析。”
不妥协的下场竟然是这样。
被关到精神病院。
就算本身正常,身处那种环境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
这是施愿第一次见识到黎向衡的狠。
黎闻烈父亲的加西亚家族,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势力她是明白的,可黎向衡在她眼里,充其量只是商场上杀伐果决的生意人,而这种杀伐果决并不会被带到家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来。
见施愿的眼神出现明显的变幻,黎闻烈挑了挑唇角,却没有笑意:“姐姐早就清楚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么不妨将我们想得再恶毒一些……事涉利益时,即便是兄弟,也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施愿迟疑着,才缓缓自问:“他、不至于为了我,宁愿跟大哥抗衡,也要留下吧……?”
黎闻烈轻嗤道:“但愿吧。”
她姑且这么认为着,黎晗影从来不是蠢人。
作为直接受益者,去指责黎向衡的心狠只会显得虚伪而做作。
各自不见面也好,时隔几个月一年,感情总能够淡了。
虽然黎晗影又是欺骗她,又是在她的手机上安装定位和□□,但能像这样不闹到最难堪的地步就最好——以后等到黎晗影恢复稳定了,他们没准还能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施愿乐观地想象着。
直到把黎闻烈送走,她才忽然想起,老老实实去国外做副教授黎晗影就会自由吗?
他们为黎晗影选择的,又是意大利这个地方。
第103章 意外更先到来
和容怀瑾、黎闻烈见过面后, 施愿恢复了正常生活,以及在圈子里的社交。
她打电话给物业,弃用了先前的钟点工, 要求尽快联系家政公司, 为她提供专业靠谱的住家保姆。
黎晗影那里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她又思考起该怎么处理背后阴了她的赵善萱。
只是再像从前那样使用激将法将她约出来, 几乎是不可能了。
赵善萱清楚自己理亏, 而黎晗影又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般, 经过一晚之后对她负责成为新的靠山,所以她只能足不出户, 推脱了所有的见面和邀请。
哪怕施愿想着借助她朋友的名义,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也难以成功。
对方打定主意赖在家里,和父母待在一起,借此逃避惩罚,施愿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赵家尽管实力差黎家很远,但施愿清楚, 自己也真的不能如□□一般,直接闯进房子将赵善萱绑架。
施愿思来想去,脑海里又接二连三产生了不少主意。
然而还未等到一一施行,她却在一个想象不到的地方,看见了赵善萱的踪影。
赫海市的午间新闻里,身穿职业套装的主播正在连线记者,对事发现场进行转播。
“下午十四点五十二分,我市南环高架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一辆价值百万的跑车在行驶过程中, 被并道而行的货车上滑落下来的建材砸中。”
“由于跑车当时处于敞篷状态,驾驶者赵某直接被砸到头部, 如今正紧急送入医院抢救。”
“据悉,被砸中的跑车主人,是本市知名企业的继承人。”
“……”
报道为了保护市民的隐私,无论是名字、车牌还是出事者的面孔,都经过了打码模糊处理。
不过施愿和赵善萱实在很熟,光凭新闻主播泄露的几点信息,她基本就可以确定。
犹豫了一个下午,托人问到赵善萱所在的医院地址,施愿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情况。
她选的时间点滞后很多,最先来探望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私人医院的ICU病房外,守着赵善萱的,只剩下她的母亲叶文兰和随行陪同的保姆。
施愿提着鲜花和水果走过去,叶文兰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站了起来。
她看清楚施愿的面孔,哽咽着招呼道:“……是愿愿啊。”
正如赵善萱总是参加黎家的宴会混眼熟。
而扬轩实业为了进一步促成黎赵两家的良好关系,对于她这个黎家有实无名的养女也很重视。
长辈们并不知晓他们私下里是如何勾心斗角、锋芒相对,只乐观地认为,来过赵家举办的活动晚宴不少次数,且听到车祸第一时间来到医院看望的施愿,大概率跟自己的女儿关系很好。
施愿唤了声“叶阿姨”,侧头透过ICU病房狭窄而厚实的玻璃窗看了看屋内,
似乎已经完成了手术,赵善萱浑身上下连接着仪器,半个脑袋连同面孔都被包了起来。
雪白的纱布上,隐隐可见鲜艳的血色。
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见此情形,施愿兴师问罪的心顿时淡了许多,她转过来对上叶文兰又溢出泪水的双眼,放低声音问道:“阿姨,善萱她还好吗?手术是不是做完了,医生说她的伤情怎么样?”
“愿愿,谢谢你来医院看望。”
“萱萱她刚从手术室出来不久,医生说、说等到国外的专家过来,到时候还要再动一台——”
几句没什么重点的前情断断续续溢出口,转眼叶文兰又哭得泣不成声。
从旁边代为转述的保姆口中,施愿才了解到,赵善萱被沉重的建材近距离砸中脑袋,情况很是不好,但按照她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再挪动,只能等到从美国请来的专家再动一次手术,才能确定结果,
国内的医生拼尽全力,也只能暂时稳定她的情况。
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就算真的脱离生命危险,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施愿想过要让赵善萱记住教训,但听到对方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心情罕见地没感觉到半分快意。继黎见煦后,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绷带包裹着,枯萎花朵似地伏在病床上,生死未知。
她柔声安慰着失控大哭的叶文兰,见她的理智稍微回来了点,又问道:“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叶文兰提起把自己女儿害成这样的人,口气中半是恨意半是复杂。
她实在是个被丈夫保护的很好的小女人,遇事没什么主见和条理。
抽抽噎噎交代半天,施愿总算听明白,酿成这出惨剧的司机第一时间就去警察局认罪了。
只是经过警方的调查,建材滑落砸人的事情并不能怪他。
是公司新购买的,用来捆绑建材的钢丝尼龙绳出现了偷工减料的问题。
里头的钢丝直径过细,承受不住的建材的重量导致断裂,顺带着外面一层尼龙绳也被绷断。
货车来往运输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从前的尼龙绳从未发生过断裂,仔细追究起来,只能怪新更换的尼龙绳供应品牌商为了赚黑心钱,罔顾他人的生命安全。
施愿很理解叶文兰的矛盾。
赵善萱变成这样,她想要不悲伤振作起来,只能找个人去仇恨,
可肇事司机也是受害者,恨来恨去,她很难怪到某一个具体的对象。
施愿再次拍了拍哭到倒抽气的叶文兰的后背,这一切都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前几天为着黎向衡面对媒体暧昧模糊的态度,赵善萱还在做着嫁给黎晗影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