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她——快乐土狗【完结】
时间:2024-11-26 14:37:17

  “那你处理完他的事以后,还会回来吗?”
  听到施愿的回答,黎晗影没有太多的停顿,立刻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也许身体的隔阂,可以暂时被欲望上头的欢愉掩盖。
  但内心的抗拒,却是印刻在灵魂中的一道烙印。
  施愿的眼中闪过意态鲜明的厌恶,又遮掩过去, 目视前方说道:“如果我们接下来的第二次见面,是在黎氏集团召开的的暂代主席大会上,那么,你的愿望也许有可能实现。”
  黎晗影的眸光一亮,飞快应承道:“我发誓,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手指的按摩,没有令阵阵作痛的大脑好起来。
  揉到最后,施愿索性放弃, 沉默地坐在床边,开始穿戴起衣物。
  彼此之间不用对视, 黎晗影也就没有再继续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保持着凝视施愿背影的姿态,眼神逐渐被偏执、爱意和痴迷一寸一寸侵染。
  他并不清楚自己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施愿的肌肤上有多么的芒刺在背,她拉着拉链的手指无声加速,为了不再忍受这场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倏忽说起:“对了,有件事其实我很好奇。”
  “什么事?”
  黎晗影立即接茬,以表重视。
  他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施愿已然把头转了过来:“你之前在酒店里跟我说过,你会处理好自己和赵善萱的问题,没过多久,赵善萱就被卡车上滑落的钢材砸成了植物人——”
  “这件事,是你设计的吗?”
  “我希望你不要撒谎,你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她用黎晗影承诺过的誓言逼迫着他,渴望得到这场意外背后的真相。
  然而,黎晗影仅是缓慢地颤了颤长睫,失笑着说道:“愿愿,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怎么可能杀人放火,又怎么可能那么心思缜密?我所做的每件事,都只是为了善恶有报而已。”
  ……
  除了承认,其他的答案,施愿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他们之间早就失去了信任。
  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施愿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她拒绝黎晗影留下来共进早餐的邀请,离开了沉寂的别墅。
  又打开微信,根据物业经理离开前分享给她的位置,在两百米开外找到了留下的代步工具。
  这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每一块玻璃都贴着防窥膜,施愿开着它回去的时候,有惊无险骗过了在偏僻小道上蹲点,渴望碰碰运气的几个狗仔队。
  取出钥匙,再次顺着工人进出的小门入内。
  昨天不方便在电话里明说,施愿趁着黎晗影去洗漱的间隔,偷偷发了条短信给物业经理,让他找到人,把自己别墅里面所有的摄像头都拆掉,当然,保姆间除外。
  物业经理的动作很麻利,连夜带了专业的团队拆除。
  最后光在施愿的卧室,就找出来六个之多。
  施愿无言之余,心中对于黎晗影的恨意更加深几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保障,她才得以选择回到这处所有床照的“拍摄地”。
  开门进屋,如同施愿猜测的那样,八点多到的黎闻烈,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离开。
  雇主的亲人没有休息,路嘉易也只能在旁边不远处的餐椅上陪同坐着。
  他的唇角存在明显的肿胀,颧骨上也有两处青紫的淤痕,遭受过暴力对待的事实不言而喻。
  大门开启又闭合的声响,将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施小姐。”
  路嘉易唤了她一声,嘴唇的张合牵动伤口,随即露出忍痛的表情。
  施愿淡定换好拖鞋,无视黎闻烈快要喷火爆炸的眼睛,站在两人中间不偏不倚的距离,率先吩咐路嘉易:“不好意思小路,补偿的医药费晚点我会转到你的账户,麻烦你先回房去休息。”
  ……彻夜未归,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来,竟然先对一个保姆小三这么关心。
  黎闻烈冷凝的眼珠从施愿的面孔下滑到手边的茶几,茶几上昂贵的古董花瓶黏住了他的注意力——他幻想着干脆将其砸破,彻底毁灭这欲盖弥彰的平静。
  只是他还未付诸行动,施愿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对他说道:“阿烈,有话要问,你就跟我上楼来。”
  ……
  黎晗影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上眼睛。
  他要跟何律师以及集团的法务部一起,为黎向衡的问题忙碌奔走。
  又要应对床照事件爆出后,签约的娱乐公司和经纪人那里发起的连番查问。
  他很憔悴。
  那双被外网媒体所褒奖的,“深邃的、烟灰色河流一般”的眼睛不再桀骜清澈,上面密布着蜿蜒如蛛网的红血丝,还有让人望而生畏的,遭遇背叛几近癫狂的愤怒和不解。
  他跟在施愿的身后走进卧室,一脚把沉重的房门踹上。过激的力道踹得门框抖了三抖,楼下才迈进保姆间的路嘉易身子一顿又走出来,倚着楼梯开始无声关注起楼上。
  “阿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遇到点什么事就摔桌子砸门。”
  施愿径自在窗边的沙发坐下,说话时垂眸盯着脚底的地毯,没有半点关注分给他。
  黎闻烈从前爱极了她这副目空一切,什么都不在意的无畏姿态,只是爱有多强烈,眼下转变的恨就有多强烈:“我等了姐姐一个晚上,姐姐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床照被公开,并不是摧毁他理智的根本原因。
  通过床照,意识到施愿又一次说了谎,自己在国外满心满眼等待着跟她见面,她却待在别墅和黎向衡鬼混时,他才恨到忍不住想要把施愿、黎向衡和自己一同摧毁。
  他咬紧后槽牙,被不断挤压的齿根处传来不堪承受的酸胀感,每个字,都仿佛含着鲜血被唾出来:“你是不是去了黎晗影那里,你就这么爱他,这么忍不住要想要跟他在一起吗?!”
  和黎晗影的较量对峙,已然消耗了施愿大部分的力气。
  大起大落的经历,导致她提不起多余的情绪来面对黎闻烈的指责,她麻木地点头承认,伴随着半句敷衍的解释:“是,我去了黎晗影那里,不过跟爱不爱的没什么关系。”
  “你都忘了吗?”
  妒火、倦怠、压力、愤懑交织在一起,令黎闻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走进施愿一步,死死盯着她,“黎晗影也把你的床照放了上去,大发慈悲给你打个码,你就要去对他感恩戴德了?”
  施愿了解黎闻烈。
  如果仅是她和黎闻烈的床照被公开,说不定黎闻烈会借势做更多事,直接明朗他们的关系。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人黎向衡的参与,才会将他激怒到这等理智全无的地步。
  既然找出了黎闻烈兴师问罪的缘由,就要想办法解决。
  施愿先是安静地放任黎闻烈宣泄怒火,过后才从眼下的局势着手,轻声开口:“不感恩戴德还能怎样?没打码的照片还在他的手上,我有什么能力对他的要求说不吗?”
  与自身尖锐姿态全然相反的低柔言语涌入脑海,黎闻烈满腔的愤怒微微一敛——因着床照曝光,他只仇恨起施愿和每位兄长都拥有过的私情,却忘记了黎晗影在她身上所求的东西更多。
  他体会到一秒的不适。
  然而往日抓到他的错处就会大做文章的施愿,却罕见地将其轻轻放过。
  “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施愿继续用轻缓而绝望的语调说了下去,“你和大哥的床照被公开,只要人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女人是谁,他们只会感叹有钱人为富不仁,私底下尺度这么开放——”
  “但说到底,分别和同一个女人上床又不是犯法的事,撤掉新闻,掩盖几年总能过去。”
  “而我就不一样了。”
  “作为女主角的我被公开,荡/妇、骚/货、无耻心机/婊的标签就会一辈子伴随着我,本来这个社会对于女人的批判和有色眼镜就额外得多,我如果不屈服黎晗影,还怎么能够活得下去?”
  有时候,刺痛人心的话并不需要多歇斯底里。
  施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得黎闻烈张不开口。
  出事之后,他也用手机搜索过那篇花边新闻下面的评论,对他和黎向衡,无非是“万恶的有钱人”、“玩这么花也不怕得病”、“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之类没有多少攻击力的言辞。
  而面对打了码还没有猜出具体身份的女性,则不堪入目许多。
  那些极尽羞辱的词汇,黎闻烈但凡稍一回忆,就恨不得砍断他们的手指,挖掉他们的眼睛。
  他最珍爱的姐姐……
  察觉到黎闻烈的眼神变了,施愿知道,这场审判终归还是她掌控了节奏。
  “就算凭借黎家的势力可以封锁消息,叫整个赫海市的新闻媒体都闭嘴,可天大地大,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社交平台……黎晗影只要手上有原本的照片,怎么样都可以置我于死地。”
  她开始不留痕迹地把谈话的内容,带到自己设定的最终目标上去。
  “阿烈,我不管你信不信。”
  “说到底,我答应大哥,接受他的庇护,也只是因为太害怕了……”
  “哪怕我拥有黎氏的股份,可我没有相对应的力量,如何才能对抗黎晗影?”
  “……我没有办法。”
  她苦笑起来。
  “事实证明,我们都没有办法。”
第133章 或许死了更好
  施愿将自己接受黎向衡的示好, 左右摇摆不定的原因,都归咎到了害怕黎晗影之上。
  其实她临时编织的说辞,存在许多漏洞。
  黎闻烈但凡执意探究下去, 总能问到她辩解不出来为止。
  可她的一番话, 为黎闻烈构建起来的, 那个女性被极尽羞辱的世界太可怕。
  他没办法不设身处地思考, 倘若自己换个性别, 或者干脆代入到施愿的视角将心比心, 在被黎晗影胁迫的情况下,能怎样做出更完美的抉择。
  答案似乎是不能。
  溺水的人, 为了活下去,就算是途经的一块朽木,也会不顾一切抓住。
  更何况,他比施愿还要了解黎晗影的本质,了解他内里是个多么偏执的精神病。
  施愿如今疲惫而黯淡的面容,同过去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于黎闻烈面前交叠重现。
  在彼此的无言里, 他意识到这件事说到底,是他自己一开始就犯下的错误。
  如果能在施愿决定靠近黎晗影的时候,就站出来直接告诉她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当初他为了不可告人的私心,阴暗期盼着施愿在与黎晗影近距离相处,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后,彻底断了通过嫁给他留在黎家的念想,转而发现自己这个各方面更加优秀的选择。
  ……源起他的一念之差, 而最终造就今日的结局。
  单方面为着施愿和黎向衡的亲密接触而发疯,丝毫不考虑她目前的处境, 这样做是否公平?
  过深的爱意总是能够麻痹人的理智和知觉。
  在漫长的心理斗争和自我脑补之后,黎闻烈终于艰难地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可姐姐你应该明白逆来顺受是没有用的。”
  黎闻烈用晦涩的语气慢慢说着,“黎晗影是比你想象中更加贪婪的人。”
  施愿无可奈何道:“那我能怎么办呢?违逆黎晗影,跟他对抗到底,然后看着自己不打码的裸/照满天飞?至少、至少他也不是拿着照片纯做威胁,他还许诺只要我愿意听他的话,他就会出面以黎家新家主和集团大股东的身份,帮助我坐上董事会代理主席的位置。”
  “天知道我这样对于生意一窍不通的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坐好那个位子……”
  施愿隐去了自己对于代理主席身份的向往,以迷惘和茫然的神色对黎闻烈发起询问。
  而她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提醒了黎闻烈,尽管事情一发生,他就做出了撤掉能够撤掉的新闻,尽量减轻影响,以及派出最专业的公关团队稳定外界和股民的信心。
  但这件事,最终还是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诚恳做出说明。
  否则哪怕黎氏是赫海市最大的资本,一跌再跌的股价也会给这片商业帝国造成不轻的损失。
  黎闻烈不是没有考虑过施愿。
  毕竟在床照被公开的十二小时里,他就联系了各方关系,将热搜和原文都毁尸灭迹。
  人们对于打码女性的猜测不可能得到证实,表面上施愿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形象。
  黎闻烈清楚,黎晗影和那位前股东有备而来,不咬掉黎向衡一大块肉不会松口。
  因此除非前股东改口,否则黎向衡的罪名,无论如何是洗不干净了。
  在所有形式明朗化之前,他得考虑今后集团该如何运作,以及权力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何应诚尽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减少他坐牢的年数,在这期间,与其让他们的仇人黎晗影坐上集团主席的位置,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倒不如扶持施愿上去——
  就像她说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事,总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黎闻烈盘算的过程中,施愿滔滔不绝的倾诉总算结束,望着施愿哀愁的双眼,他适时将内心的想法收起,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姐姐……虽然我并不想认同黎晗影的话,但他是对的,现在大哥出了这样的事,其他的股东和亲戚,肯定在迫切地思考着如何从我们的手上夺走一切。”
  “集团主席的位置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所以不是他,就是你。”
  “我和大哥,都不会同意黎晗影坐上去。”
  步步为营,卖惨扮弱,总算听见了黎闻烈对出黎晗影提出的事情的内心看法。
  施愿只觉得抑郁了两日,生活总算回馈了一点好消息给她。
  只是她还需要继续积累道德资本,也不方便对自己有望成为代理主席的事表现得太高兴,便低声说道:“现在床照的事还在风口浪尖,我唯有保持低调,才能避免外界联想到我。”
  “成为代理主席,不仅要召开股东大会,还要出面就这一系列事件发出说明……”
  “阿烈,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真的很害怕面对那些镜头……这一次我作为风光的集团主席出现在镜头中,可如果我跟黎晗影闹掰,下次就是以赤身裸/体的模样出现了……”
  床照不仅给施愿造成了心理阴影,也给了黎闻烈不小的负担和压力。
  昨天从警察局出来,他一个没注意,被蹲守的狗仔队偷拍到了一张,过后经纪人虽然及时抢走他的照相机删去了照片,可那种快门闪过,私生活被尽数公开的不适感,依旧叫他心有余悸。
  他只能第三次跟施愿道歉。
  “我保证只有那两次,过后其他还需要面对镜头的公开场合,我会尽量派人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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