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灰油砂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盛怀宁睁着惺忪的一双眼,语调飘着连唤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见他怔着,便探身进来抱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腰,脸颊蹭着他的时候,头顶乱了的发擦过他的下巴,磨得人头疼。
贺尘晔的气息在她不断的撩拨下变得无限缓慢冘长。
他将手掌按在她的肩头,语气多了点严肃,“乖,别闹了。”
盛怀宁是赤脚进来的,伸直的手臂艰难攀上他的后颈,嗓音沾了酒后,甜腻到就像是在舌尖上缠绕着层棉花糖。
她轻吟出声,“我会对你好的,要努力点,让你喜欢上我。”
“我没...唔...”
他刚吐出两个字,女孩子的唇就贴了上来,含着吮着吻得不得章法,痒痒麻麻的感觉从心口传到了四肢百骸。
男人的眸色深谙起来,手臂环过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把人拉向自己。
他抬起下巴,中止了这个吻。
盛怀宁怔着睁开眼,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花,透出些许迷茫。
贺尘晔静静地凝着她,右手从她的腰后挪到颈后,再到耳下的软肉。
再低身下去时,刚刚因为洗脸残留在额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下来,掉在盛怀宁的面上,眼睫条件反射地颤动了好几下。
她顿时清醒了不少,不紧不慢地说:“贺尘晔,你知道吗?今晚的酒会我差点就被人卖了。Elya递给我的那杯酒,如果我喝了,那么这会儿...我应该是在别人的床上。”
“你会在意么?”
话音将落未落,贺尘晔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不由分说就落了下来,汹涌的醋意霎时被一股脑儿全宣泄了出来。
盛怀宁觉得痛,被迫着松开了牙关,舌尖迅速探了进来,让她分毫退缩的余地都没有。
所有的亲昵都发生得顺理成章,她的手从他的衣摆滑进去,在光裸的背部游走着,男人的身体立刻变得紧绷起来。
片刻,那手愈发大胆起来,只堪堪碰上,就让他脑中警铃大作。
贺尘晔怎会不懂她动作里的暗示,理智开始摇摇欲坠。
他托着她的腰抱起,重回客厅,就着这个姿势坐在了沙发上。
盛怀宁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唇,“你不想?没有生日礼物就算了,你还拒绝我。”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贺尘晔呼吸滞住,气笑了。
这种时候,意志力薄弱简直是人之常情。
他抱紧怀里的人,倾身拉开边几的抽屉,没多久便将一条满钻的手链戴在了细白的腕子上。
盛怀宁抬手搁在眼前,晃动着看璨耀的光芒,一时懵住。
“生日快乐。”
贺尘晔又说了一遍,这是第三遍了。
盛怀宁懒懒地埋到男人的侧颈,先是用鼻尖缓缓蹭过,然后才是温热的唇瓣。
她轻声,似情人间的呢喃,“贺尘晔,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贺尘晔喉头发紧,迟疑了好几秒后起身将怀中的人放平在了沙发上。
他一字一顿,“先这样,好不好?”
盛怀宁只疑惑了一秒,双手便死死地扣在了之前被她随手丢下的薄毯上。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他却在没得到她回答的情况下探下了头。
蕾丝拨开,唇覆上,舌舐过。
玉兰受尽滋润,娇艳欲滴地绽放。
第16章 别吵/16
盛怀宁感觉自己仿若跌入深海, 被淹没到一时没了呼吸。
又仿若被抛入到云端,浑身酥麻无力,缥缈到欲罢不能。
十指纤纤, 抓着薄毯不够, 还得攥着那带有湿意的扎手短发才能满足。
她乱了调子,一时之间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从未尝试过的感受让她失了态。
可是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精心挑的短裙没了, 就连那薄如纸的两片蕾丝也很快跟着没了。
她怔着双眼,仰头的那一刻, 才发现天花板竟是水波纹不锈钢的材质。
高反光的特性, 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如此宽敞阒静的公寓内, 咂咂水声和窸窣声响交织在一起,使得每个角落都好像变得热闹起来。
盛怀宁直愣愣地望着, 隐约能看见那流连在隐-秘地带的画面,在她的眼前放大了无数倍。
“呃...”
她蓦然拔高声音, 又羞又恼地按住在身前作乱的手。
太狡猾了,趁她不备, 粗粝的指腹, 还有温热的舌头, 都是诱她头昏眼花的始作俑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转,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快要溺毙。
盛怀宁想,这一觉她恐怕要一睡不醒。
嗡嗡嗡——
搁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了一声又一声,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眼睛紧紧阖起, 裸。露在吊带睡裙外的肌肤被汗浸透,亮到发光。
“嗯...”
一声低低软软的嘤咛, 满是不耐。
刚停歇没有五秒的振动音又忙不迭地继续扰人清梦。
“啊——好烦!”
盛怀宁掀开棉被,面颊酡红,其他地方也是淡淡的粉。
她着急跳下床,将屋内恒温又调低了几度,赧然地赤脚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过去一周了,那夜酒后她像个妖精一样,缠着贺尘晔亲昵的画面,夜夜都要入她的梦。
或许是因为体验感太好,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贺尘晔,她才如此念念不忘。
盛怀宁摘掉耳塞,丢入一旁的垃圾桶,瞥了眼那从床头层层传递过来的振动音,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她扑回床上,卷着薄被左右翻了好几下,才懒懒地伸出手去拿手机。
贴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盛怀宁,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
“不是你?”陈寰惊疑道。
唇瓣翕张,还没出声,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拿开看了下跳转到主界面的手机,“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状态栏有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老干部:醒了吗?】
捧在掌心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变得滚烫起来,怎么拿着都觉得不舒服。
她索性丢到枕边,咬唇去了洗手间,再出来径直朝着衣帽间的方向去了。
衣柜底部的抽屉拉开,是按照材质和款式,分类摆放的贴身衣物。
盛怀宁拿出一条轻薄网纱花卉刺绣的内。裤穿上,顿觉换下来的就那样丢在脏衣篓实在不妥。
她只好又跑了回去,探入水下清洗的时候,指腹无意间碰到,是湿滑的触感。
身上刚消退下去的潮热再度卷土重来,蒸腾得她头晕眼花。
-
午餐随便应付了几口,盛怀宁步行前往公寓附近的工作室。
港城的天气终于放晴,天气渐渐回温,街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她扯了下头顶的金标棒球帽,借着这一丁点阴暗的光线,在手机上回复着贺尘晔发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两个人只能在晚上独处一会儿。
白日里一个在公司里忙得昏天暗地,另一个则在工作室里准备下一次的演奏会。
但凡有点闲暇时间,只要聊起来就很难放下手机。
盛怀宁甚少会问贺尘晔工作上的事情,话题几乎都围绕在一些琐碎的日常上面。
有的时候她都怕对方会觉得无趣,可每一次话题都没冷下来。
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会很快回复,毫不敷衍。
言语间,工作室到了,贺尘晔恰好有场高层总结会要开,盛怀宁收好手机塞入了包内。
Studio面积不大,却容纳了许多把花纹不同、用料不同、品牌不同的大提琴,都整齐码放在防尘收纳柜中。
盛怀宁最常用的那把,还是读书时盛銮敬送她的生日礼物,出自著名提琴大师多梅尼科·蒙塔尼亚纳之手,低高音域都优美迷人,色泽纹理典雅古朴,处处都透着满满的岁月韵味。
一迈入里间,看见的就是助理小祺抱着琴,显然是刚小心翼翼地精心护理完。
她放下包坐在琴凳上,接过罗稚递来的琴谱,翻到昨天停下的那页,支好琴继续练习了起来。
拉赫玛
尼诺夫的《悲歌》,整部作品糅杂在一起的情感非常复杂,哀怨伤感的旋律经由大提琴奏出,优美却又徒增了几分悲怆。
以往盛怀宁一旦摸上琴弓便会很快投入进去,今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虽说食色性也,可她万万没想到初尝禁果的后果竟如此煎熬。
她闭了闭眼,跟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谱子,将第一段重新奏了出来。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罗稚紧紧地凝着她,眉心半拧,没忍住笑出了声,连续拍掌好几下叫停了她。
盛怀宁将琴递给小祺,满脸沮丧地倚着罗稚窝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囔着,“不练了不练了,好烦。”
“不就是谈个恋爱,真没出息。”罗稚轻叱了声。
小祺放好琴,拉着个小圆凳坐在沙发旁,托着腮,眼里全是好奇,“是真的在一起啦?稚姐上次说的那个人吗?想泡你的那个。”
罗稚盘着腿,手肘杵了下盛怀宁,打趣:“没有三天就被泡到,真是便宜那家伙了。”
默了几秒,盛怀宁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开口便急着为贺尘晔开脱,“是...是我要泡他。”
“啊?”
“那岂不是更便宜他了!这要是传到追求你的那些少爷耳朵里,消息是中午知道的,维港是下午跳的,新闻是晚上就爆的。”
“没...没人知道,暂时还没公开的打算。”
她拿起放在圆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好掩饰自己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罗稚不知内情,跟着附和,“也是,你刚回国,这么早公开对你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还是等你们两个感情稳定以后再做打算。”
话落,盛怀宁身后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如此安静的地方,纵使是再悦耳的旋律都让人觉得无比厌烦。
她拿出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没理。
“边个?”罗稚问,挑眉,“怎么?这是...吵架了?”
“不是他,”盛怀宁将手又探进包里,直接调到了静音,“Elya。”
“你那个朋友?”
她“嗯”了声,无奈弯唇,“不知道在抽什么风,大清早打了十几个电话。”
矮了两个人一头坐着的小祺抱着平板,玩得不亦乐乎,耳朵却一直注意着聊天的内容。
女孩子往前挪了挪,把平板上的新闻递给盛怀宁看,“宁姐,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个朋友,艺术晚宴出了点事,被迫中断了。”
比起罗稚,小祺跟着盛怀宁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算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唯二熟悉和信任的人,对于她的许多事情都很了解。
新闻昨晚就有了,小祺看到的第一时间先是疑惑,再是诧异。
原打算拨通电话给盛怀宁,又想着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说不定一早就知道了,便打消了。
可眼下,坐在沙发上的人与她当时的表情别无两样,再加上那十分厌烦的语气,想必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盛怀宁滑动着平板停留的页面,不时会退出查看其他新闻版块。
不止是陈寰,就连邵景初手上的那几家pub也出了问题。
[邵景初怀抱嫩模,原配远赴千里玩刺激,三人行直呼家常便饭。]
[邵景初自家夜店“迷幻酒局”,港城新晋毒少被狙击。]
[艺术晚宴被砸,新晋艺术家梦碎,令人唏嘘。]
[卲家企业资产漏洞,恐损失超三十亿,四太陈碧曼哭诉钱不够分。]
......
铺天盖地的新闻,各大话题榜下的讨论度更是只增不减。
港城媒体都是数一数二的又损又刻薄,一心只想着博眼球。
盛怀宁看的时候,罗稚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时不时会惊呼出声,没想到短短一夜,网络上竟如此热闹。
罗稚知道盛怀宁是为了陈寰才去参加的珠宝品鉴会,但内里的腌臜事是毫不知情,这会儿见旁侧的人丝毫反应都没有,不免有些好奇。
她真诚发问:“你们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怀宁静了一下,将那晚所发生的种种全都叙述了一遍。
期间罗稚和小祺义愤填膺,一个是撩起袖子,做出一副随时要去干架的样子,另一个则是双手叉腰,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那这个,是你做的?”罗稚发泄完,冷静着问她。
盛怀宁一笑,“我自己哪有这个本事,而且我家那两个不知道这件事。”
照这个样子,今天的琴肯定是练不下去了。
她起身将琴收入柜子里,红唇半张,嗤声,“管他是谁做的,现在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Elya当时敢把那杯酒递给我,就证明我和她的情谊已经没了,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这么狠心?”
罗稚不太信,眼前的人虽然平时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有时争执起来更是寸步不让,难免会吵得眼红脖子粗,但每次都是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这次。
盛怀宁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姿态,右手从包中的夹层里摸出一个丝绒防尘袋,将里面小心放着的满钻手链搭到腕子上戴好。
没好气道:“不然呢?我又不是慈氏菩萨,她要卖我,我还要继续普度众生?她那些恶心的手段,我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