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董事长。”
说完,贺尘晔就乘的士去了明隽,前脚刚下车准备往电梯的方向去,后脚就有五六个人抱着沉甸甸的纸箱越过他。
一同等待电梯时,他一直把玩着请柬。
耳边安静半刻,一旁的人就出声了,“盛大小姐周末确定会回来?可别我们白跑一趟。”
“白跑什么白跑,照吩咐做事就行。”另一人肃声斥责了一句。
宽敞的轿厢,足以容纳所有人。
贺尘晔气场极强,迫着那些人离了一臂远站着,不时会悄咪咪地侧目瞧上一眼。
他立在最后方,电梯升到十四层时停了下来,目睹着周围的人都出去后,抬手操控着电梯阖上,指尖不由自主往前挪动,停留在“14”的数字标识上。
昏暗的灯光下,加重了他眼里的痴迷。
时间一晃而过,开业酒会如期而至。
随手丢在岛台上的手机,李维的声音远远递了过来,“小贝哥,你是不是特激动?”
贺尘晔重新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接着拿过搭在手边的领带,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边抑制不住地低笑了一声,然而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还好。”
“你也太不诚实了。”
李维十分嫌弃地回,而后掰着手指数了起来,“特地定制的西装,领带、领带夹、袖扣、袖箍、腕表、胸针,哪样不是你一早就精心准备好的?”
话音甫落,他耷拉着脑袋,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自己。
深棕色鱼骨纹西装,香槟色斜纹领带,同色袖箍,翡翠方形切片领带夹,苏富比拍下的珐琅胸针,积家大师铂金腕表。
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他不禁在心里这样想,可这些全都是照着盛怀宁往日参加酒会的规格来置办的。
“她会看到我吗?”贺尘晔情不自禁问了句。
“当然了,”李维急道,“小贝哥,你是不是对你的颜值有什么误解?你在国外读书工作这几年,向你表达心意的女孩子,我数都数不清。放心,你只要一出现,我保证她挪不开眼。”
这种话,贺尘晔不止一次听到,可他总觉得光鲜亮丽的盛怀宁,才是真的让他挪不开眼。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到达举办酒会的地方,已然是华灯初上之时。
贺尘晔不清楚自己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期待,以至于在得到盛怀宁临时改变行程时,才控制不住迅速红了眼眶。
当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正与其他人攀谈的人,正是盛怀宁现在的经纪人,罗稚。
缓步靠近时,女声毫无阻碍传了过来,“你说Dita?这不她明天一早的航班飞纽约,就被好友叫去单独聚了,十几二十个小姐少爷,她推不了。”
贺尘晔苦笑一声,握着酒杯的手不由收紧。
他就知道,她永远看不到他。
第63章 别吵/63
“所以, 那天你没见到我,真的哭鼻子啦?”
从卧室到客厅的岛台,贺尘晔抱盛怀宁抱得很轻松。
她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听到故事的末尾, 不受控制地吸了吸鼻子,顾不得抹眼泪,径自蹭到了他身前的柔软衣料上。
胸口亮盈盈一片,贺尘晔垂着眼眸, 不慌不忙地将她放到软椅上,转而又去调节室内恒温的温度, 借机说:“没哭。”
盛怀宁不怎么信, 一手绕到身后, 时轻时重地按揉着酸软的腰,另一手则托腮望着贺尘晔, 用着软绵绵的哭腔戳穿他,“李维说得没错, 你太不诚实了。”
“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眼睛一直红红的。”
贺尘晔指腹贴上玄关的操控按钮, 唇角不由自主往上一翘, 张嘴胡诌, “大概是酒还没醒。”
“你干我的时候不是挺清醒的?”盛怀宁发泄似的扒开领口,漂亮的眉眼一蹙,“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现在是夏天,正是穿漂亮衣服的时候。”
贺尘晔叹口气, 默默反省自己今晚确实有些不知轻重。
下一秒,转念一想, 这四次还是五次里,身后的女孩子长腿勾上他劲瘦的腰,一会儿催促他快一点,一会儿又哭丧着脸说自己快死了。
像极了致幻剂,硬生生是加了把火添了把柴。
没了盛怀宁的助力,他万不会这般疯狂。
此时此刻,他必然不能挑明来火上浇油。
呆滞了会儿,重新回到岛台边,将几分钟前酒店厨房送来的饭菜,一一从托盘拿了出来,嗓音压得很低,“不是说饿?”
盛怀宁依旧笑眯眯地托着腮,气息逐渐变得又缓又慢,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觉伸出,勾上他的手指,嗓子带着醉人的柔媚,“贺尘晔,所以,你是喜欢了我十几年呀?”
男人顺势摊开手掌扣上她的手腕,慢悠悠地揉捏着,轻轻一笑,“怎么听着有点得意?”
“当然了,”她下巴一抬,眼中尽是高傲,“原来我这么有魅力啊,让你那么早就惦记我。”
说话间,贺尘晔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拿着饼皮按照具体的吃法步骤裹上配菜,转而放到了她面前的餐盘里,“不觉得我很可怕?”
“是有点。”
盛怀宁执筷夹着递到嘴边咬了一小口,酱汁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咸淡适宜,还没咽下就用筷子敲了敲搁着饼皮的屉笼,“接着弄,我还要吃。”
贺尘晔脸上的慌乱被她收入眼底,这种浓郁到难以消散的情绪,她在贺尘晔这里见到过无数次。
她知道对面的人,纵使已经跟她确认了关系,都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茶饭不思,静等着审判,生怕下一刻她就会寻个由头弃他而去。
如履薄冰的滋味,盛怀宁虽没法感同身受,但不代表心中毫无触动。
她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语气却十分郑重,“贺尘晔,其实一早知道我去服务中心取车的那天,你也去了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害怕。”
故意停顿了短瞬,果不其然,男人立刻绷直了腰背,紧张不已。
她轻咬下唇,露出耐人寻味的笑,“但我怕的不是你会不会伤害我,只担心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图谋一些其他的东西。”
“当时我还在想,干脆让稚姐告诉那个人别继续往下查了,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有所图谋也是情有可原,”她抬了下脚,不经意间蹭上他的脚踝,等视线撞上,接着说,“贺尘晔,你信我,我绝不会离开你,你别害怕好不好?”
说完,为了缓解气氛,盛怀宁从软椅上跳下来,不由腿下一软。
在贺尘晔欲要过来搀扶时,她已经稳住身形站了起来,忙不迭抛了个白眼过去,继续绕过岛台到了贺尘晔的身旁。
先低头咬上他递来的卷饼,咽下后才拽着他的胳膊转过来,踮脚攀上他的肩,将视线凝在他的脸上,打趣:“你是不是对你各方面的条件有什么误解?你这样的,就是别人口中的潜力股,我必须要牢牢把握,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双手同样揽在她的腰后,瘦而不柴的身材,浑身上下都很匀称,没看多久就觉喉头干涩,自然而然错开目光。
蓦地,两个人丢在岛台上的手机同时响起,打断了这渐渐旖旎的气氛。
女孩子吃饱了饭,精气神都回来了些,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拿着手机兴冲冲跑到了沙发前坐下,一脸严肃地接打起电话来。
贺尘晔定定地看了会儿,才慢吞吞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也没看就回拨了过去。
三更半夜的时间 ,电话那端的声音非常疲惫,李维含糊不清地咕哝,“什么情况啊?你的助理刚才跑来酒店找我,说你失踪了。”
他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不怪李维会如此没耐心。
可是安特助从没在这个时候找过他,况且该谈的工作都谈得差不多了,就更觉得反常了。
没见他吭声,李维继续道:“说好的要好好招待我,结果前天晚上从Pub离开就跑没影了。你这又没工作,又不在家,去哪儿嗨了?”
“我...我在内地。”
“内地?”李维不甚清醒,“你出差怎么不带助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李维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猛子坐起身,掀开戴着的眼罩,惊道:“你是去找嫂子了?欸!小贝哥,你可真带劲。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去抢亲的画面,嫂子见到你铁定吓腿软......”
听筒里絮絮叨叨的男声丝毫不觉得累,贺尘晔听得很认真,完全没察觉到正悄然靠近的盛怀宁。
盛怀宁伸了个懒腰,还没坐下就听见贺尘晔手机里那未经收敛的声音,“腿软”两个字恰时钻入她的耳朵。
她气呼呼地冷哼了下,“可不腿软嘛。”
靠得近,李维自然也听到了盛怀宁的咕哝,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本想再多说两句,电话就被贺尘晔很无情地切断了。
贺尘晔冷不丁抱上她,赶忙就要给安特助拨电话。
她看见后,着急拦了下来,“不用打了,我刚才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安特助打来的。”
贺尘晔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也想不明白。
见状,他又翻了下自己的手机,不管是通话记录,还是短讯息,或是微信,就连邮箱里都没有安特助联系他的踪迹。
以往,他知道自己小气,特爱吃醋,没成想,这会儿竟破天荒地吃味起了自己身边的人,实在离谱。
明明几分钟前,李维还控诉他无缘无故失联,导致安特助大半夜跑去酒店叨扰他,现在他出现了,安特助却把电话打到了盛怀宁这里,而且一聊就是十几分钟。
盛怀宁吁出一口气,迷惑了半刻,霎时反应了过来。
她眨眨眼,思维发散之际,脑子里全都是贺尘晔变幻了许多次的神情,不由哂笑一声,“贺尘晔,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尘晔偏开头,状似平静地清了两下嗓子,妄想着遮掩自己早已铁青的脸色。
盛怀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字字句句与李维一样,控诉中带了点埋怨,“你失联一天一夜,我能找谁?不得联系安特助问问贺总到底在忙些什么吗。”
“自己不反省就算了,还敢吃醋?真是不懂事。”
说完,她扬起巴掌拍了下贺尘晔的腰侧,扭头就要走。
贺尘晔忙伸手拉住,收着劲儿将她带入怀中,声音不大,态度十分诚恳,“我错了,别生气。”
她假模假样地皱起眉头,做出火气难消的样子来,咬牙推开他,双臂环抱着,小脸仰起,用着命令的口吻,“你记得这个月给安特助多批点奖金。好好的双休日,为了咱俩奔波到现在,好累的。”
“都听你的,批双倍。”他捉着她的手腕,又顺其自然地抱住她。
盛怀宁很满意地点点头,倏然间想起什么,继续轻声道:“对了,安特助说溪溪的学校周一要组织去毕业野营,天亮后就要返校,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来之前都替她打点好了。”
“你让溪溪一个人在家?”她一怔。
“安排了助理,应该没问题。”贺尘晔向她解释。
她瘪瘪唇,再次点头。
聊到这里,盛怀宁懵了半晌,斟酌了会儿才试探着问:“贺尘晔,你跟溪溪...”
贺尘晔跟她说:“是我的亲妹妹。我是在她八岁时才接到身边带着的,那时她被舅舅舅妈抛弃,是附近福利院的院长捡到了她,但那会儿她已经高烧不退好几天,之后痊愈,认知与分辨能力就比同龄人要迟钝很多。”
闻言,盛怀宁紧咬下唇。
之前在商业园区碰到那一男一女,凭着溪溪抵触的态度,她大致能猜出来,女孩子幼时定是在那两个人的手底下受过委屈。
只是,她实在难以想象,竟这般凄惨与困苦。
她耷拉着脑袋,像是丢了魂似的,呆滞着不动。
贺尘晔居高临下瞧着面前的女孩子,不知过了多久,他撩起垂落在她耳边的一绺长发挽至耳后,出声拉回了女孩子的思绪,“之前,你在我们公司楼下见过他们,对么?”
“嗯?谁?”
盛怀宁茫然抬头,忽又明白过来,嘟囔:“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怎么那么大方?一百万说给就给,”贺尘晔勾住她的下巴,察觉到颊侧的肌肉在自己手中绷紧,“不是喜欢漂亮衣服、包包还有首饰吗?花给别人多亏啊。”
话落,他走去玄关,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内袋里摸索了半天。
再回来,指尖夹了张卡片,盛怀宁看着格外熟悉,诧异着问:“怎么在你这里?而且,你居然随身带着。”
“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又怕你问我关于他们的事情。”
卡片塞入她的手里,贺尘晔的眸子蓦然深沉了几分,再度低声,“我猜,他们后来是不是又找过你?”
盛怀宁眸光闪烁,歪着脑袋,嘴上挂着笑。
她陡然来了兴致,有声有色地将那天的过程讲了一遍。
贺尘晔脸上的阴霾顿失,带着暖意的指尖捏上她的脸蛋,微皱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脸一热,心底更是雀跃不已,完全不会忸怩,没什么力度地同样捏上他的颊边,说:“哼,欺负我的男人,想得美。”
第64章 别吵/64
窗帘紧闭的总套, 寂静非常,只有墙壁上时钟滴答的声音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