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歆觉得没什么好犹豫了,忠诚就该是她这样,一心一意对待尊主,哪怕受到猜忌和厌恶,她都要为了尊主的野望和将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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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永崖上,秦珩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脸上恢复血色的顾钰君,不耐烦地问她:“非闹着要见本尊,究竟所为何事。”
顾钰君:……
她没说话,而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来人。
“不说?”秦珩不想管了,转身就走,他对所有书世界的主角的好感比寻常路人要低上一些,无他,因他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他所在世界的主角,却多次被人幸运地逃脱,虽然最后他连人带书世界都毁灭了,仍避免不了他对这类人的厌烦,更不要说他们还天然地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顾钰君见他当真要走,忙出声叫住他:“等等,阁下请留步,我有话要说。”
秦珩转身,负手而立,周身透露着有话快说,别耽误他正事的意味。
顾钰君抬头,看了眼面具,又看了眼他的衣服,先寻了个不重不轻的事,挑起话题道:“至梵铃被贵教左护法拿走了,我物归原主,阁下是否知情?”
就这?也值得他亲自跑一趟吗,面具之下,眉头一皱,秦珩不爽地道:“说正事。”
顾钰君看上去不像是个蠢人,有什么别的意图就被藏着掖着了,他没功夫陪她瞎闹。
他的态度很明显了,顾钰君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阁下既然能做主,那就请放我离开魔域。”
秦珩并不在意她理直气壮的要求,反而笑道:“你离不离开,对本尊并无区别,不过很可惜,本尊的护法不想让你离开,你就只能待在这里。”
反正她有书世界保护,轻易死不了,秦珩更想顺着云无歆的意思来。
请求被驳回,顾钰君不得不冒着风险,拿出了她的筹码,说:“阁下不怕把我留在这,我会将阁下的秘密告诉贵教护法吗?”
秦珩脸色一沉,“你想找死?”
魔气瞬间袭来,顾钰君驱剑阻挡,被魔气震飞,摔倒在地上,她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撑起身体,气息不稳地说:“如果要杀我,何必等现在,我活着,想必对你还有用处,我说的没错吧,假冒魔尊封潜的面具人。”
天梵剑飞出,抵在顾钰君的心口处。
秦珩手上除了云无歆的资料,其他人甚至男女主角的都没有,他一般是根据她的经历来揣摩对她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的经历和性格,w0748书世界的女主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好几次从云无歆的追杀里化险为夷,别的他就不怎么了解。
“你如何知道的?”
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顾钰君想要继续跟他谈判,就解释说:“我自小天赋异禀,对他人的气息感知很敏锐,虽然阁下看上去跟封潜一样,但你和他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他的气息没有你这般阴郁和深不可测,不过阁下可以放心,我对魔域内的纷争没有兴趣,我只想回玄清门。”
她得回去,她出来的时候跟人承诺过,三个月之内必回,算算时间,也快到期限了,她若是还不回去,他会担心的。
除此之外,魔尊下落不明,更危险的人物代替封潜,这么重要的情报,她也得尽快告知宗门,以便提前防备魔域的进犯。
秦珩操控着天梵剑,杀戮的欲望在心头翻涌,他对顾钰君起了杀念,但,该死的规定,主角杀不得,杀了,云无歆会替代她成为书世界选定的主角,从此她的灵魂碎片将会融于w0748书世界。
他打开无永崖的结界,对顾钰君说:“滚。”
这些人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又总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好烦,派人攻打玄清门好了,手底下的废物们杀不了主角们,他也不能杀主角们,就毁他们几座峰,烧他们珍宝阁楼之类的,排解一下他对这个书世界的厌恶。
秦珩正想着召集暗影,把他的命令传下去,顾钰君去而复返了。
她知道她不易多留,可有一个问题,她于情于理都要问一问,“封潜他现在还好吗?”
秦珩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老实说,他非常希望这个名字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于是迁怒她道:“玄清门的那个知道你如此关心另一个男人吗?”
云无歆总惦记着封潜,一个不合格的尊主,没能耐的家伙,有什么好效忠和信任的,他根本不配她来辅佐,带给她的也全是失望,后来还因他而亡,简直可恨。
顾钰君很无辜,她很不解地说:“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正邪不两立,我询问封潜的现状,是因为我受过他的恩情,并无他意,如果可以,我想把欠他的人情还给他。”
秦珩不在意她的说辞,嘲讽道:“我在这,你觉得他可能会好吗。”
天梵剑蠢蠢欲动,顾钰君不问了,也不敢再留在此地,即刻御剑出了无永崖,她能感觉的到,面具人很生气,再问下去,她就走不了了。
她一路飞出魔域,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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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云无歆还没从溪春峰下来,得知顾钰君离开魔域的解沅立即去见了教中的长老们。
解沅将云无歆对顾钰君下手,尊主吃下绝情花,以及他的一些猜测告知了长老们,并说出了他的担忧:“尊主服用绝情花还是放不下顾钰君,恐怕此女日后仍将是尊主的弱点和把柄,放任下去于我教不利,各位长老可有对策。”
焚郁教共有八位长老,其中一位许长老站出来说了话,“王有软肋,必成掣肘,此女断不可留。”
解沅很认同此话,绝情花都不能让尊主割舍顾钰君,他们必须的采取行动了,不过,人选是个问题,他可不愿意承受尊主的怒火,就问众长老:“得罪尊主的差事,诸位认为,谁去为好?”
他当然知道谁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事情要他去做,诸位长老又是长辈,最大的责任,怎么也不该他来承担。
许长老浑浊的眼神一抬,仗着他的资历最深,辈分最大,为了安抚解沅便发了话:“左护法对尊主一片真心,她是最佳人选,右护法,你放手去做吧。”
唯有她,是心甘情愿去做让尊主不高兴的事情之人,也是最好利用的棋子。
第52章 痴狂的女护法
云无歆得了药,混在丹药里,准备前往主殿呈给尊主。
行至半途,解沅拦住了她的去路,云无歆对他意见很大,没好气地说:“滚开,别挡我的路。”
解沅让开路,双手抱胸笑道:“你是要去找尊主吧,心思花得倒是不少,可惜,尊主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重要的事情都不会知会你一声。”
云无歆闻言停下脚步,眉头紧蹙,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去溪春峰寻个药的功夫,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尊主单独召见了解沅,跟他谈了什么吗?
云无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啧,你还不知道呢,顾钰君已经被尊主亲自放走了,离开魔域都好一会了。”
解沅走上前,欣赏着云无歆愤怒和难过的神情,继续拱火道:“不要以为尊主偏向你一次,你就真当自己被尊主看重了,兴许那就是尊主的缓兵之计,哄你两句,拖着你,让你听话不对顾姑娘下手而已,你多少也该醒醒了,三百年没开花结果的事,再给你三百年也是一样的,更不提还有个人已经占据了尊主的心。”
他一说完,眼瞧着长鞭朝他挥了过来,闪身快速避开,身后的石柱“咔嚓”一声,有了裂痕,他笑道:“云无歆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一个仙门的弟子都对付不了,光拿自己人出气。”
云无歆亦是冷笑着说:“解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怕惹恼尊主,不敢对顾钰君出手,所以对我用激将法,让我去解决她,你好清清白白地做你的护法,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畏手畏脚,没半点男子气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没根的。”
“你……你想找死吗?”
解沅被她指着鼻子骂不是男人,银伞已经亮出,做好了要跟她打架的准备。
云无歆却没有要跟他打的意思,一来是她要正事要办,二来是她的伤还没有好全,上一次就在解沅手里吃了亏,没必要再来一次。
没想着动武,嘴上也是不饶人的,她嘲讽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专挑我受伤未愈的时机来挑战,是知道等我伤好了,你打不过我吗?”
解沅冷哼着收回了银伞,“还怕你不成,这次先欠着,等你伤好了,我再来好好教训你。”
他是被她言语挑衅激怒了,才拿出武器,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跟云无歆打架,目的都达成了,没有跟她纠缠的必要,就算她知道是激将法,她也会上钩,谁让她对尊主存了那种心思。
解沅闪身遁去,云无歆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尊主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失忆一说,真的是实话吗?
她摸了摸袖中的白玉药瓶,快步朝主殿而去。
人没在主殿,她从主殿的魔侍口中探知了消息,在尊主寝殿找到了人。
云无歆取出一个玉盘,将丹药至于其上,双手捧着,低头进入。
里头的人刚沐浴出来,衣裳大开,水汽未散,可脸上的面具还戴着,莫名有些诡异,云无歆收回偷偷打量的目光,开口说了话:“属下特命人炼制滋补的丹药进献尊主。”
她屈膝,玉盘举过头顶。
尊主朝她走来,没有伸手扶起她,而是蹲下身体,视线低垂,似要与她相平,“以前本尊用这些个,也是你亲手服侍吗?”
当然,不是。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尊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哪会让她近身。
她的尊主,目空一切,看不上魔域的女子,包括她,即使有需求,也不会跟下属牵扯上关系,尊主的眼里,她只是家臣,也最适合家臣的位置,他不会让她越过那条线。
可云无歆想当的,不仅仅是家臣,她还想要尊主身边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因而,此刻的她大胆地抬起了头,盯着眼前衣裳不整的人,视线在他露在外头的肌肤上游移,低哑着声音道:“不光这个,别的也是属下亲手服侍,尊主,可要回味过往?”
她得利用好尊主失忆的这段时间,尊主能从她手里吃下绝情花,别的未必不能,她记得,南疆有同心蛊,有傀儡蛊,不过这都是最后的手段,她也不想真的伤到了尊主。
然而,她的引诱没有成功,尊主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伸向了他的手,还生气地说:“云无歆,别跟本尊提过往。”
尊主的力气大的吓人,手腕都被他攥红了,玉盘和丹药早就滚到了地上,云无歆看了一眼满地的狼狈,因尊主对她生出的怀疑而恼怒,“为什么不提,尊主的过往不是只记得我吗?如此忌讳谈过往,是过往里有了别的人,还是现在有了别的人。”
他怎么能拒绝,他记得唯有她,这还不够明显,还不够他放任她亲近吗?
可依旧还不够,是为了顾钰君,为了他不曾记得的女人,为了他喜爱过的女人,这怎么能容忍!
“不是。”
尊主否定了,云无歆不信,笑道:“不是?那尊主为何放走无永崖的那人,属下说过了,她是用来跟玄清门交换利益的,属下抓来的人,您一声不响放走她,置属下于何地?”
他捡起地上的丹药,塞回她的手里,问她:“你以前不是用这种语气跟本尊说话的吧。”
丹药回到手上,淡淡的药香在两人之间交织,云无歆很快恢复理智,她不能再让尊主对她起怀疑了,便捏着丹药,送到了他的嘴边,用软糯、娇媚的语气说:“在外人面前定然不是。”
秦珩张嘴,用下了她的药,她的言外之意是说在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跟在外人面前不一样,特殊的关系有特殊的方式,如果秦珩没有事先熟记了关于她的所有资料,那这药,他恐怕是会吃不下的。
此刻,他想知道,揭开面具和欺骗他,在她心里哪个更重要。
“顾钰君说,至梵铃是你从她身上抢来的,无歆,你可话说?”
云无歆心一惊,下意识想挡住腰间的至梵铃,又极力控制住了,这一动,可是会露馅的。
她强装镇定地回道:“仙门中人狡诈无比,谎言连篇,尊主不该信她们的挑拨离间之语。”
“本尊自该信你,不过你也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这样吧,你当着本尊的面,使一次至梵铃,本尊就能认定,顾钰君是个骗子。”
云无歆手里抓住至梵铃,迟迟没有动作,不是她不想证明,而是此物是尊主的法宝,其使用口诀只有尊主和拥有过至梵铃一段时间的顾钰君知道。
而她非要将此物大摇大摆地戴在腰间,是有原因的,一来是误导尊主,让他以为他和她的关系很紧密,二来是以此威慑教中其他人,彰显她对尊主的重要性。
她试图蒙混过关,说道:“尊主忘了?您只给了铃,未给口诀,您还说。”她暧昧地停顿了一下,抚上尊主的手背,“您还说,要属下莫要心急,等您向教中众人公布我们的关系时,再告诉属下。”
手掌一翻,尊主反客为主,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至跟前,笑道:“本尊忘了,是本尊的不是,不该疑心你,早知就不当放顾钰君走,她竟敢欺骗本尊,说她知晓至梵铃的口诀,好在本尊并未听她的满口胡言。”
他的语气是轻松的,可面具遮挡,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神,无法窥探此刻的他,脸上的神色是怀疑,还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