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倒是想问过， Alpha非要抱着他怼在墙上亲，亓季昀都说不出话，只得到一个云云被朋友看管的信息。
他思索几秒，觉得那么大个智脑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点点头：“你去接吧。”
他明天还有事。
第48章
翌日酒吧
瓶塞啵一声撬开，透明的液体咕噜噜倒入杯中，淋湿杯底小山似的冰块，亓季昀用手感受了下杯身温度，收回垂落的视线，微仰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同电话那头的人讲话。
“酒厂那边出问题我不管，多久正常供货？”他神色淡淡，染了凉意的手轻敲台面，“时间，我需要考虑更换合作商，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合作的其他酒坊和酒厂味道相差无几，价格还便宜些，我是念在合作多年的交情上，才和你们继续合作。”
说着，亓季昀下意识转了转椅子。
正加薄荷叶的调酒师抬头看他一眼，很快收回。
老板嘴里没一句真话。
果然黑心。
挂了电话，黑心老板亓季昀随手拨弄果盘里的糖果：“人呢？”
调教师冷漠脸：“刚还在这，应该去三楼了。”
一脸封心锁爱。
奇怪，怎么这副表情，有人抢他老婆了？
亓季昀再瞄了他眼，隐约想起来方才周逾白似乎嘀嘀咕咕说三楼有情况要去看看，他举杯子的手一顿，往日的“情况”就是他那群小老婆，于是了然，低头喝了几口，唇瓣湿润。
哦，搁这吃醋呢。
亓季昀懒懒笑了下，抬腕看了眼时间，上楼捉花蝴蝶。
花蝴蝶还是在人堆里，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到底是Omega待的地方，三楼白天的灯光还算正常，没有炸来炸去的彩灯，只偶尔会有巡场的灯光晃过，他下意识眨了下眼，远远瞥见人堆里一尖显眼的冰山蓝，亓季昀眉头一跳。
耳侧调音师骤然调大了音量，他皱起眉，止步扭头喊了句“注意点，现在还没到晚上”，等音量调小一回头，心底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再走近两步，发现还是有那么一撮蓝毛软软地左右摇摆，目光微凝。
有Omega染了新发色？
这呆毛是原生的还是人造的？
没人能回答他，只有蓝毛随主人动作软软摇晃，顺滑得像颗果冻。
蓝毛的主人趴在透明玻璃桌面上，脑袋旁边还有杯橙汁，周逾白正弯腰看他，脸上带着好奇和好玩，再近一点，还能听见蓝毛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周逾白在问：“弟弟几岁啦。”
“不是弟弟，是……姐姐的弟弟。”
周逾白夸赞道：“乖孩子。”
吞吞吐吐的声音软软回道：“不是，小孩了。”
看样子醉得不轻，亓季昀拨开围观的二三小O，让他们边儿玩去，被嗔怪了几句后顺利获得了个三人空间。
桌上的蓝毛，低头逗小孩的花蝴蝶，还有一个冷着脸抱臂旁观的黑心酒吧老板。
乍一看就像诱拐社会坏小孩。
亓季昀垂眸定睛，询问道：“他身上这校服？”
“我还没问出来呢。”
“不用问，他身上这三中校服，这么久没见忘了？”
周逾白“啊”了声，念着“冒犯了”，一边上手翻出蓝毛脖颈后校服的小标，真是三中的，他边嘟囔边用余光瞟人家，像是想透过后脑勺看小孩聪不聪明：“太久没见，我真忘了。”
三中是主城区的贵族中学。
住在云水苑的Omega大多从小到大都在那么一条相近的一条升学路线上， Omega专属幼稚园，同一个贵族小学、中学，最后人各有命升入不同的大学。
三中就是这条路上的中学，这也是亓季昀的母校。
周逾白还住在云水苑的时候，每天都能看见放学回家的三中学生路过家门前，那时候他只有那么丁点大，是每天被爹咪打扮成各种动物的背带裤小豆丁。
母亲心情好不跟爹咪吵架的时候，爹咪会放他出去，他就会站在路边问哥哥姐姐们今天过得开不开心，一般心情好的学生会摸摸他的脑袋，说“好可爱的小宝”，小白也就顺从地点点头。
爹咪心情不好，就会在家里擦他的木仓，大门紧闭，他会蹲在自家铁栏前，眼巴巴望着外边，等待熟一点的学生给他送小蛋糕或小点心，而他“偷家里的下午茶养他们”。
后面搬家了，周逾白还留着那些学生的联系方式。
到现在，有时还会有几个人问他最近怎么样，怎么不□□亮的照片了，于是周逾白就会快快乐乐地发一段茶言茶语“大家都在问我最近怎么没有照片，那我就发一点库存吧，希望不会打扰到大家呀”，然后收获一排点赞。
不过早在很多年前，三中就改了个牛哄哄的名字，具体名字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勇猛狮鹫”的别名，连带着校服也改了一些细节。
是真记不清了。
周逾白努努嘴，上次他对三中校服感兴趣，还是读中学的时候，他喜欢在星网上看一些三中的大小漂亮擦边，男的女的，O的A的，他都看，长大了之后觉得这样不太好，只看成年的了。
“好学生啊，主城区的好学生怎么跑来这里，”看后脑勺没看明白聪不聪明的周逾白思考几秒，眼神询问，“酒吧有主城区客源？”
亓季昀用眼神给了他答复。
没有。
也是，放逐之地这山卡拉。
“那就奇怪了……现在中学生玩这么花吗？”周逾白念着念着，还动手动脚，低头尝试趴着去看人家，一低头扎好的辫子从肩上滑了下来，他只好伸手把蓝银丝带系就的麻花辫甩到后面，“等他醒了把他送回家吧。”
一时半会没人应他，周逾白扭头困惑。
翻着学校公众号找到校历的亓季昀淡淡：“送不回去，校历上今天补课不放假，他逃课。”
这么野吗？
周逾白下意识轻轻戳了戳蓝毛的肩，戳完他觉得这样不太好，换成了推：“醒醒。”
来回几次没叫醒，周逾白表情已经由关心变成了困惑，他正要尝试再推对方，一直徘徊在附近的高马尾红发小O又绕回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醒道：“他昨晚和我喝了一扎啤酒哦。”
“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哦，我啊，逃了。”
周逾白CPU烧了，亓季昀皱起眉头问：“成年了？”
“当然啦，放心，没成年连大门都进不来呢，”女孩说完微微摇头，红发尾一晃一晃，她举起酒杯隔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低头牛饮，“上个月我就没能进来。”
周逾白眨巴眼问：“他还说过什么吗？”
“没了，就说想找个人喝酒，问有没有Omega有空陪他喝，嗯，还说了些他和他姐姐吵架的事情，我也没听出来是亲姐姐还是情姐姐，喝没两口他就醉了，个小趴菜。”
女孩说完邪魅一笑：“他还输给我两百块钱。”
说完人就走了，脚步十分轻快。
亓季昀摁了摁额心：“叫安保把他移到楼上随便开间休息室睡吧，醒了我顺路给他送回去。”
“你不是约了人要谈事？”
“嗯，”亓季昀一点头，眸光冷淡，随手转了下智脑环，“我谈完事，下午三点前他就得“自然醒”。”
自然醒少年没有自然醒。
小O睡醒的时候整头毛都睡得乱糟糟的，只有一根呆毛屹立不倒地生长在“杂草间”，他抓了两下没抓下去，倒是引得床尾坐着玩智脑的Omega抬眸看他：“别抓了，床都在震。”
这话十分不礼貌，下一秒，亓季昀的目光又轻飘飘落到对方宽大衣服露出的肩膀上，意味明显。
蓝毛小O迅速抓好了滑落的衣物，他下意识抱着自己，警惕道：“你是谁？”
“老板，”亓季昀神色淡淡，朝他逼近，小O正要往床里一缩，就见他伸手过来，“现金还是网银？”
少年闪躲的动作一滞，呆呆“啊”了声，愣在床上，又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
正要细想，眼前Omega点了点智脑，露出一个收款码，语气淡淡：“休息室逾时半小时算两天，加上酒水这个数。”
“给钱，或者再睡半天，睡到不亏本再给钱。”
亓季昀十分熟练：“劝你快点，再过两小时放学前点名，你就解释不通了。”
三中是走班制，少年敢逃出来喝酒，说明管得不严，正好上副科或艺体实践类课程，逃课时间选得好，同学瞒得妙，一般巡班的时候说去上厕所，也不会被抓。
但每周正式放学前都要回到自己班上点名，班主任要进行本周教育评价，简称“可汗大点兵”，枪林弹雨中这种“问题少年”最容易被抓。
小O眼前一黑。
第49章
老实扫码，发呆，试图讨价还价一条龙。
看着付款界面，再看看眼前人，蓝毛小O咽下口水问：“为什么算两天？”
黑心老板亓季昀：“你住酒店几点退房？”
床头小O一缩，缩着脖子小声应：“十二点……？”
“睡过两点是不是按两天算？”还得养家的亓季昀收回付款码，垂眸虚虚按了几下按键，“老实点，酒店你就给了，没道理在我打折，更何况我过三点叫不醒你才算你两天，等会还顺路送你回去。”
讲完，亓季昀自己都抽了下嘴角。
他是在做慈善家吗？油钱都不要。
小蓝毛被堵得说不出话。
黑心老板说完一眨眼，忽而觉得有哪里不对，他难得体贴一次，琢磨着问：“跑这么大老远来找陌生O喝酒……受情伤了？”
问完，见蓝毛垂落的眼睫，亓季昀觉得自己的问题纯粹多余，单手扶了扶久坐酸胀的脖子，又坐回床尾。
他不重，床尾陷下去一点。
两米的大床，少年缩在左上角，他坐在右下角，两人之间甚至隔了床被睡皱的被子，主打一个遥遥相望。
他看了他两秒，看蓝毛缩成一小团，诡异升起几分当哥当妈的感觉，没忍住扯了下唇角。
受伤的小蓝毛慢腾腾放下护着自己的手臂，摸出智脑环，点了两三下付款，圈着膝盖坐在床头，脸颊贴着膝盖，柔软的睫翼扑闪，看着倒像个乖乖仔，他半默认地哼哧哼哧道：“我谈恋爱，开销很大的。”
“家长没涨生活费？我记得一般是会有恋爱经费的吧，他们都乐得看见你们谈恋爱。”
确实是这样，亓季昀没谈过恋爱也见过猪跑。
像三中这样的贵族学校，除去一些特招进来的特优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长们巴不得小孩早点谈，以后顺理成章结婚更好，能得个“青梅竹马”或“两情相悦”的好名声，不像联姻听上去那么冷冰冰。
但要是分手了，以后见面也挺尴尬。
他这话说得熟稔，蓝毛愣了下，眼睛都睁圆了，像只猫仔，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亓季昀低着头，淡定地点了“确认到账”的按键，看着系统里“今日赚钱”的数值增加，顺手刷新了几下，等见到入账额再次上涨，心满意足地懒懒道，“你学长。”
抬眼见蓝毛一脸震撼的表情，他不由好笑，反问：“怎么，不信？”
蓝毛小O拨浪鼓式摇头。
死小孩真犟，好在不蠢，有点防备心也正常，亓季昀摸着下巴思考了会，询问道：“你对象特优生？”
蓝毛惊讶：“你怎么知道？”
少年左一个震，右一个惊，两个字明明晃晃写在眼底，亓季昀颇有兴味，继续道：“很好猜啊，总不能你们家里是世仇不敢让家里知道吧？”
说完他啧了一声：“真要这样，你们还能在校内外私会，也挺刺激。”
明面上看着乖巧的蓝毛脸一鼓，很是小气地撇撇嘴，不服道：“你瞎猜猜中的，不算。”
成年人的世界如此冷漠，冷酷学长一下翻脸不认人：“不信就自己走回去。”
“不是，”蓝毛一把从床上坐直，瞪大了眼睛就要爬过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小朋友，大人的世界没有说话算话，更别说这里是在放逐之地，”亓季昀抽身起来往外走，脚步声哒哒，“你就庆幸吧，来的是我的酒吧，要不然今天就不知道床上有几个人了。”
早知道就该给他开三人间，单间双人床收价还是保守了。
黑心老板觉得自己还不够黑心。
床上蓝毛梗着脖子：“谁敢，我打回去。”
远处凉凉飘过来一句：“醒都醒不过来，打回去，嗯，该给你颁个“睡拳”的专利。”
见他走那么远还不回头，小蓝毛一把从床上跳下来追他，下床时差点被被子绊倒左脚摔右脚，他追着喊：“等等等等。”
跟在半开的门后钻出休息室大门，小蓝毛一下就被晃了眼，连忙伸手去挡打过来的光，他再一眨眼，定定看清眼前，终于有了种自己在酒吧的感觉。
前边卡座上一群Omega在玩喝酒划拳的幼稚游戏，长桌上散落着亮闪闪的纸鹤糖和签纸，骰子和散乱的扑克掉落在地面，边上还有小O一边嘟囔着真讨厌，一边弯腰去捡，下一秒就被人搂了腰邀请坐进去。
小蓝毛盯了几秒，遏制住自己想进去玩的冲动。
里面似乎还有昨晚陪他喝酒的人，他心动一下。
但再不回学校他真的要挨骂，他心一下死了。
吧台处，一个绑着银蓝丝带麻花的Omega正郁闷地垂眸打量着自己的杯子，右眼皮下勾了几片深蓝菱形，那双亮晶晶的杏眼此刻一连眨了好几下，最后嘴角慢慢地滑了下去。
他要找的目标长腿一迈，走到吧台高脚椅边问：“大明星怎么不高兴？”
大明星声音闷闷：“调不出来，楼下那个说调出来就不生气。”
哦，看来即使他不是上来找“小老婆”，楼下那个调酒师也能乱吃飞醋。
谁让周逾白有前科呢？
略带怜悯，亓季昀手指轻敲台面：“调什么？”
“调个赤霞橘色。”
周逾白正纳闷为什么调不出颜色，念着明明顺序和料都对啊，一手拿起调酒棒看了看，再一低头，眼前突然冒出一点蓝。
就，挺突然的。
吓他一跳，手一抖的脆皮O周逾白眨巴眨巴眼睛，啊了声，恍然道：“小朋友，你醒了啊。”
自来熟的蓝毛已经爬上椅子：“给我来杯……”威士忌、白兰地、龙舌兰。
亓季昀冷淡说：“给他杯牛奶。”
小蓝毛炸毛道：“我没说要牛奶。”
目光在两人中逡巡一阵，周逾白抿抿唇，歉意一笑，显得很是温柔道：“他是老板。”
蓝毛无语，蓝毛抓毛，蓝毛变成一团杂草。
捞出一盒牛奶，推到对方面前，周逾白有点想笑，他自己浅酌一小口果汁，端着玻璃杯悠悠：“ 小朋友，中学生就要有中学生的样子，不要让妈妈担心，好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