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府内开始热闹起来。
下人们俨然将陈岁桉当成了女主人,女主人喜欢热闹,每个人都知道。
负责采买的丫鬟婆子卯足了力气,往家里添置新的东西。
买到合陈岁桉心意的,得陈岁桉一句夸奖,主君能给不少赏赐。
陈岁桉本该兴致勃勃在府里转悠,寻找府中与平日的一些不同的。
只是最近她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楚霁川老早就发现了她不对劲,遣了一批又一批御医来看,硬是没看出什么问题。他已经开始便寻江湖郎中了。
陈岁桉最初是不放在心上的,直至她从困倦,变得乏力,以至于起身都有那么一点点困难的时候,她终于相信事情不再那么简单了。
她敲醒沉默的快要落灰的系统:“我身体怎么了?”
系统很久才回复,声音不再激动,平缓道。
【宿主在书中世界存在太久,体力流逝。】
陈岁桉不大在意:“长此以往呢?”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
【直至生命终结。】
陈岁桉嗤笑。
说她生命不会受到攻略影响的,最终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系统像是早就知道此事,却故意不同陈岁桉讲一般。
它像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静静看着她死亡。
陈岁桉怀疑系统是故意的。
她不配合系统好好完成任务,系统也不将未完成攻略的后果如实告诉她。
总归攻略进度已经被拉的太久,系统哪怕回穿书局也不会得到什么升级和奖赏。
需要正儿八经修复书中世界的任务,哪里会交给它这种鸡肋的系统。
所以它最开始就在摆烂。
陈岁桉不在意死亡。
只是对楚霁川的思念与日俱增。
是的,她现在依旧能每日都看着楚霁川,但是她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如果我完成攻略会如何?”
【回到主世界。】
【主世界的时间定格,回到主世界后您可以正常生活。】
“那我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系统机械的话语带着近乎残忍的味道。
【被抹去。】
陈岁桉明白,话中带着恍然大悟的意思。
“啊,原来是这样,我会被忘记。”
系统纠正。
【不是被忘记,是抹去,您不属于这个虚拟世界。】
系统再次对陈岁桉进行提醒。
【穿书手册第八条:您所到的世界是为虚拟,您所攻略的人物并非真人,请不要对攻略者动情,祝您攻略成功。】
陈岁桉置若罔闻。
只是眼下却犯了难。
她想长久的留在这个世界,但是也许活不过这个冬天。
如果攻略成功回去的话,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穿书手册禁止对被攻略人物产生感情,她再次穿过来也是不被允许的吧?
“桉桉,吃饭了。”
楚霁川手拿着食盒,来到陈岁桉的床边。
自陈岁桉身子虚弱到需要看大夫之后,每一餐都是楚霁川亲自喂的。
她看着楚霁川的脸,看得细致又认真。
她还有许多的攻略积分没有使用,签订合同的时候,合同上已说明,多余积分可用来兑换奖励。
若留着此世界只余下死局,她想放手赌一赌。
楚霁川边喂陈岁桉吃饭,边开口道:“桉桉,明日新年,今日要守岁。”
陈岁桉在讶然:“这么快吗?”
“我的脑袋好像也逐渐丢掉了。”
楚霁川吹了吹碗中的粥,一手拿着调羹喂到陈岁桉嘴里:“无妨,我帮桉桉记着。”
带着肉味的粥被熬的软糯,陈岁桉放在嘴里品了又品,话在舌中绕了又绕。
“那我呢,那你会记得我吗?”
房内寂静,外面众人皆在为喜迎新春而庆祝,喧闹之声不止。
楚霁川拿着调羹的手一顿。
他还是看着陈岁桉笑:“我会记得桉桉。”
他像是对陈岁桉许着承诺:“我会记得,记得陈岁桉。”
陈岁桉半眯着眼睛笑了,像是烤着炉子,暖和的暖洋洋的肥猫。
“记得就好,我还会回来找你,你得等我。”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依旧承诺:“好,我等陈岁桉回来。”
陈岁桉回望着楚霁川,总觉得他身上带着几分明晰和了然。
想了想,她又觉得很合理。
年少之时就连中三元,将整个朝堂都玩弄鼓掌的楚大人,出场的人物设定里就带着些多智近妖,他如何能想不明白呢。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甚至几乎确定,楚霁川像是在等这一日一般。
听到楚霁川的承诺,陈岁桉满意了。
她开口吩咐容月拿来面团,黑豆,还有鸡蛋。
再陪楚霁川跨一次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岁桉头靠在枕头上,看着外面一响接着一响的烟花。
楚霁川命人将她的窗户单独重建了,更大了些,整个卧房的布局也换了换。她时常在床上,楚霁川想让她睁眼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今次今夜她虽在床上,却完整的看到外面盛大绚烂的,为她而燃的烟花。
“梦里的那碗面。”
楚霁川回答着。
陈岁桉感慨:“原来那么早。”
那么早,你就开始谋划了。
听到一点点,就几乎猜到了全貌。
楚霁川为陈岁桉裹好了狐裘,将帽子给她拉好,带她去了院子里。
外面是一个浅浅的,已经挖好的坑。
陈岁桉手里捏着面团,认真把它捏成蛇的模样:“你早就预备下了。”
楚霁川点头,依旧与陈岁桉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这几个月他都是如此,不需陈岁桉提醒。
陈岁桉笑的开心,将面团蛇小心放进坑里,又将黑豆,鸡蛋一并放进去,伸手将一旁的土慢慢拢进小坑里。
土壤冰冷,冻的她缩了缩手。
陈岁桉执着开口念着:“蛇行则病行,黑豆生则病行,鸡子生则病行。”
“面团蛇不会爬,煮熟的黑豆不能长出幼苗,鸡蛋也生不出小鸡。”
“所以楚霁川,永远也不会生病。”
楚霁川伸手,两手坚定握住她的,宽厚温暖的手带着陈岁桉纤细的手,将土埋的严实。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86,请宿主再接再厉!】
陈岁桉置若罔闻,她闭着眼,想着楚霁川身上的温度一直是比常人低的,为了握住她的手,他刚刚肯定在火边烤了很久。
楚霁川握住陈岁桉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
他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在牵着她,将她拉起来。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87,请宿主再接再厉!】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88,请宿主再接再厉!】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89,请宿主再接再厉!】
除了陈岁桉和楚霁川,没有人会听到系统的声音。
大梁的每一个百姓都在此世界里,过着自己的生活。此时整个大梁的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烟花盛宴。
天上的烟火盛大至极。
这是整个大梁开国以来,最热闹的一次新年。
隔着院子,陈岁桉都能听到吹吹打打,舞龙舞狮的热闹声音。
烟花像是卡着时间在整点瞬间点燃。
陈岁桉听到了下人们的惊呼声。
不仅仅是楚府的下人们在惊呼,府邸围墙外面的每一个人都仰着头惊叹。
整个大梁京城的人都出了房门,万人空巷。
小贩与挑夫,掌柜与跑堂,年过天命的老人,不过总角的稚童小儿……有新婚夫妻相携挽手,彼此依偎。有争执不休的对头,此时也噤了声,一同观赏。
陈岁桉听着周围的热闹声音,感受着浓郁的烟火气息,绽放热烈的烟火之下,她终于能放肆拥抱着楚霁川。
她把楚霁川拉下神坛,将人间所有的值得都展示在他面前。
可却是这个最初远隔云端的人,让她拼命的,想留在这个人间。
她无数次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无数次扪心叩问,究竟谁爱她呢,究竟谁需要她呢?
不被需要的人就像无法归根的落叶,打着旋飘在空中,也永远飘在空中。
她假装热爱人生,假装从千篇一律的生活里寻找着能让她喜欢的东西,她对每一个微小的事物都保持着热情,企图从每一个细微处,发现一丝丝她喜欢的东西。
她喜欢什么呢?
她喜欢容月为她铺好的柔软大床,喜欢小丫鬟时不时拿来逗她玩的小玩具,喜欢张榛架着的陈设一应俱全的马车,喜欢厨娘做的弹牙可口的红烧肉,喜欢私塾同窗能飘到很远的读书声,喜欢先生不苟言笑中流露的宽容,喜欢待漏院门口的一张胡饼,喜欢竹笼儿,喜欢花神糕,喜欢浴佛水,喜欢小话本儿,还喜欢甜到发齁的果脯蜜饯。
还有楚霁川,她最最喜欢的人。
她时常想,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或许就是去那带血的高台之上,将即将自刎的楚霁川救下来。
或许就是来到这里,与她喜欢的一切相遇。
盛大灿烂的烟火在头顶绽开,整个京城的人都仰头慨叹。
烟火之下,陈岁桉与楚霁川在紧紧相拥。
他们唇贴着唇,对耳边刺耳的系统播报声置若罔闻。
楚霁川小心贴着陈岁桉的唇,他的身子在隐隐颤栗。
自在梦境之中食那碗面开始,他就在谋划着让陈岁桉攻略他,谋划着让陈岁桉在她的世界里拥有一个家。
她想要的,只属于她的大房子,有粉色床单的卧室和一只猫。
留下光是奢望,被光照过已是他求了千百遍的恩赐。
攻略分值在不断攀升。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98,请宿主再接再厉!】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99,请宿主再接再厉!】
【肢体接触+1,肢体接触总分值100,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想了很久,还是把大结局放在了攻略成功这一刻,攻略始,攻略终。
写了全文完,只是攻略的结束,而不是他们故事的结束,伏笔番外都会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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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顶级恋爱脑弟弟款男主,顶级恋爱脑
司祯是剑宗第一人,醉心修炼多年,未待成仙,却被塞了一个师弟。
她讨厌师弟,师弟事多麻烦脑袋蠢。
可这个师弟天赋好,悟性高,姿色上乘,厨艺极佳,还总黏着她贴贴,娇声叫师姐。
司祯:我也不想教,可是他会叫姐姐
只是这个师弟实在身娇体弱,剑气会灼伤他的毛发,冷饭会让他腹中绞痛。
他太善良了,看到她空空如也的钱袋,把自己的钱都倒进去了。
司祯看着他偷偷摸着因修炼烧焦的尾巴,难受又委屈,她心生怜惜,呼噜一把他的毛。
—
大妖佘年天降之才,妖之共主,能控制万妖,却偏要学剑。
他问剑剑宗大师姐司祯,谁知对方一个剑气就将自己扫死。
佘年:…这辈子他与司祯不共戴天!!
重生后脑海里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告诉佘年,去司祯身边当娇妻就能打败她。
佘年忍辱负重,隐瞒大妖身份去剑宗当死敌司祯的小师弟。
娇妻系统:【让她说出:你这是在玩火】
司祯长剑引火,玩给他看。
佘年揪着被烧焦的尾巴,难受的想哭。
娇妻系统:【让她得上胃病和失眠症】
司祯吃了加料饭胃口大好,一夜好眠。
佘年捂着抽筋的胃,吧嗒吧嗒掉眼泪。
娇妻系统:【让她为你一掷千金】
司祯大方打开空空的钱袋:我们剑修,主打二字,就是贫穷。
屡屡挫败的佘年奓毛:我可是大妖!!
结果话音未落就被司祯呼噜了蓬松的尾巴…
佘年震惊:??她难道喜欢我
佘年肯定:!!她一定是爱我
佘年害羞:那我勉强喜欢一下她好了
(///▽/// )
第93章 番外
◎满城尽待桉桉归(1)◎
“主君, 这是宰相送来的奏折。 ”
张榛看楚霁川一言不发的模样,将手里的奏折放在桌子一角。
那里的奏折已经堆成了小山。
张榛暗暗叹了口气。
主君这几日的心思是一点都不放在朝政之上啊,宰相轮番上阵让他来问问主君怎么了。
他们自己不敢问, 让他过来。
难道他就敢了?他也不敢。
主君若是被问生气了, 最后骂的人还不是他。
国家大事不是他区区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左右的,更何况主君阴晴不定,发起疯来能干出什么事情犹未可知。
也就只有一人能控制住主君吧,可惜人又不在这里。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 张榛又觉得古怪。
有人能控制住发疯的主君?这不是开玩笑吗。
自己怎么会冒出如此古怪异常的想法。
张榛摇摇头, 心里感到好笑。
将奏折悄悄放在楚霁川的书桌上后,张榛放轻了手脚,准备如之前一样,再悄悄的离开。
“回来。”
身后的声音清朗, 但是带着不怒自威的味道。
楚霁川叫住了张榛。
张榛心情不甚美妙的折返回去,面上恭敬道:“主君。”
楚霁川将手中的书随手放下,不带什么目的地看着窗外, 随口道:“我没登基?”
张榛也甚是疑惑呢:“没有。”
按道理, 主君一路势如破竹攻破城门, 怎么看都应当登基的。
就是不登基,挟天子令诸侯的事也不妨一做。
可主君连个官职都没为自己谋。
楚霁川的记忆像是不清晰一般又开口道:“我是何时攻的城?”
张榛依旧回答:“去年此时,再过两个月,便整整一年了。”
楚霁川点点头。
已经一年了啊……
只是为何他没有死在一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