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刚摸到权力不久,走上政治舞台的中心,就能得到如此赞扬肯定?
他的女儿喘匀了气,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书拍在他面前。
张萧心里带着几分飘飘然低头看去。
这书,怎么看怎么像话本子啊?
张萧不信邪,拿起来翻阅。
本想着有人冒充他写书给他使绊子,结果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他越看越熟悉,这字迹,这言语习惯,这开头的起兴。
这的确是他所写啊!
可是他何时写过这话本子?
他堂堂宰相,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他接着往后面翻阅,只是越看越心惊。
他怎么敢妄议楚大人!
他不仅在这逗笑的话本子里议论了楚大人,还给楚大人安排上了一妻一女!
手里的话本子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
“哎呦呦,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
张萧手抖的拿不稳话本子。
这书被李武正那狼子野心的小儿看到可是完了!
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他就次次与他呛声,他一向看不惯他。
楚大人该如何想自己?又该如何处置自己?
罢官?贬职?还是……斩首?
张萧汗涔涔的。
书被抖落在棋盘上,摆好的棋局也不成样子。
书因此被翻到了最后一页,张萧看到了书后的小字。
这字迹,确是他亲笔所写!
“先提醒楚大人者,赏万金,升一职。”
提醒楚大人?提醒什么?
隐约间,张萧脑海中似乎多了一段记忆。
楚大人带着一妙龄女子到朝堂之上,请他们写话本子。
提醒楚大人有一妻一女?
荒诞,楚大人府中连个妾都没有,更别说是女儿了?
楚大人让他们写话本如此荒谬之事,如何能发生?
张萧想了又想,只觉得不可能。
这段记忆模糊至极,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般。
他又看了看书背后的小字,迟疑了。
只是这话,实在诱人。
万金不算什么,他尚且还看不上。
只是这升一职,升的可不仅仅是职位啊!
朝中他与李武正、刘贾,三人相互制约,谁都想把对方拉下马。
这升一职,那就相当于成了百官之首。
张萧的女儿完全不知道她父亲心里的斗争,她掏出另一本书,小声道:“爹,这还有一本,是李大人所写,女儿不知为何爹与李大人都要写话本子,所以带来给爹看看。”
张萧心里敲起了警钟,他迅速翻阅另一本话本子,直至看到里面描述的内容,与自己所写内容大同小异之后,他果断站起来。
“速速备马车,我要拜见楚大人!”
下人们何时见过自己家主君如此迫切的时候。
他们赶忙套好马车,张萧拖着便便大腹,此时步伐轻巧如风。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李武正前头!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准备新文,番外应该不能保证日更,我尽量写肥一些,多加点糖,让他们多谈谈恋爱。你们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告诉我,我会写哦感谢在2023-02-05 05:19:58~2023-02-11 01: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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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
◎满城尽待桉桉归(2)◎
张榛将几箱子的话本子送到楚霁川的书房里, 然后胸口鼓鼓囊囊的出来了。
他心虚又强装镇定,撞上迎面来送茶的容月。
容月与他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热茶也撒了大半。
茶是热的, 容月低声惊呼, 急急问张榛烫到了吗?
张榛完全没在意自己是不是被烫到,他飞快将手塞进怀里,把藏的那本话本子掏出来。
确认树上的字迹还在之后,他才抬头看来人。
他先是恍然, 接着又想起了什么, 又狗狗祟祟起来。
他示意容月附耳过去,容月岁不明所以,但也迟疑地将耳朵伸过去,听他讲什么。
张榛伸手从衣袖里又掏出一本书, 对容月小声道:“我看到了你写的话本子。”
容月矢口否认:“我如何会写那个?我没有写过。”
张榛神叨叨的,一副你别不信,待会就吓死你的表情, 将手里的书塞到容月的手里:“你不信, 你自己翻翻看。”
容月自然不信, 但张榛已经将书塞进她的怀里了,她只能拿在手里。
既然拿都拿了,那就翻翻看吧。
容月本意敷衍两下便好,只是越翻越觉得熟悉。
这上面的梅花小楷算不得极好, 却也是清秀异常。这是她的字迹。
张榛看到她的表情,有一种有人和他一起吃惊的快乐。
容月先是粗略翻看了字迹,接着仔细看了看其中的内容。
这里头写的故事都是杜撰的, 她不曾服侍过什么小姐, 主君也没有女儿, 亦未曾成婚。
只是这里头的孩子着实可爱,憨态可掬,古灵精怪,且善解人意。
做奴才的都希望遇到这样好伺候的主子。
容月越翻,越觉得亲切。
张榛看着容月脸上的表情变化。
先是不相信,接着是质疑,后来是怀疑自己,最后是亲切熟悉。
他憨头憨脑凑近容月,小声道:“是不是,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容月抬头与张榛对视,然后点点头。
是这样的没错。
张榛像是找到了组织:“我也觉得奇怪着呢。不知道究竟为何。”
容月开口问道:“你这书是哪里来的?”
张榛回答:“外头买的话本子,主君说给西院儿添置些话本,他自己也要看话本。”
容月两只眼睛瞪的四只大:“主君,看话本?”
张榛点点头:“你别不信,话本都送进去了。”
容月自然看到张榛手里拿的那本书,开口问道:“你这本,著作者是你?”
张榛点头,给她看了看书封:“书上是这么写的。”
一本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两本呢?也是巧合吗?
京城御街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
张萧手拿话本坐在马车里,屁股被颠的发麻,犹觉得这速度实在是满了点。
外面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急促有力。
张萧撩起车窗上挂着的布帘,伸出半颗脑袋往外头看去。
嚯嚯!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跟着马车之后的,即将要超越马车的那匹骏马之上坐的是谁啊?
是那个朝堂之上总与自己呛声,挨千刀的李武正吧?
他怎如此着急,他预备作甚?
李武正本目光如炬,直视前方,一双眼睛锐利非常,未持缰绳的手里还拿着些什么,看着英武非凡。
他本直视前方,但眼神不直被什么给勾住了。
前面那讨人厌的半颗脑袋,是那个满肚子心眼的张萧吧?
提起张萧,李武正气得想磨牙。
别说只有半颗脑袋,就是只有一根头发丝,他都能将张萧这个老狐狸给认出来!
他是厌极了张萧,偏张萧笑脸相迎,坐在马车与他相问:“李大人这是去哪里啊?”
李武正将手里的话本别到后面去,打马虎眼:“随便逛逛。”
他动作微小但是没有躲过张萧的眼睛。
原来他也拿到了话本!
张萧心里恨的咬牙,面上却丝毫不显:“随便逛逛怎值当骑李大人坐下这匹良驹。”
李武正跟他打太极:“在马厩时间长了,拉出来遛遛。”
“嚯,李大人这遛马不去马场,遛到大街上来了。”张萧笑容可掬。
李武正不欲和这个老狐狸分辩,当即要驱马离开。
身后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的另一边是一顶轿子,掀开帘子,露出了一张一看就是精明算计的脸。
这是刘贾!
李武正和张萧对视一眼,皆感觉到了不妙。
这是争功来了!
张萧说着十分客套的话,语气却急的不行:“两位大人慢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车帘被他紧紧拉死。
张萧低声催促着马夫:“快些,让马儿跑的再快些。”
李武正不甘落后,同刘贾匆匆拱手,目光都未多停留:“那我便也继续遛马了。”
刘贾气得两撇小胡子抖了又抖,他愤愤拍着轿中横梁,手里握紧了一册话本,催促四个轿夫:“还等什么,跑啊!快跑啊,追上他们!”
可怜刘大人被四个壮汉抬着,瘦小的身子在轿中东倒西歪,被颠的苦水都要吐了出来。
京城大街之上,一车,一马,一轿在上演着生死时速。
京城的三个位高权重之人此时连仪态都顾不得了,为了成为第一个到楚府的人,使出浑身解数。
楚府府邸大门,李武正站在门口在等传话的守卫。
一匹骏马站在他的身边,略带烦躁的甩着马蹄。
张萧慢其一步,看到李武正在正门口等着,冲他笑了笑:“李大人,等着呢?”
李武正看着他一脸虚与委蛇的模样,气哼哼的。
刘贾姗姗来迟,下了轿子,脸都是白的。
楚府大门打开了,侍卫传话道:“可以进去。”
李武正是最先送进去拜帖的,此时整了整衣袖,带着几分得意,并将这种得意的眼神一并施与其他二人,预备往里头进。
张萧咬牙,若是被他进去了,先提醒了主君,功劳全成了他的了。
他豁出去一张老脸,往前面挤:“我应当也可一并进去。”
刘贾见他如此,自然不能落后,他俩都进去了,他站在外头是怎么回事,那功劳不全是他俩的了吗?
于是他捂着不甚舒服的肚子,盯着一张苦哈哈的脸,也往前头挤。
于是乎,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三个大臣,在楚霁川府邸门口,挤成一团。
撕扯之中,三人话本子都漏了出来。
这下这个在暗中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三个人连表面之上的平和都不准备在维持。
“我有要事要禀报楚大人,我先进去。”
“我更了解事情的起因,我先同楚大人讲。”
“我知道的更为详细,我的话本子写的更好,应当我来去说。”
侍卫欲言又止,张了半天的嘴没能说的上话,眼看着这三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快撕打起来,守门的两个侍卫连忙上前两三人分开。
传话的侍卫终于得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
“三位大人一同进去吧,楚大人正找各位呢。”
三人原本是争先恐后要进去的,听到这话却是迟疑了。
“楚大人,主动找我们?”
“我们递了拜帖。”
“小兄弟可知道是何事?”
侍卫闭口不言,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大人开始惶恐起来。
主动找他们,该不会是他们犯了什么事吧?
三人不再争吵,不再打架,面面相觑看着对方。
随后跟着侍卫一同进去了。
等进了楚府之后,三人才发现楚大人并不单单要见他们三个,还有其他几个面熟的同僚。
不仅是为官者,还有下人,丫鬟小厮,俱在院中等候。
更怪异的是还有些布衣平民,身上穿着粗麻布衣裳,局促的站在院子里。
这情景不仅仅吓到了他们三个,也吓到了刚准备进来的易浅遥和易居安。
“爹,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易浅遥垫脚看了看院子里头乌压压的人群,有几分呆滞。
“我不知道,闺女。”易居安歪头,小声回答她。
易浅遥左看又看,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来找楚大人的时机,于是也歪头,小声对她爹爹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问好了。”
易居安深以为然。
这场面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事,不去触那个霉头。
二人风风火火的来,蹑手蹑脚的走。
在转身之时被张榛叫住了:“易先生,主君刚好找你。”
易浅遥拍了拍自家爹爹的肩膀:“去吧,爹爹,楚大人找你,那我这个小孩就不参与你们的谈话了。”
带着一丝庆幸,易浅遥准备转身离开。
张榛也叫住了她:“易姑娘,主君也找你。”
易浅遥的步子凝滞。
坏事不会真的被他们父女二人赶上了吧?
楚大人的命令自然不可违背,二人不知是何事,对视一眼之后带着忐忑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有丫鬟捧着两本书过来了。
丫鬟并未多话,只是说让二人过目,待会楚大人有事相问。
父女二人伸手拿过,在院中寻了一个地方坐着。
易浅遥看着手中自己所著的话本子,先是挑眉,然后皱眉,接着将话本子看了进去,嘴里念出了声:“因父亲著书,与父一同入京,入住楚府,遂与桉桉成为密友……”
易浅遥看了看一旁也在皱眉的爹:“爹,也许我们不用去问楚大人,我们来楚府是为何了。”
易居安不可置信,看着手里杜撰一般的话本子,头发都白了几分:“可这里面所将之事,都未发生过啊?”
易浅遥将心思又放回书里:“是没发生过,但是总觉得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感,爹不觉得熟悉吗?”
易居安点头,也读了书中的一段文字:“楚大人阅《吾儿记》后,遍寻余之踪迹……”
他点点头:“这《吾儿记》我的确写过。”
“欲让余再著书一本,养女心得皆撰其中……”
易居安继续道:“前面讲的还有谱,后面说的就像是瞎话了,从没听说楚大人有个女儿啊。”
易浅遥开口:“虽心里知道没有,但看到这话本,我总觉得楚大人应当是有的。”
她甚至肯定道:“我跟楚大人的女儿,关系应当还是不错的。”
易居安简直要笑起来:“你这是看了话本子,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呐,你如何能与楚大人的女儿玩到一处?我们也不过一介乡村野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