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滞销盲盒攻略黑莲花——九沓【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29 23:04:54

  楚霁川仔细回想了这一年的生活, 倒颇有几分贤臣的味道。
  让傻子小皇帝登基了,每月都要去上几次朝,去樊楼, 大相国寺, 还有夜市。
  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 如此厌恶佛的人,会在浴佛节那日去大相国寺?
  不仅是大相国寺,他还自己去逛夜市,还去买了个孩童玩儿的竹笼儿。
  玩具买来作甚?
  他又并无子嗣。
  若说是买给他自己玩的,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楚霁川仔细想着这一年的生活轨迹,每一件都能和下人说的对应上,但是每一件都不是他应当去做的。
  他的生命,应当终止在一年前。
  楚霁川摸出了一把匕首,以指腹试着刀刃。
  匕首开过刃,锋利异常,楚霁川的手被瞬间划破,血渗透出来。
  楚霁川逐渐感觉到兴奋。
  他应该用这把匕首贯穿自己的胸膛,但是他没有。
  他并不想死了。
  若让他说几个不想死的理由,他也说不清晰。
  他将这一年的回忆翻来覆去的看,始终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切都太过平常普通了。
  这种平常几近怪异。
  楚霁川觉得他应当是丢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记忆。
  只是应当去哪里找呢?
  似乎无处可寻。
  于是楚霁川不再想了。
  他起身走出书房,将所有思绪放空,凭心而走。
  张榛跟在楚霁川的身后,看着他绕过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径直往空置的西院儿去了。
  主君真怪,来这空房子作甚。
  屋子像是久未居人一般,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楚霁川看着这院子,萧条荒凉,连照进来的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一般。
  没有一点人气。
  他踏进院中,踩折方寸的杂草。
  这院子离他的东院并不远,为何脏至如此。
  楚霁川吩咐丫鬟小厮将这院子打扫干净。
  下人们应了一声,三三两两找来打扫工具,忙碌起来。
  楚霁川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院子多了几个人,他心里似乎也不是那么空了。
  他看着几乎要开花的树,却无心欣赏。
  他看着结实的枝丫,只觉得这里是该栓个篮子的。
  院子也不能这么空旷,应该多些活物。
  楚霁川如此想着,抬手吩咐。
  下人不得甚解,问他:“主君是想在这院中添些什么?”
  楚霁川张嘴便要说,话至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明明是知道应当有什么的,怎么偏说不出了。
  墙拐角传来细小的声音。
  楚霁川抬眸看去,一狗一猫,身上还有几分脏,互相依偎靠在墙边。
  毛色像掉了层颜色一般,灰扑扑的。
  哪里来的猫儿狗儿。
  楚霁川一向讨厌这些畜生,下人们知晓的,当即便要将那一猫一狗赶出去。
  楚霁川抬手拦下了:“不必。”
  他总觉得它们是该留在这里的,至于为何而留,他不知晓。
  楚霁川推门而进,里面空荡荡,不像住人的地方。
  “但是应当是住人的……”
  楚霁川喃喃自语。
  他看着未铺被褥的床边,注视良久。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去买点话本。”
  这床边应当是有话本的。
  楚霁川站在此处,感受着脑海中不断划过的一些,或正常,或荒诞的想法。
  楚霁川就站在这个空旷的,没什么人气的房间里。
  下人们不敢多言,加快手上的动作,认真打扫。
  直到站到腿脚发麻,楚霁川才晃神,提步走出房间。
  门外一狗一猫似乎也不怕人一般,哒哒往楚霁川脚边挨挨蹭蹭。
  下人们看着两个无知的小畜生,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
  看到这尊佛不避着点还凑上来,他一个心情不好能把这两个小畜生的脖子都拧下来!
  楚霁川垂眸看着它们,然后弯下腰来,如玉的手捏住了小狗的脖子,将它提起来。
  小狗毫无反抗之意,四条爪子自然垂下,还吐着舌头,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楚霁川的手边。
  下人们不敢再看。
  这畜生要完蛋,敢伸舌头舔主君,命都舔没。
  不多一会,脚步声越来越远。
  那设想之中应当被捏断脖子的两个畜生被楚霁川一手拎一只,带走了。
  下人们手里的活都放下了,确定楚霁川的确离开之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主君要看话本子,下人哪敢怠慢,成箱成箱的往楚霁川书房里送。
  一狗一猫不知怎么得了楚大人的青眼,被洗干净了之后擦干了毛,放在了楚霁川书房的矮塌上。
  楚霁川觉得矮榻离他的书桌太远了些,让下人们把矮榻搬到了书桌边。
  猫借着矮榻的高度,纵身跳上的楚大人的书桌。
  楚霁川丝毫不恼。
  他想了一日,觉得自己应当是忘记了一个人。
  这种遗忘让他心中惶恐不安。
  看着这一猫一狗,心中的惶恐似乎被消除了部分。
  他翻着手里的话本子,任由猫狗在他的书房里活动。
  张榛搜刮话本也着实是废了不少力气。
  市面上的话本子怎么少之又少。
  他心里苦哈哈的,完不成任务,不好交差。
  于是张榛问了几个大梁百姓。
  他们告诉张榛,大部分的话本子在前几个月就被官家下令焚烧了。
  如今卖的全都是官家点名要求的话本子。
  张榛挠挠头,觉得困惑。
  官家命人烧话本子?主君干的?
  官家管民生管军队管财政才是正经事,管百姓看什么话本子,多少有几分连拉屎放屁一并管了的意思。
  主君不是那样的人,主君连奏折都不批了,桌上放了一堆,管都不管。
  念及此,张榛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专心搜刮话本子。
  只是这搜刮的工作做着做着,张榛发现了一些奇事。
  这些写话本的署名怎么如此熟悉?
  还都是他认识的周围的人?
  “张萧、李武正、刘贾……”
  张榛犯嘀咕:“这些该不会是那几个替主君办事儿的大臣吧?这名这姓写的,清清楚楚,字都不带差的。”
  “张萧,四年前的探花郎,一手文章写的极为漂亮,高中自后就得了官,一路平步青云。”
  “李武正,是个儒将,带兵打仗的将才,肚子却也有墨水,京中盛传的几首诗还是他写的。”
  “刘贾,这就更不用说了,算盘子打的噼里啪啦,布衣出身,还是主君惜才,走进朝堂。”
  这三个官儿是大,上朝的时候也站在最前面,挨主君骂依旧冲在前阵。
  可怜的呦。
  这些还只是官职比较大的,他能确定名字的官儿。
  还有好些,他只能记得模糊的名字,不能断言。
  怎么?主君缩减他们的俸禄了,何至于此?
  何至于写话本子来赚钱补贴家用。
  想想自己每月都花不完的俸禄,和已然攒下不少的老婆本,张榛为这几位官员鞠了一把同情泪的同时,还在心里暗自窃喜。
  直到他翻到了一本平平无奇的话本,上面明晃晃写着“张榛著”三个字。
  他有些呆滞。
  这应当不是他,这绝对不是他。
  他才不会写什么才子佳人莺莺燕燕舞风弄月无病呻吟的东西。
  他确定。
  张榛正直的将话本子与其他的放在一起,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怀疑。
  话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带的箱子不够,张榛在一旁看着手下的人整理书,等着其余的手下把空箱子搬过来。
  旁边是一个喝茶的摊子,此时没什么客人,老板颇为无聊,带着几分八卦的心思,和张榛聊了起来。
  “这些书买回去都看啊?”
  张榛看了卖茶的老叟,点了点头。
  老叟闲聊的兴致没有因为张榛的冷淡而褪去半点。
  他依旧兴致勃勃,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语气:“没什么好看的。”
  张榛疑问:“你看过?”
  老叟一副可不是的神情,有几分我懂你不懂的骄傲:“自然。”
  他侃侃道:“这里头,也就那个叫张萧、李武正、刘贾写的好看些。楚霁川写的是好,就是没什么意思。”
  张榛满脑袋问号:“你说的是那个楚大人?”
  老叟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那肯定是假的楚大人,真的怎么可能来写话本子。”
  张榛只觉得恍恍惚惚。
  若说前面几个官员是巧合,那主君的名字如何解释?
  老叟话匣子打开了根本止不住。
  他有赞有鄙:“那个叫张榛的写的就更不能看了,字像狗爬出来的,我都没仔细瞅。”
  张榛想了想自己那不如他本人人般俊朗的字,小脸通红。
  字如其人在他身上根本就不成立。他愤愤的想。
  他被这老叟说的都不自信起来。
  该不会真是他写的吧?
  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张榛手底下的人适时过来,缓解了张榛的尴尬。
  “箱子送到了,另外这些是新找出来的话本。”
  张榛拿过,看了看这些新的署名,只觉得脑瓜子更恍惚了。
  这些李二蛋,王钩子,钱小花,张铁牛都是谁?
  现在著书人都流行不用自己真名了?
  有这奇事?
  老叟喝了口茶,吐了吐茶沫子,偏头看了看张榛手里的书。
  “哦,这个铁牛啊,他是我隔壁的隔壁那家杀牛的。”
  张榛声音颤抖:“杀牛的能写话本子?”
  老叟摇摇头:“不,他家杀牛,他卖糖球。”
  “在夜市卖糖球。”老叟补充着。
  张榛彻底恍惚了。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为难,真的要把这些什么铁蛋啊,铁牛啊,甚至是“楚霁川”写的东西拿给主君看?
  然而属下在催促:“主君派人来问何时能将书送去。”
  张榛本能应了一声:“这就送去了。”
  他将手里烫手的书放进巷子里,硬着头皮,准备送给主君去了。
  老叟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表示同情与理解。
  这些话本子里头讲的可都是一个人呐,谁全买回家他笑谁冤大头。
  幸好他就在书铺旁边,他给书铺掌柜喝茶,掌柜给他看书。
  好啊。
  老叟又喝了口茶,发出心情舒畅的声音。
  那堆话本子都写了一个人,叫什么来着,对,叫陈岁桉!
  -
  楚府内,易浅遥和她的爹爹易居安大眼瞪小眼。
  良久,易浅遥打破了沉默。
  “爹,我们为什么来楚府?”
  易居安明显也想不透这深奥的问题,他在楚府蹭吃蹭喝时日已太多了,他十分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易浅遥出主意:“不如爹你去问问楚大人。”
  楚霁川凶名在外,易居桉哪里愿意,他不愿意:“怎么不是你去问问?”
  易浅遥有理有据:“大人的事情当然是大人们在一起谈,我这个孩子去算怎么回事。”
  易居安也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他脱口而出:“你和他女儿关系那么好,他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
  易浅遥心里一瞬间是认同她爹爹的说法的。
  但是回过神来,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大人何时有女儿?他明明孑然一身。
  易居安也不知自己的嘴里为何突然蹦出那么一句话。
  他也觉得十分离谱。
  易浅遥看到了自己爹爹眼睛里的心虚,抓住时机急言快语:“爹为了不去都开始编胡话骗我了!这事还得爹去!”
  易居安知道自己失言,只能答应。
  他叹了口气,白发更多,脸几乎皱成包子褶。
  易居安害怕,想拉着易浅遥一块:“你跟我一起。”
  易浅遥自然不愿意:“我不去,我是小孩儿。”
  易居安彻底摆烂:“你不去,我也不去。”
  易浅遥看着爹爹破罐子颇摔的态度,只能答应:“行,但我得走在你后头。”
  易居安见自己女儿松口了,有了壮胆的人,他也不再扯皮,也爽快道:“行。”
  于是父女二人一老一少,从南院儿往楚霁川的东院儿去。
  此时楚府内,这父女二人要见楚霁川,府外也有人要见楚霁川。
  冲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个世人称呼为俊俏探花郎的张萧。只不过好多年过去了,日日上朝,国家大事繁琐至极,让他心中郁气消,脸上留下了细纹和黑眼圈,肚子也大了一圈。
  一个时辰之前,他还坐在家中,惬意的喝茶,对照着棋谱下棋。
  棋谱还是前几日新得的,这玲珑棋子也是下头人孝敬的。
  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干些风雅的事情。
  今日难得公务不多。
  楚大人摆烂,他们也摆烂。
  感谢楚大人近几日不上朝的划水行为,待漏院的空气都好了许多,甚是清新啊!
  他的心境也十分明朗。
  正是因为上头的楚大人划了一个沟渠的水,他们才有鱼可摸啊!
  张萧心情非常的不错。
  手里的棋谱还是他的宝贝女儿给他搜罗来的。
  不愧是他张萧的女儿,爱好也是如此的风雅,同他一样,喜欢看书。
  女儿家的,多喜欢什么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类的,他的女儿不是那等庸俗之辈,他的女儿喜欢读书。
  不仅喜欢读书,还喜欢逛书铺,他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女儿搜罗来的好书。
  回回收到书之时,他心里都倍感熨帖。
  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张萧心里骄傲。
  本就顺畅的心情更为明朗。
  只是今日,他一向稳重的女儿慌慌张张。
  还未见到人,“蹬蹬蹬”的脚步先传来了。接着就是她扯嗓门喊:“爹爹,这是你著的书吗?”
  张萧捋了捋胡须,著书?
  是的,他张萧久负盛名,自然有笔墨流落在外。没想到敬仰者已经给他编纂成书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