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解释都是无用,路梨矜放弃辩白,反咬一口,“那你在这儿问?”
楚淮晏懒洋洋地答,“不然我应该在哪儿问?天地良心,我是准备陪你捱到天亮再送你回宿舍的。”
路梨矜眼神闪烁,轻声讲,“明天是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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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薰蜡烛的幽微烛光是卧室里唯二的光源,此外的是楚淮晏的眼睛,松木与琥珀的尾调覆盖葡萄柚的清香,火焰顺着引线向下,融开蜡油,也烧断最后的理性。
纵然路梨矜有再多的心理准备,到了真刀真木仓的实践时刻,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乖。”楚淮晏耐心的哄着她,婆娑泪光里,是他覆过来的脸庞,“叫我名字。”
路梨矜娇糯地喊他,带着点儿求饶的想法,“楚淮晏。”
克制的汗水滑过下颌,滴在她脸颊,楚淮晏彻底撕碎温柔的面具。
颈间的玉牌吊坠摇晃,被青。筋浮现的手调转倒带至背后。
长痛不如短痛,他如是宽慰她。
事实也诚然如此,内心比身体更先接纳,随后感官都为之打开,路梨矜因他而震。颤愉悦,如涨潮的浪,被一波又一波的送到更高处。
抓皱床单的手指被掰开来,楚淮晏顺入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路梨矜再也听不见窗外的惊雷暴雨,只有身边人急促的呼吸与自我剧。烈的心跳。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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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云雨翻覆到中段,路梨矜就已经无法再完整的叫出楚淮晏的名字,灵魂都被撞的支离破碎,更遑论原计划中的表白,说不出口的我爱你。
沙滩上搁浅的鱼,不能自行掌控生死,全仰仗潮汐的起落。
路梨矜在浴缸里昏昏欲睡,险些呛水,红着眼圈求楚淮晏才勉强得到了休息,趴在他肩头被吹头发,继而又迅速的跃入了千奇百怪的梦境中。
她梦见年幼时被奶奶牵着去买蛇酒,爷爷早年腊月寒冬登台落下了风湿的毛病,久治不愈,到底开始寻求偏方。晌午的“药房”里光线明亮,形态各异的长蛇被以扭曲的姿态封存在巨大的玻璃罐中,开。膛破。肚,鳞片纹路清晰,路梨矜害怕的躲在奶奶身后,用小手捂着眼睛不去看,但她总不能一直逃避,那酒罐就放在正厅的桌上,她被迫习惯,可恐惧不会因为与之相处太久便消弭,每次见了,还是怕的。
梦里成年的路梨矜又一次回到了旧居的庭院中,榆钱茂盛,高大了许多,她迟滞地推开屋门,积灰扑扑簌簌地落下,再抬眸,正对上那罐八分满的蛇酒,高度酒精是良好的保鲜剂,罐中的蛇头与她隔着时间海对望,路梨矜踉跄的退后半步,被门槛绊倒,手掌触地,擦得血肉模糊。
多荒唐,记忆中怀念的地方还在给予她意外的伤害。
路梨矜是硬生生把自己哭醒的,楚淮晏的手臂被她当作枕头,身体则给她当抱枕,因此她的异动也能带动他的感知。
“怎么了?”楚淮晏向来睡眠浅,在她之前醒来,用拇指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无可奈何地讲,“梨梨怎么就这么会哭?”
“……”路梨矜迷迷糊糊,反应了半拍,花了点儿时间才搞明白他指什么,气鼓鼓地捏他的腰,没掐动,反而被抓住了手腕。
在动。情时抓挠楚淮晏的肌肤,食指指甲劈断了一小块儿,清理时被他悉心修剪过,现在看着要比其他手指短一些。
楚淮晏亲吻她的指。尖,黑眸噙着笑,“痛吗?”
路梨矜摇头,抽鼻子否认,“不疼的。”
那时的感知范围不再此处,楚淮晏也明显低估了女孩子们平时美甲打磨指缘时要遭的罪。
楚淮晏勾唇角,“我没问你手指。”
路梨矜仍旧否认,不过这次讲的是,“不疼了。”
如果痛是他带来的,那完全可以忍耐。
她恍惚间想到上学期那门文学鉴赏的选修课,在课上读完了狄更斯的《双城记》,比起开头处脍炙人口的排比句,路梨矜更喜欢另一句。
――倘若命运垂青,我能有机会或有能力做出牺牲,我愿意为你和你的至亲至爱做出任何牺牲。
后来她也的确做到了。
“你……”路梨矜哑着嗓子犹豫道,“可以亲亲我吗?”
她说这话时候还带哭腔,长睫颤。抖,眼里有清凌凌的光闪动,看的楚淮晏心生出无限的柔软。
楚淮晏没有马上应允,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安抚,翻身下床。
怀抱就此落空,路梨矜微不可查地叹息。
天已大亮,窗帘没能完全盖住光线,路梨矜扫到宽阔背脊之上,鲜艳的抓痕,来不及道歉,楚淮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她把自己瘫。成大字状,凝视雪白的天花板,脚步声由远及近,失落被拂扫而空,楚淮晏含了口温水,以亲吻的方式渡过来。
路梨矜被亲得猝不及防,流水润过干涩的喉。管,唇。舌又被缠。绕,楚淮晏的手掌扣着她后脑,无限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要亲?”楚淮晏舌忝着唇角,戏谑问。
路梨矜瞪他,娇嗔讲,“那我、那我也没有,让你这样喂我喝水啊。”
楚淮晏哂笑,将杯凑到她嘴边,“拿得动吗?”
瞧不起谁!路梨矜双手捧过水杯,仰头喝空大半杯,递过去个挑衅的眼神。
“厉害。”楚淮晏伸手接杯,揉她的脑袋夸讲。
路梨矜趁他往床头柜放杯的间隙,轻轻触碰后。腰的抓痕,认真致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楚淮晏将玻璃杯贴墙根放好,明知故问道,“轻点儿抓?那倒也不必,都随梨梨。”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纤。瘦脚踝,顺着滑至大月退中端,不容置喙地强石更分开撞了进来,路梨矜没能逃开,听之任之的被摆弄,指甲再度陷入他后背的皮。肉里,窝在匈口无力的大口呼吸着。
楚淮晏喜欢听她吟。哦的声音,不许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沉默,他的每一下都嵌。到深处,全然忽视路梨矜的求。饶。
她这种事上的经验全部来源于楚淮晏,以至于在结束后的温。存时刻,感知到滚。烫流出时,才晴天霹雳般的记起些什么,提前购入的措施完全没有派上过用场。
余韵的持续让路梨矜难以平复,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楚淮晏,她主动去啄他的唇角,欲言又止,“你……”
楚淮晏只当她是累了,漫不经心地哄着,“再陪我睡会儿。”
“嗯。”路梨矜轻哼,乖顺地缩回温暖怀抱里。
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挽回,纠结无用,那么现在,起码还能抱着楚淮晏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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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折腾的惨,路梨矜再苏醒时筋骨酥。软酸。痛,堪比连轴练了八个钟头身段。
她摸索着抓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通讯录里存为“A”的名片。
“睡饱了?”楚淮晏带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过来,那边叮铃桄榔的,听不清再做些什么。
路梨矜软语撒着娇,“我起不来,你可以来抱我吗?”
“可以。”这句话响起时,卧室的门也被推开。
楚淮晏换了套她没见过的家居服,纯白的休闲t恤和黑色长裤,他穿高定正装时给人一种倨傲矜贵,高不可攀的感觉,现在反倒有点儿邻家学长的意思在了,但路梨矜知道这不过是错觉,楚淮晏这人就算什么都不穿,也不是善类。
“抱。”路梨矜从柔软的被褥里伸出手,主动去拢楚淮晏俯身倾斜下来的脖颈。
二十五厘米的巨大身高差,能让楚淮晏轻而易举地单手把人抱起来,他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后。腰自己留下的指痕,又拨开长发,在雪白肩头印下一吻。
举止亲昵温柔的快要把人溺。毙,路梨矜的手在他月要间乱摸,被拽住牵好。
她会以为这就是爱,此刻当我牵你手,哪有余力想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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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开始时在楚淮晏的卧室,床品被弄湿,宿在路梨矜之前住的客卧,楚淮晏舍近求远的回自己衣帽间找衬衫给她当睡裙穿,款式颜色都随她挑。
客厅的钟摆转过巨大的钝角,下午两点四十才起床,怎么讲呢,还真是……因寝忘食?
餐桌上摆了丰盛的餐食,对放的两套餐具都没动过的痕迹。
楚淮晏把她安放到座椅上,看小姑娘眼睛滴溜转,用筷子轻敲着碗沿问,“你怎么不先吃?”
“在等你。”他这样答,一时竟也分不清自己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起初仅仅是不乐意旁的人看到路梨矜这副刚醒的柔软模样而已,后来感觉两个人吃饭才好。
等人的空隙中,还帮她喂了遍白金龙鱼。
路梨矜莞尔追问,“那我要是不起来的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吃呀?”
楚淮晏打开珐琅锅锅盖,给她添了满满一整勺的饭,轻慢讲,“那就只能再吃一下梨梨了。”
“……”路梨矜双手去接碗,粉唇开合,默声嘟哝了句“混球”,没敢当他的面指责,毕竟自己也有享受到,又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乐在其中。
白灼基围虾、莴笋胡萝卜清炒牛肉、松茸蒸蛋、凉拌菠菜,意外的都是清淡口的菜色,汤品则是滋补养气血的红枣枸杞乌鸡汤。
楚淮晏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口并不淡,路梨矜除却生食外少有忌讳,跟着他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纯养生的饭局。
就挺反差的。
据路梨矜的观察,楚淮晏烟酒不忌,常在深夜里神情倦怠的熬大夜,闲来无事的早上还会晨跑健身,她刚知道时候有被这种猝死作息惊到,时间长了也习惯了。
他已经保持这种习惯十几年了,总不能凭空因为她忧心就改吧。
人与人的精力向来不相同,哪本鸡汤文学说得好,有些成功人士每天只需要四个小时睡眠即能精神奕奕,比普通人凭空多出许多时间。
“吃不惯?”楚淮晏瘦长的手指熟稔地剥去虾壳,点了薄醋放到路梨矜的吃碟中。
她小幅度的摇头讲,“也不是,就是感觉很奇怪。”
楚淮晏哂笑,又给她剥了只,“都哑成这样了,还想吃辣?”
“……”路梨矜羞赧地睨他,飞速埋头吃饭。
不锈钢勺舀着嫩。滑的蛋羹出现在余光中,路梨矜把碗往前推推,方便楚淮晏送进来。
声乐歌剧和登台唱戏都对体态容貌有苛刻的要求,十个学生里八个常年在减肥,剩下两个吃不胖,路梨矜控制体重的方法相对健康,晚上基本不吃碳水化合物。
没有下饭菜的情况下,冒碗尖的米饭还是稍显困难,路梨矜努力了一阵后举手投降,“我吃不下了。”
“你多少斤?”楚淮晏开腔,懒洋洋地问。
路梨矜愣了下,如实回,“94斤。”
她一米六五,之前长期在九十斤上下浮动,学业和兼职繁重时候常掉到八开头,这些日子被楚淮晏喂胖了些。
楚淮晏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了圈,肯定道,“再胖点儿就好了。”
现在其实也很好,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就是感觉腰细的再用点儿力就会折断。
“我胖了不好看。”路梨矜嗫喏反驳。
楚淮晏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揶揄说,“谁说不好看?你以前那个弱智未婚夫?”
路梨矜蹙眉,沉默地盯着他看,眼眶还是红的,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楚淮晏还在犹豫要不要哄一下子,路梨矜就已经开口,“没有,他根本没有资格评价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都没有过正常恋人的交往过程,我们异国,三五七天不联系是常态。我从来没喜欢过他,哪怕是一秒钟,对亲密行为极其抗拒,会答应订婚纯属发疯和得过且过的心态。发现他背叛我以后生气的原因都不是他没喜欢过我,而是我遭到了最好朋友的背叛,他们在合谋算计我的一生。”
她的语速极快,吐字清晰,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条例。
楚淮晏神色平静的听完,给她盛了碗汤,“知道了,润润嗓子吧。”
“我不喜欢你提他。”路梨矜的倔劲上来,不肯退让,“这种黑历史有什么好提的?”
每次提及都好像是一巴掌,在揭示自己接近楚淮晏时的居心叵测。
楚淮晏耸肩,似笑非笑地讲,“以后不拿这个逗你了。”
做不到他这般举重若轻,路梨矜深呼吸,垂下脑袋,靓汤瞥去了油花,瓷盅里清亮的一泓汤水如镜面,映出她失落表情。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路梨矜听见胸腔震颤发出的声响,牙关在颤抖。
想留在楚淮晏这种人身边,应该将眼耳都封闭,听之任之,漂亮的玩具永远不需要情绪,符合主人心意即可,能谋求到的有很多。
金钱、名利、向上攀爬,跨越阶级的机会。
唯独不包括爱。
但不知道是楚淮晏给的宠溺过多,够她开起染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路梨矜还是问出了口。
楚淮晏把玩着那串紫檀木的佛珠,淡淡回她,“什么?”
睫毛打下的阴影弧度遮盖住路梨矜的落寞。
汤勺沉底,了无声息。
她扭捏地补充,“都弄在里面?”
楚淮晏只花了半秒钟就搞明白小姑娘的隐晦意思,坦率而认真的应答,“不一定,我又没有跟别人做,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路梨矜愕然仰头,对上那双深邃的含情眼,冷水寒潭,暗流汹涌。
楚淮晏是不屑撒这种谎的,也没必要,答是或否,都改不变了路梨矜狂热迷恋他的事实。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骗,总还是愿意哄哄她的,路梨矜因为这个而感到雀跃开心,默认了他喜欢对自己这样的事实,含混念叨,“那好吧。”
乖顺无比且无条件纵容自己的恶习,楚淮晏越发觉得喜欢,留她在身边挺好的,处处都舒心,他笑了声,抛出个给她余地的问题,“梨梨就这么好哄?”
路梨矜笑容璀璨,“因为你喜欢呀。”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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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其代价,放。纵达到愉悦的巅峰后,就要承受回落平静后的现实。
两盒药都是前台直接送上门的,业务熟练的让路梨矜震惊,她窝在沙发里翻阅着冗长的服用说明书,苦中作乐的调侃道,“你这儿真是正经酒店吗?”
“不正经的一般才没有这种业务吧?”楚淮晏好整以暇地坐在她身边,右手刷手机,左手手掌垂罩在路梨矜发旋,摩。挲着细软青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路梨矜哽住,心说倒也是,总好过带个无辜的生命来到世上平白遭罪好得多。
药分两种,一种是紧急,事后七十二小时内服用,副作用写了满满登登的一整页;另一种是长效,月经后二至五天服用,连续服用二十一天为一个周期,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也不见得比前者少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