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华美的箱子，江宿秋忍不住地咂舌，真不知道馨王爷是不是家里钱太多，还个娃娃找这么大个箱子装。
正想着，一回头，看见段绪又从箱子里拎出了一条瘦长的裙子。
一条放大版的娃娃旗袍……
江宿秋目瞪口呆。
拎着旗袍的段绪一言不发，面具后看不出情绪的双眼静静地瞧着她。
江宿秋站在冷风中，被这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审视着，莫名有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不对呀！
这样看她干什么！
又不是她要王爷做的！
她的脑瓜飞速思索，想着要怎么简洁明了地跟他说清楚，送旗袍的事情和自己毫无关系。
段绪背对着院子，淡淡地说了句只有她听得见的话。
“穿上看看。”
江宿秋：“？”
“东西已经收下了，穿不穿都是一个意思。”
他轻声说着，又把箱子里的一沓白绒裘拿了出来，连并着旗袍一起塞进了江宿秋的怀里。
江宿秋被这一大团堆在眼前，提心吊胆地听着那精良的木箱搁在地上的声音。
箱子没刮花吧……
“你不生气？”
她的脑袋埋在厚重的裘披里，瓮声瓮气地问。
“这么久才给救命恩人送谢礼，是快生气了。”
段绪说着，边推着她走到卧房门口，开了门，见她不进去，附耳轻轻道：“放心穿吧，他不会为难你的。”
“你怎么敢这么确定？你俩熟？”抱了一大包的江宿秋一脚踩在门槛上纳闷。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还怕你赖上他呢。”
段绪轻飘飘说完就走了。
江宿秋听得是一脸无语，进屋后小脚灵活一勾，踢上了门。
自从搬到这边，屋子里都会在睡前烧上半时辰的炭火，等寒冷的空气被温热了一些后，才会灭了端出去。
此时还是初冬，南方暖和一些，在烧了炭的屋里换上旗袍，还能撑得住。
给娃娃做的衣服就是为了潜移默化改变客人们的审美，方便以后推出各种与古代服饰不搭的美甲款式，这些衣服以后早晚是要做出来穿在自己身上做广告的。
如今一套旗袍送上门，江宿秋怀着想看看古代做衣裳水平的心思，心里隐隐地激动。
盘扣因为娃娃衣服太小，本身也做得简单，再做成正常大小，就显得简陋多了。
其他地方还算有模有样，用的是和娃娃那件一样的胭脂色绸缎，不同的是这件的料子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牡丹花纹。
裙摆刚刚到脚背，胸围腰身的尺寸也都刚好。
江宿秋想起馨王爷走前打量自己的眼神，顿时一哆嗦，在胸前抱紧了胳膊。
这经验得有多丰富，才能用几眼的功夫就能把尺寸确定地这么精准。
呵，果然古代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什么王爷、侯爷、富商，八成都是狗男人！
她忽的又是一哆嗦，就算是坐在炭火盆边上，也禁不住冬日里丝缕入侵的寒意。
刚在心里骂了人家，她又毫不客气地一扭头，把床上那一大片洁白如雪的兔毛裘皮抓起裹在了身上。
等身子温度保存得差不多了，江宿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准备先在自己人里调查一下看法。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脚上的布鞋，旗袍……
没有高跟鞋，美感大打折扣！
还能怎么办，先凑合呗。
江宿秋打开了门，面对着门槛，脚还没抬起，身子便僵住了。
外面等候多时的一群人听见声音，早迫不及待地齐齐抬头盯了来。
然后江宿秋小手一挥，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院里的几人：？
平时烧炭烘屋的时候，窗扉也会开个小缝透风，想不到开窗和开门的温度差距会这么大。
冻死她了！！
江宿秋哆哆嗦嗦换回了层层叠叠的古代衣裳，蹲在火盆边烤了好一会儿的手，身子才恢复了正常行动。
这才起身出去了。
看见又穿回寻常衣裳的江宿秋，小花急得跑去拉了手，问：“姐姐，好看！怎么脱了？”
江宿秋抬手敲了她的脑门：“冷啊！”
旗袍的开叉那么高，这年头又没有光腿神器，冬夜的寒风往腿里钻谁扛得住。
看在场的人表情除了震惊，都还正常，她又确认一遍：“好看哈，不觉得奇怪是吧？”
“奇怪……”小花咬咬嘴唇，嘟囔道，“倒也是蛮奇怪的。”
江宿秋又扫了眼宋珍宋珠，她们的表情默认了这个看法，段绪从头到尾都面若死水，一心和手里的木人过日子似的。
奇怪就奇怪吧，能接受就行，能接受旗袍的话，和旗袍搭配的现代美甲花样也就能慢慢地推销出去了。
若是能做出高跟鞋就更好了，可是古代怎么做高跟鞋，纳鞋底的时间现在肯定是等不起的。
她边想着，边去拿了纸笔，走到了段绪旁边，缓缓坐下，撑着脑袋瞧着他。
段绪停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看了来。
江宿秋铺了纸：“想让你雕个新的！”
段绪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她蹙眉：“能雕不！”
段绪伸手，敲敲她铺的纸。
“好嘞！”江宿秋一喜，在纸上画着高跟鞋的鞋底，标注了尺寸，抬头正要开始讲解，和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双眸对视上。
她张着嘴愣了愣，眉头一皱：“你看纸呀！我有什么好看的！”
旁边看甲片的宋珍宋珠感觉自己像路边的狗子，趴得好好的突然被踹了一脚。
说了声去铺床就从这个撒狗粮的地方溜了。
等姐妹俩关门的声音响起，段绪才垂眸看了眼她画的高跟鞋底，蓦地眉头一皱：“你要做凶器？”
江宿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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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制衣工艺得到了江宿秋的认可后，任务里的现代花样立即被她放在了价格表上，甲片也做出了几副现代款，掺在了甲片堆里。
一连两天的生意，客人竟也没怎么少，听她们聊天江宿秋才知道，原来有人稀罕馨王爷，自然也有人嫌弃他。
前三天一听馨王爷在，这些客人都走到门边儿了，扭头就回家了。
只不过，这两天来了上百名客人，可是价格表上新添的几个现代花样，别说卖出去了，连瞧上半眼的人都没有一个。
甲片那边也迎来了几个倒爷，买了几波，甲片存货也添了几次，来来去去好几回，那几份现代花样的甲片都被留了下来。
还有心直口快的人见了那些甲片，纳闷道：“掌柜的，这都没涂完，怎么也拿出来卖了？”
江宿秋无言以对，默默地先把现代花样的甲片收起来了。
这任务真不是人做的。
打烊歇业的夜里，她一刻不停地制作着娃娃的另一件裙子。
在浅黄轻纱上用美甲的颜料零星画了不少小柠檬，偏黄的淡青色布上也画了很多小小的白色花朵。
大体就是这样的图案，江宿秋又添了些白色细纱，缝出了一套齐膝的长袖Lolita小裙子。
做好后，不等把小花喊来问意见，小花就已经趴在了旁边，垂涎欲滴地盯着穿上新裙子的娃娃，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穿新裙子的娃娃。
江宿秋笑了笑，把娃娃递给了她，问：“要是给你做一件，你敢穿吗？”
“当然敢啦！我都梦见穿这些衣裳了！梦到好几次了！”小花激动地说完，眼里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了对梦境的憧憬。
模特满意就行，江宿秋没再问其他人的看法，笑着收起针线。
这种新鲜东西、离经叛道的裙子，除了喜欢它们的人，肯定都是反对的看法。
本来也算小众审美，让所有人都喜欢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第41章 联名
墙上支着的幌子只剩一个绣着“花”字的，另一个“秋”字幌子刚被取下。
幌子明晃晃地插在二楼外墙，客人们不用走到店里询问，在巷口望见没有代表江宿秋的那张，便能知道今天只有小花做美甲。
这时的江宿秋已经穿过熙攘的人流，踏进了顺连酒楼的大门。
肩搭泛黄白巾的小二立刻迎了来。
“小姐……哟，江掌柜里边儿请！”
站在柜台里的胖男人穿着沙青罗衫，正打着算盘，听到声音忙抬头看去，见那生意红火的美甲店老板正迎面走来，连拱手出去。
“江掌柜，有失远迎啊。”
正常这一声说完，两人就客套几句，再以他的“给某某贵客安排个好位置”结束。
但这次说完，面前的女子莞尔地瞧着他并不接客套话，仿佛目标就是他。
“咱找个地儿聊聊？”
听到这话，酒楼掌柜心领神会，伸手对着上楼的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宿秋走之前扫了眼大堂。
此时也快到饭点，陆续有人前来吃饭，一楼的饭桌坐得满满当当，只剩几个不靠窗的差一些的位置还没人坐。
她笑着说：“我保镖……相公，想来喝点小酒，让他先在下面点菜，就不用跟我们上去了。”
酒楼掌柜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听这话意思待会儿她也要来吃饭，便说：“这里嘈杂，二楼三楼都有好位置……”
不等他说完，江宿秋开口打断：“在这里就好，没钱去好位置吃，今天是有大生意要谈的，穷了就。不过我相公不会说话，点菜的时候还请小二哥多担待。”
“这说的哪里话！”酒楼掌柜道。
随后江宿秋便抬脚上楼了，酒楼掌柜自然没有再多说，只是边循楼梯上去边给一直候在附近的小二递了个眼神。
店小二领会了意思，引了还在原地的段绪向一楼里剩下的最好的位置走去，热情地推荐店里的几样招牌菜。
-
三楼的雅间里，推了窗，外面便是高耸在青山绿水的撩月塔，清风徐徐，垂幔轻动。
江宿秋落了座，见桌上备好的茶杯里，是蜂蜜柚子茶，喝了口便就着它问：“这茶卖得可好？”
“味道是极好的，价格也贵些，倒是不好卖。”
虽不知她说这话的意思，但对着一个知道配方的人，酒楼掌柜自然是不会说卖得好，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和说的一样。
江宿秋的猜测也是这样，一罐一两，这么久也没看到什么宣传，刚开始谁会嫌钱太多来买它。
她放了茶杯，笑了笑说：“不如我们合作，我出一款和柚子茶风格类似的美甲，帮你带带货？买你家一罐，再到我家买这款柚子茶风格的美甲就可以便宜些，我们可以等看了效果再细细商量。”
闻言，酒楼掌柜微微错愕。
美甲风靡嘉祥，她的店里门庭若市，若是能搭上这道东风，只是让她跟客人提两嘴的功夫，别说蜂蜜柚子茶了，整个酒家都能带得多赚几成银子。
都是聪明人，做生意的老狐狸，酒楼掌柜稳了心神，缓缓开口直入主题：“不知江掌柜要什么条件？”
江宿秋抿嘴道：“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这茶的原料虽有蜂蜜，但一罐打个八折，也赚得不少了，是不是？”
听完酒楼掌柜略一思量，便直接答应了：“这个好说，若是成了，日后江掌柜需要的，全都八折。”
她垂眸含笑：“爽快。”
“还得是相信江掌柜的实力，不知，那款美甲什么样？”商量完这送上门的好事，酒楼掌柜心情愉悦，又顺便问了一嘴。
江宿秋就拿了两三个Q版的果子图案出来给他看。
本来就不符合他们的审美，还藏着掖着，人家早晚也会知道什么样子，到时候再看到，得以为是她说空话心虚了。
对面往桌上那图案瞄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随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沉默。
“这……”
酒楼掌柜忍住了反悔的冲动，这什么半成品，这能带得动？？是想让蜂蜜柚子茶带它吧！
难怪说买了柚子茶就能优惠买这美甲，这什么单调图案，半价也卖不出去吧！
“我自然是有别的办法卖出去的，只是柚子茶实在是好东西，想要些便宜点的柚子茶来接待客人，所以来找了掌柜。”
江宿秋平静地把甲片收起，望着他充满疑虑的眼睛，又问，“不知掌柜可还信得过我的实力？”
这可真是不好说啊……
他搓着藏在袖里的手，但是想到她发家这么快，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八钱一罐柚子茶也不亏。
虽有旗袍和Lolita作为现代美甲的宣传，但顺连酒家的名头，江宿秋也势在必得：“我也不会让掌柜的大出血，我只要一罐，先给掌柜看看效果，若是不错，后面的八折我们再续。”
面前是个在短短月余里，就能把生意做好做大的人，背后还是范府，酒楼掌柜当然不会真这般抠抠搜搜地只给一罐。
他抿了茶，笑道：“只要一罐是开玩笑吧，江掌柜家的客人一天那么多，谁不知道，这哪够喝？先拿五罐给江掌柜用用，钱也不急着先给，到时候大单子来了，再一起给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呢，承蒙掌柜信任，五罐八折，这钱归一码，还是该先给的。”见事情说下来了，江宿秋暗暗舒口气，边说着边伸手拿了荷包。
五八四十……
江宿秋时常和银两接触，掂量分量的手感虽不能准确到小数点。
但是现在这一摸，荷包里少带了半两，她还是能确定的。
“系统，拿半两来借我用用。”
【不给。】
“赶紧的！”江宿秋表情凝固。
她现在很尴尬，对面掌柜没接话，可不就是等着她这么说完给钱吗，卖个好而已，人家又不是傻地真不要钱了。
【宿主，系统说得明明白白，任务期间账户冻结，不给美甲花的，都不给。】
江宿秋头大，耐着性子说：“就当我找你借的，回去再还你！而且我这是为了卖现代花样找的联名啊，也算是给美甲花的吧！”
【哼。】
“……”
等了小会儿，酒楼掌柜听她说完就没了下文，抬眼见她微笑垂眸，手维持着掏荷包的动作，一动不动。
看她这副样子，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他就又客气了一番：“哎，八折也就四两罢了，江掌柜还能拿不出这点银子？到时候一起付就是了，不必急着现在给。”
江宿秋立即把荷包塞了回去，拱手道：“兄弟说得甚是有理！”
酒楼掌柜：？
-
“又翻天了，姓姚的又把那个劳什子新政提了上去，说我们这些人服了役也得交钱，穷疯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