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凤头钗怎么不戴？”
这样问该想起来了吧。
“啊？”江宿秋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扎的马尾辫，马尾别个大钗子……
果然是男人，居然能想到这么奇怪的搭配。
段绪默默地看着她，果然是忘了，没心没肺的女人。
第54章 狡兔走狗
厨案上放了不少切好的食材，都是今晚年夜饭要做的菜。
吃过了早饭，一家人便开始收拾着准备午饭和年夜饭了，要做的菜太多，得早些做准备。
段绪作为这里唯一的男人，提了养在墙边的鸡来杀。
没见过杀鸡的江宿秋好奇地跟在后面转，忽然见他看着自己的身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纳闷地顺着段绪那想阻止又没法开口的眼神看过去，见到宋珍端着腐竹要下锅。
“咋了？”江宿秋不明所以地回头问嘴角僵硬的段绪。
他说：“那是和黄瓜一起凉拌的，而且是晚上吃的……”
“没事，黄瓜再和别的炒。”
木已成舟，菜已下锅，江宿秋只好这么安慰他。
段绪叹口气：“黄瓜……你看小花。”
江宿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四周，找到了端着一叠嫩绿黄瓜的小花，她正咔吧咔吧地吃得蹦嘎脆。
江宿秋：“……”
“我应该早想到，先写出菜单来。”段绪给烫过的鸡拔毛，摇摇头低声道。
刚说完这话，他瞟了眼灶台，顿时睁大了眼对江宿秋招手，“宋珠手里的虾是裹面粉再炸的。”
江宿秋一听，看到盛出来搁置的面粉，着急忙慌地给段绪传话，对着拿虾准备直接下锅炒的宋珠喊道：“那个虾要裹面粉！”
话音未落，“呲啦”一声，虾已经掉下去两条。
另一头炒好了腐竹的宋珍端着已经切好小块的南瓜，一手提着蒸笼盖，要把南瓜塞进满满当当的蒸笼里。
随着抓着鸡毛的段绪再招手，江宿秋立刻传话：“那南瓜是炸的不是蒸的！”
宋珍宋珠直接不敢再动手了。
“管管小花。”
江宿秋听着段绪疲惫的声音，一扭头，见小花手里的碟子变成了橙色的，过去对她的脑瓜子呼了一巴掌。
“不帮忙还偷吃胡萝卜！菜都没法炒了！”
小花委屈：“我也不敢帮忙呀，宋姐姐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宿秋闻言一愣，感觉段绪沉默的背影都颓唐了许多，他应该很想念大地吧……
鸡毛终于拔完，不敢再动手的宋珍宋珍在旁边默默看着，段绪便把鸡递给了江宿秋。
江宿秋从来没见过杀鸡现场，更不知道步骤。
看着鸡差不多光秃秃的，身为段绪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她沉思了一下，听着锅里的水烧开的声音。
怕是要炖鸡汤呀，她确信无疑地反手把鸡扔了进去。
被宋家姐妹包围的段绪沉默地看着她。
被喊去河边洗竹笋的小花一回来，看到落水鸡那一幕，不禁叫道：“呀，我刚烧好的给竹笋焯水的水呀！”
宋珍也忍不住地说：“鸡还没用火燎细毛呢……”
训人者江宿秋一朝翻身成被训，她无辜地看着无辜的段绪。
江宿秋眨巴着眼睛，内心：你咋不跟我说……
段绪双眼弥漫着疲倦，内心：我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
要是再这样下去，江宿秋觉得年夜饭还能不能吃得上不关键，主要是一家人快逐渐崩溃了。
“停停停，咱晚上下馆子去！”
反正江宿秋是快崩溃了，“弄好的这些菜，中午吃了，剩下没做的等明天吃！”
-
晚饭前一个时辰，江宿秋才带着他们出门。
古代的除夕夜，应该都是在家里吃的，她这么猜想，酒楼应当是不怕没位置的。
跟在江宿秋和段绪身后，小花想着姐姐姐夫平常都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便左右扯了扯牵着自己的宋珍宋珠，使着眼色。
二人立刻懂了，带着小花对掌柜和面具伙计说了声小花要吃糖葫芦，就钻进人群里溜了。
还没来得及叮嘱注意安全的江宿秋尴尬地看了眼默然的段绪，她这个脑子都猜出她们的意思，他肯定也想到了。
但是吧，比起谈情说爱，江宿秋更想询问别的：“为什么还是不能信她们？”
“当然不可信。”
江宿秋本来以为他要解释一下，没想到回答得这么果断和确信。
“为什么我就可信呢？”
她回想着自己和他的相识，也是两个互相不知根底的陌生人，怎么就信她了呢？
段绪垂了眸，缓缓地走在她的身侧，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可不可信，是愿不愿意信。”
江宿秋闻言，心跳忽然蓦地一顿，见他转身向旁边挂着大红灯笼的店门走了去，抬头一看，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顺连酒楼。
不等江宿秋进门，见到美甲店特有的面具伙计，穿着崭新衣裳的掌柜立刻小跑着来热烈迎接。
上次和顺连蜂蜜柚子茶的联名，江宿秋设计的活动是，买一罐柚子茶可获得美甲三十文的优惠券，但这三十文要分两次使用。
买三罐茶获得美甲一百文的优惠券，分五次使用。
买五罐可获得两百文的优惠券，分八次使用。
都可与贵宾卡的八折叠加。
因为优惠券需要多次使用，冲着联名来买茶尝尝新鲜的客人为了花这个优惠，便不知不觉经常去做美甲，就算做个便宜的印花也要去把优惠券花了。
人口多的大家族一次买得多，八张优惠券分给各房夫人小姐，瞬间就用光了。
还有家里没人做美甲的买了柚子茶，拿优惠券没用，要么送人增进关系，要么半价把优惠券卖出去，也都是好的。
于是美甲店里的客人多了很多，江宿秋还见了不少新面孔。
虽然蜂蜜柚子茶不是大肆抢购的情况，但比起之前的无人问津那可卖得太好了，联名的这一个月就卖出去几百上千罐。
所以酒楼掌柜一见江宿秋，就跟看见财神一样，忙不迭地亲自请进来嘘寒问暖。
“江掌柜真是忙啊，平常都见不着，过年终于闲下来能叙叙旧了。”
江宿秋“哈哈哈”地跟着尬笑了一路，问道：“有包间吗，我这边有五个人，小点的就行。”
酒楼掌柜一听，连连抱歉道：“哎呦那真是不巧了，包间在两个月前就全订出去了，这不大好日子，都爆满的！”
不等江宿秋说没关系，门口又来了两三人，生得是肥头大耳，穿得是锦罗玉衣。
她感觉脸边跟刮过一道风似的，眨眼的功夫，身旁的掌柜已经飞去了新客人旁边，点头哈腰地问好。
伙计过来接着给江宿秋带路，尴尬着赔笑。
她是不在意的，还挺高兴，不用和他虚假客套，清静多了。
那边的领头人声音响亮得很：“还有包间吗？”
“这话说得，给您留着呢！没有也得给唐爷腾出来！”
在大堂坐下的江宿秋悄悄侧头，瞄了眼那人长什么样，心里暗暗记住这是个很有地位实力的人。
万一以后路上被这人撞了，她立马立正说是她的锅。
酒楼里和江宿秋猜想完全不一样，客人多得每桌都坐满了人，上菜上得极慢。
段绪江宿秋点完菜后，两人独占窗边大桌，对着只有茶壶茶杯的桌子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小花三人什么时候来。
大堂里人多，各桌聊着五花八门的事，隔壁窗边另一桌聊得尤为激烈。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堂哥的女婿记得不，在京城经商，前两天刚来家。”
“照你说的，那姓姚的背后居然是原太子？”
“可不是呢，谁想得到啊，现在姚党如日中天，朝廷上下谁敢多说一句话，呵，没几天就出事。”
“那皇上什么反应啊？”
“皇上还能什么反应？景王失了踪迹，如今一边倒压在皇上头上，剩下的人人人自危，屁都不敢放一个，唉，要乱了。”
“到底去了哪巡视，听说都没消息两个多月了，别不是……”
“若是景王在，还有他们的事？手里握着十万铁骑，谁敢冒头就送去见阎王爷！”
“听说，我是听说啊，看现在皇上一声不敢吭，景王音讯全无，没准真是……”
没事干的江宿秋竖着耳朵快活吃瓜，听到后面他们开始压低声音了。
失去了瓜的她好奇拽了拽一言不发的段绪：“你知道这些皇儿子的事吗？”
“知道一点。”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那叫皇子，现在叫王爷和亲王，不可与皇上相提并论。”
“反正就是上一届的同批儿子嘛。”
江宿秋不甚在意地嘟囔着，兴奋地做着分析，“那景王在，他们就不敢兴风作浪，只剩皇上，他们就敢搞事……”
最后她总结疑问：“那为啥景王不做皇上呢？”
段绪一口茶喷了。
看着他的反应，可能聊这种话题在古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江宿秋拍了拍胸脯，还好自己没坐他对面，和段绪这个思想比较开放的聊，她还是蛮放心的。
“哎呀咱们自家人说点小话子嘛，没别人听得见！那些什么皇上王爷的更听不见！”
说罢她又安慰：“放心放心。”
段绪擦了嘴，等擦桌的伙计离去后，随口回答：“可能……景王懒得做皇上吧。”
江宿秋满脑子都是看过的电视剧经验，又问：“那景王要是真和这帮人说的这么厉害，皇上不忌惮吗？”
“嗯。”段绪抿着茶，目光暗了暗，说道，“但是他还需要景王。”
噢也是，都被人冒头针对了，还有那个姚党，一听是个小团体了都，确实还需要帮手。
江宿秋摸着下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那借景王干掉这帮人之后，会不会狡兔死走狗烹啊？”
看着她亮晶晶的激动眼神，段绪放了茶杯：“你很希望走狗烹这个结局？”
“哎呀关我什么事呢，我主要是想看戏呀！”
都穿来古代了不看看真实事件，简直枉来一回啊！
江宿秋接着兴致勃勃，“要是狗子把皇上取代了，那更有意思了，就像三国杀里先把三个反贼干掉，同时挑拨干掉忠臣，最后把已经不行了的主公拉下来！”
段绪：“……”
沉默过后，他的眼中却闪过一道暗芒：“你怎么确定反贼有三个？”
第55章 护甲
江宿秋没想到他的重点在这里，张着嘴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六人场嘛，正反两派人数总得对等嘛，要不怎么玩得下去，同理八人场就四个反贼。”
“有道理，你还有什么想法？”
这有什么道理？
江宿秋无语地瞅着他，怎么他也聊上瘾了？
既然要聊，身为事外人指点江山谁不会呀，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消息。
为什么只说皇上的事，没人关心现太子的情况？
她简单一想，便说：“既然都叫原太子了，那就再立个新太子来制衡呗，江山未来可都是新太子的，他一上台，肯定干劲十足啊，为了搞原太子必然拉帮结派，可不就三足鼎立了。”
“你竟敢……”段绪没喝茶也被这番言论惊得差点呛着，“三足……你把皇上和两个臣子的权威放在一起？”
吹牛逼这事，江宿秋一开话闸子那真是滔滔不绝：“哎呀先解决眼前危机嘛，接着说啊，太子呢，得立个年纪小的。”
“听他们说不是一边倒吗，太子年龄小，好控制，原太子麾下的有野心的人，没准自己就倒戈了，然后皇上再制衡制衡，左削一下右砍一刀。”
虽是知道她和其他女流之辈完全不同，但是段绪仍是听得眉头直跳，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大放厥词，才稍稍安了心。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江宿秋一笑，谦虚道：“还好还好，谬赞了。”
这边话音刚落，酒楼门口便叽叽喳喳地进来了小花三人，不禁惹得附近的客人侧目。
这是谁家女眷能在除夕夜出门？
一看略微眼熟，认出是美甲店的人，便稍稍理解了，那整个店里的女人，都不是正常女人。
看着她们仨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江宿秋隐隐肉痛，问：“都买了什么呀？”
宋珍宋珠把东西放到还没上菜的桌上，笑道：“都是送的。”
小花红彤彤的小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喜的，她边吃着零嘴边说：“那些店家铺子见我们是美甲店的，送了好多小东西。”
江宿秋闻言神色更窘迫了，尴尬问：“那……你们记住都是哪些店送的吗……”
“没记住，太多了……”
江宿秋痛苦扶额，无形之中，被迫欠了一堆不认识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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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假期里，江宿秋给自己只放假到初四，类比现代来说……
前几天走亲戚，后面几天的假日，就要开始约人出门逛街了！
美甲店作为嘉祥城里小姐妹前往的最好场所，是一定要开门的。
她是没做过生意的，更没在古代做过生意，对这里的经商经验全靠猜想。
其实放假的四天里，江宿秋也是每天做衣裳和给甲片补货，除了花了不少钱去吃吃喝喝外，倒也没有什么放假的感觉。
当初为了卖现代甲片强行给古代女人们灌输超前审美，这下好了，天生爱美的女人们还被灌输成瘾了，几天不见海报有更新新衣裳的预告，就一天逮着江宿秋问八百遍。
被催新款的江宿秋只好推出指甲护理套装来吸引她们。
只要是新东西，都能引起女人瞬间的兴奋，就算不买，也会转移一段时间的注意力。
护甲刚开始的效果不明显，不好引起客人们的购买欲望，江宿秋就给自己先做了一份。
后来的客人们一到美甲店门口，就看到告示牌换了新版本，上面一改平常花里胡哨的风格，竟是工工整整的几行问话。
第一行是――“您好，请问您指甲脆、有分层情况吗？”
瞅着告示板的客人一愣，顺着问话一想，本来指甲是不脆的，但是做完指甲总忍不住去抠搜它……
不经意地抠飞一块甲油，指甲也渐渐损坏了，但是一想到可以戴甲片，她们对指甲的养护也没有过多在意。
日积月累下来，指甲是越来越容易被撕裂了。
再往下看――“请问你指甲竖纹多吗？”
还露着原本指甲的人看了眼，哟，可不是呢，几人互相又瞄了眼，看见别人露出来的指甲上都有竖条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