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馨王妃淡淡一笑,这场面是不会有人替自己说话了。
她说道:“当然是来和妹妹说说话的,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范婉儿别过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闻言馨王妃不禁暗暗纳闷,当朝皇帝年纪轻轻,忙于朝政至今未娶,如今单单传唤了她范婉儿一个人。
这般可炫耀的事情,她这个脾性,竟然不顺着话来呛人?
那边的青葙早去拿了新春限量那套甲片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后来的小姐们。
等传得神乎其神的限量放到了面前,众人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个个忍不住地满嘴夸赞。
想着馨王妃见到她们说的话,范婉儿疑惑:“王妃没有?”
这些都是有经验的人了,立刻异口同声说:“王妃肯定是不喜欢!”
闻言范婉儿发自内心地惊讶:“这么漂亮都不喜欢?眼光独到啊。”
看着馨王妃虚假的笑容,来参观甲片的几人心虚不已,连忙瞧着丫鬟的位置岔开话:“好大的盒子,里面装的不会都是甲片吧?”
范婉儿不甚在意道:“是,青葙拿来给她们看看吧,别弄乱了,每块都是分开的,到时候配对又得好一顿忙活。”
见她这般说,馨王妃的嘴角终于又上扬了些,不必多说,她们就知道自己那个做成书册的甲片有多精致。
“怎么不弄个像王妃那样的书册?又好找又不怕乱。”
等那箱子搬到几人眼前,说话的人看着里面几捧都捧不完的各式甲片,张着嘴呆住了。
这要是做成书,得多厚一本啊……
“书册?”
看着扬着下巴淡笑的馨王妃,范婉儿便收了疑惑的神色,歪靠在榻上,笑着道,“王妃对不喜欢的甲片都好生照顾啊,还花这心思给甲片做了书册。”
馨王妃摆摆手,不屑地笑道:“那是那商女自己做了献来的,若不是那天见到她,都忘了这个东西。”
话一说完,馨王妃就见她笑容渐渐敛了下去,心中得意。
范婉儿翻了个白眼:“这好东西竟然不给我做一份。”
馨王妃维持着脸上的笑,内心却是气炸,这话什么意思,心里想着就是了,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她是王妃,献给王妃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一份?还没进宫就把自己放高位上了?
那边沉浸在一箱甲片里淘金的小姐们叽叽喳喳着,见到几块现代款花样,一不小心嘴快,说了句真难看。
“哪个难看?”
说话的人一惊,抬头虽见问话的范婉儿只是好奇的神色,还是紧张得瑟瑟发抖,把现代款拿了出来。
范婉儿见了便恍然大悟,对丫鬟道了声:“去拿。”
观赏甲片的几人一愣,馨王妃也纳闷地朝出门的丫鬟看去。
拿什么?难不成这不是成品?
没一会儿,刚才那丫鬟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沓布,一抖开,竟是件奇形怪状的衣裳。
“这两个一套的。”
听她轻飘飘一句,小姐们震惊对视,看来对美甲的审美造诣,还得来这里才看得到,竟然还给每套美甲配了单独的衣裳。
看她们和馨王妃之前的样子,范婉儿也不是傻的,一猜就知道是之前去过了馨王妃那边见了甲片书,又听说了限量款,才来她这里。
但是她记得馨王妃是有件旗袍的,怎么见奇装异服还这么一副震撼模样。
“你们第一次见?”
那几人已经被惊呆了,完全没注意到这话的意思,连口称是。
范婉儿便奇怪地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馨王妃,“青葙,带小姐们再去拿几件,姐妹们试试吧。”
能试穿新衣裳谁不高兴,一个个欢呼雀跃地跟着丫鬟去了。
此时没了别人,馨王妃的笑容终于沉了些,她此时还憋着一肚子的气,本来那话就是指向她,说了就是了,怎么还明晃晃地看她一眼。
可她又没法对自己没有这些衣裳的事实说什么,她确实一直没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放在心上,要不是宴会那天听丫鬟说来宾都穿的新款衣裳,她也不会掏出差点被自己扔掉的旗袍来穿。
人都走了,她也不用端着架子受着气了,起身随口找了个离去的借口:“衣裳真好看,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新的。”
“新的都是那商女想的,这京城哪有啊?”范婉儿问得认真,脸上没有丝毫挖苦之意。
走到门边的馨王妃侧脸简单反问:“她来了,你不知道?”
“她来了?呵,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馨王妃:“???”
这女人真是什么都要争个赢的。
不是,她们一个堂堂王妃、一个户部尚书嫡女,为什么要为一个商女争风吃醋?
真是掉价,馨王妃周围没人,脸上表情也明显地嫌弃,抬脚刚出门,听里面的范婉儿喊了丫鬟。
还行,还知道让丫鬟送送自己。
“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江宿秋。”
馨王妃气郁。
第70章 婉儿的苦恼
第一天刚开业的宝甲阁里空荡荡的,只要是路过的人都会友好地投来对盗版产品的鄙夷眼神。
江宿秋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荡荡地坐在这些眼光里,现在的情况很焦灼,甲片不上市,被说假冒,甲片上市,容易挨打。
正撑着脑袋犯愁,店门口忽然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茭白正探头探脑地向店里张望。
和江宿秋目光对接后,茭白脸上惊喜交加,“呀”地一声,扭头跑了。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江宿秋:“?”
没等她疑惑多久,门外这条安静的路上远远地传来了马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店门口。
江宿秋连忙起身出去迎接。
“挺气派。”范婉儿扶着茭白的手,缓缓下了车,扫了眼店面,如此评价道。
江宿秋也回头看了眼店,谦虚道:“还行吧。”
“没人可真是稀奇。”左右望了望街上零星的几人,范婉儿轻呵一声,抬脚进了店。
江宿秋苦笑着跟了进去,快几步走向通往宅院的后门:“这里冷清得很,小姐去家里坐坐吧,我也好招待一番。”
“不必,麻烦。”范婉儿看她一眼,径直向崭新的沙发走去,坐在了上面,面容浮现惬意的同时,嘴里还嫌弃着,“这榻也太软太窄了。”
因为那不是榻呀……
江宿秋内心嘟囔着,走去她旁边的沙发坐下,说:“能睡下一个人了,也够了。”
范婉儿也不在意刚才说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我就说呢,你要是被收作小妾,恐怕李知州成天不出门是被你打死了。”
江宿秋:“……”
她的形象,这么威猛的吗……
范婉儿忽然神色一凝,盯着她说:“找你有事,帮我想个主意。”
如此开门见山,江宿秋很是喜欢,还有点听八卦的兴奋,“小姐请讲。”
“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的脸变丑点?”
江宿秋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迟疑道:“把妆……使劲画浓,就能丑点了。”
她蹙眉道:“不够。”
江宿秋纳闷,犹豫半晌,直接问:“大小姐,你想干嘛直接说呗,何必折腾自己的脸?”
谁还能拦着你这个大小姐不成?
“让我进宫当娘娘,我怎么说?”范婉儿叹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眼中苦恼不已。
江宿秋抖了抖眉,能镇住这大小姐的,还得是最牛逼的人。
可是当上娘娘可比做大小姐威风多了,这不正合她要强的性子?
“进宫当娘娘好事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江宿秋先吹一波。
范婉儿闻言轻轻翻了个白眼,疲倦道:“眼看着皇位都保不住了,还想着找妃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江宿秋感觉她有种替这个保不住皇位的皇上发愁的意思,不过她马上成宫妃,为皇上发愁也是为自己发愁。
如此想,倒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江宿秋忽然反应过来,皇位保不住是什么意思?!
黑/道头子终于要造反了?
但是范婉儿怎么会知道呢?
虽然朝廷之事老百姓互相聊聊没事,但与户部尚书家的人聊,恐怕就不对了。
想到段绪,江宿秋还是忍不住地拐着弯问:“皇位要保不住了?那小姐你还推荐我来京城,这不是要动乱了?”
范婉儿无比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像是看见一盘被苍蝇爬了的菜似的,“与你何关?”
江宿秋知道她的意思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上面的人打打杀杀不会影响到自己这种小平民。
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倒是多说两句啊!
如江宿秋所愿,范婉儿又开口了。
“有没有变丑的法子?”
又绕回这个困难的话题了,江宿秋只是个卖美甲的,对脸的操控也确实没法子。
她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见范婉儿不问出法子不罢休的样子,还是说了:“其实吧,小姐可以当着皇上面剔牙,肯定比变丑好使。”
……
最后江宿秋迎来范婉儿起身就走的结果,和一份甲片书册的制作订单。
尴尬地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反正把人送走了就行,方法也给了,用不用就是大小姐自己的事了。
江宿秋估计她是不会用的,看样子她还蛮在意这个皇上的看法。
女人啊,口是心非。
不过这皇上不都要玩完了吗,她还纠结什么呢,嫁过去不就一起送死吗?
还有这皇上真是昏庸,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拽上一个好姑娘。
正自己琢磨着,江宿秋看着一串轿子远远地出现在视野里,离得越来越近,到十字路口时还不拐弯,竟然在她这个僻静街道落了轿。
江宿秋看着陆续下来的几个女人,她们穿着华丽非常,聚齐后朝着她这边就来了。
想到上一次见到几个女人直奔这里还是被扣上假冒帽子的下场,这回又来几个女人,江宿秋简直是害怕极了,范婉儿刚走,不会又是和李小姐一样来砸店的吧。
这几人正是前不久在范府的那些小姐们,刚从范府出来就看到范婉儿朝这家店来了,听闻是美甲店,她们便也跟来了。
可又听街上到处传这是家卖假货的,走在前面的年轻小姐试探地问:“不是被知州娶了?怎么到京城来了?”
“刚娶个新媳妇,就闭关炼丹,这是什么爱好?”江宿秋笑眯眯地回答,难不成炼壮阳丹呢。
听她这么一说,心有怀疑之意的人忽然想起,最开始只是和她死了的流言对着传出来玩的,这些天说得多了倒以为是真的了。
再想到范婉儿都来过了,前来的小姐们便打消了疑虑,新奇地左顾右盼着进了这个美甲店里。
她们进去后第一句话便是:“听说衣裳在你这里做?”
江宿秋头上就是明晃晃的牌匾,她礼貌地回道:“衣裳是副业,还没开始做。”
“何时做?”
来美甲店不问美甲问衣裳?
江宿秋心里虽然无语,但还是微笑着回答:“衣裳是和美甲配套的,等下一批新花样美甲设计出来,自然会有新款衣裳一起发布的。”
“何时设计?”
都是客人,怎么能拂客人的兴。
被她们连珠炮似的问着,江宿秋也引她们去看价格表,答应着:“今晚就设计,小姐们要不要看看美甲款式,很多花样还没在甲片上做过呢。”
听到江宿秋答应,小姐们正高兴,便顺便跟去看了眼她指向的那纸张,纳闷问:“不涂到甲片上,我们怎么戴?”
“这是能涂到指甲上的,不知小姐们见过范大小姐的手没有,她就是涂的。”
闻言她们恍然大悟,回想着范婉儿轻薄又剔亮的指甲,难怪看着那么浑然一体那么自然。
再扫了眼价格,齐齐惊讶道:“这么便宜!”
江宿秋疑惑地也看了眼价格,并未写错,她已经算到游商会卖得很贵,于是自己先在售价上调高了三成。
这价格都说便宜,那些只是在成本价上提高三成进货的游商到底在京城卖得有多贵?
有了范婉儿充当模特,价格也比炒上天的甲片便宜不知道哪去,如此物美价廉,小姐们在江宿秋的介绍下,办起最高档的贵宾卡眼都不眨。
每人做了套四星美甲,便把来时挂在嘴边的衣裳抛到了脑后,在走前才想起,简单催了两句后又兴奋不已地加入新美甲的讨论。
送走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千金,江宿秋估计黄牛们就算知道这消息气得牙根痒痒,也不敢说她们的不是。
经过这些有头有脸的小姐带头,假冒美甲的谣言不攻自破,当天就有附近的居民前来做指甲,到第二天,城中各府女眷纷纷相携而来,马车轿子堆集在街上直排到永安门去。
开张的前两日里便成了名媛专场,每日二三十人,都做最贵的,虽说都互相认识边等着做指甲边聊天,但等的时间实在太长。
江宿秋忧心她们心生不悦,和小花连夜教会了家里丫鬟简单的涂指甲,等名媛全赶上最新的潮后,之后的平民来得更多了,每层楼两个美甲师才忙过来。
终于闲下来时,日子已经不知不觉接近立夏。
天渐渐热了起来,古代装束多则三层,少则两层,江宿秋想着女子能穿薄纱抹胸这些,在夏日过得还好,男子就难了。
于是她简单设计了些短袖短裤,找丫鬟们推荐的成衣店按以往的规则签了契约。
又花了几晚上的时间做了份特大版的甲片集邮册,给范婉儿送去时,江宿秋才得知她在上次见面后的翌日便进宫了。
想到她说的皇上快垮台之事,江宿秋惋惜地托范府的人将集邮册送进宫里,大小姐照顾自己生意这么久,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回店里,江宿秋把每层楼放着的大堆银子铜钱存进系统。
【正在称银子重量以及统计铜钱数量……】
这一个月里她只对买材料有深刻印象。
最开始那几天几乎是每半个时辰都要补货,这个月光是买材料的成本就花了快三百两,现在想想她还肉疼得不行。
还好这么大的住房和店面不用交租金,江宿秋捏着下巴思索……要是这么算的话,那医药费也算一笔勾销了。
这个月应该算是最赚的一次,她回想着办卡的人数,那些小姐夫人们个个不甘示弱,全都办最高档的卡做最贵的美甲,寻常百姓也比嘉祥城的出手阔绰,第二档的卡办了也有三十来张。
正想着,江宿秋的脑海里响起统计完的系统音。
【恭喜宿主存入六百九十四两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