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旷怒骂一声,嘟的一声挂断视频电话,立马紧赶慢赶的朝着萧宴栩帐篷的方向疾驰而来,舒朗在后面呼哧呼哧地追呀赶呀,可就是跟不上亲师傅的脚步!
炸裂性的消息,对于热心的吃瓜群众来说,那是比酒精还让人上头的玩意儿!
不到十分钟,时旷便超前踩点地出现在萧宴栩的帐篷外。
见面第一句就直接朝着孟钟泰道,“真是你亲生女儿?”
“嗯,是。”
“那之前那个呢?是假的?”
“是。”孟钟泰无可奈何点头。
时旷摸摸下巴尖尖,“也就是说,你给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那你头上绿不绿啊?”
精神科领域的专家,精神状态很难正常,基本都颠颠的。
齐白汗颜,“我又没出轨,绿个锤子!”
“嗷欧也是哦,不是,嫂子,你真没出轨啊,啊错错错了,别揪我耳朵,耳朵疼疼疼!嘶――”
时旷喋喋不休的底线边缘踩踏,孟钟泰没忍住,直接揪住挑事当事人的耳朵,“再废话,耳朵不要了?”
“错了错了错了,要要要耳朵啊啊啊!”
时旷捂住受伤的耳朵,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绵长而不绝)”
但颠疯子的精神科专家,只需要不到十秒,就能原地满血复活。
“不是,什么?啊?”
萧宴栩听得一头雾水,祁湛也明白不到哪里去,“怎么回事?怎么南星辞是孟伯父伯母的女儿?”
“那珞珞呢,珞珞是谁的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祁湛代替发懵的萧宴栩,发问出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套娃!
“这个事情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星辞。”
孟钟泰拍拍萧宴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露出一个长辈关切的眼神。
“嗯。”
萧宴栩点点头,硬了下,忽然之间只觉得庆幸,幸好星辞不是他漂泊在外的姐姐……孟萧两家关系太好了,好到萧宴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和南星辞有血缘关系!
冷静下来再想想,幸好没有,幸好幸好!
时旷跟在众人的身后,一同进了帐篷,舒朗也呼哧呼哧穿着粗气,跟在师傅的后面,一群人着急关切得很,一时间到有点不分轻重,让时旷从最后边,慢悠悠的凑到病床前。
而此时的外边,开始陆陆续续地有孟萧两家的搬运工,开始搭建高端奢华舒适的顶配款帐篷。
“脉象平稳,还是精神上的问题。”
时旷把脉后,开口道,各方医学无所不通,是个医,庞杂的就会知晓一点,就像知识,学无止境而无所不通,一个道理。
“我是和你们全说,还是就告诉几个人?”
时旷看着面前点兵点将站成整齐一排的人,开口问。
“直接说,在场的,也没什么外人。”
萧严开口道,他和穆桂豪是星辞未来的爸爸妈妈,而老孟和齐白丝星辞失散多年的妈妈,再就是宴栩,以后星辞的丈夫,再是祁湛-主治医生,再再是时旷的土地-舒朗,还真算不上有外人。
“其实之前我给她做过催眠,她潜意识里残存着一重人格,通俗点来讲就是,南星辞不止是南星辞,在情况逆转下,会由一个南星辞转变为两个南星辞。”
“而这一重人格,大概率便是当年做实验时,储存记忆留存到一半,而后根据时间的漫长衍化,逐步发展为另一重人格。”
时旷尽量言简意赅、通俗地说明南星辞的现况。
“而她遗忘掉的那部分记忆……再换句话来说,这一重人格,也代表着南星辞那部分记忆的‘格式化’。”
“再简单来讲,便是,消灭掉南星辞潜意识层面的那重人格,她的记忆就会恢复,只是……”
时旷抿唇,面露难色。
“可是消灭人格很难?”
萧宴栩用着不太熟练的专业话问道。
时旷摇头,“这个难不难,取决于病人的意志是否坚定。如果病人意志不坚定,我也可以采取以身入局的方式,从中干涉,可……”
“您直说。”
萧宴栩眉头紧锁,眉宇间的担忧愈加强烈。
“残缺的记忆一旦被恢复,势必对人的性情产生影响,再加上残缺复原记忆的碎片化,可能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不可控。”
时旷见萧宴栩听得不是很明白,索性更直白地讲。
“也就是说,南星辞有可能会癫狂一段时间,当然,她不会忘记你,只是她有的行为会不受控,再比如就是……”
时旷眉头紧撇,他要怎么说,南星辞可能会受他们当初实验的影响,而变得水性杨花?又或者一心向学?
总而言之是两个极端,至于向哪一端发展,那他是真说不准。
“会持续多长时间?”
“不好说,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一辈子,反正直到那部分残缺的记忆,与原身完美的融合,才会逐步变为原来的她自己。”
“好,什么时候开始?”
萧宴栩丝毫不介意,倒显得时旷的担心有点多余。
祁湛拍拍发懵的时旷,“别说这样,就算是南星辞失忆,只要南星辞平安健康,宴栩便全然不在乎。”
可老人家的八卦之魂,却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真诚地发问萧宴栩,“你真的不介意?不担心?不觉得有问题?”
萧宴栩将目光看向萧严,妈妈刚下飞机,就将提前编辑好的一篇‘起因经过结果’的小作文发给小儿子。
萧宴栩简单了解情况后,认命,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圈,兜兜转转还是会再次回到原点。
而所产生的羁绊,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邃。
他能怎么办?怪谁都不太礼貌。
好在星星没事,这就够了。
至于从前的事情,他不是当事人,没法替当事人做决定,至于怪不怪,要看星星自己。
再往后一步想,星星为钱财,亲爹为实验研究,且都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各自为各自谋利,其实从理智层面讲,都没有问题。
可人的情感,总是偏私的。
“时旷,你直接安排治疗计划,越快越好。”
萧严被小儿子看得有点慌张张,目光躲闪地转移话题,让时旷去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面。
“行。”
时旷了然的笑笑,而后开始安排具体的资料方案,局外人(非专业人士)穆桂豪等人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但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最后都被时旷赶出帐篷。
夜幕降临,时旷挑选人入睡最沉稳的时刻-凌晨两点。
舒朗和祁湛留下当他的助手,陷入昏迷中的人,将她叫醒,然后再催眠,转瞬之间的事情,却会极大地消耗掉人的能量值。
所以在治疗之前,时旷连干三盆大米饭、十盒自热火锅、外加两只叫花鸡,吃到撑得不能再撑,这才放下筷子。
而在将南星辞催眠之后,他鼓成一个胖皮球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扁,祁湛和舒朗站在他的身后,状态都开始变得憔悴。
“又见面了。”
一道沉稳女声开口,是南星辞睁着眼睛在说话。
时旷笑着道,“不会再见面了。”
“你在说什么笑话?”
“其实你一直都不知道,你……是我一手缔造的。”
时旷笑得森然,让南星辞脸色变了又变。
她这些年潜伏着,只有片刻的存活着,躲过一个又一个的盘查拷问,她自以为她自己无人能敌,气势越发嚣张,可却因为受着本体的对抗,一直不能独立掌控原主的身体!
这是她最恨的,明明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可却被南星辞超强大的意志力,堵住她所有的退路!
“我不信。”
“待会儿你就会信了。”
时旷没再废话,直接动手掐住南星辞的脖子,手上力度逐渐加大,让‘南星辞’感觉到死亡的逼迫感在无限期的接近!
舒朗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接刺入南星辞的腹部,霎时间,鲜血淋漓,‘南星辞’皱眉,呼吸逐渐孱弱,可却苟着一丝气。
祁湛掰开‘南星辞’的嘴,强迫她咽下一颗晦涩苦度满级的黑色毒药,而要捂住‘南星辞’的双眼,“这下,你死透了!”
周身的痛感传来,让‘南星辞’瞳孔骤然增大,呼吸急促,胸腔处传来短暂的停顿,三五秒后,时旷把脉,南星辞的脉搏恢复跳动,他浑身虚弱地瘫软在地,“可以了……”
舒朗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第一次‘杀’人,好可怕啊!
刺穿感是真的,却不是拿利刃刺伤的;毒药是真的,却早就掉包成贼苦的黄连;确实是窒息,却因为着时旷的巧劲儿,只死了一小会儿。
全部,都是假的;却也全是真的,在‘南星辞’的认知里,是真的。
‘南星辞’死不死,绝大程度上取决于‘南星辞’自己的认知,只要她觉得自己死了,那她便是死了。
一切暂时性的恢复平静。
“嘘。”
时旷轻声地‘嘘’了下,祁湛和舒朗立刻屏住呼吸,时旷掰开南星辞的双眼,定睛注视,以身入局去探查,自此四周万籁俱寂。
昏黑、昏暗、昏沉。
南星辞的潜意识幻境里,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可这还不够!
时旷放了一把火,点燃整个幻境,而幻境之中的最深处,潜藏着一缕缕孤荡的游魂,他取自己的血,将‘南星辞’的最后一缕意识圈住。
而在现实中,却是他拿小刀刺入自己的腹部。
到最后,整个幻境不复存在,‘南星辞’此生再无出现的可能!
“咳咳……呕――咳咳咳……”
时旷剧烈的咳嗽出声,一大滩血迹晕染在他面前,他形如枯槁般的颤抖着蜷缩在原地,舒朗给他的伤口上药,而后将提前准备好的药丸、药水,逐一给时旷喂,却没有用,一点、一滴,时旷都吃不进去!
第117章 渣女?
“这可怎么办,师傅如果吃不下去,那,那,那必死无疑啊!”
舒朗焦急地在原地转圈,祁湛反复的给时旷喂药,可不管是药水、还是药丸,都被吐出。
一时间,帐篷内陷入极端的哀默。
【经检测,鉴于您近期的表现,兽语学习能力已达到中级,特此发放一颗保命丸!】
【备注:可在必要时间段保命。】
南星辞睁开双眼,脑袋里面的系统提示音就响起,刚接收完,就被眼前血腥场面给吓到,“这,这……”
很想喊人,但隐约发现眼前这三个人她好像都认识。
“南星辞姐姐,你醒了,太好了!”
舒朗的情绪两级反转,“可,可师傅好像不,不行了……”
“怎么会!”
南星辞讶然出声,声音有点低,有点胆怯地问。
整个人和从前的她自己,呈现出微妙的差别。
祁湛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南星辞的变化,并未多言,只是沉声解释,“归还你原本的记忆,损耗身体,然后便成了现在这样,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精神方面的疾病,有时候要远超于身体机能方面的疾病。
二者是相对而言,从不可一概而论。
因为人,无论离开哪一方面,都注定不能独活。
“怎么会……”
南星辞脑海中一闪而过,从前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中上映,播放。
宛如幻灯片一样,让她逐渐地接收这些扑面而来的信息,最后,她对系统说-【给我保命丸。】
【你确定要救他吗?如果不是他,你的记忆根本就不会丢失!】
来自系统的灵魂拷问,让南星辞断断续续连接上的记忆,开始出现时旷的脸,当初,她是作为实验品,落入时旷等人的手中,参与‘重启记忆’计划的人,还有萧严、孟钟泰……
而她当初,之所以要成为实验品,只不过是为了一口饭。
多可笑多荒谬多离谱啊,却又偏生是那残忍的、让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钱货两清的交换,算不得他亏欠我。】
【好吧。】
系统无奈地叹口气,而后将保命丸交到南星辞的手里,仍然是以这个世界看不见的形态,而给时旷喂下,不一会儿,人便醒了。身体机能的内里,以时旷本人才能感受到的速度,高速愈合着。
“我,我……咳咳咳……”
时旷剧烈咳嗽出声,喉间发痒的腥甜血腥以莫名其妙的感觉淡化,而后逐渐消失,胸口出的钝痛窒息感,也荡然无存。
可以说,这是他以身入局这么多次,唯一一次痛感消失得如此之快!
而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压迫感,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地上那一滩血迹,便是最好的佐证!
再加上祁湛和时旷脸上高度担忧的神情……他刚刚要死掉绝不是一种感觉!
那是谁……救了她?
时旷的视线,最终落在刚清醒过来的南星辞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具备‘神力’,而南星辞……她是最成功的实验品!当现实与虚幻产生连接,当日月星辰不再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行……而中心处,也就是南星辞……她整个人极有可能发生逆转!
‘重启记忆’的计划,不止是要更改人类记忆,最终目的如果达成,那时光机将不再是一场虚幻的假象,任何人都有可能回到从前,而这……才是他愿意为‘重启记忆’计划奉献余生的根本原因!
他想要回到过去,想要弥补从前所犯的错误,想要和他最爱的人,重新开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能抱着水晶棺材,度日……
“南星辞,你……”
时旷想要问,却再三缄默其口,如果回到过去,那现如今的一切,就必然要全部舍去,连带着他日夜守候多年的妻子……
“师傅,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舒朗给师傅把脉,祁湛也给时旷把脉,舒朗得到祁湛点头的动作,才高声地喊出声。
“你们两个先出去,半小时后再进来,我有点话,要单独和南星辞说。”
“师傅,我也要出去吗?”
“嗯。”
“好啊吧。”舒朗丧气地和祁湛肩并肩,朝着帐篷口的方向走去,什么时候,师傅也和他如此见外了?
舒朗:终究是错付了,嘤嘤。
帐篷的门被关上,时旷终究是问出声,“南星辞,你是……从平行时空逆转而来的南星辞吗?”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性情又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当得知南星辞便是曾经最成功的实验品时,他便将南星辞的过往经历一并彻查清楚,这才惊讶发觉,南星辞竟然真的性情大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