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见她幸福了,以后,再不复相见。”
‘萧宴栩’的声音,逐渐飘扬而远,时旷开口道,“真的值得吗?”
“她现在满心满眼,全然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你,你真的甘心吗?真的觉得值得吗?”
“为了让她不再有执念,不惜牺牲掉自己……”
“只要是她,就值得。”
‘萧宴栩’淡声回应道,声线里面不难听出他的满腔柔情与爱意。
前世萧宴栩离世后,化作一缕孤魂,飘荡在另一个维度的时空中,看着南星辞难过、愧疚、歉意、一日复一日的痛苦活着,他成千上万次的想要去给她温暖,可是他们早已经不处在一个时空内……
借用父亲曾经关于‘时光机’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达成连接,而后将他的全部残魂、意念,溶于一体,一个只属于南星辞的――重生机会。
人这一生,漫长又短暂,短暂又漫长,他的星星,前世活的太累太辛苦了,他陪同着她,去治疗她自己,看着她被心理疾病折磨,活在魔爪之下却无能为力。
即便是最后离开,却也是带着遗憾离去……
他的星星,他是星星的,星星原本就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即便是他,被星星弄得伤痕累累,却也没有怪过一点星星。
因为‘萧宴栩’知道,她不是她……
人生苦短,太多的遗憾只能随风飘散,而飘散不掉的,便慢慢在人的心底生根发芽,转变为执念,将人困其一生。
星星,重活一世,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陪着这一世的我,仍然不管不顾爱着你的我……
“我……”
如此直白炽热的爱,让时旷自愧不如,他很爱他的妻子刈心念,可他承受不了万念俱灰的毁灭性失败,他只敢做个胆小鬼,陪着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日夜相伴,无尽的苦楚在心里蔓延,他丢舍不掉……
“往日如烟,我也该消散了,我不必和你说谢谢,因为星星……已经帮我谢过了。”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和她说说话吗?”
时旷不死心地问,大多数人的爱,往往是有边界和底线的,而萧宴栩的爱,却毫无保留,竭尽所能的给南星辞,他的所有,他的全部。
所以他想要看看,萧宴栩到底会怎么选。
“徒增烦恼的事情,为何要说给她听?”
萧宴栩淡然开口,时旷心脏皱缩,刹那间,他有一种疯狂的想法,想要如同萧宴栩一样,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命数,全部献上!可却在下一秒,他被自己的胆怯所绑架,他不敢……那是他全部的命数啊……
他这一生的命数啊……
“人和人不尽相同,你已经做得足够好,没必要和我一样。”
萧宴栩对时旷开口,如同老朋友间的安抚,轻飘飘的,却很有力。
时旷抿唇,神色未名。
漫天雪色洗涤整片天空,白茫茫的,纯白无瑕间叫人查无所踪。
隐藏在深渊之下的晦暗,无人知晓的缱绻,惊心动魄的时间逆境。
逆势而为的魄力与果敢,愤然不顾的全然献上。
时旷的周围,逐渐被黑色所浸染,不同于萧宴栩所带来的纯白。
白黑对立、纠缠,你来我往的试探、逐步验证,对于未知领域的研究和结果,向来被人所迷恋。
贪嗔痴怨,孰对孰错,颠倒黑白……
最后的结局,以时旷自惭形秽作为完结的句点,他还是不敢,还是没勇气,丢下这个世界,去换取他妻子刈心念的转世重生……
时旷昏厥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睁大双眼,凝眸注视着眼前浩瀚的场面,逐渐分崩离析的淡化,最终彻头彻尾的消失。
混沌夜色中的冷凝,那一缕在夜色中最为显眼的黑色,慢慢的,慢慢的飘散开,‘萧宴栩’最后一缕残魂,一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残魂,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自此,不留下片刻可供人怀念的痕迹。
一瞬间,像是冬去春来的加速版,漫天的雪花不再飞舞,只有应季的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盖在时旷的身上,那种从心底让人感觉到的迫人窒息感,消失不见……
再然后,冬去春来,桃花源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时旷目送着‘萧宴栩’离开,他来去皆自由,这与他的情深义重,倒形成鲜明的对比……
远在水城之外的金城,在勉强有点熟悉(睡过几次的床)的创伤,刚进入梦乡的南星辞,突然泪如雨下,全身痛苦地挣扎扭曲着,“呜呜呜……呜呜……”
她似小猫般轻声呓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人却陷入梦境中,久久地不能醒过来,就连她那不怎么靠谱的系统,也开始进入悲伤模式。
在南星辞的梦里,她看见了‘萧宴栩’,被系统传送过来的‘萧宴栩’,可是不管她如何拼尽全力的去触碰,却始终不能碰到一点。她越是拼命地去靠近,‘萧宴栩’离她的距离就越远,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不可逆的时空,将他们两人分开。
“阿宴,阿宴,阿宴……”
南星辞一遍遍哭诉地喊着,不管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里,她用尽全力的喊着,回溯到现实世界里,却是特别小声的喊人,“阿宴,阿宴……”像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见。
而现实与梦境的交错,让南星辞心神皆陷入巨大的消耗中,“阿宴……”
梦境中的‘阿宴’,并未说话,只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南星辞,仿佛看过很多遍,而每一遍,都只会比上一遍,要深情得多。
他只是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静静地注视着她……
“阿宴,阿宴,阿宴……”
南星辞喊着,双目猩红,红血丝逐渐遍布在眼眶里,憔悴让人心焦。
可是不管她怎样喊他的名字,都换不来对方的一声回应。
第119章 爱恨嗔痴・占有
“阿宴,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和我说说话……”
“阿宴,你不要走好不好,求你了……”
南星辞颓丧地在原地坐下,双手捂住脸,‘萧宴栩’朝她走来,隔空摸摸她的额头,南星辞感受不到,只能在心里面悄悄的幻想感受,现实之中的距离,如此遥远,可人心上的距离,却是说近就近。
“阿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阿宴……”
南星辞去触碰并不存在的、萧宴栩的手臂,却看见萧宴栩对她很严肃地摇摇头,‘萧宴栩’半蹲下,低头去亲吻南星辞的额头,没有任何的触感,只是隔空。
南星辞再次看向萧宴栩时,整个人变得很委屈、很难过。
即便‘萧宴栩’不说,她也能察觉得出来,萧宴栩是在和她道别。
他眼神贪恋爱慕地看着南星辞,眸光柔和温暖,蕴藏着浅浅的光芒,那束光里,只有南星辞一个人。
他谦逊温和地笑笑,再次伸手,摸摸南星辞的头,轻轻抚摸她的脸,眼里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满心满眼,都是南星辞,只这一个人,仅此而已。
‘萧宴栩’走了,萧宴栩离开了,萧宴栩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
南星辞亲眼看着萧宴栩离开,彻骨的寒意将她笼罩,再也没有温暖,将她包裹,而她……也・再也得不到她生命里有且仅有的那束光的照亮……
既然是做梦,那总归是要醒来的。
南星辞从梦境中抽离,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枕巾已经被打湿,她的床单被罩也被冷汗浸湿,很凉很凉,那种刺骨的冷意,从心底冒出,从脚底传来,将她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整个人僵硬麻木地躺着,双眼无神,只敢闭上眼睛去逃离那场憾然告别,不敢再睡了,不敢……
静谧的黑夜里,似有若无的潜在呼吸声,以及南星辞能听得很清楚的,她自己的呼吸声,都无一不再提醒着她,现在这里,只有她!
南星辞很想要站起来,去看看旁边的萧宴栩,还在不在,她是不是真的做噩梦了?可是刚才的画面,很清楚,让人身临其境的那种真切,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楚,究竟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吱呀――”
萧宴栩在隔壁屋,描摹了近两个点的《上林赋》,要送给星星的结婚小惊喜,洗漱完后,穿着睡衣,悄悄地进了南星辞的房间,相当自然地爬上床,却不敢像从前一样,抱住人不撒手。
现在星星对他有戒备心,不像从前那样,对他一点也不设防,从下私人飞机开始,便一直同他保持距离,甚至提出和他分房睡!
他只能悄悄地潜进来……
“阿宴。”
房间内昏暗得很,再加上萧宴栩做贼心虚,根本没来记得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当事人・小偷小摸进入房间的萧宴栩,突然被另一个当事人喊,吓得一个机灵,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他原本就只睡了一个小床边边……
“星星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我就是不小心,这才走到你房间的,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出萧宴栩意料的,南星辞竟然拉住他的手,借着夜色的冷淡,她清冷婉约的开口,“抱抱我。”
萧宴栩一点多余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好\(^o^)/~”
半掀开被子上床,萧宴栩才发觉床单的潮湿,等他将人拥入怀中时,这才意识到南星辞身上有多冷,赶忙将人抱住,一点也没停歇。
“星星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梦见阿宴离开我了……呜呜……”
简单的一句话,却直接让南星辞委屈的开始哭,再次掉眼泪,又双地哽咽哭泣,那种真实感,让人无处躲避,她逃离不了一点,只能静静的承受煎熬。
“傻星星,阿宴怎么会离开星星呢?”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星星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星星!”
萧宴栩轻柔地哄着南星辞,指腹温柔地擦拭着南星辞的脸颊,“星星不怕,阿宴在,阿宴一直都在呢。”
他背过手,用手背去触碰了下南星辞下意识闭上双眼的眼皮,滚烫得厉害,温度很高,就算是不开灯,萧宴栩现在也知道南星辞,大概率哭了很久很久……
“星星为什么不喊我呢?阿宴就在隔壁屋啊。”
“喊不了,刚才我都不敢动,呜呜呜呜……”
“好好好,是阿宴不好,阿宴下次一直睡在星星旁边,好不好?”
“不好!”
南星辞原则性很强的拒绝,拒绝的很快速,让萧宴栩有片刻的发呆。
“我们还没结婚,不可以……”
“那结婚以后就能睡在一起了吗?”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可……”
“去国外领证的行程,我早就办理好了,等你调养好身体,我们直接去。”
“可……”
南星辞面露纠结,全身的恐惧,那种全面压迫她的威严感,随着和萧宴栩的聊天,慢慢的退却消散掉。
她慢慢恢复成平日里的南星辞,那个还算正常人的南星辞。
“可是我还没有拜见过你的父母,而且我还……”
“我父母很随和的,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萧宴栩摸摸南星辞被汗水浸湿的发,而后将人公主抱起,朝着浴室的方向,他不想听到星星拒绝她的话,所以赶在她开口之前,先将她放到一个她暂时开不了口的地方-浴室。
“你先在这里洗澡,我去把床单换一下……唔……”
萧宴栩转身刚要走,南星辞手速已经快过大脑,将人扯回到她的面前,她坐在大理石上,堪堪比他高一点点,借势而下,单手覆上他的眼,吻上他的唇。
也许是黑暗放大了她的情绪表达,勾起她心底的欲念,她突然就想不管不顾地,和他紧紧相依……
“啪嗒――”
浴室内放置睡衣的架子,被二人突然的激烈,意外重伤而摔落。
萧宴栩坐在浴池上,很是乖顺地接受她突然的热烈……
……
……
一时间,鱼水之欢,不知天地为何物。
……
……
当明媚的朝阳,落入室内,照射温暖床单被子。
萧宴栩早早的便醒来,叮嘱佣人做些各式各样的早餐,而后乖乖地躺在南星辞旁边,近距离看她,眼里是盛不住的爱意。
心里暖暖的,很满足很知足。
南星辞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一张俊脸,落在她的瞳孔里。
负距离到脸贴脸,心跳加速,南星辞忽然给自己盖好被子,怂成一个团,蒙在被子里面,现在不是心跳加速这么简单了,是心惊肉跳!
造孽!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怎么想的,竟然这样那样……
想想都是脸红心跳、面红耳赤的非礼勿视画面……
“星星,那我先去洗漱?”
很满足的萧宴栩,柔声问,他喜欢她对他的,最原始的渴望。
只针对于他一个人的,最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喜欢,很喜欢……
如果……幸运的话,有个小宝宝?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嗯……”
被子里面,是瓮声瓮气的回答,萧宴栩失笑,起身走到浴室,开始洗漱,心情很美妙。
而躲在被子里面的南星辞,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猜测萧宴栩应该出了房间,这才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结果直接和萧宴栩噙笑的双眸,正面对视。
南星辞:骗子!骗子!大骗子!
“你,那个……不是出去了吗?”
南星辞收回目光,害羞低下头问,耳垂逐渐由粉变红。
萧宴栩这才决定放过某个没良心的,“我在楼下,等你吃早餐。”
“你……不能一个人吃吗?”干嘛要等我,救命啊,好羞涩o(*////////*)q
“星星,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萧宴栩语调变得有点清冷,南星辞低着头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宴栩的棉拖鞋,生怕他再走过来。
提前一步抢占先机,“一起吃就一起吃嘛!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赶我走?”
“我……”
南星辞被人噎住,萧宴栩索性笑笑,不再逗人,“我在楼下等你,你不来,我不吃。”
“吱呀――”
门被轻轻地关上,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南星辞这才从被子里面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呼呼呼――”
“呼呼――”
然后一溜烟跑到浴室,从镜子里面看见‘凌乱’的自己时,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清醒一下南星辞,你要洗漱,真的是要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