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了拱,哼唧了一声。
他放轻了动作,手心贴在她背上的手又继续拍了拍,轻柔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边:“怎么了?〞
沈温瓷哼了哼:“你好吵。”
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转而亲了亲她的额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打断,他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越过去床头拿了手机。
两个人本来贴的挺紧的,他一动,连带着她也北拽了一下,还没睡醒的她带了点起床气,手紧紧拽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你能不能走啊?”
“……”
“我去哪?”
宋栾树一听,接通的电话都不讲了,蹙眉看着她。
“随便你去哪。”说着,沈温瓷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逃避视线。
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人明天是要出差的,而这个时候的宋栾树是非常难搞的。可她刚刚还发脾气,指不定什么气炸了哄不出去出差。
果然,下一秒,被子被毫不留情地掀开。
“你说清楚,让我去哪了?”
“我明天出差,你不陪我就算了,呼呼大睡也算了,你现在还赶我走?”
身体一凉,下意识往他怀里钻,糯声道:“……你就去四天,有什么好陪的。”
沈温瓷又不粘人,不懂他在焦虑什么,而且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这一回答完,宋栾树都要气炸了。
“四天不够久吗?”他把她直接从被子里捞出来,“还是我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恋爱中的女人难搞,恋爱中的男人也不遑多让,这话说的多严重啊,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沈温瓷感觉他分分钟都要取消出差。
“没有,”她侧着安坐在他的腿上,手自然的伸到他脖子那里搂住,“我没睡醒乱讲的,你别听!”
她作势去扣他的耳朵,“听进去的也倒出来。”
“……”
他被这种小孩子把戏的哄骗弄得失笑,气不过,反手把她作乱的手扣在身前,佯装凶狠道:“你老实一点,不然我随时回来。”
没必要,真没必要!
沈温瓷觉得自己老实得很!
去得最远就是隔壁市地质博物馆,看亮晶晶的石头,就这样还惹他了?
没等她弄清楚宋栾树的少男心,就突然来了电话,沈温瓷还以为是他,猛地拿起一看,是时穗。
时穗约她新年那天到白鹅潭看烟花汇演。
前段时间有人在玩春节梗,说接不对“宫廷玉液酒”下一句的可能是间谍,但其实春节期间,楠城人的娱乐项目远远排不上春晚。如果每年固定的搓麻将不算,外出时白鹅潭的烟花汇演也绝对算一项。
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穿着新衣服,牵着大人的手,仰头看那绚丽夺目的烟花,火树银花的一刹那,伴随着烟硝味悄悄潜入了童年的记忆里。
两人不自觉聊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一时间,沈温瓷把某个闹脾气的人抛在了脑后。
再晚一点。
某人终于按捺不住,又开始疯狂打电话来,这次倒是赶上了沈温瓷从浴室出来,刚准备转身进去吹头发之际,来电提醒响了。
她擦着头发,接通了,先发制人,“想我了吗?”
语气带着点得意,潜台词更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想我。”
“……”
等了好几秒,没听见回应,沈温瓷得意的笑僵了僵。
她疑惑地拿下手机一看,才发现被挂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视频电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蹙眉,“你干嘛?”
“打错了。”
“……”
沈温瓷微笑。
几个意思?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打错了?不是打给她的呗?
她把盖在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你最好解释。”
“我打错了。不要讲电话,我要看看你。”
这个回答……很显然,数通未接电话的愧疚加上平铺直叙的表白,是一记浇灭她的怒火绝杀。
“哦。”她把手机支在一柜子上,重新拿起被甩掉了毛巾,“你今天下午打那么多电话干嘛?后来打回给你又不接。”
“开会间隙打的。”他解释道。
屏幕里的人湿发粘在脸颊上,皮肤白皙,像块即将融化的棉花糖,宋栾树下意识喉间上下滚动,“先去吹头发。”
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那我先挂,吹风机很吵的。”
“别挂,你就这样吹。”
“……”
暖风吹过发丝,把空气吹的温温的,将彼此间那点冰碴儿吹得融化开。
楠城的木异棉开了。
隔天,沈温瓷睡到自然醒,起来后洗漱完准备下楼,走到一半折返回房间拿手机,发现手机黑屏才想起来昨晚电话没挂。
昨晚吹完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也没提白天的事情。刚好前几天宋栾树说的机器人到了,沈温瓷在房间里的榻榻米沙发半躺着,手机搁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把包装都拆了研究一晚上的说明书。
而宋栾树面对着死亡角度的她,看了一眼,就安静地对着另一个电脑屏幕看。
两人也没觉得不说话会尴尬,就各做各的事情。
沈温瓷研究的差不多,可是输入指令,“这个机器人好像可以随时跟随诶?”
宋栾树推了推眼镜框,“好像是有,而且可以远程操控。”
远程操控?
她滑动屏幕的方向键,就看见了实时的监控画面,试了一下好像真的挺好玩的,“宋栾树,搞一个给你带在身边好不好?我操控它跟着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让你也试试被别人知道行踪的感觉。
不料,屏幕那头传来一声笑,他说:“可以啊,我很乐意。”
他巴不得她管自己。
有人说,你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这话挺现实的,但以他们对金钱的需求,其实可以换个说法。她的心思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如果她愿意时时过问他的事情,这远比他每天从别人口中知道她,让他舒心得多。
“你说的哦。”
“我说的。”
沈温瓷也不是开玩笑,隔天吃完早餐,又把昨晚弄剩下的指令输入完,一眨眼又到了中午。
沈明霁回来的时候,沈温瓷在院子里逗百花和那二哈鹦玩。
昨晚百花把二哈鹦的衣服叼回窝里了,这会儿二哈鹦找到了,正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沈温瓷不拉偏架,看着飞落下来的毛,拍了拍自己黑色的毛衣避开了。
闹吧,不然挺无聊的她。
“小瓷?”
“嗯?”沈温瓷回头,沈明霁正好站在她身后,“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前段时间。沈明霁去了趟随州。据说高珍珠在随州开了家奶茶店,小本生意,胜在自由,沈明霁去了好几回,也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回来拿几件衣服,下午就走。”
沈温瓷也没多少意外,他总是这样的,回来也是为了再次离开。
她又问了句,“过年还回来吗?”
沈明霁皱了皱眉,没有摇头,但也没确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得看到时候的安排。”
她点了点头。
“阿树要回家?”
沈温瓷摇头,“他说在楠城过春节。”
“那就好。”沈明霁点头,起码她今年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往年父亲的单位走不开,他的工作也忙,每年都是除夕夜过了,隔天初一才到驻地去探亲,看完父亲又才到爷爷那里去。
沈温瓷也知道自己家什么情况,越是这种团聚的节日,越显得冷清,她想着不如今年就改变一下吧。
两兄妹待了一会儿,没多久李妈说行李收拾好了,沈明霁起身,却被沈温瓷叫住,“哥哥,今年去爸爸那里,把宋栾树也带上吧?”
他沉吟了片刻。
老爷子的意思也分明了,两人之间那点隔阂才解除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顺理成章,好像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良久,他点点头,才神情恍惚了下说:“也好。”
临走,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也没说话,然后转身就走。
虽然没有说话,但沈温瓷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松口气吧。
-
转眼,除夕夜临近。
沈温瓷被宋栾树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
离烟花秀开始的时候还有段时间,两人逛了逛商场,商场人头攒动,沈温瓷凑热闹看别人画糖画儿,离开摊位时手里多了根羊和马生肖的糖画。
宋栾树跟在她身边,一身深色系衣服衬的他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惹得路人注目,却没人上前要个微信什么的。
“我去买糖葫芦哪里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沈温瓷往他手里塞了根糖画,又凑热闹去了。
也难怪没人来要微信。他手里头全是小姑娘的东西,围巾、外套、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全是她一时兴起买的。
不一会儿,人回来了,手里多了根奇形怪状的糖葫芦。
宋栾树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一脸嫌弃,“这是什么?”
“给时穗的。你要吗?我再去跟你买!”
他冷哼了一声,吊着眼梢,“可以了,给别人都是你自愿的,给我就还要我开口。”
人挤人,沈温瓷后背的人群挤了一下,她往前倾,旋即被人搂了过去,她抬眸一看,顺势保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我什么给别人买东西了?这乌龟糖葫芦你要的话我现在再买一个。”
“谁要这王八。”宋栾树估摸着时间,把人往顶楼的包厢带,还不忘编排她:“你前几天不还送了人一个鼻烟壶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王八糖葫芦了?”
沈温瓷前一秒还在想什么鼻烟壶,下一秒忍不住嗤了一声,“送詹二的啊,你上次在人家生日会搞了一通,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说过了,我又不是什么很大气男人。”他扣着她的肩,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往前走,又大又长的外套将她也裹在了里面,“你什么都没给我买。”
“谁说的。”
“少龙。”
她觑了他一眼,“那他怎么没告诉你我刷的是你的卡,送礼署名也是你呢?”
他挑了挑眉,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他要是不知道,估计早就回来算帐了。
大厦顶楼占据着最佳的观赏位置,全景无遮挡的封闭落地玻璃窗能让人身临其境感受这场烟花秀的魅力。
室内桌球碰撞落袋,一阵欢声。
时穗的家里是正儿八经的楠城人,看白鹅潭烟花也算过年基本项目,这会儿也是一大家子在大厦顶楼定了包间。闻钊有意在她家里人面前刷存在感,而宋今禾是跟着她哥的,景家现在一团乱,景周景黎的父母躲清静索性出国旅游了,景周景黎跟着宋今禾一起过年。
总之,原本以为冷清的年,莫名热闹了起来。
沈温瓷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时穗,“新年礼物。”
时穗露出了个惊恐的表情,声音还劈了个叉,“咩东东?”
“闺蜜。”
“龟蜜!”时穗一脸抗拒的接过,转手就给了闻钊,闻钊看了眼那冰糖裹起来的乌龟,实在无法理解女孩子之间的友谊。
他问宋栾树:“你们俩就举着这个龟走了一路?”
宋栾树没说话,手里头那点东西尽数放在桌面上,又把她的外套围巾挂好,才耷拉着眼梢点头,然后淡淡的回了句不吃完乱棍打死。
闻钊:“……大过年的。”
今晚夜空明朗,窗前立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沈温瓷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一声响,漆黑的夜空瞬间亮了起来。
绚丽的光彩映照着他们的身上,脸庞上,和眼睛上。
沈温瓷被响声惊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后背便贴上了一个温厚的胸膛。
细长的脖颈仰着,她的眼睛亮如星辰。
“宋栾树。”
她的声音本该泯灭在烟花的巨响中,但宋栾树却听的一清二楚。
“嗯。”他应声。
外面绚烂璀璨,里面的人纷纷拥抱亲吻。
沈温瓷眼里有比外面的烟火还要明亮的笑意,“新年快乐,送你一个礼物。”
片刻后,远处又一道烟火腾空绽开,五彩绚丽的光炸开成了戒指的形状。
烟花占据了整片天空,她在他耳边说:“我们回去结婚吧。”
自然,温柔,笃定的模样。
宋栾树笑了笑,掌心摊开,下一秒她的指节被一个温热的环套住,“好巧。”
爱让人像飞蛾趋向烛火。
绚烂,跌落的喧嚣寰宇里,却在心脏处弥漫,在低语中跳动到凌晨。
请笃信:
爱必将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