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晗没有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只记得一个洒脱挺拔的背影,没有一丝惋惜,更没有一丝颓然。
像一场雨,下完就停息,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此结束。
并且心照不宣地约定好,分手之后互不干涉。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年,直到他今年回国。
一切都变了。
-
思绪随着电梯下降,沉沉落回现实。
一个吻激烈辗转,唇间溢出他压抑的喘息。
陈言肆浑身紧绷,一手撑着金属壁,另一手掐着她下颌同她断断续续深吻,温书晗掌心沁汗,无助地捏紧电梯里的金属横杆,仰着头艰难换气。
很快,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冰冷响起。
她脑子闪白,突然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他,像只惊恐小鱼一样从他身前逃窜走,面色潮红得快要滴血。
温书晗慌不择路往外跑,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惊慌抬眸,颤着声:“承昊哥。”
陆承昊一脸关心:“出什么事了?”
温书晗喉咙干涩,已经不在乎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她红肿的双唇,她顾不上解释,只匆忙摇头:“没什么,我去开车。”
说完就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往前。
地下车库回声沉闷,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承昊转头往前一望,陈言肆正好走出电梯。
他无奈地问:“你是不是又逼她了?”
陈言肆耷着眼漠然不语,脱下西服外套甩到肩上,有点颓痞地靠着墙,没头没尾地沉声说:
“我不是没有烟瘾。”
“其实我瘾很大。”
“是她不喜欢烟味,我很早就戒了。”
陆承昊上回见他这样,还是他在英国喝醉的那一晚。
陆承昊只是一个知情的局外人,这会儿也不知该劝什么,索性转移他注意力:“先走吧,今晚有个局。”
...
温书晗开车回到颐彰公馆,快速收拾行李。
阿姨看她在卧室忙活,站在门外讪讪问:“温小姐,您要搬走吗?”
温书晗“嗯”了声。
阿姨面露难色:“那......那我跟陈先生说一声。”
“不用了。”她斩钉截铁,“不要告诉他。”
阿姨愣了愣,点头。
另一边,会所包厢里烟雾缭绕,谈笑声起伏。
陈言肆玩了几局没兴致,一句话不说,自顾到走廊抽烟去了。
众人被他冷森森撂下,都好奇:“他今天怎么了?”
周纪摊手,梁煜泽也摇头。
另一旁,郑遥闷声已久,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找他。”
陆承昊瞥她一眼:“劝你不要。”
郑遥不信邪,非要去。
一分钟后,包厢里听到外面气汹汹的抱怨:“陈言肆你没礼貌!推我推这么用力干嘛?!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哥几个歪头朝门外看去,发现陈言肆已经拿着车钥匙阔步离开,背影带着一丝燥郁。
...
温书晗几天前就已经找好新公寓,但签租房合同需要证件,她一时找不到身份证了。
卧室里翻不到,包里也没有,她心想是不是上回落在老宅了。
于是匆忙驾车前往。
回到老宅已经天黑,过了晚饭时间。
温书晗进门,问管事的吴伯:“爷爷和棠姨不在吗?”
吴伯正在主厅挂一幅字画,回身:“小晗回来啦?老先生他们一块儿出门了,只有小彦在家,有什么事儿吗?”
温书晗放下心来:“没什么,我回来找点东西。”
“好,有事儿叫我。”
“嗯,您先忙吧。”
温书晗上楼,先到衣帽间找了一转,没发现证件。
到底落在哪儿了?
她想到卧室找找,于是回到必经的走廊。
——“在找什么?”
身后冒出一道沙哑沉冷的声音。
温书晗心一跳,回身,猝不及防撞进他漆黑幽暗的眼眸。
她攥了攥拳,神情不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言肆没有答她,不疾不徐上前几步。
“在找身份证?”他歪了歪头,懒散道,“不巧,你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我这儿。”
温书晗眼眸一怔,顿时心急如焚:“你还我!”
陈言肆居高临下停在她面前,好整以暇:“你用什么方式求我?”
他插着兜微微低身,注视着她:“像以前一样亲我,还是——”
“跟我睡?”
温书晗瞬间气急,想也不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声响清脆短促。
温书晗回过味来,霎时怔愣。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
前一秒收回手,手腕甚至有点颤。
陈言肆脸颊微偏,他默然几秒,嘲弄地勾了勾唇,转头静无波澜看着她:“扇这么用力,手不疼?”
温书晗后退一步,呼吸混乱:“陈言肆,你果然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神经病!”
陈言肆照单全收,手掌狠厉地掐住她下颌:“你才知道?”
猝不及防,一个吻急迫而下,呼吸倏然相撞,温书晗连忙往后躲,身心焦急过度,一连碰掉两个庞大花瓶。
声响剧烈。
裴嘉彦正在楼上写作业,被这动静吓一跳。
隔音这么好还能听得这么清楚,家里进劫匪了?!
小少爷吓死了,抄起一个棒球棍破门而出。
走廊充斥着燥热,陈言肆把她压在墙上疯狂掠夺,气势汹汹,温书晗承受不住,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
裴嘉彦刚要竖起棒球棍大吼,突然脚步一刹,呆愣愣站在楼梯上。
看清楚是谁跟谁在接吻之后,他瞬间瞪大双眼。
我靠靠靠靠靠!
陈言肆朝那边掠去一记冷眼,一个转身就将她带进房间。
门砰一下被关上。
温书晗身心燥乱,无所凭依地朝后一跌,摔在柔软的沙发椅上。
来不及反应,陈言肆再次欺身而下,擒住她手腕压至头顶,热吻激荡。
“想跑,你能跑去哪儿?”
“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
“晗晗,你越来越不听话。”
“我真的很想把你锁起来。”
“在你身上刺青,一辈子都洗不掉。”
第33章 含温
直白露骨的威胁, 简直不堪入耳。
陈言肆黏在她身上索求无度,她薄软的毛衣几乎被他扯坏,领口松松垮垮搭在肩上, 露一片雪白肌肤, 很快又被他扫荡似的激吻染上绯红。
湿漉漉的吻里有压抑的怒火,有淋漓快感, 狷狂得不知餍足。
温书晗被他困在沙发一角,双手怎么锤打都无济于事, 他一边狂吻,手指不忘使坏, 惹得她呼吸紊乱,软塌的腰肢绷紧战栗, 挺起又扭动。
他像一只久困樊笼的饥渴凶兽, 不停地往她胸前拱, 短硬的发茬蹭得她脖子一阵闷痛,她仰头喘气,呜咽一声用力推开他。
身心慌张凌乱, 本以为可以逃离,但脚尖还没点地, 陈言肆充血的手臂已经勾住她腰身,往回狠厉一扯, 她被迫转身,迎面跌坐在他身上。
身体下意识寻找平衡, 双腿不知何时已经岔开,腿根压着他坚硬胯骨。
陈言肆双眸灼黯, 突然掐住她腰臀,一手甩来一记掌掴。
她惊呼一声掐紧他肩膀, 瞬间羞耻难耐,身子扭动挣扎:“你放开我!”
他死死盯住她:“躲什么,以前不是喜欢?”
说完又朝另一边掌了一记。
声响清脆回荡,短暂麻木过后是火辣的灼烧感。
温书晗面色潮红,清冷的眉拧得死紧,一番折腾,她攥着手指伏在他肩上咬唇呜咽。
羞耻感剧烈翻涌,朝她淹没而来。
“答应过好好在家待着,没过多久又想走,还想在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你有几分本事,嗯?”陈言肆手里没停,另一手强行掰正她下颌,她身子还在抖,只能在迷离里被迫保持清醒,双眸噙泪跟他对视,他眉目冷戾,眼底欲念翻滚,“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觉得我很好骗?”
温书晗极力忍耐,声音染着欲泣的哭腔:“我没骗你!本来就没答应跟你在一起,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么?”陈言肆饶有兴味,冷嗤一声,“高考回来跟我接吻,是我逼你的?同意跟我睡觉,一边掐我后背一边喊我‘哥’,让我轻点慢点,也是我逼你的?”
温书晗羞恼不堪:“你别说了!”
他冷然低笑:“之前所有意外,都是你自找的。”
她鼻梁一酸:“对!一开始是我招惹你,但后来呢?明明就说好了,分手之后好聚好散,但你回国之后一直在逼我!”
“是你太能惹我生气。”陈言肆手掌拢住,猝不及防掐了一记,她又是一抖,他面不改色,“哪次没顺着你,在我身上哭那么惨,你难受,我就不难受?到头来我……了?”
温书晗眼眶酸涨,骂人没了力气,只剩软绵绵的不甘:“你是流氓吗陈言肆......”
恍惚时,一滴眼泪委屈巴巴掉了下去,陈言肆沉着呼吸看她半晌,粗砺指腹抹去她眼角泪水。
似乎跟以前一样,他就算再生气也会哄她:“好了,乖,不哭了。”
温书晗耷着恼红的眉眼,在他身上细声细气抽噎着。
她哭得无比脆弱,瓷一样一碰就碎,骨子里又溢出天生的柔媚,勾得男人心猿意马,燥欲横生。
陈言肆眼里闪过一丝变态欲望。
下一秒,克制住了。
他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更加兴奋,但是欲念的胀痛感能把人折磨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她面前忍耐多久。
半晌,温书晗咬着唇,逼自己止住眼泪。
先前掉下的泪水已经全部滴在他皮带上,滑落到裤子中间,晕开一滩深色水渍。
她无意扫了一眼,耳根一红,倏地移开视线。
陈言肆喉结滚动,沉出一口燥气。
“不想住颐彰公馆,可以,那就搬回来。”
温书晗只当是句商量,快速摇头。
但毫无疑问,这又是她拒绝不了的威胁:“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这次搬回来,今后就再也不会搬出去。”
她愣住。
陈言肆的手掌在她轻微红肿的地方揉了揉,指尖慢悠悠点了几下,懒沉沉掀起眼皮,注视她,沉声蛊惑:“你也不想看他不高兴吧?”
温书晗仿佛被人掐住死穴,木然几秒,在定好的结果里负隅顽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陈言肆无动于衷,低喃着:“要是想看他生气,你就走。不然就老老实实住下来,听我的话。”
温书晗气得又想扇人,不料,手刚抬起来就被他擒住。
他眼里已经有怒火:“怎么,你打上瘾了?”
温书晗从小就乖,哪里擅长打人,还不是被他气的。
她一脸清柔的倔强,用力甩开桎梏,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裳,挣扎着从他身上下去。
她步伐慌乱,一路捡起自己掉落的手机和头绳,还有一根被他强行拽断的蕾丝肩带。
陈言肆耷着眼皮看着她倔软背影,没拦她,索性放她走。
怀里没了温度,他一手烦躁地松开皮带金属扣,舒缓片刻,瘫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温书晗一开门,发现不远处的裴嘉彦鬼鬼祟祟,一脸惊恐呆滞地猫在楼梯角。
看她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裴嘉彦吓得蹭一下站起来,语无伦次:“我我我、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温书晗有点紧张,但看着表弟虔诚的样子,她又安下心来。
不知道怎么跟十六岁的高中生解释,毕竟说多错多,她干脆缄默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关上门快速离开。
“姐!”裴嘉彦喊住她,用蚊子音量问,“你跟我表哥是在......谈恋爱吗?”
温书晗矢口否认:“不是。”
裴嘉彦以为她害羞,给她打气:“姐,没事的,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支持你们!”
温书晗一时哑然,急需回自己卧室静一静。
下楼时,清晰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她心跳如擂鼓,迅速把手里的暧昧物件藏到身后,停在楼梯中央,镇定喊:“爷爷。”
陈慈远抬头,身旁跟着一名家庭医生。
医生正搀着老人家,另一手举着吊瓶的移动架。
温书晗微微一怔:“爷爷您......怎么了?”
陈慈远和蔼道:“没事儿,老毛病犯了。哦对,刚才吴管说你回来找东西了,我寻思怎么没见到人,是什么东西不见啦?”
温书晗淡淡一笑:“没什么,已经找到了。”
“哦,好。”陈慈远应完,偏头咳了几声,温书晗及时上前给他拍背顺气,从医生手里接过吊瓶架,“我来吧。爷爷,我扶您回房。”
“好。”两人慢慢上楼,陈慈远柔声问,“我看门口有一些你的行李,是要搬回来住吗?”
温书晗顿了顿。
原来陈言肆是假意威胁她,其实没跟爷爷说吗?
这下好,决定权一下子落到她头上。
陈言肆这个神经病,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她肯定会住回老宅。
筹码和杀伐权都在他手里,果然是可恶的资本家德性,让人恨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