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温书晗眨了眨眼,轻轻“哦”了声。
本来也只是好奇,没打算继续问。
周一回到学校,听见同学们议论,大家都说陈言肆要出国了。
温书晗心不在焉埋头写题,琢磨着,他要是真的出国,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应该吧......
她也不知道。
之后,临近高考的半个月时间里,陈言肆跟那帮纨绔朋友进出酒吧会所,在成年人的灯红酒绿里如鱼得水,一看就不是专心备考的样。
温书晗确信,他肯定不会参加高考了。
直到重要日子到来,温书晗一大早被闹铃惊醒,匆忙起床。
惊觉,哦,今天高考,高一放假。
她放下心来,不紧不慢洗漱换衣,下楼吃早饭。
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陈言肆。
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起床了。
陈知棠见她懵懵的,笑道:“言肆已经出门了,高考去了。”
她愣住。
“啊?”
“对呀,他没跟你说吗?”陈知棠说完,一拍脑袋,“哎哟,差点儿忘了,你俩平时都不怎么交流。”
温书晗不动声色捧起一杯热牛奶,迟迟没喝。
原来他不打算出国了。
高考结束当晚,陈言肆有一个私交聚会。
老宅里,温书晗在侧厅沙发上蜷坐着,翻一本《古典舞基础》,时不时扭头看向大门方向。
怎么还没回来?
十二点了。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老宅里的人都睡了,只有她这里亮着一盏小灯。
终于,门锁拧动。
温书晗把书一合,循声看去。
陈言肆关上门,一只手还搭在雕花门把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衫黑裤,有些颓痞地侧身站立着,似乎觉察到屋里还有个活物,他撩起眼皮看过来,眉眼间染着微醺迷离的倦怠,好像喝了很多酒。
温书晗愣愣望着他,他停在原地虚眯了下眼,声音倦哑:“在等我?”
她顿时回神,张着唇小声“啊”了下,解释说:“你没回消息,我怕你出什么事。对了,我们月考成绩出来了,我考得还......挺不错的,谢谢你教我写题。”
陈言肆默然几秒。
“哦。”
毫无感情的一声。
“......”
陈言肆不疾不徐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门,取了一瓶冰水。
温书晗迈着小碎步靠近,发觉他身上带着略浓的烟酒气。
她闻不惯,拳头抵唇小声咳了下,看着他背影问:“你难受吗?要不要给你煮点醒酒汤?”
陈言肆不置可否。
他喉结滚动地灌完半瓶水,扔掉水瓶,慢条斯理折回来,背靠着中岛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薄荷烟,塞到她手里。
“拿着。”
温书晗疑惑,看看手里的烟盒,又看看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保管。”他醺然目光注视着她。
温书晗有些无措:“那你,不抽烟了吗?”
“我没有烟瘾。”
“哦......”
月光透过一面宽敞的窗玻璃照进来,温书晗穿一件轻薄的白色睡裙,两根细软吊带搭在她锁骨两侧,裙摆落及脚踝,露着一截纤细骨感。
身子薄薄一片,却能撑起所有舞姿。
她低头端详烟盒一侧的英文说明,耳边几缕碎发耷拉下来,贴着小巧白皙的脸蛋。
陈言肆不露声色,半阖着眼睫注视她。
“温书晗。”
“嗯?”她抬头。
陈言肆两手撑在身后台面上,懒散地偏了偏额,问她:“今年几岁?”
“我......快满十七了。”她捏了捏手里的烟盒,看向他的眼神直白又单纯,“怎么啦?”
陈言肆不说话,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力气长了多少?”
“啊?”
“喝多了,看不清路。”陈言肆有点混不吝地提要求,“麻烦你带我上楼。”
“......”
几分钟后,二楼走廊上响起刻意压低音量的抱怨。
“喂!你好歹自己走一走啊!沉死了!”
温书晗被他搭着肩膀,两个一高一低重叠的身影摇摇晃晃往前,走比跑还费劲。
她快受不了了,这家伙的骨头是水泥做的吗?!
月光下,两道步伐踉跄重叠,高挺健瘦的男人弯腰拱肩赖在她身上,呼吸洒落下来,热烘烘的。
温书晗警觉:“陈言肆你不许在我身上睡觉!”
“没睡。”头顶落下他低沉无谓的声音,“都说了,看不清路。”
她好郁闷:“你睁开眼不就看清楚了吗?!”
“看不清啊。”他慢悠悠懒散,“要你带着我。”
“......”好想拍死他。
终于,卧室门被她乱糟糟的动作打开,两人跌跌撞撞踏进去,她如释重负地把他扔到床上。
累死了。
温书晗站在一旁不住喘气,陈言肆已经大喇喇仰面躺在床上,闲适松散地闭着眼,两条长腿弯曲着垂在床边。
她忽然发觉,这是她第一次进他卧室。
扫视一圈,室内的装饰风格有点性冷淡,不是黑就是灰。
呼吸缓下来,她看着他:“我走了,你自己洗澡睡觉。”
陈言肆阖着眼淡笑一声,酒后的声线莫名蛊惑:“你又不可能帮我洗。”
“......?”
温书晗一把掀起被子蒙住他头。
混蛋,憋死你。
“温书晗。”沉哑声线闷在被子里,一样好听,陈言肆第一次对她说,“晚安。”
温书晗指尖一动。
回到自己卧室,她背靠着门,一手捂住心脏位置。
跳得有点快。
一定是累的。
-
如今回想,那一次不是累的。
而是少女时期难以自控的心动。
或许源于那声“晚安”,或许是得知他不会出国,又或许,是他成年后的男性荷尔蒙给了她一丝冲击和蛊惑。
深夜,女孩子的卧室里浮着淡淡馨香。
陈言肆撑在她身上看着她,眼底有高烧时分难愈的飘忽迷惘。
他喉结滚了一遭,确认真伪似的,再次问她:“心动过?”
温书晗偏开视线。
“嗯。但都过去了。”
脆弱脖颈暴露在他眼底,下一秒,一个吻果然落下来。
她连忙躲开,掌心压在他唇上:“好了好了,生病就去吃药!”
不知是不是那句“心动过”让他血液澎湃,陈言肆捉开她的手,有点凶地掰正她下颌,盯着她:“不许躲。”
她喉咙干涩:“你又要做什么?”
他说:“退烧。”
心跳加速时,房门突然敲响。
——“晗晗,你没事儿吧?屋里什么动静啊?”
门外传来陈知棠的声音。
温书晗佯装镇定:“没,我......我打蚊子呢。”
“啊?家里有蚊子?”
“......有一只,挺大的。”
她忙着应付,没发觉,陈言肆已经撩开她吊带裙摆。
滚烫的呼吸横冲直撞。
她惊呼一声,急忙捂住嘴。
瞬间惊慌失措,膝骨并也不是张也不是。
她胡乱挣扎几下,被他擒住手腕。
亲吻,顶撞。
敲门声再次响起:“多大啊?我给你拿个电蚊拍,你等会儿啊。”
第35章 含温
眼前是他宽阔肩膀, 坚硬骨骼里藏着放浪和凌厉。
她揪着床单想要后退,被他死死捉住脚踝拽回去。
紧闭的防线瞬间被破开,呼吸覆落而下, 舌尖在, 唇边游转,搅动潮水旋涡, 吮吻出一片靡艳绯红。
鼻尖不经意蹭过,恶劣的连顶带撞, 不像抚慰,更像惩戒。
...
温书晗浑身酸软, 绷紧的指尖一直在颤。
陈言肆撩起眼皮看她,眼底是束缚已久的情.爱.欲。
高烧不退的滚烫身躯倾过来, 捧着她的脸, 轻柔地吻她。
气息渡过来, 带着她的味道。
她难捱地缓了会儿,闭了闭眼,呼吸时急时慢。
陈言肆亲吻她泛红的眼尾, 指腹摩挲她耳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他烧得厉害,声音低哑含混, 带着一丝餍足的性感:“还在怕我?”
他好像在哄她,又好像在威胁她。
已经分不清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心跳又快起来, 双手无力地推了他几下,却被他强行挤开指缝, 与她十指紧扣。
他掌心烫得像火,骨骼又硬, 半点温柔都不给她留。
温书晗挣脱不开,含泪抬眸, 他正牢牢盯着她,仿佛要她的身心跟他彻底捆绑在一起,他才善罢甘休。
“再动一下试试。”
温书晗面色潮红,偏开视线:“你快走,怎么翻阳台进来的就怎么翻回去。”
“赶我走?”
陈言肆在敲门声里注视着她。
俊眉因为难受而微微拧起,双眸依旧幽熠,像暗夜里的兽:“是要赶我走,还是我现在帮你开门?”
她一愣,有气无力瞪了回去:“你别乱来......”
陈言肆喉结耸动,勾起一抹混不正经的笑:“这不是给你选择权么?”
温书晗有点气恼,但又斗不过这个疯子。
她艰难地扭动手腕,抽离他滚烫湿热的掌心,疲惫妥协:“你别出声,我去开门。”
下床时间是平时的三倍。
有点腿软,她重心不稳地扶着门把手,谨慎开门。
只露了一条门缝,温书晗用身子挡住缝隙,探出个脑袋:“棠姨。”
陈知棠哎哟一声,手伸过来碰了碰她额头:“怎么出这么多汗啊?”
温书晗攥着门边,淡然扯谎:“没什么,我刚......洗了把脸,这是水。”
“哦......”陈知棠点了点头,把电蚊拍竖直递过来,“给,打蚊子。”
“......”温书晗接到手里,想象着把它拍到陈言肆脑袋上的场景,回神说,“谢谢棠姨。”
“没事儿。唉,怎么突然有蚊子呢,明天得让人把后院的草除了才行......”
陈知棠碎碎念走远,温书晗连忙关门。
不远处,陈言肆靠在床头半躺着,微微仰头喘气,下颌线锋利紧绷,脖颈青筋附近沁着细密汗珠。
他难得有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温书晗放下可有可无的拍子,快速在房间里找出医药箱,翻出一盒退烧药。
体温枪怼到他额头上。
39度。
她暗自叹气:“是不是早上就已经不舒服了?”
陈言肆看着她,喉咙深处沉出一个单音节。
温书晗给他吃完药,坐在床边,低头撕开一袋退烧贴。
陈言肆慢悠悠掠来一眼,懒散嫌弃:“小屁孩儿用的东西。”
“......”
温书晗坚持把退烧贴粘到他额头上,还贴心地拍一拍,给它摁牢。
“不想贴,那你就一直烧着吧。”
陈言肆不置可否,额头顶着一片冰凉贴,一手不安分地勾起她一缕长发,绕在指间把玩。
几分钟前刚体会过他的刁钻,不知道他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温书晗攥着床单,暂且坐以待毙。
她面无表情,眉心却因忍耐而微微颤动,一袭白色睡裙比月光还柔,双手搭在身前,乖得只鹌鹑。
陈言肆偏额打量她,半阖着眼淡笑一声。
“抬头,看着我。”
几秒过去,温书晗轻抬眉眼,跟他对视。
他手掌探过来,抚摸她身上被他短发蹭过的地方,意味深长道:“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温书晗紧抿着唇,半晌,冷冷清清开口:“我们谈谈。”
他眉梢轻挑:“谈什么?”
“谈......”她斟酌片刻,说,“我们不合适。”
陈言肆冷嗤一声,神情自若:“偷.情还讲究合不合适?”
她登时羞恼:“谁要跟你偷.情?”
“我们晗晗,怎么又生气了。”陈言肆亲昵地捏了捏她脸颊,轻哂, “你没资格跟我生气。”
她唇角颤动:“是你不讲道理。”
“哦。”他还挺骄傲,“你第一天认识我?”
“......”
无话可说,陈言肆一把揽过她,不顾她惊慌失措,把她拖到身前禁锢怀中。
躺下,盖被。
睡觉。
温书晗累了,不想再招惹他。
她侧躺着蜷在他怀里,身体疲惫,意识却清醒,一直睁着眼,看远处昏茫月影。
她总结出来了。
每当她给别的男人好脸色的时候,她在别人面前受委屈的时候,还有,她说不爱他、想要离开他的时候。
陈言肆都会失控。
他浑身发烫,差距悬殊的体型前后紧贴,谁都睡不安稳。
陈言肆知道她没睡着,片刻,他一手不安分地动,呼吸蹭在她颈间,用很轻的音量唤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