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已经解决了。”
她余光看见沈度正朝这边走来。
于奕环顾四周，摸了摸鼻子，“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跟我们坐一起？”
话音刚落，一道温润的声线插入，“差不多可以进场了。”
姚念刚想介绍，就听见于奕惊讶出声：“您是沈度沈师兄？”
沈度微愣，轻点了下头，“你好。”
“你们认识啊？”姚念来回看着二人。
于奕马上说：“上学期沈师哥不是来咱们学院开过一次讲座吗，我正好有去听，讲得太精彩了，而且……”
他瞥见男人手里那两张电影票，说到一半停下了，像是察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你们……一起来看电影？”
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姚念清了清嗓子：“他是我男朋友。”
于奕”啊”了一声，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大。
他尴尬地摆摆手，“那……不打扰你们了。”
于奕走后，沈度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姚念轻咳了声，手往前指了指，“那什么，我去拿咖啡。”
她挤进人群，取出两杯咖啡，把热的那杯递给沈度，“诺。”
“这种天气喝什么冰的。”沈度抽走她手里的抹茶星冰乐，把热拿铁还给她。
姚念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可是我热啊，都出汗了。”
沈度慢悠悠地吐出五个字：“心静自然凉。”
姚念：“……”
他们顺着人流往影厅里走，于奕跟他们应该是同一个场次，中间隔着几个人，也在排队检票入场。
男孩时不时回头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这一幕很快被沈度尽收眼底。
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同学？”
“不是，比我大一届。”
“怎么认识的？”
“开学的时候他帮我搬过行李。”
姚念瞅他，“干嘛？”
沈度的视线顺着男孩的方向望去，过了几秒，淡淡出声：“月亮？”
“什……”
她陡然反应过来，硬着头皮说：“当然不是。”
姚念忍不住去看他，男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感觉不是很开心。
她有些摸不清缘由，难不成是因为于奕？
入座后，影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他们票订得迟，这个场次已经排不到什么好位置了，在倒数第三排靠墙边上。
沈度的心情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倒不是因为于奕，而是一想到小姑娘心里藏着个白月光一样的人，心下便不舒服，偏偏这人还让他家姑娘哭得这么伤心。
什么玩意儿。
影片开场，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座椅中间的手撑被掀起，一只小手环上来搂住了他的胳膊。
沈度眉心一动，表情还是无动于衷，“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姚念一身反骨，“我就想跟我男朋友挨近一点怎么了？”
为了证明这句话，她故意靠近沈度，仰着下巴在他嘴角边亲了一下。
沈度忽然意识到，这姑娘是在哄他。
姚念露出得逞的笑，转过头准备开始专心看电影。
下颌忽然被捏住，男人的指腹摁在她的下唇，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冰凉的寒意在嘴里荡开。
还带着抹茶醇香的触感。
姚念“唔”了一声，震惊地看着他。
片刻，沈度松开了她。
她咬了咬嘴唇，羞赧道：“你不知道影院里有监控吗？”
“知道。”沈度嗓音漫不经心。
“那你胆子还这样大！”
男人往椅背后靠了靠，视线转回屏幕，微弱交替的光线下，他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漾开，拖着长长的腔调：
“我亲一下我女朋友怎么了？”
第69章 我不要钱，只要人
看完电影后，沈度带姚念去了一家养生药膳馆。
黄芪脆皮鸡、药膳东星斑、松茸乳鸽汤、白扁豆红枣糕，姚念看着这套“健脾胃膳食餐”，忽然就有些无从下筷。
沈度接完电话走进来，看见小姑娘一脸纠结地盯着这桌菜。
“怎么不吃？”
姚念抿了下唇，幽幽道：“我觉得被你骗了。”
沈度觉得好笑，“我骗你什么了？”
“你不是说带我来吃好吃的么？你没发现这些菜都有一股中药味？”
“这是药膳，都是用中药熬得汤底，”沈度打了碗乳鸽汤给她，“你多少吃一点，对你胃好。”
姚念像是在做心理建设，慢吞吞地拿起汤匙喝了一小口，表情立马变得狰狞起来。
“不是，这跟喝中药有什么区别？”
“要不这样，”沈度说：“你把这碗汤喝完，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喝完再告诉你。”
要不说好奇心害死猫呢，姚念拧着眉，一口气把剩下的汤全喝完了。
“快说！”
看她急成这样，沈度也不打算再继续卖关子。
“刚刚接到检察院的电话，姚总的案子，已经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二次侦查了，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姚念心里猛得一提，又猛得一松，声音里带着颤，“你的意思是……”
法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一般经过二次补充侦查的案件，检察院认定为证据不足才会退回，是有很大概率作出不起诉决定的。
沈度笑说：“不出意外的话，你爸爸一个月之内就能出来。”
女孩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可是之前办案民警说过，我爸因为涉及的金额太大，不起诉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甜，先润润。”沈度夹起一块红枣糕放进她碗里。
“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对方伪造土地审批材料，已经进行批捕了，至于剩下的经济纠纷，应该可以认定为正常生产经营活动的投资失利。”
沈度说得轻描淡写，可姚念多少知道，争取不起诉在刑事司法实践中到底有多难，除了案件本身事实认定以外，很大程度取决于律师的专业能力和辩护策略。
长这么大，她心里其实是埋怨过姚湛东的，怨他不回家，怨他不忠于乔淑珍，怨他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她。
但是自从他出事以后，姚念经常控制不住自己会想他，即便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但凭心而论，他确实是个称职的父亲。
从沈度前段时间一直加班和往返淮北就知道，他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女孩垂眸看着面前的男人，表情逐渐动容。
他，真的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结果。
姚念忽然想起一个事，虽然他们现在在一起了，但是一码归一码。
她把手机壳拆下来，取出背面的卡递给沈度。
沈度一愣，“这是做什么？”
姚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付过你律师费。”
沈度挑眉看她，抱着胸悠悠道：“我收费可不便宜。”
“我知道，”她像是有些词穷地补充，“这张卡里的钱……应该够的。”
沈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桌上的卡移回她面前，声音缓慢而悠哉：
“我不要钱，只要人。”
―
周日姚念回到宿舍，怀里抱了只巨大的可达鸭。
林茉震惊：“咱宿舍的床就这么屁点大，加上这玩意儿你还睡不睡了？”
姚念踩着栏杆把可达鸭往床上一放，拍了拍它的头，“我跟它挤一挤。”
林茉笑着打趣：“一看就是你家沈律师送的吧？”
姚念撇了撇嘴，“他一开始还不肯给我，是我强行要来的。”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又往厕所那瞄了眼，“依然呢？”
“约会去了呗。”林茉边刷短视频边说。
“程旭回来了？”
“好像是中午到的吧，她连饭都没吃就去找他了，”林茉啧了一声，“小别胜新婚，她晚上肯定没那么早回来。”
姚念皱了皱眉。
她原本打算用迂回的方式尽量婉转地提醒方依然，没成想这件事很快就暴了雷。
这天晚上，方依然是哭着跑回宿舍的。
“哎哟我的天，”林茉赶紧上前问，“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女孩脸埋在胳膊里，肩膀颤动得很厉害，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底怎么了？”林茉拧着眉，“你想急死我们啊。”
姚念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程旭？”
方依然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一抽一抽地说：“他……他……这次去滨海，原来一直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啊？”林茉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方依然深吸了口气，“我手机没电，借他的手机想给我妈打电话，刚好那个女生发信息来，我看到了！”
姚念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听你这语气……”林茉愣了下，“你早就知道了？”
她翻出那张照片，把沈度的分析讲给她们听，“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看来确实没错了。”
方依然喃喃：“难怪他之前一都不愿意跟我视频……”
“靠！”林茉撸起袖子，“老娘去找那个狗男人算账！”
“诶诶诶，”姚念连忙拉住她，“你干嘛，要去跟人打架啊？”
方依然彻底绷不住了，捂着脸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林茉恨铁不成钢，“分手，赶紧跟他分手！”
华大附近一家清吧内，红暖光影，灯光微暗柔和，空气漫着醉人的微醺感。
这家清吧的顾客大多都是学生，听说开了挺多年的，生意一直不错。
对于方依然这种一醉解千愁的行为，姚念不太理解，但失恋人最大，她和林茉肯定得陪着。
看她打算一口喝气完这杯长岛冰茶，姚念忙夺下方依然手里的杯子，“哎，这酒不能这样喝。”
林茉无奈叹口气，招手唤来服务员，“麻烦帮我换成啤酒。”
清吧吧台里，嵌入式的隔栅栏发出微弱的冷光，男人半倚桌沿，骨节修长的指夹着根烟轻吸了一口，视线停留在不远处那个穿着白色对襟毛衣的女孩身上。
服务员从吧台里拎出一打啤酒，正准备送过去。
男人随意问了句：“哪桌要的？”
“七号桌。”服务员回答。
他掐灭烟头，接过啤酒，“你忙吧，我送过去。”
服务员有些懵，“您亲自送啊？”
第70章 行走的荷尔蒙
姚念跟林茉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了方依然好半天，本来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分手了，直到程旭给她发了两篇小作文，这傻姑娘居然又犹豫了起来。
林茉翻了个大白眼，“得，微信一响，大师白讲。”
姚念忍不住说：“你想清楚了，能背叛你一次的人，绝对不会只背叛你这一次。”
方依然低声啜泣，“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啊，明明之前我们这么好，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
林茉张了张嘴，“算了，我说话比较难听。”
姚念叹声气，“给她点时间吧。”
“你们要的啤酒。”
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入。
男人微微弓着身子，单手拎着一打啤酒，姿态轻慢，神色也痞。
他留着很短的寸头，左耳那枚银色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惹眼，皮夹克搭配工装裤，身材挺直高大。
林茉眨了眨眼，冲姚念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好帅啊。”
姚念无奈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手机问：“多少钱？”
男人挑了下眉，“你们第一次来么？”
“是啊，”林茉接话，“第一次来有优惠吗？”
他视线转向姚念，“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萧驰，驰骋疆场的驰。”
萧驰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我们店针对新顾客有活动，帮我做个问卷调查，这打啤酒就送你们了。”
“怎么做？”姚念问。
男人一只手懒懒搭在椅背上，给她递了个二维码。
“你加我微信，待会我把调查链接发你。”
姚念觉得麻烦，再说她们三个女生也喝不了几瓶酒，刚准备拒绝，就感觉到林茉撞了下她的手肘，伏在她耳边低声说：“快加，加来推给我。”
姚念只好加上他的微信。
“成，”萧驰看着界面上的好友申请，轻轻勾起唇角，把啤酒往她们桌上一放，“等会十点酒吧有乐队表演，不用着急走。”
萧驰离开后，林茉激动地压着声喊：“卧槽卧槽卧槽！好帅啊，完全就是我的菜！”
姚念好笑道：“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这款。”
“也不能说喜欢，”林茉盯着他的背影意犹未尽，“我就是单纯欣赏一下帅哥，你看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喂喂喂，”方依然不满道：“我这正难过呢！”
林茉收回视线，拿了罐啤酒打开，“我晚上就陪你喝，但是你得答应我啊，过了今晚就不许跟那个渣男联系！”
“行，”姚念也顺手打开一罐倒上，“要这么说的话我也陪你。”
三个女孩举起酒杯干了一杯，绵密的泡沫瞬间溢出杯口，方依然忽然喊了句：“智者不入爱河！”
姚念和林茉对视一眼，笑到不行，异口同声，“寡王直通硕博！”
―
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偌大的律所只有一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沈度重新过了一遍了刚写好的法律意见书，确认没什么遗漏以后，便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关机前，他看了眼屏幕右下角，今天下班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
想着小姑娘这个点肯定还没睡，于是沈度也不着急回家，摘下眼镜，走到落地窗前给她拨了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沈度皱了皱眉，除了上课，姚念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时候。
他又打了一个，直到自动挂断也还是没人接。
酒吧厕所里，方依然眼神涣散，扒着马桶一声又一声地干呕着，姚念拍着她的后背，好让她能赶紧吐出来舒服一些。
“哎，你说你喝这么急做什么。”
胃里的东西清干净，方依然总算是缓过来了些。
姚念扶着她走到洗手池漱口，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啤酒度数比一般的要高，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脚步也不太稳，不过好在意识还算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