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看了眼时间，随即找了个借口溜出会议室。
飞奔下楼，果然看到那辆白车正打着双闪停在斜对面。
岑书婕放慢脚步，深吸了口气，又整理了一下刚刚跑乱的头发，才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她鼓起勇气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男人清俊的面庞现在眼前。
她浅浅清了下嗓子：“沈律师，你是在等姚念吗？”
沈度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今天法务部临时开了个会，她可能没这么快下来。”
“我知道。”
“那个……”岑书婕莫名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能不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
沈度瞬间明了，却没想到她能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
见他不说话，岑书婕还以为有戏，鼓足勇气开口：“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我还是想遵循自己的内心，其实上次见到你之后，我就……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能不能……”
“不能。”沈度打断她。
岑书婕眉间一紧，咬唇解释：“我知道这样做不合适，但你们又没结婚，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男人打量她片刻，淡淡出声：“我们会结婚。”
“而且，我很爱她。”
第95章 叫阿姨
岑书婕不知道自己到底比姚念差在哪。
论学历，她不比姚念低，论长相，不说全校，但好歹也是他们系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学校里追求岑书婕的人不少，可她心比天高，压根看不上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直到遇见沈度，这个男人，完美符合她对未来伴侣的所有期待。
可偏偏他有女朋友。
岑书婕咬着唇，看着合上的车窗，心里十分不甘。
她好不容易从南城这个小地方考到这座城市，通过自己努力争取到校招名额，又从众多面试者中厮杀出来，才得到了现在这个实习机会。
这每一步都是她自己拼命争来的。
那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又凭什么不能主动争取？
―
每次姚念过来，老太太都会提前让徐正楠买好菜，雷打不动地给她做馅饼吃。
一进门，姚念净了手，兴冲冲地跑到厨房帮忙。
“外婆，我来给你打下手。”
“你这都上了一天班了，累坏了吧？”老太太不让她动手，“去休息会儿，等会做好了第一个让你尝。”
沈度倚在门边好笑道：“偏心了啊，我这也上了一天班。”
老太太瞪他，“你一个大男人哪儿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不上班怎么养媳妇儿啊？”
“是是是，”沈度笑说：“我指定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姚念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您教教我怎么做馅饼呗？”
“学这玩意儿干嘛，不够麻烦的，想吃了就回来，外婆随时给你做不就行了。”
她看了眼正在接电话的沈度，确定他没注意到这边才悄悄说：“沈度老说我是厨房杀手，我想学会了给他个惊喜。”
老太太挑眉，“真想学？”
“嗯！”姚念用力点了点头。
她端来一个空的不锈钢盆和一袋面粉，“那就先从和面开始。”
姚念挽起袖子，开始往盆里倒面粉，老太太盯着比例，“倒慢点儿，加点水。”
她依照指示开始加水。
“诶，多了多了，再加点面粉。”
就这样一直反复，直到姚念第三次往里加面粉时，大半个悬空在灶台上的不锈钢盆终于承受不住重量，突然倾斜倒地。
“哎哟！”老太太刚想伸手扶一把。
“砰”得一声巨响，砸到地上的盆哗得一下升腾起一大片白烟。
听到动静的沈度忙走到厨房。
看得的画面就是，小姑娘头上，脸上，身上，白哗哗一片，双手还保持着预备接盆的姿势，眼睛瞪得浑圆，看起来极度无措。
几秒钟后，沈度终于忍不住，笑声从胸膛溢出，好一会儿都没能平稳。
正巧这时徐正楠抱着小睿睿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由一愣。
“咱家厨房被炸了？”
姚念尴尬地朝他伸了伸爪子，“正楠哥。”
老太太一掌拍上沈度的后背，“笑什么笑！赶紧扫了！”
姚念赶紧蹲下来帮忙，被她拦住，“虎的哟，让小度收拾，你先去把脸洗了。”
沈度拍拍她被面粉糊满了的脸，忍着笑说：“去洗吧，我收拾。”
小睿睿一脸好奇地走到姚念身边，盯着她的脸，“姐姐，白白，睿睿也要。”
姚念沾了点面粉往他鼻尖一抹，“睿睿变成小浣熊啦。”
小睿睿开心地手舞足蹈，“熊！熊！”
沈度抱起小睿睿，指着往厕所走的姚念，纠正他，“叫阿姨。”
小睿睿哼一声，裙头去，“姐姐！”
“乖，阿――姨。”
“姐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这小东西还给徐正楠，“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还改不过来了？”
徐正楠笑说：“小表嫂才多大啊，叫什么阿姨。”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了，姚念的“馅饼课程”被迫告终，被打发去陪小睿睿玩了，最后还是沈度帮忙和完了面，跟老太太一起把馅饼炸了。
姚念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得趁着沈度不在的时候再偷偷过来拜师学艺。
吃完饭已经将近八点了，老太太睡得早，他们陪着坐了一会便回启程了沪市。
回去路上是姚念开得车，现在只要不是特别赶时间，沈度都会让她开车练练手。
犹豫了半天，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姚念。
“你那个一起实习的同事，叫岑什么来着？”
“你说书婕？”
“嗯，以后没事少跟她接触。”
“怎么了？”
姚念忽然想起岑书婕交代的事，“差点忘了，她今天还找我帮忙呢。”
“帮什么忙？”
“她不是刚毕业吗，想留在沪市，让我问问你律所还招不招人。”
沈度扯了下唇角，“还挺会找门路。”
姚念看了他一眼，“她磨了我半天，我不好拒绝嘛。”
沈度无奈，他家姑娘还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傻乎乎的，你就说不招。”
姚念不满，“我怎么傻乎乎了？”
沈度在考虑要不要把岑书婕下午说得话告诉她。
不过又想着实习快结束了，等结束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省得小姑娘知道以后心里膈应。
─
八月中旬，姚念的实习生涯正式结束，谢柏予大手一挥，贴心地给几位实习生搞了个欢送局。
下班前，姚念被他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往水箱那瞄了一眼。
谢柏予咳了一声，“挺有心，还给我多买了两条。”
姚念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谢总。”
“这实习都结束了，就别叫谢总了吧？”
“那应该叫什么？”
谢柏予好笑道：“你怎么叫沈度？”
姚念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吐出一个字：“叔？”
谢柏予剧烈地咳嗽起来。
“行了行了，咳咳咳，说正事儿。”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毕业以后考不考虑来我们公司？”
姚念有些诧异，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出的工作能力优秀到能让谢柏予提前将她纳入麾下。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于是她试探性问道：“是沈度让您给我开得后门？”
谢柏予愣了下，随即笑道，“不至于，他这么大一个律所，要开后门也轮不着我啊，我是看你这姑娘挺沉稳的，做事也认真，就算抛开沈度这层关系，我也挺欣赏你的。”
“哦，”姚念其实不太相信，但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我还没考虑好，但如果毕业后打算回来，我应该……会通过正式招聘渠道来面试的。”
谢柏予叹口气，“还是我这儿庙小留不住人啊。”
第96章 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
这回聚餐的人不少，部门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大家吃得热闹，一顿饭下来都在不停地举杯，姚念也跟着喝了不少酒。
不过她记得沈度的叮嘱，一直是扣着量喝的，虽说有些头晕，倒还不至于喝醉。
吃完饭大家还不尽兴，嚷着要去饭店旁边的麦岛唱K。
姚念看了眼时间，犹豫着开口：“要不你们去吧，我就先……”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大家打断。
“那怎么行，今天这个局本来就是为你们安排的，怎么能走啊。”
“就是就是，晚上谁都不能先走！”
岑书婕不满道：“姚念，你别这么扫兴嘛，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一起去嘛。”
姚念知道这架势肯定是溜不了了，给沈度发了条报备信息，说要去唱歌得晚点回来。
沈度重新把刚做好的红枣花胶炖奶放回锅里温着，给姚念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听见她那边嘈杂的背景音，“喝多少了？”
姚念站在麦岛门口，挥手示意她们先进去，“我扣着呢，就喝了三杯红的。”
“地址给我，结束了我过来接你。”
“才刚到，”她犹豫着说：“估计没那么早，要不你先睡，等会我自己打车回来。”
“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
姚念：“……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姚念！”岑书婕跑出来催她，“怎么半天都没进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来了来了！”她喊了一声，对着电话说，“那我先进去啦。”
听到这个声音，沈度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
姚念一进包厢，很快就被陈素她们几个拉着开始唱歌，都嚷着要听听大美女的歌声。
岑书婕见状，悄悄坐到沙发角落里的男人身边。
“泽阳，干嘛一个人坐这儿喝闷酒啊？”
赵泽阳端着酒杯，郁闷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
岑书婕朝正在唱歌的姚念抬抬下巴，“因为姚念？喜欢人家那你就主动点呗。”
“我怎么没主动？”赵泽阳愤愤道：“约她好几次了，人家压根不搭理我，再说人都名花有主了，我还能怎么办？”
岑书婕唇角一勾，“要不我帮帮你？”
“怎么帮？”
她凑到赵泽阳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泽阳瞳孔渐渐瞪大，犹豫道：“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自己考虑咯，”岑书婕眼珠一转，“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今晚你可就真没机会了。”
赵泽阳吃饭的时候就喝了不少，这会儿酒劲上头，望着女孩曼妙的身段，被岑书婕的话撩拨得蠢蠢欲动。
两首歌后，姚念刚坐下，岑书婕提议大家一起玩游戏，赵泽阳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干唱歌多没意思，咱们摇骰子，输得人可不许赖酒啊。”
大家来了兴致，各自领了骰盅跃跃欲试，姚念本来就有些头晕，知道自己再喝下去就得醉了，“这个我不会，你们玩吧，我看着就行。”
岑书婕不由分说地把骰盅往她手里一塞，“你这样就没劲了啊，很简单的，玩两把就会了。”
“哎没事，”赵泽阳大手一挥，“输了我替你喝。”
见大家都在等她，姚念也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们一起玩。
果不其然，以她的技术，刚开局就连输了三把，赵泽阳也兑现承诺，主动把姚念输得酒都喝完了。
岑书婕当即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阴阳怪气道：“哎哟，泽阳，你对姚念够好的啊，咱们这么多人，你怎么就唯独给她代酒？”
陈素也笑着打趣，“你干嘛戳穿他，这小子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可不得多喝点？”
姚念皱了下眉，虽然知道她们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拿了个新的酒杯，把之前赵泽阳替她喝的三杯一口气全部喝完，“不用带，我自己能喝。”
岑书婕和赵泽阳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来来，继续继续。”
几把玩下来，姚念又连续喝了四五杯，只觉得肚子胀得不行，胃里一阵翻涌，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厕所走。
岑书婕见状，赶紧朝赵泽阳使了个眼色。
男人连忙放下骰盅跟了上去。
―
沈度打了个哈欠，合上书，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都快十二点了，小姑娘怎么还没给他打电话。
姚念很少有在外面待到这么晚的时候，偶尔一次，又是部门聚餐，沈度不想催得太紧，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先给她发了条信息。
等了十分钟都没回复，沈度终于按耐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还没结束吗？”
“咳咳，我是书婕。”
沈度微顿，沉声开口：“姚念呢？”
岑书婕举着手机走到包厢门口，往女厕那瞄了眼，“她在厕所呢，我们……这边也快结束了，你要来接她吗？”
“嗯，”沈度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了后，岑书婕慢慢勾起了唇角。
姚念吐完以后，感觉头更晕了，踉跄着脚步到洗手池漱口，只感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想给沈度打电话，结果掏了半天口袋都没找到手机，下台阶的时候还险些摔倒。
忽然手腕被人扶住，连带着腰间一紧。
男人毫不避讳地贴近，姚念立马甩着手臂挣脱开，“赵泽阳你、你干嘛！”
赵泽阳好言哄着，“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姚念与他拉开距离，径直往回走。
赵泽阳先她一步推开包厢门，“哎哎，这里，你别走过了。”
姚念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拿到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完全没注意到门顶上的包厢号。
眼前漆黑一片的环境和戛然而止的音乐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包厢。
刚转过身，赵泽阳已经关好门挡在门口。
姚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摁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声音染着怒，“让开。”
赵泽阳看着眼前心仪许久的女孩，再加上酒精的催化，他虚浮的双眼透着迷离，“姚念，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