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吞混沌的男音。
薄彦要疯了。
只是这一点不够,他想让她紧紧抱住他。
他强行撇出理智,跟她做交易:“你舞会的衣服我帮你弄,还有你那个朋友的。”
“诶?”颜帛夕惊讶。
虽然她家也很有能力,但严格的教育和管控,让她没有太多可支配的钱,林薇又不松口让她参加活动,所以礼服裙的事还真的没有解决。
两人松松垮垮维持半抱的姿势,薄彦右手从她身后松下,往后半撑身体,知道自己此刻眼神不对,没抬头去看她。
他左手随意撩着前额碎发:“明天会有品牌方过来送裙子,挑一件你喜欢的,如果没有,就后天再让他们送。”
“珠宝首饰都会帮你配齐,我出钱。”
她确实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没想过矫情的拒绝。
薄彦三言两语帮她解决了问题,说不感谢也是假的。
她琢磨了两秒,压下心里的不平静:“薄彦,真的很感谢你,但能问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实在看起来不像爱乐于助人的人。
薄彦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烫,或许生理性发烫,又或许仅仅只是精神没被满足。
可能是重要赛事在即,他最近的精神确实绷得太紧了些,才会如此渴望被安抚。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敛了眼睛里难捱的情绪,用她那套朋友不朋友的幼稚说辞,抬眸看她,“因为是朋友,所以帮你。”
“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帮我?”
“抱抱我,”他再次忍不住提出来,三分演技七分真实,“今天真的很累。”
颜帛夕脑子还是浆糊,但因为刚刚关于裙子的许诺,让她对薄彦很感激,所以即使觉得不对劲,还是像刚才那样抬起手,欲搭在他背上:“这样吗?”
“不是,你低点。”薄彦受不了身体的感觉。
他轻握她的手肘示意她俯身往下。
“弯腰抱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装。
颜帛夕身材长得非常好,一米六七的个子,骨架却偏窄,瘦却不显骨头,四肢腰间都有肉,是那种单单看着就很好抱的身体。
她按他说的,两手臂搭在他后背,弯身拢住他。
气息完全贴近的那一秒,薄彦身体骤然放松,终于被安抚到。
不过还不够,如果她的手心能贴着他的手臂摸一摸就好了。
因为难捱而绷紧的神经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薄彦眉梢眼角拉直,眉心缓缓松开,染了层微薄的愉悦和轻松感。
一连三天,颜帛夕和薄彦之间都在认真履行约定,薄彦教她架子鼓,并且帮她找到了另两个参加表演的人,而她每晚上完“课”,会在要出琴房的前一刻,抱薄彦一下。
不过她心里犯嘀咕,还是觉得这个关系不太对。
昨天晚上抱的时候,薄彦没像之前那样没动,而是抬手也拍了下她的背,还在拥抱结束时问她“需不需要换个舞伴”。
他说他时间多,每天晚上上完“音乐课”再接着练舞,很方便。
她说因为她提前联系好了宋之霖,所以不用了,薄彦没多说什么,轻轻颔首,像是对她的回绝毫不在意。
但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薄彦好像有想亲近她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咬着筷子想。
李清清往她的盘子里夹了块茄子,莫名:“在想什么,你的狮子头要掉了。”
颜帛夕赶紧低眸往盘子里看,筷子扒拉了两下:“清清,你说......”
她的话被斯文的男声打断。
“好巧。”宋之霖右手是空着的餐盘,左手拎了本书。
他穿白色的短袖衬衣,敞怀,里面是同样的白T,斯文明朗的长相。
李清清还在给颜帛夕夹她爱吃的菜,闻声抬头,开朗笑,打招呼:“要尝尝我们买的蛋糕吗,文林楼旁边新开的咖啡店,我们刚下课路过买的。”
颜帛夕脑子里还在琢磨刚刚的事,拿着筷子的右手慢了半拍,抬起打招呼:“尝尝吗,听说很好吃。”
宋之霖温声笑,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他没接李清清递来的蛋糕,看向颜帛夕,还是很温和的嗓音:“我事情忙完了,从这周末能空出时间,之后每天晚上还在音乐社见?”
颜帛夕叉子上还扎着豆腐:“没关系,我自己有好好练习那支舞,配合的话最短磨两三天就行,你有事不用迁就我的时间,忙自己的就可以。”
宋之霖微微点头,看到颜帛夕要扎饮料,递了吸管过去:“我会尽量抽时间,有空就会联系你。“
临近毕业,宋之霖在港某家上市公司实习,确实很忙。
话音落,他又看向两个女孩儿:“这周末附近剧院有演出,要去看吗,我实习的公司可以提供内部的票。”
颜帛夕正认真和盘子里的牛肉丸作斗争,李清清见她没说话,抬头回宋之霖:“有时间是有时间,但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宋之霖开玩笑:“不会,本来就是公司送的福利,不去白不去。”
“那可以诶,”李清清不是矫情的人,说完看到宋之霖落在颜帛夕身上的视线,须臾,了然似的转了眼神,问身旁的人,“阿颜你想去看演出吗?”
颜帛夕终于把那个格外Q弹的牛肉丸插起来:“下周末吗?”
“唔……”她嚼了两下丸子,“你们都要去吗?”
她对歌剧没什么兴趣,但她想跟朋友一起去玩儿。
她初高中在内地上的一直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后来高中毕业,家里也没有对她放宽管教,酒馆ktv这种地方绝对不允许去,交什么朋友,周末出去多长时间也会被限制。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觉得她前十九年过得很无聊。
“对。”宋之霖对她点头。
“那我也去。”颜帛夕点头同意。
宋之霖:“那后天再联系?”
宋之霖走后,李清清问起颜帛夕:“你刚要说什么?”
颜帛夕一愣,有点忘了。
李清清提醒:“就刚宋之霖来之前你说了一半。”
颜帛夕想起来:“如果一个人,你能感觉他很冷淡,但他又对你很好,好得不太正常…然后还……”
她斟酌措辞:“还总是问你能不能拥抱。”
也不是总是吧,薄彦就提过两次,第二次是因为他要教她课,她答应的。
李清清“啊?”了一下:“谁啊,谁这么变/态。”
“也不是变/态吧。”她小声解释,并不想把薄彦归为这一类。
李清清剥虾:“反正管他是不是,你离他远一点。”
颜帛夕端起碗,小口喝汤,若有所思地想了两秒,低声附和:“确实确实。”
不能再和薄彦瞎抱了。
李清清把虾壳丢开:“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谁啊,谁要对你做这么变/态的事……”
颜帛夕搪塞:“不是我。”
李清清挑明:“不是你你问什么。”
“到底是谁?”她好奇,已经开始分析,“你身边就……”
颜帛夕遥远的指了下正对的窗户外:“看飞碟。”
然后火速低头接着喝汤。
晚上到家时,薄彦已经在了。
照例吃完晚饭,两人上到三楼练习曲子。
薄彦帮她找的人都是音乐学院的,两个,一个键盘手,一个主唱,他自己做贝斯手。
他的贝斯是当时学架子鼓时顺带学的,只上过半年多的课,但完全够用了。
练了两个小时,两人从三楼下来。
赵姨今天最后一天休假,明天回来。
从三楼下来,颜帛夕去了庭院透气,不消片刻,从厨房拿了水的薄彦也过来。
枪架上放了一些他常用的器械,颜帛夕正站在架前认真看。
头发扎了低马尾,有两缕耳发散在颊边。
薄彦单手捏着一瓶苏打水,斜肩靠在露台的玻璃门框,看得认真。
刚在琴房还没有抱,但他也不急。
反正等他喝完这瓶水,再等她看完那些枪,就轮到今天的。
每天白天苦哈哈一整天,就等着晚上这两秒活。
少顷,他走过去,跨腿坐在她左侧的躺椅扶手,左手垂着,拎着那瓶水。
夜风好,人的精神也容易放松。
可能是连着几天的“相处”,让他有点得意忘形,没刻意隐藏那点想法。
刚喝了一半的苏打水旋上瓶盖,扔在一侧的架台,手伸过去。
“今天除了抱,再握个手?”他语调微微上扬,有点吊儿郎当。
颜帛夕听到声音,往旁侧偏头。
本来还犹豫到底要不要今天“撕毁协议”,跟薄彦提前终止这项活动,薄彦这只手伸过来,她彻底决定了——
怎么除了拥抱,还要牵手?
别以为换个握字她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样发展下去,之后还要干什么?他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啊......
钓人吗这不是。
颜帛夕退后半步,背着手摇了摇头。
薄彦看到她后退的动作,了然。
确实,是自己没收住,提了不该提的要求。
他手收回,接着又去摸旁侧的水,点头,嗓音清淡,带点慵懒:“那就不握。”
“就还只抱。”他单臂伸开,示意女孩儿过来抱他。
颜帛夕看到他的动作,背在身后的指尖轻轻捏了下,朝前半步,一股脑说完:“我们的协议就终止到今天?我之后也不会再麻烦你教我,我自己练就可以。”
“然后剩下的我换个方式报答你。”她认真看着身前的男生。
“请吃饭行吗?”
“我请你一顿大的。”
薄彦斜斜睇着她。
吃饭吃饭,除了吃饭她就不会别的。
而且凭什么那个姓宋的有两顿,他就只有一顿。
几秒后,他往后靠了靠,单手垂在两腿之间,有点痞地笑了下。
“不行。”
“协议之所以称为协议,是因为定了就要执行。”
说着他丢开手机起身,往前两步。
颜帛夕撞进一片清苦的薄荷味里——薄彦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她。
他比她高很多,却配合她的身高弯身,单臂横在她的身后,收拢手臂,她鼻尖压在他的冲锋衣上。
粗粝的暗纹布料蹭着她鼻翼的皮肤,她却有一瞬间呼吸停滞的心动。
是一个非常强势,有包裹性和安全感的拥抱。
薄彦低头在她耳边,富有磁性的嗓音,玩笑似的撩人:“我特别小心眼,所以到新生会前,一次都不能少。”
第17章 10.10/症候群
“嗯......可以了吗?我腿有点酸。”她推开薄彦, 往后撤了半步。
脚跟踢到身后的架台,摆放的东西摇晃,发出“哗啦”一声。
她从来没有过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前几天抱, 也都是松松垮垮的,抱两秒, 虚揽一下。
但刚刚,她能明显感觉到, 薄彦非常强势。
心脏狠狠地砰砰跳了两下, 说不清是悸动还是什么,周身仿佛还染着他身上那种苦薄荷的味道。
因为她的后退,两人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薄彦站直身体,左手重新揣回口袋,敛了眸色, 瞧她。
“懂了?”他问。
颜帛夕左手反按在身后的台子上, 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偏头落眸望向草地, 眨了两下眼睛, 才好像刚听到他的话。
看回来,目光没有直视:“…知道了。”
好烦,她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什么陷阱里,薄彦又站得这么近,她实在不好意思看他。
这个气氛,总感觉......有一点暧昧。
薄彦淡淡点头, 对她的回答表示认可, 往后退开,跨坐回躺椅扶手:“承诺了就要做到, 不然你想过河拆桥?”
颜帛夕是那种小时候捡到钱真的会交给警察叔叔的道德标兵,此时被薄彦一句话说得脸红。
半垂脑袋,语音艰涩:“没有想过河拆桥,只是想换个报答方式......”
她听到薄彦笑了。
她抬头,目光落过去。
男生很悠闲地靠坐着,唇角勾的弧度懒散又好看,颜帛夕轻轻吸气,瞥开眼神。
“行,”他语气漫不经心,敷衍点头,“那你再过来抱我一下。”
“什么?”颜帛夕看过去。
薄彦手指点在自己坐着的扶手:“人不诚信,不想守承诺,难到不应该有惩罚?”
“不然我每天晚上回来跟你练的两个小时算怎么回事?”他轻描淡写,对她勾手,“过来,再抱一下。”
他语气不太认真,颜帛夕甚至怀疑他是因为刚刚毁约的事捉弄自己。
这人怎么这么坏呢?
就算她想毁约,最后没有毁成不是吗。
颜帛夕站着不动。
薄彦点首,从坐着的扶手站起来,语气平淡:“行,帮了个白眼狼,白天六点就要爬起来训练,晚上教完你还要练贝斯,十二点才能睡觉,昨天晚上的选修都翘了,还被老师点名......”
话音没落,女孩儿走过来,抬臂抱住他。
馨香温暖的气味撞了个满怀。
颜帛夕破罐子破摔似的抱得紧,两臂圈住他紧实的腰身,几秒后,脑袋从他胸前扬起来。
脸上有种被打趣后的郁闷:“这样行了吗?明天我也不会再推脱,说几次就是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