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芜荼原本单纯地眨巴着眼睛,还在奇怪她为什么笑成这样,等听到她的话,他像是没有意识地自言自语着:“一饭千金……一字千金……一笔……千人?好像谁跟我说过这话?是谁来着?”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绞尽脑汁地回想,试图将这些记忆串联起来。
“那就慢慢想,我不急,毕竟……这夜还长着呢。”姜守烛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着她感兴趣的人,那就更愿意等了。
可是醒酒汤入腹,很快就起效了。
嬴芜荼的酒意散去,眼神从清澈的单纯,变为……惊慌失措。
“你……”
嬴芜荼原本是坐在地毯上的,那只喝完的空碗就放在手边,等他反应过来时,止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被吓得打翻了碗,同时手脚并用地往后挪去。
他挪挪挪,试图躲在床后,但他脖颈上还拴着那条铁链,他的行动范围就这么点地方,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现在想起来坏女人是谁了?”
姜守烛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每当她逼近一步,嬴芜荼都抖得更厉害了。
嬴芜荼知道自己这回肯定完了,刚才不光说了坏女人的坏话,还暴露了藏银簪准备刺杀她的事。
姜守烛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俯视着他,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她笑道:“刚才还说要报答一饭之恩,你不会忘了吧?”
嬴芜荼抿紧了唇,他不敢说话了。
虽然刚才醉得认不出坏女人,但也是因为坏女人没欺负他,这才认错的。
如今他想起刚才做的傻事,说的傻话,简直又羞又怕。
害羞,是羞于自己竟然露出了小男子的面目。
为什么要以崇拜的眼神和语气说她长得好看啊!
害怕,是担心自己马上就要被她折磨了。
坏女人就是坏女人!
他想到这里,身上的伤又在痛了,最痛的不是被打断的小指,也不是胸前那一刀,而是胸口那个“姜”字。
被他抓破了,但此刻结痂了,可现在就属这里最痛了。
痛得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但他强行咬着下唇忍着。
“怎么又不吭声?嬴主将不是最知恩图报了吗?怎么?想反悔吗?”姜守烛的大手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她看到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被吓得都在颤抖了。
这一刻,姜守烛觉得心里产生了奇妙的想法。
小兔子是她的宿敌,是她的手下败将,手下败将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应该感到胜利的喜悦才是,但为什么心里,产生了一股想要怜爱他的想法?
像是……想要温存?
她又想起之前的那些梦,可那些梦里,全都是强势侵占,哪有什么温存的想法?
“我有那么凶吗?”姜守烛将此刻奇怪的心思藏了藏,她放开手,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簪,继续道:“你不是要刺杀我吗?来呀。”
嬴芜荼看着被递到面前的银簪,他不敢伸手接过来,因为他完全知道,这坏女人是不会松手的,此举分明就是在试探他。
甚至这都不是试探,完全就是在逗弄他!
就跟在逗弄小猫小狗一样!
“不来?那你就错失良机了,只能换我来喽。”姜守烛伸手拽着嬴芜荼脖颈上的铁链,像是提着一个物件,将人直接提到了面前来。
嬴芜荼呼吸一滞,他被吓得闭上眼。
在他闭眼时,姜守烛却心头一跳。
好奇怪,为什么看小兔子闭眼,她竟然有一股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这真邪门啊。
她当然克制住自己没亲,她将人往地上一推,顺势压倒,直接骑在他的身上。
嬴芜荼一直抿着的唇终于压抑不住,惊呼一声。
“不要……不要……”嬴芜荼呢喃着。
“不要什么?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姜守烛故意用暧昧的语气逗他。
嬴芜荼不再喊了,他闭上眼睛,也咬紧了唇。
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的。
他只能承受。
他拒绝不了。
“白天我说什么来着?你没能让我看到我想看到的画面,今晚就有你好受的,现在准备好了吗?”姜守烛说着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三下两下就将小兔子的衣裳剥光了。
露出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胸口的刀伤已经好了不少,腰间腿处几处被踢打的淤青已经散开,就是……
姜守烛一眼就看到,她亲手刻下的那个“姜”字,怎么变花了?
“怎么搞的?”姜守烛明知故问,这一看就是用指甲抓花的。
小兔子真是不听话,一刻不惹她生气都不行。
所以不听话的小兔子就还是得教训。
嬴芜荼不回答,他现在整个人都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都会崩断。
“说话。”姜守烛说着,还在他的腰间摸了一把。
嬴芜荼仿佛被雷电劈中,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他不由自主呻吟一声,也同时睁开眼睛。
“是……是不小心抓的。”嬴芜荼找了个借口。
“敢破坏我的标记,你的胆子是真大啊,敢做还不敢承认?看来我得再做个标记。”姜守烛拿出银簪,另一只手握住了小荼。
小荼被吓得一跳。
“啊――”
刚才都不敢拼命挣扎的嬴芜荼这下扭动起来。
他害怕,他想逃,但他被压着,连起都起不来。
他本以为坏女人今晚要强要他,可是当她拿出那东西,此刻又这样时,他知道坏女人要对他做什么了。
他混迹在军营里,偶尔听到那些女人谈论怎么玩弄家里的夫郎,他当然听到过这个,当时他听着就觉得痛,但现在,轮到他了。
“再乱动,扎伤的可是你。”姜守烛嘴上威胁着他,但她其实不想真的将他扎伤。
嬴芜荼挣扎也挣扎不了,反抗也反抗不过,求饶也更是没用。
他忍不住哭声,抿着唇委屈地哭了。
“有那么疼吗?好了。”
姜守烛动手向来利落,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这下小荼被封印起来了。
嬴芜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疼痛,这比在阵前下跪还要屈辱,比被毒打还要疼痛。
他甚至还想伸手去拔……
他的手腕却被抓住了。
“这个标记你要是敢拿出来,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姜守烛说完就放开手,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嬴芜荼确实不敢。
他永远受制于她。
但是心里的悲痛和委屈让他开始放声大哭。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大声地哭过。
姜守烛挠了挠头,呐呐道:“真有那么疼吗?我又没强要你。”
怎么搞得她把人怎么样了一样。
府里的小侍也都玩过啊,他们都娇笑得很开心来着。
这嬴芜荼是不是男扮女装久了,和寻常男子不一样了啊?
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偶尔哭哭算是助兴,哭这么大声就太吵了,我数三个数,再不忍回去,我就再加一个。”姜守烛不会哄哭成这样的男人,她就会威胁。
“呜……不哭了……呜呜……”
嬴芜荼害怕她说的,毕竟坏女人言出必行,他咬着唇不再哭了,但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有那么冷吗?自己穿上。”姜守烛的营帐里暖和得很,不明白他怎么抖成这样。
嬴芜荼哆哆嗦嗦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衣裳上下全都穿好,他小心地避开不敢触碰那里,都是当衣物剐蹭到时,他抖得更厉害了,差点仰倒过去。
“装模作样。”姜守烛笑他一声。
嬴芜荼不会说出来,他没有装,他也不是冷,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和用指甲抓花那个“姜”字,是一样的感觉。
就是身体感受到疼痛,但心里的感觉,却变得奇怪了。
他屈起双腿,将哭得泛红的脸埋在膝盖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可是刚才哭得太剧烈了,身子还时不时一抖。
每抖一下,那种感觉就再一次将他席卷。
他更难堪了。
第14章 被打了,他委屈
等妍副将进来送洗漱的水时,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看到敌军主将衣衫不整,在那里瑟瑟发抖。
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模样。
妍副将装作没看见,将水放下就走了。
姜守烛看他半天了,她一边洗漱一边威胁道:“别装,我又不是没见过。”
嬴芜荼虽然把脸埋在膝盖上,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坏女人在盯着自己,而营帐里又没有旁人,坏女人这话当然是对他说的。
他呜咽一声,也不敢抬头。
他没装,他真的感觉“难受”,他想拿出来,但是不敢。
“别再那装鹌鹑了,你也去洗,洗得香香的,然后上床给我暖床。”姜守烛说完就出去了。
她还要去安排一下公事,明日大军开拔就要返京了,她还是得去看一眼。
等姜守烛出去了,嬴芜荼这才抬起头,刚才虽然没哭出声,但是眼泪就没断过。
好委屈,被坏女人欺负了。
真想杀了她。
但又杀不掉。
嬴芜荼试着站直,但是那里一动就更难耐了,他只能弯着腰,慢慢挪过去,一边哭一边洗漱。
他的脸都哭花了。
他脸上的肌肤并不如男子那么细腻,毕竟在军营里风吹日晒,加上他自己不敢打扮,现在透过水面,他发现自己的眼睛都哭肿了。
都不太好看了。
此时,嬴芜荼捧水的手一顿。
他只能用左手捧水洗脸,因为右手手掌有贯穿伤,右手小指也断了,他就这样捧着水,任由水从指缝里流淌下去。
他突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刚才想自己哭花了脸,变得不好看了?
他男扮女装久了,早就不想容貌等事了。
毕竟只有以色侍人的小男子,才整日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打扮装点上,那刚才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是因为喝醉时,看到坏女人说的那句话吗?
嬴芜荼望着水面出神,他某种感觉更强烈了。
此时姜守烛回来了,她不过就是去跟妍副将说几句话,在军营里转了一圈,看了看装好的马车,再看一眼早就睡下的嬴国国君,就回来了。
回来时,看到小兔子捧着水在那发愣。
“磨磨蹭蹭,洗个脸都这么慢,我记得你在战场上逃跑时,可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姜守烛一边调笑着他,一边换下衣服。
嬴芜荼赶紧几下洗漱好了,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傻站着干什么?暖床去。”姜守烛命令道。
姜守烛虽然不重欲,但她喜欢搂着男人睡觉。
尤其是香香软软的小男人。
她府里就有一个,是异域进贡给陛下的美人,陛下让她去挑一个,她就要了一个顺眼的。
这异域美人自带体香,她在府里住的大多日子,都是叫这位香小君来暖床的。
只是现在出征,不能带男人,所以才自己睡。
如今,这不是有送上门的。
就是……这嬴芜荼浑身上下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柔软。
嬴芜荼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挪上床,但是问题来了,他脚腕上的铁球还在床下,如果铁球不拿上去,他的腿就不能躺平,他犯了难,看向换好寝服的姜守烛。
姜守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从小兔子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她明知故问道:“想让我帮你解开?还是拿上去?”
嬴芜荼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几分可以商量的意思,于是他小心试探着说:“可以解开吗?”
他的脚腕都磨破皮了,很疼,刚才洗漱时,不小心沾了水,更疼了。
“那你跑了怎么办?”姜守烛说。
嬴芜荼见果然有戏,赶紧得寸进尺:“我不跑!”
他又不是傻的,现在和坏女人对着干没有好处,能解开锁链当然最好了,而且他能跑到哪里去?
跑到哪里也没有帮手能来帮他复仇,他就留在坏女人身边,找机会杀了她!
姜守烛从腰间摸出一把小钥匙,丢到床上去。
嬴芜荼捡起钥匙,将脚腕上的锁打开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又看着脚腕的伤,委屈地抿了抿唇,他小心地抬头看一眼坏女人,见坏女人还没有立刻过来的意思,他便慢慢转过身,从怀里取出纱布。
这是白天在五皇子的药箱里找到的,没用完的就被他带走了,正好现在可以包扎一下脚腕。
姜守烛此时慢慢走过来,她看着小兔子背对着她,忙活来忙活去的。
她也不急,坐在桌前,拿起一本书看,漫不经心道:“忙活完赶紧躺下,等会儿我进去要是不热,就有你好受的。”
嬴芜荼害怕这句话,他打了个哆嗦,赶紧加快动作,将脚腕包扎好,一倒头躺下了。
坏女人的床榻很舒服,被子也暖和,他躺在其中,慢慢闭上眼。
营帐里不静,有翻书的刷刷声,还有细炭静静燃烧的声音。
可是姜守烛已经半天没翻下一页了,细炭燃烧也没有声音。
那剩下的声音,是心跳声。
嬴芜荼的心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腔,他那里被封印,还是好难受,他人是躺下了,可是某处却站起来了。
因为有银簪在其中,怎么都不舒服。
如今又躺在坏女人的床上,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嬴芜荼都闭上眼睛了,可眼前还是她的面容。
难道是酒意还没醒吗?
坏女人给的汤不是醒酒汤吗?
嬴芜荼的脸愈发红了。
姜守烛也不装了,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她吹灭了蜡烛,径直往床边走去。
黑暗里,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那听觉就变得更敏锐了。
嬴芜荼听到脚步声逐渐逼近。
他心里奇怪的想法更浓了,整个人也抖得更厉害了。
姜守烛掀开被子的一角,她问:“热了吗?”
嬴芜荼的声音颤抖着:“火热。”
姜守烛
她上去的动作一顿,问热不热直接回答就好了,这回答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勾引啊?
姜守烛躺下,将里侧那个人抱在怀里,她无奈道:“虽然不够软,但也凑合着搂吧。”
嬴芜荼不反抗,任由被她抱个满怀。
“你抖什么?冷?”姜守烛根本没有睡意。
“嗯……能不能放过我?”嬴芜荼小声地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