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到坏女人的手里,她张口想骂就骂,抬手想打就打。
所以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么在能够杀掉她之前,尽量不要再忤逆她了。
反抗她没有任何好处。
嬴芜荼慢慢给她梳头发,他手腕上的牙印还没消,右手掌心的箭伤还没痊愈,断掉的小指也没长好,但这些都不影响梳头发。
“怎么突然这么乖了?想通了?”姜守烛刚才骂完他,他也不吭声,甚至都不呲牙,她还挺意外的。
嬴芜荼很快就梳好了,因为她的头发细密柔顺有光泽,一看就是身强体壮之人,他也不回答,直到给她的头发束回整齐的高马尾,他才放下梳子,两只手都将梳子握在掌心里,垂着头,也垂着手,等她转过来。
“哑巴了?”姜守烛整理了一下袖口领口,转过来问他。
“看在……看在我听话的份上,能不能让我先把那个拿出来?”嬴芜荼的声音细若蚊蚁,他害怕被拒绝。
“哪个?”姜守烛其实一下就听懂了,但她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嬴芜荼的声音更小了,他的指腹不安地摩挲着梳子的齿。
“到底哪个?少给我打哑谜,最后一次机会,再说不清楚就把你的嘴堵上。”姜守烛就喜欢威胁他,威胁他太好玩了。
“这个……”嬴芜荼用手指了一下,他的脸更红了。
脸红不是因为高热,他已经不发烧了,但现在浑身都因为羞愧而发烫,仿佛要比昨夜高热时还要烫了。
“噢……怎么?想要?”姜守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是不是……”嬴芜荼急坏了,他解释着:“很难受,可不可以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一小小会儿就行……”
“不行。”姜守烛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笑道:“你要是有胆量,就偷偷拿出来,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了,那你就猜猜会发生什么吧。”
姜守烛也不明着说惩罚是什么,就让他自己猜去吧。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大的恐惧,因为那是无底洞。
再加上,嬴芜荼知道坏女人心狠手辣,磋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他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妍副将将早饭送来车上。
只有姜守烛一人份。
她从未吩咐过给嬴芜荼也备餐,所以也没有他的份。
姜守烛吃饭时,缩在角落里的人就抱着双膝坐在地板上,还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虽然他一声不吭,但是肚子一直在叫。
他不敢讨要,更不敢看她。
他那里还很疼,但是坏女人不许他拿出来,好委屈。
也好饿。
“喝了。”姜守烛一弯腰,将半杯牛乳放在地板上,命令道。
本来她打算留半块馒头,丢到小兔子的脑袋上,让他吃了的。
但是一想到昨夜自己一脚把人胃踹得出血,还是给他喝点热的东西吧。
不过她是不会给小兔子吃饱饭的。
吃一点饿不死就行了。
吃饱了就又有力气闹腾了。
距离回京还有九日,这九日省得小兔子折腾。
嬴芜荼听到声音,他将脑袋抬起来,看到脚边的杯子,他自从被俘,就没有吃过一次饱饭,一直都处于饥饿的状态,他闻出是香甜的牛乳,他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直接伸出手,先是用试探的眼神去看她。
见她的眼神是许可的,嬴芜荼这才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昨晚被打得胃出血,胃里本就难受,喝了点热乎乎的东西,胃里舒服多了。
嬴芜荼得到了一星半点的好脸色,又忍不住得寸进尺,他刚要开口……
马车外传来妍副将通报的声音。
姜守烛下令:“继续行进!”
马车往前行驶,嬴芜荼坐得不稳,马车一动,他的后脑撞了一下,他“呜”了一声,捂住了脑袋。
姜守烛被他的傻样逗笑了。
嬴芜荼见坏女人笑了,他的胆量又多了一点,仿佛是恃宠而骄的小狗,见到主人心情愉悦,就更敢讨要零食了。
“我真的要坏掉了,你不是还要享用我吗,要是坏掉了,你就玩不成了,所以能不能拿出来一小小会儿。”嬴芜荼又试着讲条件。
“坏掉?你这么没用啊?”姜守烛本来就心情不错,舟车劳顿路上无聊,还好车里还有一只小兔子可以逗弄着玩,她正好坐在椅子上,而那只小兔子就坐在地板上,她一抬腿,用鞋尖在他的唇前比划了一圈,笑道:“那里坏了就用这里,还能骂骂咧咧骂我个不停,这嘴不是挺灵的吗?”
嬴芜荼听懂了,他的脸更红了。
又被坏女人调戏了,可是也没法反抗。
姜守烛用鞋尖点了点他的前胸,说:“而且你把我的字都抓花了……没有了这处标记,那别处当然得重新标记。”
“没有没有!”嬴芜荼一见她肯松口,赶紧抬手扯开上衣的领口,他将那个字展露出来,解释着:“字没花,已经长好了,不信你看。”
他抓得很浅,只是当时还在流血,看起来那个“姜”字像是花了,现在流血的抓伤都结痂脱落了,所以字也就原本呈现了。
“噢……这么乖啊。”姜守烛看他用力扯着领口,如此主动听话地将前胸裸露给她看,她心情大好,其实小兔子的胸肌很大,毕竟是常年在军营里训练的人,身材比一般瘦弱的小男子好多了,她看到这一幕,便大发善心地说:“那就拿出来吧……”
嬴芜荼一听,手忙脚乱地去脱……但他还没脱,他又抬头去看坏女人,见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他想转过身,又怕这样的动作会激怒她。
这可是他求了一早上,又是装乖又是求饶,甚至出卖色相,这才获得的恩典,他可不想作没了,于是就硬着头皮,也顶着那道目光。
反正也躲不开她的目光。
因为放进去一天一夜,他拿出来时疼得直呻吟。
好不容易拿出来,他委屈地用手掌作扇子,扇了扇风。
简直疼坏了,扇扇风,凉快一点,这下舒服多了。
姜守烛的眼神微动,这动作,简直就是在邀请,她怀疑小兔子是故意的。
于是她决定将善心收回来。
她的善心,想放就放,想收就收,谁让她对小兔子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呢。
“十……”她开始查数。
嬴芜荼不解,他手掌扇风的动作不停,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九……”
他眨了眨眼睛,还是不懂。
“八……在我查完之前,你要是不恢复原样,就有你好受的,七!”姜守烛解释了一句。
“啊!不要,我才刚刚……求你多一点时间好不好……”嬴芜荼才舒服一点点,他还没等多体会这种感觉呢,她马上就要把这种舒服没收回去了。
“六。”姜守烛置若罔闻,对他的求饶视而不见,只继续查数。
“求求你,别……我真的……”嬴芜荼急得手掌快速扇了几下风,试图在她倒数完之前,能多舒服一下是一下。
姜守烛见他那伤痕累累的手掌都扇得快出残影了,她觉得更有趣了,有趣归有趣,她的倒数可一下都没停。
“一。”
随着姜守烛的最后通牒,嬴芜荼不得不咬着牙将一切恢复原样,他委屈得坐在角落里哭出声了。
好不容易才舒服一点,坏女人怎么能这么坏!
要是一直忍着,倒也能继续忍,可是这样,却让他更难受了。
“不许哭出声。”姜守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饶有兴致地喝着茶,同时命令道。
比起小兔子的哭声,她更喜欢听小兔子想哭却不敢哭的闷哼呻吟声。
好听。
第19章 他感激涕零
还有八天就能回京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不过今夜的雪不大,所以姜守烛下令今晚休息半个时辰后,全军彻夜行进。
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士兵们也想赶在春节之前回到家,和夫郎孩子们团聚。
马车里点着蜡烛,姜守烛心不在焉地喝着茶,而嬴芜荼还是缩在马车角落里,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
还是一只被丢弃的破烂娃娃。
因为他太狼狈了。
姜守烛一边喝茶一边逗他:“你会不会唱小曲儿?”
嬴芜荼怎么可能会唱那种东西,他摇摇头。
“无趣。”姜守烛只是嘴上怪他,但也没有再动手。
一天过去,她看到小兔子脸上身上的伤都好了不少,也不再发烧了,她盘算着,估计等回到京城,应该就可以享用了吧。
真是期待啊。
就是?*?前天晚上那巴掌太用力了,现在小兔子脸颊上那个巴掌印还很深,太影响美感了。
姜守烛真心希望小兔子能早点痊愈。
嬴芜荼的肩缩了缩,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刚才拒绝了坏女人,她竟然没生气,也没动手打人。
还真是喜怒无常。
但是他现在来不及去琢磨坏女人的脾气,因为他有麻烦了。
嬴芜荼从下午开始,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坏女人踹的伤又疼了,但等到了晚上,这种痛感越来越强烈了。
直到刚才,和坏女人一说话,他意识到不妙了。
他来月事了。
他其实已经四年没来过月事了。
在军营里,他常年服用一种名为雌丸的药,这药女男都能用,对女子用来治疗性冷淡的,而男子服用就不会来月事,也不会怀孕。
嬴芜荼当然是为了不来月事,这样也就不会被发现男子的身份。
不过这种药有很强的副作用,男子用久了可能会影响生育。
而且这药必须每天都吃,男子超过三天不吃,就会来月事。
他自从被俘虏后,小命都快被折磨没了,早就把吃雌丸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而药也没了,直到他现在流血,他才想起来这件事。
嬴芜荼小时候每次来月事都会腹痛,都会被父亲骂矫情没用,现在重新来了,熟悉的疼痛也回来了。
再加上现在手头又什么都没有。
他又疼又狼狈,疼得额头上沁满了细汗,连脸色都变得煞白,更显得右脸上那个紫色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抖什么?”姜守烛睡不着,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但她感觉到马车在抖,视线寻了一圈,发现来源是角落里那个人,她又看了一眼炭盆,里面的炭火还在燃烧,可她的马车里又不冷。
“没……”嬴芜荼小声回答,他的手还捂着小腹,腹中绞痛,实在难忍。
“那你抖什么?”姜守烛看到他捂着肚子的动作,再想起之前自己一脚踹得他胃出血,她本来不善的语气缓和了一点,问:“肚子疼?”
嬴芜荼抬起头,小心地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有又要打人的迹象,便微微点头。
“那也是你自找的,你不对我呲牙,我会踹你吗?”姜守烛嘴上数落着他,但手上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马车地板上,想了想,又将杯子往前推了推,“喝点热水。”
嬴芜荼的眼眶登时湿了,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拿起杯子,他疼得连嘴唇都在发抖,红唇抵上杯沿,小心地喝了一口。
滚热的茶水下腹,腹痛果然缓解了一点。
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这回好了吧?”姜守烛说完,她奇怪道:“你怎么又哭了?”
嬴芜荼赶紧摇头,他是感动的,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小时候腹痛,都喝不到热水,父亲嫌弃他是赔钱货,都不许他浪费柴火烧热水喝,后来还是假扮姐姐,腹痛时担心露馅,这才喝上热水。
但他不会说自己是感动哭的,也更不想让坏女人知道他的情况。
“愿意哭就哭,但不许哭出声烦我。”姜守烛懒得猜测他的心思,男人的心思最难猜了,她也不需要知道小兔子的心思,只要知道,他永远都是她的玩具就行了。
“谢谢你。”嬴芜荼喝完了一杯热水,虽然还在疼,但至少舒服了一点,他将杯子放在身边的地板上,小声地说。
一码事归一码事。
坏女人虽然是他的敌人,还对他折辱虐待,但现在坏女人做了好事,还是要谢一声的。
“哦?”姜守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笑着问:“你说什么?”
“说谢谢你给我喝热水。”嬴芜荼说完,将唇抿成一条线。
“就用嘴说谢谢啊?”姜守烛故意逗他玩。
“嗯……”嬴芜荼就知道坏女人没那么好心,心里刚升起那一点点好感又烟消云散了,“你想我怎么谢你?”
“给我唱个小曲儿。”姜守烛说。
嬴芜荼为难道:“我真的不会。”
“那就是不想真心谢我。”姜守烛故意为难他。
“我……”嬴芜荼哑口无言,他天生五音不全,很小就开始男扮女装,更是没学过这些讨好妻主的小手段,“我是真心谢你的。”
他的语气很真诚,好似身上的伤都不痛了,也好似忘了自己的处境,一心只想向她解释清楚,向她表忠心。
“你家五殿下会,那让他教你,你再唱给我听。”姜守烛是发现,小兔子今天乖得出奇,难道是转性了?
嬴芜荼的心念微动,刚降下去的好感又升起来了,还以为又会惹她生气,被她毒打一顿,但她竟然还肯给机会……
那可不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于是他试着讲条件:“我学,我会向五殿下学的,那现在能不能……让我把那个炭盆挪到我身边来。”
他说完还用手指了一下。
燃烧着炭火的炭盆原本在她的脚边。
“为什么?你冷?”姜守烛奇怪道,这马车里根本就不冷。
“嗯。”嬴芜荼见她好像真的会答应。
“真是麻烦,自己去挪吧。”姜守烛嘴上数落着人,但还是答应了。
马车就这么大点地方,炭盆放哪都行。
嬴芜荼如梦天恩,立刻伸长手臂去够炭盆,他小心地推着炭盆边缘,一点点挪到自己面前来……
姜守烛见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她实在不懂小兔子到底冷什么,她突然变了语气,警告道:“你是不是又想耍花招?”
毕竟嬴芜荼被没收了武器,又被锁链锁了手脚,没什么行动力,甚至都不可能有什么力气,所以就将心思放在了燃烧的木炭上?
嬴芜荼刚刚感受到热源,他还来不及高兴,听到她的揣测,他连忙解释着:“没有,我只是……想暖和一点。”他说着,语气带了哭腔,“别打我了,我没有想做什么,真的……”
这次是真的冤枉,他就算是想要闹腾,也不会是腹痛难忍的现在。
姜守烛不信,但也没心思教训他,于是她打开马车的门,对马车一侧骑马的妍副将比划了一下,说:“把那个东西拿来,再拿两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