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三个只算三个不同族群和势力，还差一个……
施晴想到了陈四，作为站西的邻居、工匠铺的老主顾，陈四一直都很照顾她们的生意，可以说，工匠铺能坚持到现在，除了她们一家和猎兵团的共同努力之外，他也给了不小的帮助。
请他一起参加饭局，就当是感恩回馈了，正好也能完成任务。
短暂的思考后，施晴打定了主意，就这样办。于是她发出邀约：“霁医生，你这几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帮忙做个公证。”
霁医生来补给站后，也听云杭提过这件事，点头应道：“可以，我最近会待在站里帮大家看病治伤，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猎兵宿舍找我。白天可能会比较忙，晚上应该有空。”
“好，到时候麻烦了……”施晴暂时没跟他约具体的时间，还得去找另外三个人。
“霁医生，你在找什么？”
冬奇想请他帮妹妹复诊，检查下身体状况。见对方依然蹲在路边没有起身，于是搓了搓手走近些，热心地问：“我帮你吧？”
霁医生明白她的目的，起身递过铲子，说：“我在找一种红色的长虫，烤干磨成粉后能做止血药，现在天冷了，它们躲在比较深的地方，不太好找。”
冬奇嗯嗯应声：“交给我吧！”
虽然药箱不在身边，但霁医生腰间挂着药囊，里面也有部分工具，他解下皮水袋洗手，里面装着浆果酒，也能起到一些清洁作用。
施晴捋起袖子，把手臂伸到了他面前。
霁医生扎针取血，滴进布满黏菌的旧塑料罐里，询问：“最近食欲怎么样，睡眠和排便有没有发生变化？”
施晴回答：“食欲很好，其他的也没问题，一切正常。”
他点头，又检查了她的眼耳口鼻跟四肢关节，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才拿起旧塑料罐，查看里面黏菌的死亡情况。
这种黏菌非常奇异，可以用作污染能量的“检测器”，勘定其严重程度。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遗憾施晴所受的污染侵蚀并未缓解，不过又很快舒展脸色，反过来安慰：“小晴，你的侵蚀痕还算稳定，只要平时多加注意，继续喝药压制就行。”
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施晴点了点头。
冬奇说：“霁医生，我们手里的药快用光了，想找你补货。”
“可以，等会儿你跟我回住处拿。”
对于霁医生来说，施晴是一位很特殊的病人，他每次过来看诊，都会优先准备她的药物。
他收拾好工具，又走到冬奇面前，“你们过来应该有事吧？先去忙好了。”
冬奇本来想再帮会儿忙，可见他一再坚决，只好归还了铲子。
道完别，姐妹俩继续前行，冬奇忍不住感叹：“霁医生真是个好人，小妹，现在咱们能赚钱了，以后的药费都多付些吧？”
“嗯。”施晴没意见。
前几年霁医生知道她们家穷，一直都是免费看诊，药费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些红暖菇。如果换做第一天相遇，施晴肯定会心有疑虑，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可是重回的记忆清晰地告诉她，霁医生数年如一日，始终在四处奔波救助病人。黑暗促使光明诞生，或许世界就需要这样的义士，愿意用自己的微薄之力驱散他人的阴霾。
食堂门口，云新已经在等待了，见到姐妹俩出现后，立即迎上前来：“你们总算到了，走，赶紧进去吧。”
九名备选店员正在食堂大厅里休息，他们听说新店的店长是半兔人，早就心怀好奇，见到有人进门后，齐刷刷地站起身，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他们观察施晴的同时，施晴也在观察他们。
七名备选的半牛人都是云杭从族里抽调过来的，无一例外都很年轻，而且体型都很健壮，其中有两人的衣着较为光鲜，隐含傲气的眼神、略显随意的站姿，都在无声地告诉着别人，他们跟其他族人不一样，地位更高。
施晴注意到了一个精瘦干练的半牛人女孩，大眼睛尖下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有些激动，想说些什么。
剩下两名备选的半鼬人是对双胞胎，跟冬奇春奇一样，长得很像，看不出长幼顺序。
他们头一直低着，哪怕好奇也不敢跟人直接对视，只是偶尔飘来视线，然后又飞快地收回去。
既然能被半牛族选中，说明这对双胞胎品行过关，属于半鼬族中“规矩”的族人。胆子小，但很老实，一般不会犯什么大错。
“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新店长。”云新拉过施晴，作了些简单的介绍。
“店长好！”有人喊慢了半拍，声音不齐。
施晴没说什么，简单地打完招呼，就让云新开始检测培训成果。
因为厨房是紧要重地，会由施晴一家负责，所以这些备选店员都是待在前面招待客人，机敏的反应、良好的记忆、合格的体魄都是必备的基础素养。
云新主持考核了滑地行走、速记餐品、点数晶块、端举重物、清洁扫除几个项目，大家都完成的不错。
先前那位半牛人女孩表现得尤为突出，而双胞胎半鼬人在端举重物一项上面略显弱势。
休息时间，云新过来闲聊：“怎么样，我训练得还不错吧？”
施晴问他名字：“那个女孩子叫什么？”
云新顺着她目光注视的方向往了一眼，“哦，你说大葵啊，她是补给站猎手队的，平时会去捕猎区寻找资源，顺带巡查情况，战斗力不错，而且擅长烧烤。”
人与人之间也讲眼缘，冬奇对大葵的印象就很好，“看着就是个手巧的女孩子。”
照道理，考完上述的项目就算检测结束了，没人淘汰的话，就意味着所有备选店员都能够转成正式店员。
不过施晴还有个想法，她悄悄跟云新商量，去外面拉五十个猎兵过来，做最终的检验。
最后的考核项目：实战观察。
云新觉得有意思，立即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食堂门口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刚刚结束训练的猎兵们带着满脸热汗结伴而入，分别坐到了不同的餐桌前，“服务生，给我们来盆水！”
服务生……他们在喊谁？
都是同族的族人，一些半牛族的备选店员不由得迟疑了。
大葵和双胞胎反应最快，分别前往不同的餐桌，询问对方的需求。
这是要招待猎兵？
其他备选者面面相觑，收敛了放松的姿态，走上前当起了服务生。
那两个衣着更好的备选者行动最慢，其他人都去后厨端水端酒了，他俩才漫不经心地走到餐桌边，还跟对方聊起天来。
冬奇看得直摇头，不行。
别说，云新安排得还挺丰富，猎兵里有几个扮演“恶客”角色，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酒，各种挑剔，嗓门大还摔碗。
遇到这种情况，双胞胎半鼬人不敢吭声，跑到施晴面前，请她帮忙摆平。
而大葵则是先跟对方交流，见没法儿说通，才来寻找施晴。
此外，还有发生了一个状况。
有个半牛人备选者被猎兵训哭了，另一个面相阴沉的备选者帮她出气，直接揪起面前表现欲太旺的族人，举拳捶了上去。
“在这儿为难谁呢，装上瘾了是吧？！”
云新躲在暗处观察，见族人意图斗殴，连忙现身拉开双方，“都干什么呢，只是店员练习而已，怎么还闹起矛盾来了？”
考核到这里无法再继续下去，幸好施晴已经有了答案，“谢谢大家的帮助与配合。”
云新安排猎兵们离开，又训了当事人一通，让他们握手言和。
等到所有问题解决，他才过来询问答案：“几个过关了？”
施晴比了个手势，七。
感谢正版小天使的支持！贴贴！
唯/一/发/布/晋/江/文/学/城
第19章
饭局定在了两天后。
陈四一见施晴就念叨：“你们一家真是太客气了，还特地请我过来吃饭，多不好意思啊！”
说归说，四个客人就数他来得最早，怀里还抱着一只刚断奶的吼犬，是送给新店的开业礼物。
幼年吼犬的价格不如成年吼犬，但在市场上也能卖个六七十晶，冬奇连忙道谢：“陈老板，劳你破费了，原本是我们请你吃饭的，倒害你送礼物……”
“瞧你说的，大家有来有往才对嘛。”
陈四豪气地挥了挥手，视线扫过大厅里打扫卫生、整理桌椅的店员，口中不住称赞，“你们地方够大的，我这吼犬还真送对了，养两只才够看家呢！”
施晴还要去准备餐品，就招呼哥哥带陈四先去二楼，自己和姐姐先回了厨房。
一楼角落里设有金属斜梯，陈四跟着春奇往上走，满怀期待地打听：“今天应该有新餐品吧？”
“嗯，有的。”
“没想到你们这店还没开呢，我就能先吃上，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羡慕死！”
听到他的夸赞，春奇非常谦虚：“不至于吧……”
“我没夸张。”陈四调侃道，“先前飞龙见我来中心市集吃饭，郁闷得脸都绿了，我看得出他也想参加，可惜啊……”
人家又没邀请他，自己主动上门讨饭吃，那脸皮也太厚了。飞龙心高气傲，根本做不出这种事，只能等餐馆正式开业后再来。
随后抵达的客人是温志强，他送了一些陶罐陶碗，能当餐具，也能当收纳容器或者装饰品。
他跟陈四不熟，碰面后友好地交流了姓名，紧接着就无话可聊了。
幸好云杭来得及时，上楼没多久就调动了气氛，有他在，热闹的谈话声就没断过。
还是站长厉害啊！
一楼的店员都产生了这样的共识。
霁医生是最晚到的，他刚给人治完伤，还背着药箱，身上带着些血味。
佣兵固然令人敬畏，但要说收服人心，还是医者更强，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陈四跟温志强立即起身，热情地招呼他坐下休息。
“霁医生，您往我这儿坐，还有位置呢！”
“霁医生，我给您搬椅子吧！”
楼下的店员也用最快的速度，倒好水送了过来，“霁医生，请喝。”
众人的焦点都放在霁医生的身上，云杭瞬间成了存在感最低的站长，他委屈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几年来都在救助异种人呢，名望高风评好，不服不行啊。
就连他们半牛族也受过不少恩惠，于是云杭亲切地凑过去关心：“霁医生，你才忙完，累的话就趴桌上休息会儿，我们不说话，不打扰您。”
霁医生笑了笑，“没关系，我更想和大家聊天。”
他都这样说了，云杭还能不支棱嘛，立即发挥自己的社交手段，开始活跃气氛。
厨房里，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制作客人吃的东西之外，还要烧煮店员们的餐食。
冬奇春奇搭配干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施晴便暂时脱身，去完成公证的事情。
公证的契约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刻字的木板，是施晴先用炭笔，在新买的木板上写好文字、画好图案，再指派店员依葫芦画瓢，照着痕迹镌刻而成。
现在没有纸笔墨汁，只能暂时以这样的形式记载了。
“小晴，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啊？”
云杭上过两年学，不过末世的“学堂”教的东西大多是关于生存、战斗、生活等方面的内容，关于旧世界文化的部分少而又少。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忘掉了自己学过的东西，只觉得木板上的字认识他，可他不认识人家。
陈四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霁医生没有吭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反而是温志强认识更多，甚至一眼认出了木板上自己的名字。
施晴和他签订的契约包括两方面：
一个是食品代销。
另一个是餐馆的，日常用水提供。
账目每日结算一次，有需要再补，即补即清。
而施晴跟云杭签订的契约就比较长了，文字叙述的部分有很多。
首先就是新店的归属问题，店主：施晴，个人，不是族群。
其次是利润分配问题，在扣除各项经营成本，包括薪酬工资在内的所有支出，最后剩余部分再分配。施晴分八成，补给站分二成。
“小晴，你写这么多，拿出去别人也看不懂啊。而且还要注意木板的保养问题，一旦霉黑腐烂，可就没用了。”
陈四的想法不无道理，只是施晴也有解决的办法，她可以把木板收入图鉴仓库，仓库中万物静止，恒久不变，那样保管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她也早做了准备——印泥。
红暖菇、酒糟、鼠油、麦粉、草木灰……混合搅拌后填入旧铁盒压平，再晾掉多余的水分，就变成了深红色的泥状物，可以当印泥用。
施晴说：“各位出门在外，肯定都戴了身份牌，麻烦你们沾上这些红泥，然后按压到木板上。”
当然，每个人的指纹其实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公认的检测手段，还不如身份牌上的标记图案，来得醒目直接。
“这个有意思啊！”云杭真是服了这丫头了，总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他也没犹豫，从脖子上解了身份牌下来，咕叽一声按入印泥，随后对准契约下方的位置，压下了自己的专属标记。
温志强有样学样，拿下身份牌沾好印泥，压在属于自己那份契约的下面。
陈四是公证人，根据施晴指示的位置，按在了侧面。
霁医生始终没动，轮到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身份牌。”
云杭吃惊：“您怎么会没有呢？”
他垂下眼，似乎想起了旧事，沉默片刻后才解释道：“我和师父都是孤儿，没有同伴也没有家。师父去世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族群或者势力，所以也没有工匠帮忙打造……”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云杭提出邀约：“霁医生，您可以加入我们半牛族！”
温志强也想说话，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然而霁医生摇头，“抱歉，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加入任何族群和势力。”
陈四挥挥手，也是给大家台阶下，“哎呀，晚点再说吧，先把小晴的事情忙完，公证人的话，霁医生，还是得靠您，我就是个搭边儿玩的。您就没有别的东西能留下标记吗？”
霁医生思考片刻，取出了随身的匕首，握柄尾端有个尖刺的装饰物，形状非常独特。
他征求施晴的意见：“我印这个可以吗？”
施晴点头，“可以，不过要拜托您，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宣传下餐馆，并且说您知道我和站长合作的事情。”
“好。”霁医生答应了，随后手持匕首涂抹印泥，按压在了另一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