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耿斜河【完结】
时间:2024-12-03 14:41:33

  真漂亮――可惜是个诡计多端、变幻无常的蛇蝎美人。
  “还不滚上来?”
  衣衫落地,荀清臣羞愤欲死,用了最快的速度爬上床,一溜烟地钻进了床上的被子里。
  楚晏一动被子,被子里的人就抖一下。
  他竟还有这样的时候呢。
  活该。
  楚晏乐不可支,直接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后,荀清臣终于意识到这又是来自世子殿下的新一轮戏弄,抱着被子,开始一动不动地装死。
  楚晏没再管他,在旁边另外取了床被褥,吹灭旁边的雁足灯,也躺了下来。
  实话实说,她睡觉时有点小毛病。希望这位规矩些,否则,她可不确定明天醒来见到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
  荀清臣缩在被子里,尽量放缓呼吸。
  他还没忘记白日里差点被掐死的教训,况且,他也明白自己能被允许躺在她身边的原因――那绝不是因为他得到了对方的信任,而是燕世子绝对信任她自己的能力。
  在这个地方被关了半个月之后,荀清臣知道她有多警觉。从前的那些夜晚,只要有一点儿动静,这位枕戈待旦的年轻将军便会立刻醒来,无一例外。
  如果自己在她睡着时不慎弄出什么动作,保不齐就被她当成近身的刺客,杀死在了床上。
  荀清臣屏息凝神,抱紧被子,默默往里挪了挪。
  然而,一旦没了周围的刺激,身体的感受便变得越来越明显。
  方才稍稍退了点儿的热度很快便卷土重来,慢慢蚕食了他的理智。
  荀清臣陷在一片热潮里,意识越来越模糊。盖在身上的锦被不知什么时候被丢在了一边,他弓着身子,本能地在周围寻找能让他感到凉爽的东西。
  正闭眼假寐,一直都无法入睡的楚晏再也受不了他频频的小动作,右手已经抬了起来,又怕这脆得跟张纸一样的狗东西消受不了她这一拳,就此一命呜呼――改明儿燕世子癖好特殊,在床上弄死了男宠的谣言就要满天飞了。
  静默几息,她终是收了手。
  没事,他现在是发烧的病患,不与他计较。
  有仇明日再报。
  楚晏双手交叠,平平整整地放在胸前,一个深深的吐息之后,在心里默诵起了《道德经》。
  不料这人实在深谙得寸进尺一道,起先还只敢贴贴她手臂的人,竟冷不丁钻进了她的被窝。
  一个身量比她还大的臭男人,硬是弓着身子,做出了小鸟依人的效果。
  楚晏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到床角。
  可昏昏沉沉的男人没多久就又死皮赖脸地爬了回来,紧紧地依偎在她身边,没有一点儿刚刚那股贞洁烈夫的劲儿。口中还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楚晏背过身去,但还是依稀听见“阿晏”两个字,微怔之后,脸色当即便黑了。
  “对不起,阿晏,阿晏……对不起……
  惺惺作态的狗东西。
  “阿晏……不是你想的那样……放下吧……我后悔了,我一直很后悔……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阿晏”
  男人的声音低沉、杂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黑夜中响起。
  就是因为他,自己才半宿没睡着。
  一个一文不名的俘虏罢了,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楚晏本就心中有气,此刻忍不住发怒:“荀、清、臣。”
  “你别给我装疯卖傻。”她飞快坐起身,捏住他的鼻子。
  男人呼吸不得,果然睁开眼睛,像溺水的人一样张开双臂,拼命地挣扎。一双漂亮的凤眼,在夜中依然明亮得惊人,只是不如往日灵动,甚至有些涣散。
  楚晏松了手,却不是因为他那软绵绵的抵抗……打在她手掌上的气息,已不能用灼热来形容了。
  她皱紧了眉,低头探了探他的额头。
  意料之中,一片滚烫。
  难道是真烧傻了?
  “阿晏……”他仍旧在唤阿晏,断断续续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那张清贵绝伦的脸上,满是痛苦。
  楚晏掀开被褥,正欲起身。荀清臣又勾住她的手,现在的荀丞相就像是一根没有支撑的藤蔓,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他的身体热得像是块烧红的炭,但手脚却又一片冰冷。
  楚晏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知道这是热度还会继续往上攀升的征兆,不悦地抿紧唇,捡起脚踏上散落的衣服,胡乱给他套上。
  “阿晏……对不起……”
  楚晏冷笑,“姓荀的,别以为你借病装疯,说两句糊涂话,就能将旧账一笔勾销。停下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我与你,与楚朝,不死不休。”
  男人在她的动作下浑身一抖,渐渐地,连牙关都在不可遏制地战栗。但好歹是不乱说话了。
  果然是在借病装疯吧。
  楚晏的动作故意重了几分,将人勒得直闷哼。
  不对……楚晏眼神一凛,提着人的衣领将人揪过来,又用手指扳开他紧闭的牙关。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便扑至鼻尖。
  现在竟还和她玩咬舌自尽那套了?
  楚晏怒从中来,脱下手套,泄愤一样,用指尖搅弄他的唇舌。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口腔中不断肆虐,消瘦的青年条件反射一般崩直了身体,不停地干呕。
  津液和着血液,变成了浅淡的绯红色,顺着嘴角慢慢流下来。不知何时盈满了眼眶的泪珠,也一颗接着一颗,沉甸甸地坠下来。
  男人的眸子睁得极大,眼也不眨,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像是无声的哀求。
  楚晏一时停下动作。回过神来之后,心情愈发不快。
  手指从口腔中退出之后,荀清臣依然大张着唇,清瘦的脊背弯折,胸脯微微起伏,艰难地喘息。
  可即便是遭受了这样的对待,他仍以一种依赖的姿态靠过来。
  干燥而粗粝的唇一开一合,碰到楚晏没戴手套的右手。
  楚晏觉得自己仿佛碰到了一块粗糙的纱布,嫌弃地将他推远。
  病中的男人好似不觉得才被咬破的舌头疼,嗓音破碎含混,“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下前尘了,阿晏……阿晏。”
  楚晏站起来,神情冷凝到了极致。
  双亲蒙冤受辱、饮恨而死,故土落于异族之手,满目疮痍――六年前,她就知道自己过了喜怒形于色的年纪。自掌兵以来,更是时刻谨记,不让外人看透自己的情绪。
  然而,当荀清臣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平淡淡地将昔日的称呼喊出来时,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愤怒,由衷的愤怒。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喊我?”
  “荀清臣……你怎么配这么喊我?”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世子殿下的军帐重新点起烛火。
  已经歇下的易棠被楚晏的亲兵从被窝里薅起来,任劳任怨地诊脉、包扎、写方子。
  烧糊涂了的病人从没停下喃喃细语。而满脸写着不耐烦的楚晏,正坐在一旁,一杯又一杯地把冷茶往肚子里灌。
  “你怎么这么不讲究,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喝冷茶。”易棠打了个哈欠,在给荀清臣重新包扎手腕、脚腕上旧伤的间隙里,不忘谴责一句。
  楚晏置若罔闻,倚在凭几上问:“你到底能不能治?”
  易棠瞬间跳脚,抓狂道:“我开的药绝对没问题,他现在烧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刚刚又受凉了。”
  楚晏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支着脑袋,默默研究起了这帐子的屋顶,没再说话。
  “死不了,你安心吧。”
  楚晏回得不假思索:“他死不了我怎么安心。”
  啧。
  易大神医看了眼床上病态苍白的美人,又瞥向她,挤眉弄眼了一会儿,长长叹一口气,继续干活。
  “我可懒得陪你折腾了。”易棠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处理完病人的伤口,拍拍楚晏的肩膀,“回了,你也早点歇息。天天点灯熬油的,当心秃了头。”
  楚晏点头,双眼放空,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稍顷,亲兵端着药出现在面前。但满面潮红的病人却不太配合,一闻到苦涩的中药味儿,便侧头躲避。药匙还没碰到嘴唇,往往人就躲了老远。
  士兵没法子,偷偷望了眼楚晏,又唤来一人,打算直接硬灌。穿着轻甲的士兵合力将人按住,孱弱消瘦的男人挣扎不得,无力地仰着唇,溢出破碎的喉音。
  楚晏本不想管,但听着那边的动静,心里却一上一下,郁闷得紧――好像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别人染指。
  她想开口阻止,却又觉得这心思古怪得紧,不让她们灌,难道还要她屈尊降贵自己亲自喂吗?
  眉头渐渐拧紧,终于还是松开。楚晏冷声开口:
  “放着吧。”
  士兵虽然惊讶,但听话地没有多问,连忙遵令而行。
  楚晏沉吟片刻,脸色不善地端起药碗,凛声道:“起来――”
  “荀清臣,莫跟我耍花招。”
  满面酡红的男人微微睁开眸子,迷茫地盯着头顶的纱帐,似乎在辨认她话中的意思。
  “起来,把药好生喝了。”
  荀清臣用手支起身体,缓慢地坐起来。
  这不是能听懂人话吗?楚晏一嗤,迫他仰着头,将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一股脑地倒进去。
  等他将药彻底吞了进去,楚晏方才松手,将药碗撂在一旁。
  病恹恹的男人像是被呛着了,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会儿,眼眸湿润,低声叫屈,“苦……”
  楚晏没再管他,拿被子把他整个人卷成个春卷,一把推到最里面。
  见他还在絮絮叨叨地吵个没完,便沉下神色,恶声恶气地警告:“再嚷嚷,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出去喂狼。”
  荀清臣像是被她吓住了,抿紧唇,不敢再说话。
  总算不再作妖了。
  怀着这种莫名的欣慰,楚晏吹灭床头点着的灯,正打算补个觉,一旁就传来一颤一颤的鼻音。
  楚晏咬着牙,将“春卷”往外扯了扯。
  连鼻头都红了的男人正在楚楚落泪,哭得很是可怜。不同于刚刚那种无声无息的哭法,现在的他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连带着肩头都一耸一耸的。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紧紧地咬着干裂的下唇,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楚晏:“……”
  她的忍耐早就到了峰值,但心中的恼怒被他的眼泪一浇,倒是悄无声息地熄了大半。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犹在落泪。一连串的水珠顺着脸颊落下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枕巾。他在对方不耐烦的连声质问下咬紧牙关,瑟缩了一下,闷声哭诉:“阿晏,苦……还疼……”
  “娇气死了。”
  楚晏骂骂咧咧地提起茶壶,又怕这一壶冷茶灌下去,本就烧坏了脑子的人变得更加难缠。于是脚步一转,去了外间,提起炉子上煨着的温水,倒了一碗,没好气地递到他唇边。
  “喝。”
  
第9章 毒药
  荀清臣一连烧了好几天,温度反反复复,人也昏昏沉沉,少有彻底清醒的时候。
  楚晏在处理军务、批阅公文的间隙,偶尔也会来看一眼他有没有死,有时还忍不住上手,拍拍他的脸,捏捏他的鼻子,或者下手揪他的耳朵,扯他的头发――借此,试图发现他装病的蛛丝马迹。
  病中的男人不再游刃有余,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摆出一副澹泊淡然的高岭之花的样子。
  他变得温顺、变得柔软,一把他抱起来,就像水一样,软绵绵地往下滑。当他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时,总是像猫儿一样,轻轻用他的额头蹭蹭她的手,带着很浓的讨好意味。
  楚晏弹弹他的额头,有时会天马行空地想:他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巧,自己也不是一定要把他弄得血淋淋的。
  她还是更喜欢漂亮干净的猎物。
  但荀清臣的病总是要好的。
  大概五六天的光景,他就不再反反复复地发烧了,虽然人看着还是病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一副马上就要迎风咳血、命不久矣的模样。
  易棠中间来看过一回,止不住地喃喃低语:“不应该啊,烧退了,应该就没什么毛病了啊……怎么还是这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搁一旁看游记的楚晏淡淡地说风凉话:“你的医术,怕是都被群仙楼里的酒淹了。”
  易棠瘪瘪嘴,委屈巴巴地看过去:“冤枉,我最近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哪有时间去酒楼喝酒。”
  楚晏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温柔地笑:“易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自己帐子里藏了多少酒。”
  易棠讷讷一瞬,不敢再多嘴,专心致志地开了一堆药,又给荀清臣换了手腕和脚腕上的药。临走时,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不应该啊……”
  楚晏呆在一旁看书。
  天色渐暗,便让外间的亲兵又添了两盏烛火。用过晚膳,准备歇下时,两大碗黑乎乎的药汁就被端了进来。
  楚晏捏着鼻子看荀清臣喝完,下意识地抬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前几日他高烧昏迷时,总是不肯好好喝药,楚晏只好骂骂咧咧地让人准备了蜂蜜兑水。每次等他喝完药,就用蜜水堵他的嘴。
  几天下来,这几乎已经成了楚晏的习惯。
  但这举动,放在如今,却像是有点儿不大合时宜了。
  楚晏冷下脸,可现在要是收回来,反倒显得她不自在了。
  楚晏将杯子又往前递了递。
  “掺了毒药的蜜水,你喝不喝?”
  话是这样问,可她看向荀清臣的眼神里却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你不喝就死定了”。
  荀清臣垂着眉眼,极轻浅地弯了弯眉,满脸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之后,起身将杯子放了回去,拘谨地跪坐在脚踏上。
  楚晏脸色稍霁,也明白他为什么拘谨,坐在床沿上,不轻不重地在他胸脯上踹了一脚,刻薄地嘲讽他:“病了几天,倒是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记得了?”
  荀清臣低头,逆来顺受地替她脱鞋,答:“殿下,我记得的。”
  这会儿倒是规规矩矩地喊殿下了。
  楚晏想起他前几晚的放肆,冷笑着踩他的手。
  等他吃痛,含着雾气看过来,又抬起手,圈着他戴着锁链的脖颈,做足了耳鬓厮磨的姿态,“青奴,怎么突然与我这般生分?你前几日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男人含着薄雾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露出一点儿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茫然。白皙的耳垂,慢慢变得通红,像是涂了胭脂。
  楚晏盯着他仔仔细细地瞧了他好一会儿,还是没分清这老狐狸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困意涌上来,她不再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总归他惹了自己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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