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耿斜河【完结】
时间:2024-12-03 14:41:33

  她很记仇。
  “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楚晏用力扯了扯他的耳垂,故意刺他:“去把你自己洗干净点儿,回来给我暖床。”
  荀清臣应是,尽量将动作的声音放轻,用士兵提供的热水,给自己擦了身,洗了脸。本来还想浣发,但那位姓易的姑娘给他包扎时,曾叮嘱过他伤口不能沾水,他变放弃了这个想法,缓缓撩开珠帘,略显为难地站在榻前。
  他平常盖的那床被褥好像被整理的士兵收起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她故意收起来了。
  荀清臣一狠心,红着脸钻了进去。
  爬床这种事情,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
  让姓荀的给自己暖床,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厮前几天确实烫得像个人型汤婆子,但当他退了烧,恢复原来的体温……他简直就像个不管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冰块。
  而且,这冰块的睡相还十分不规矩,总喜欢带着满身的凉意贴过来。
  看着冷冷清清的,谁能想到上了床就这么粘人呢?
  楚晏鄙夷不已,腹诽一阵后,将他推得远远的。
  但她委实没有想到,次日清晨醒过来时――她的手竟搭在了男人的腰间?
  ……她昨晚是抱着他睡的吗?
  楚晏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满脸古怪地睁开眼,恰与荀清臣的目光正正对上。
  “殿下……”他嗫喏一句,浑身僵硬。
  楚晏本能地要收回手,但被他这一嗓子喊的,反倒改了主意。
  “他们都说大楚丞相霁月光风、襟怀坦荡……”
  楚晏将调子拖得很长,玩味地看着他。
  “但谁又知道,原来荀丞相不单脸长得好,身段也这么柔软呢?”
  荀清臣好似有些难堪,仓惶地别开眼,不太确定地低声回:“谢谢……殿下夸奖。”
  楚晏一哽,扳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中了邪。
  男人还是不太习惯她这些带着亲昵意味的举动――这是真正裹了蜜糖的毒药,总是让他胆战心惊,手足无措。
  楚晏轻笑一声,推他下了床,自己也起了身。听到声音之后,外面的亲兵便有了动静,楚晏喊“进”,亲兵便鱼贯而入,分别端着洗漱的用具和更换的衣物进来。
  楚晏接了递过来的干净巾子,慢慢擦干净脸,坐在铜镜面前,一面听亲卫长沈意汇报些简单的军务,一面等人为她束发。
  “赎买俘虏的交接事宜,刘副将昨日已全部安排好,正在帐外等候,希望向您禀报……平阳城情况良好……大公子及王城诸臣,遣人问您归期……”
  “等等。让**回去吧,回去递份公文给我就行。”楚晏被身后这个有些脸生的姑娘扯得头皮生疼,挥挥手示意她退下,随手点了个人,“你来。”
  过来的却不是她以为的亲兵,而是在一旁袖手站着的荀清臣。长发垂腰的男人在她身后跪坐下来,微抿着唇,略显生疏地拿起木梳。
  楚晏瞥他一眼,淡淡道:“沈意,你接着说。”
  “其余倒没什么事情了,就是……”沈意挠了挠头,讪讪笑:“还有陆参军,遣人送了东西来。”
  “什么东西?”
  沈意一拍掌,便有两人入了帐,在珠帘外行礼,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边上的女兵。
  “拜见殿下。”为首那人躬身拱手,道:“陆参军最近偶然得了金楚生生前所铸的最后一柄长弓,特献予殿下。”
  “那还真是够凑巧的。”楚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看了一眼被亲兵捧在手中的兵器。
  铸造大师金楚生所锻作品屈指可数,一件便价值千金,何况还是他生前所铸的最后一件长弓。
  “你们家参军最近很闲?”
  两人垂首,很利索地屈膝跪了下去,不敢再置一言。
  “退下吧,回去让他安心办差。”
  这本也不是他们的过错,楚晏无意与他们为难――而且,平心而论,那小混账最近的差事办得还算不错。
  只要不影响公务,她可以适当包容一下下属的小问题。
  沈意试探性地问:“殿下,这弓……”
  “留下吧。”
  沈意颔首应是,带着人乌泱泱地退了出去。
  一直在她身后当隐形人的荀清臣终于开口:“殿下要簪哪只簪子?”
  楚晏随手一点,胡乱指了枚玉簪。
  男人的动作起初很生涩,后来渐渐适应,腰背挺直,态度温驯,用双手小心地侍弄那头乌黑的发。
  他拿起那枚刻着如意纹的玉簪,小心地簪上去,缓缓舒一口气,拿起托盘上绣着云海纹的黑色骑装,轻声说:“我服侍殿下更衣吧。”
  楚晏挑了挑眉,慢慢露出一个兴味的眼神。水光潋滟的含情眼中,笑意也越来越明显。
  她十分配合地让荀清臣给自己换了衣服,要低头便低头,要抬手便抬手,可眼神却像是黏在了这个人身上,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
  荀清臣不可能没注意到她的视线。楚晏的眼神,就和她这个人一样,锋利、尖锐,极具侵略性。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尽量回避她的视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在垂眼给她整理着装的间隙,还是与她对上了目光。
  “真可怜。”束着玉簪、穿着骑装的年轻世子笑靥如花,如是道:“你的小皇帝宁愿将那些酒囊饭袋赎回去,也不愿管你的死活呢。”
  荀清臣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给她整理好腰间的佩饰,而后退开一步,在装傻和装聋之间纠结一瞬,好脾气地应下来:“殿下收留我,是我的福分。”
  楚晏嗤之以鼻,“惯会装模作样。”
  就是不知道,这副逆来顺受的假面,在今天之后,还能不能戴下去呢?
  她忽而生出一股由衷的期待。
  “跪下。”
  男人没有什么犹豫,依言跪下。
  楚晏唤来沈意,取了钥匙,将他脖子上的锁链解开。
  荀清臣仰着头,眉毛拧起又松开。但不管他的神情怎么变化,楚晏还是从这张漂亮的脸上读出了错愕。
  “别担心。”楚晏笑着揉揉他的头,柔声在他耳边呢喃:“孤只是想将心爱的男宠带出去散散心而已。”
  
第10章 垂怜
  荀清臣不知道自己正被带往什么地方。
  一切的视觉都被剥夺。
  青年的唇线崩得笔直,像是有些不安。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观,只能沉下心来,倾听四周传来的声音。
  车前的鸾铃随风而响,清脆悦耳;车轮慢慢碾过地面,沉闷缓慢;身畔,属于另一人的吐息,近在咫尺。
  她又笑了。
  笑声饱含愉悦,如春日般的泉水一样,泠泠作响。
  荀清臣不知道她今日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开心,但毫不武断地说:能让燕世子嫣然展颜的事情,对他来说,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默默研究起了自己的衣服。
  自从被解下脖子上的锁链后,楚晏就用块黑色的布条蒙住了眼睛。
  他被换上了一身新的衣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穿了什么,反复摩挲衣袖的面料之后,终于确定是轻纱。
  ……轻纱。
  这真的非常容易让荀清臣联想到一些不怎么正经的衣服。但他没有提出异议的权利,他甚至还没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就被楚晏一把抱了起来,坐上了这辆马车。
  那时,心情很好的燕世子见他僵得像块木头,甚至还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句:“底下人没有找到适合你的鞋子。”
  而这句话的真实性,简直不用怀疑――别说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就算是燕世子要一双金银宝石做的鞋,也肯定有人会千方百计地呈上来。
  这不过是楚晏的恶趣味罢了。低眉顺眼坐在一旁的大楚丞相,默默在心中叹息……希望今天不至于太过难堪。
  沉思间,原本行驶得平平稳稳的马车,却忽然开始剧烈震动。
  荀清臣被晃得一个踉跄,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他害怕磕上坚硬的车厢,但更怕碰上楚晏。两害相权取其轻,刹那间,他便做出了决定,朝刚刚楚晏声音所在的相反方向倒去。
  然而,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没有碰上坚硬的车厢――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强硬而不容拒绝地将他拉了过去。
  荀清臣被迫靠在了楚晏的肩膀上。他原本想摸索着起身,但视觉受限,又怕唐突了对方,只得按兵不动。
  女子清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调笑之意呼之欲出,“今日突然这么主动,是在向我求饶吗?”
  荀清臣摇头又点头,微怔之后,很识时务地顺着她的话应承了下来,“殿下放过我吧。”
  楚晏久久没有作答。
  往日,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荀清臣,还能通过观察楚晏的神情,来探知她的情绪。
  可现在,他什么也看不见。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不仅遮蔽了荀清臣的视野,还斩断了他灵活伸展的触角。
  寂静,正在一点一点地放大了他心中的感受。
  “殿下恕罪!”马车重新变得平稳,驾车的御者在车外请罪。
  楚晏随口安抚了帘外的人,伸手揽住男人的腰身,“你求饶的诚意呢?那些个大族中的舞女歌妓做了错事,尚且还会用歌舞搏主人欢心呢。”
  “不若青奴,也一展歌喉?”
  荀清臣沉默了下来,他于吟咏歌唱这一道,实在涉猎不多。
  终于要装不下去了?楚晏的神色冷了下来,刻薄地嘲讽:
  “我还以为你有多忍辱负重呢……”
  “我学艺不精,请殿下……”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后又同时停下。
  楚晏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旋即又想起这厮根本看不见――况且,她就是无故嘲讽荀清臣,这个脱了毛的凤凰又能如何?
  燕世子理直气壮地睨了他一眼,“唱。”
  荀清臣努力坐直身体,忽略腰间的触感,缓缓吟诵起记忆中的曲调:“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每逢朝廷祭祀,都会有礼官吟咏这篇《豳风・七月》,以祈求风调雨顺,国祚平安。
  站在百官最前列的荀丞相十分熟悉它的曲调,除了开头几句有些生涩之外,唱得很有些韵味。
  但楚晏并不满意,拍拍他的头,轻描淡写地提出要求:“换。”
  这种时候,唱祭祀的诗篇有什么意思?
  荀清臣听话地停了下来,重新挑了篇诗三百里的诗篇,缓缓开口。
  从《七月》到《无衣》,从《采薇》到《卷耳》,荀清臣换了很多篇,连嗓子也变得沙哑,依然不能让她满意。
  他没了挑选曲目的心思,几乎是在机械地回忆《诗三百》中的篇目,然后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技艺唱出来。
  如今,从马车上传出来的歌声,是《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直故意挑刺的楚晏眼眸微睁,诧异地皱起了眉。红唇微启,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几度斟酌,唯余沉默。
  楚晏没喊停,也没要求他再换一篇,抬手撩开车窗的帘子,将目光投向两侧的密林。
  车内的歌声响了很久。随着时间的流逝,歌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沙哑,而后,渐渐地,消弭于秋日里的北风之中。
  马车停了下来。
  荀清臣的唇边,忽然碰上了什么硬物。
  “张嘴。”
  他依言而行,很快,辛辣浓烈的酒便被大股大股地灌进了喉咙。
  荀清臣这才明白,被递过来的,应该是个酒囊。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半是被呛的,一半是被辣的――他不会喝酒,自掌权以来,也没人敢灌他喝酒,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几乎能称得上是滴酒不沾。
  当楚晏撤开酒囊,松开桎梏时,荀丞相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原本苍白的脸,顷刻间变得嫣红一片,将简朴的车厢也衬得活色生香起来。
  他伏在车窗上喘息,衣襟下,半遮半掩的喉结正不断滚动。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不会喝酒。楚晏倚着凭几,扬起唇角,饶有趣味地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酒香萦绕在车厢之中。
  荀清臣缓了一会儿,终于适应过来,默默离她远了点儿。
  楚晏适时出声:“这可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好酒,浓烈醇香,清如甘泉。易棠向我讨要了好久,我都没给呢。”
  世子的声音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欢快。
  荀清臣心中突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我还没来得及尝个味道呢。”楚晏笑道:“真是可惜,居然就让你给糟蹋了。”
  荀清臣唯余苦笑,“是我的错,殿下饶过我吧。”
  “当然是你的错。”楚晏笑意盈盈,话中满是促狭,“不过,要饶过你,也很简单。”
  “只要你让我尝尝这酒的味道就行。”
  荀清臣开始摸索那酒囊的位置。
  “孤可不要你喝剩的酒。”楚晏撇撇嘴,见他停了动作,暗示性地指尖点在他紧抿的唇,恶劣地向下按压。
  荀清臣僵在了原地。她的指尖像是一捧燃得正旺的火,将他整个人都烧得发烫。
  “我……不敢冒犯殿下。”
  楚晏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略有些突兀地谈起平阳城中的楚朝官吏,“你说,你的小主子南下,能带上多少人马呢?
  “应该是不多的吧。我听允安说,他在宫城中查获了很多没来得及逃走的朝廷走狗呢,升斗小吏有之,名士大儒亦有之。
  “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们呢?”楚晏摇摇头,状似烦恼,“这还真是难办。”
  听到此处,荀清臣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叹息着开口:“殿下……我……”
  楚晏故意出言打断,作势起身,“没关系的,青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殿下何必大开杀戒!”
  听到她起身的动作之后,荀清臣一惊,连忙伸出手。他再顾不得其他,慌张地用手探寻她的方位。
  在抓到楚晏衣袖的瞬间,荀清臣终于松了口气,忍住心中的羞耻,慢慢移动身体,依偎着跪在她身边,仰头“看”着她,“殿下……垂怜我吧。”
  楚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秋水般的眸子漾起淡淡的笑意,像是被搅动的满池星子。
  她施施然地在旁边重新坐下,不置一言。
  晚霞般的色彩,在荀清臣的脸上飞快蔓延。男人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因为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单纯是羞耻使然。
  他慢慢牵起她的手,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靠过去,而后,像个猫儿一样,用自己的脸左蹭右蹭,像是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他微微直起身体,生平第一次亲吻女孩子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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