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耿斜河【完结】
时间:2024-12-03 14:41:33

  “继续说。”
  “再者,那狗皇帝带着朝廷南下时,大肆在城中搜刮粮草,征集青壮。以至于,如今的平阳城不但缺衣少食,而且多是老弱妇孺,估计挺不过这个冬天。殿下只要稍稍出些粮草施粥赈济,便是救他们于水火,何愁人心不附?如此,也能传扬殿下的仁名。”
  “不错,倒也不是全无长进。”楚晏赞了一句,柔声问:“允安在找什么?”
  “在找殿下收进帐里的那个男宠!”陆允安下意识地答完了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浑身都炸了毛。
  在楚晏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他乖巧地跪了下来,讪讪地求饶:“殿下……属下背上的伤好像在刚刚撕裂了,您能允我回去换药吗?”
  “疼?”
  陆允安刚想点头,就听见楚晏的反问:“疼怎么会不长记性?”
  陆允安忐忑地跪在地上,不敢再还嘴――刚刚那句求饶,已经算得上是恃宠生娇了。
  “手。”
  陆允安顺从地伸出双手,掌心摊开,平举向上。
  下一刻,宽厚的剑鞘便挟风重重敲了下来。
  陆允安痛得将下唇都咬出了齿印。他没胆子躲,但手一抖,手掌的高度便降了些许。
  楚晏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人的右手,默默加了三分力道。
  陆允安当即意识到了错处,忍着疼跪直身体,将手举高了些。动作间,又不幸牵动了背上还未痊愈的旧伤――这会儿是真疼了。
  他闷哼一声,又很快白着张脸抿紧了唇,祈求殿下能早点消气。
  第三下却迟迟没有落下。
  陆允安悄悄抬头瞟了一眼,果然看见楚晏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似乎有了点儿隐约的犹豫之色。
  他当机立断,立马膝行向前,用泛着红印的手掌小心地扯了扯楚晏的下衣衣摆,见她没有作声,又大着胆子去抱她的大腿,泪眼朦胧地咬着唇,低声道:
  “殿下,我只是担心那个狐媚子对您心怀不轨、暗藏杀机,要不您先将人交给我审讯两天?我一定不负众望,将他的话顺利套出来!”
  楚晏低头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松手。”
  陆允安头皮一凛,做足了心理斗争,非但没松手,反而继续争取:“主人……您还不相信我吗?我是您的人,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楚晏冷笑,“这么看来,倒是错怪你了――原来不是私心,是忠心?”
  “也……也有一点儿私心。”陆允安磕磕绊绊地应:“属下想看看……殿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然后?”
  “我可以好好钻研……然后变成殿下喜欢的样子。”青年支支吾吾地说完后,脸和脖子都红了一大片,就连耳垂都漫上了霞色。
  楚晏气笑了。
  “但凡你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到文武策论上,你现在也绝不会只是个参军。”
  “不是乱七八糟的心思。”陆允安极小声地反驳:“我,我只是想……想求主人的垂怜。以往您身边没人就算了,可……可现在您既然有这个心思,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
  这人的眼神是极可怜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堪称大逆不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主人,我难道还比不上他吗?”
  “还真比不上。”别的不说,荀清臣那张脸,确实是她平生见过的最蛊惑人心的脸。
  陆允安一哽。
  楚晏已懒得同他多言,将手中的剑扔在一旁,用眼神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凉凉道:“你这双手,是不想再要了吗?”
  陆允安伤心地垂着脑袋,像个斗败的蟋蟀。
  “混账东西。”楚晏的耐心已经告罄,要不是今日念他有伤,高低得亲自动手将人狠削一顿,“原想着你及了冠,能稳重些。现在看来,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允安的眼泪在眶里直打转,手垂在两侧,委委屈屈地看着腰间佩的羊脂玉佩――这果然是殿下送的及冠礼物。
  “滚出去。”楚晏深深吸了口气,严厉地警告道:“手上的差事要是办不好,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待在军中了。”
  没有人敢将这句话当成一句戏言。
  陆允安行了礼,马不停蹄地出了军帐。
  楚晏一口气哽在心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罕见地生了两分憋屈,连带着看案上放的公文,也有几分不顺眼。
  亲兵战战兢兢地提出建议,“殿下午后还有事要忙,不若……现在,先小憩片刻吧。”
  楚晏从善如流地点了头,穿过曲曲折折的屏风,进了内室。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蜷缩在地上的人便不自觉地崩紧了身体。平心而论,在被锁在楚晏军帐里的这几天,她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太过过分的事情。
  可只要一见到她,无论是额头上还是胸口上的伤口,都会像针蛰了一样。她的气息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无时无刻不悬在头顶――而荀清臣并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要落下来。
  听到对方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息后,楚晏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她在原地站定,轻轻笑了笑,唤道:
  “青奴,过来。”
  他手上和脚上的镣铐都没摘,脖子上还新加了个连接锁链的颈环。那锁链细而长,由精铁制成,一端钉在楚晏的床下,另一端则系在荀清臣的脖子上。
  只要走起路来,总是免不了叮当作响。
  “好慢啊。”楚晏看着他起身,慢慢拖着沉重的镣铐迈开步子,不满地扯了扯手边的锁链,引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等人终于到了近前,楚晏气定神闲地张开手臂吩咐;“替我更衣。”
  荀清臣已经习惯了她的戏弄,也习惯了她如逗弄阿猫阿狗一般的语气,依言上前跪下,抬手为她取下腰间悬着的一应佩饰,接着又站起来,垂眸为她解了腰带,脱下外裳。
  他表现得过于温顺了――温顺到敷衍,好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拨乱他的心弦。
  楚晏还是更喜欢看他那副忍辱含垢,却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
  她四下望了一眼,终于顺理成章地发难:“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第6章 旧事
  沉重的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和脚腕。他手上的伤口甚至开始溃烂,不停地渗出血。
  刚刚,便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在了楚晏脱下来的外裳上。
  “青奴,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荀清臣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今日的心情不太好,这意味着,自己今日也不会太好过。
  “请殿下降罪。”声音泠然,听着却没什么起伏。
  楚晏随手捞起几缕柔顺垂下来的长发,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解,“我的好先生,难道非得用旁人的性命,才能让你学会怎么对我说话吗?”
  荀清臣还未想好要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就被揪着头发扯了起来。钻心般的疼痛席卷了他,刹那间,额上便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攥着自己身上的衣袖,极力抿紧了唇。
  楚晏恶狠狠地在他手上被磨破的伤口拧了一把,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像个吃饱了喝足了的大猫,浑身都透出几分懒洋洋的劲儿。
  “你哭了?”忽然,楚晏蹲下了身,好奇地将人揽在怀里,笑意盈盈地伸手去摸他略带着些红意的眼尾。
  虽然看上去只是疼痛之下的生理性眼泪,但燕世子还是很开心,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满怀怜爱地描摹着他的眉眼,赞道:“你哭起来真好看。”
  被抱在怀里的人浑身都很僵硬,肩膀上露出来的肌肤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但脸颊却略带着些薄红――这样的距离对他而言,实在太近了些,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楚晏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窘迫,“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荀清臣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疑惑。
  楚晏慢条斯理地揩去他的眼泪,怔怔地低头看了会儿他泛红的眼尾后,利索地将人丢开,坐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
  “难道是我记错了?带你回来那天,我没有夸你有一副金相玉质的好容貌吗?”
  “纵使你真的不记得了……”
  楚晏慢慢拖长调子,脚尖一点,勾着锁链将人拉过来,道:“刚刚,难道你没有听见我与允安的交谈吗?”
  “告诉我:你是我养在帐子里的什么人?”
  荀清臣垂首,刚要应答,又记起她刚刚那句威胁,放软语气,艰难答:“青奴……是殿下的男宠。”
  噗嗤一声,楚晏满意地笑了。
  “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好。”她又记起刚刚那混账东西的话,笑得更加开怀。
  “可惜……你离狐媚子还有好些距离呢。”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张雌雄莫辨的美人面,楚晏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嘱咐道:
  “你可要好生努力,尽快做个合格的男宠。否则,我只好去将你心心念念的小皇帝抓过来,与你一同作伴了。”
  搬出他的主子,竟然也没让他恼羞成怒。
  楚晏顿时意兴阑珊,支使他去取了长柄扇给自己扇风。
  本来是没什么睡意的,只是纯粹想歇会儿。但很意外,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还忙里偷闲地做了个梦。
  前半段,没什么新意,尽是些鲜血淋漓的经年旧事:一会儿是荀清臣突然翻脸刺过来的利剑,一会儿又是沦为废墟的燕王府,尸横遍野的晋宁城,白骨皑皑的边疆原野……
  但后半段,她竟然看见了已故的双亲。在过去从不愿来梦里见她的父母,终于在她攻破平阳之际入梦……是在为她感到欣慰,还是在催促她一鼓作气,尽快洗刷血仇呢?
  楚晏不敢问,只能忍着酸涩,跟在言笑晏晏的父母身后。
  九岁入京都平阳,为质六年;十五岁家破人亡,衔恨六年。
  十二年……她已经十二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楚晏满腹愁情,怔怔地望着他们,可走在前面的燕王夫妇,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任凭楚晏如何追赶,也不愿停下脚步。
  楚晏拼尽全力,也只是抓住了母亲的一片衣角。
  端庄美丽的女子终于转过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含着笑叹息:“我们该走了,阿晏,回去吧……”
  楚晏眼睁睁看着那片衣角化为虚无。
  梦消散了,人却不想醒,直到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过来,她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倒在床上的男人,用力将他的手臂按在头顶,冷冷质问:“你过来做什么?”
  荀清臣弓着身体,肩膀颤抖,薄薄的唇张开,咳得撕心裂肺。
  楚晏瞟了眼他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掐痕,动作一顿,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好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太确定地反问:“我把你扯过来的?”
  荀清臣缓了一会儿,终于成功开口。这个刚刚遭了一场无妄之灾,险些被直接掐死在床上的男人,此刻仿佛全无怨言,哑着嗓子致歉:“是我离殿下太近了。”
  “就是你活该,谁让你不躲远点儿。”
  楚晏本就因为噩梦心情不太美妙,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这个碍眼的人。忍了又忍,总算默念一声我佛慈悲,摁下抬脚踹人的冲动,眼不见心不烦地侧过头,换上亲兵准备的干净外裳。
  “殿下,人已经在议事厅等候了。”
  “知道了。”
  楚晏淡淡应下,也没立刻动身,坐在书案前批复完从晋宁城传过来的公文,才撂下笔起身。
  即将踏出帐子时,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唇线绷直,不耐地唤来人:“去请易棠来一趟,看看里面那人死了没。”
  守在帐子外的士兵愣了愣,好悬没问出“里面那人”是谁,“是,殿下,我这就去请易神医。”
  楚晏点头,这才去了议事的地方。
  里面的人已在帐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有怨言。听到士兵嘹亮的通报声后,全都站起来,或谄媚或恭敬地行礼。
  “起。”
  今日的楚晏依旧未曾着甲,而是穿了一身窄袖的玄色骑装,更显身姿笔挺。腰间革带镶金嵌玉,身侧宝剑冷冽威严,长而黑的发丝扎成马尾,高高束起,乍一看真是英姿勃发,满是蓬勃意气。
  自南方朝廷而来,受命来谈判的使者,恍惚间,竟好似看见了当年被誉为大楚战神的前燕王。
  “像……真是太像了。”他忍不住喃喃低语。
  楚晏听到声音,斜眼望过来。
  这眼神却一点儿也不像燕王。分明也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可她的眼神却冰冷、锋利,仿佛还映衬着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使者顷刻间便汗湿重襟。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悻悻地低下头,拱手道:“臣失礼了。”
  “臣此次前来,其实带了陛下的圣旨……”
  “朱大人?”楚晏轻描淡写地打断,关切问:“莫不是在来的路上,颠坏了脑子?”
  周围的兵将笑做一片。
  “我燕国地界,哪儿来的楚朝圣旨?”
  被称为“朱大人”的使者暗恼自己怎么接了这么一趟差事,讪讪陪笑:“其实……其实小人鄙姓方。”
  “原是如此。”楚晏无辜地点头,轻蔑道:“你们的主子若无意谈判,便请回吧。”
  语罢,便有两个披坚执锐的甲士进了帐。
  使者忙道:“殿下容禀,我主是真心想止兵戈的。”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道:“我主愿以殿下为一字并肩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都督北方四州军政――只要殿下与我朝重修旧好,不再兴兵。”
  以往,朝廷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不过,今日给的爵位稍微大了点儿而已。
  看来,是那群废物着急了吧。
  一想到那群废物在朝会上扯了半天头花,就想出这么一个对策,楚晏就忍不住发笑。
  她挥挥手,示意那两名甲士将人拖出去。
  使者这回是真着急了,大声哀嚎:“殿下!燕世子!我们愿意出钱赎回俘虏!”
  “早说不就好了。”楚晏示意士兵退下,好声好气地命人将之前拟好的价目表念出来。
  饶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此刻也不免因为对方的条件惊呆了――赎人的赎金不按官品算,也不按家世算……按重量算?
  这跟直接骂他们是没脑子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使者连忙将这个念头丢出脑海,斟酌道:“世子,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国库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白银啊。”
  楚晏权当未闻,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周围的将官和文士不用上司暗示,便齐心协力地将人喷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赎身的价格不负众望地每人涨了一百两,交易的时间则定在了五日之后。
  使者愁眉苦脸地行礼告退,中途又被叫住,冷汗直流,低眉顺眼地拢着手:“世子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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