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辉接话:“母亲,姐姐跟姐夫回来明明是喜事,母亲怎么还不高兴,姐姐与姐夫他们回来几日?”
“怎么说也有十几二十日,他们难得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待久一点,哪怕让姑爷先回去,让你姐姐跟远扬他们多待一阵。”
“是,母亲说的是。”
老太太见他们都没怎么吃,让他们多吃,顾着说话,都忘记吃了。
吃过之后,虞婉跟徐晋诚从寿安堂出来,小姑子要回来,似乎是从外地回来,肯定是要提前准备,至少小姑子住的地方要先准备,不过鉴于府里的内务不归她管,她想她让人过去给张姨娘说一声就够了,张姨娘负责操持这些东西。
“你今天要做什么?”
“圣上召见。”
虞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就是他白天不会在府里,大忙人一天,白天真是见不着他,等回到锦华苑,她的丈夫就开始穿上官服,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
虞婉差彩双过去听荷苑一趟,告诉张姨娘小姑子要回来,姑爷跟孩子一并回来,让张姨娘准备张罗,收拾出小姑子他们住的房间。
彩双这才有机会过去听荷苑一趟,先将大太太吩咐她的事与张姨娘说一遍。
张姨娘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彩双原本想就这样退下,可是张姨娘没让她退下,她只能继续站着。
“彩双,我待你不薄吧?”
“姨娘待我不薄,奴婢能有今日,都是姨娘抬举。”
张淑月轻笑一声:“话说得好听,可是你这阵子好像在躲我,虞婉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为何都不过来回禀我?”
彩双先扑通一声跪下来,紧张道:“奴婢并非不想,而是奴婢觉得大太太已经疑心奴婢,奴婢不敢过来。”
“疑心你?”
“是,大太太觉得奴婢跟姨娘走得太近,已经不信任奴婢,反而更信任青棠,奴婢真是不敢过来。”
“她为何突然间不信任你?”
彩双抬头看向张姨娘:“姨娘,奴婢也不晓得,奴婢只是觉得大太太跟以往有点不一样了。”
张淑月也看出来虞婉跟以往不一样了,不知是从鬼门关里走过的人都变了,还是虞婉知道了什么,她也觉得虞婉哪里不对劲,虞婉何止是不信彩双,跟她的关系也不复从前。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想到这,张淑月心微微发冷,不会的,这事,虞婉肯定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是她。
“你先回去吧,彩双,你记住,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日,你要记住你是谁的人,以后这国公府是由谁来掌家。”
“奴婢一直都知道奴婢是姨娘的人。”
张淑月挥挥手让她离开。
彩双舒一口气,从听荷苑离开。
虞婉在这一边琢磨着要如何钱生钱,这年差不多要过完了,她在想买几间铺子租出去好还是直接弄一个铺子做生意好,要是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好。
她既然不掌管内宅事务,也无心掌管内宅事务,肯定有很多时间是空闲的,要她只待在内宅等着徐晋诚从边关回来,或是从外面回来,她是做不到的,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想把自己只拘在这院子里面。
“青棠,你问问看兴平今日有没有空?”
“大太太要出府?”
“嗯,出去走走。”
要做生意肯定要了解行情,了解市场,她想着出去多走走,看看各大商铺。
青棠领命后过去找王兴平,没过一会就回来,说是王兴平跟着大爷出去了。
“那算了,我们用走的吧。”
虞婉记得过年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到附近看杂耍时,那熙攘的街道离国公府不远,她记得那街道旁边也满是商铺。
而彩双刚从听荷苑回来,见大太太跟青棠她们要出府,她愣了一下,大太太出府未免太频繁了,以前不爱出去的人这阵子频频出去。
“大太太,那我也去吧。”
“不用那么多人,青棠跟丹菊跟我一起去就好,你留在这,万一大爷回来,没人伺候他就不好了。”
“行,那我留下来,大太太,你们早去早回。”
虞婉带着青棠跟丹菊出府,还没走出大门就碰到徐晋辉。
“大嫂,你这是要去哪?”
“去买点东西,你要去哪?”
“我也去买点东西。”
虞婉狐疑地看向他,章雪娇昨日才小产,今日肯定是在养身子,徐晋辉该不会又要去那些地方,见别的姑娘吧,不过她毕竟只是大嫂,人有父亲母亲还有几个亲哥哥都在,轮不到她来管徐晋辉,于是她就没追问下去,嗯了一声后让他先出去。
虞婉到附近的商铺到处逛逛,基本上什么铺子都进去逛一圈,问问物价,卖的什么东西,再观察一下铺子的人流量。
“大太太,你要买什么?”青棠不解地问。
“没要买什么,随便逛逛,饿了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去走过的那家酒楼吧,我看那里生意不错。”
青棠眼睛一亮:“吉祥酒楼?那里生意一直不错,不过听说不便宜。”
“没事,我们银两不是带够了嘛,吃得起。”
这次出门,她们带了一百两出来,一顿饭肯定是吃得起的,民以食为天,其实各大铺子生意最好的还是以食物相关的铺子,包括一些点心铺子跟正经吃饭的铺子,比如这个吉祥酒楼。
虞婉一进去,不知是不是年刚过的缘故,大家手里都有压岁钱,这大堂里面基本上坐满了四分之三,没有几个空桌空椅了,连二楼似乎都有人,生意是肉眼可见得好。
酒楼的小二领着她们到一空桌上坐下,很熟练地报上菜名,虞婉点了一份干烧冬笋、酥炸鲫鱼、烧鸡一只。
青棠说不便宜,但她点完后发现只需要七两银子,茶水免费,等那些菜上来时底下还有一个小炉子,大冬天的,菜冷得快,有个炉子煨着,那些菜不会变冷结油块。
不过七两看似不多,但对普通人家算多了,青棠她们一个月的月银只有五两而已。
两人还是习惯先伺候她用膳,虞婉摆摆手说不用,她自己来就可以,让她们自己吃就好。
坐在大堂内,时不时传来人们说话聊天的声音,这酒楼前面也有人在说书,可以说这酒楼很热闹。
虞婉看前面的说书人,但大堂内有人看她。
在她们那一桌的斜侧方,梁昭碰了碰徐怀庭,示意他往前看。
“那不是你母亲吗?”
今日是他们几个同窗好友一起出来吃饭喝酒,梁昭见过虞夫人,加上她样貌不俗,有一股孱弱的气质,进来时,大堂已经有好几个人打量虞夫人,按理大多内宅女子出门都怕别人的目光,不是特别喜欢抛头露面,可他看虞夫人对那些目光并不在意,很自然地坐下,不像其他女子那样扭捏羞涩。
虞夫人虽嫁做人妇,但没有孩子,看起来没有太多母性慈祥的味道,反而有另外一种味道,娴静温柔,但眼神又透着坚韧。
徐怀庭顺着看过去,发现还真是他的母亲,母亲怎么会来酒楼?
“你要过去吗?”
徐怀庭看母亲跟两个丫鬟用膳用得很专注,正吃得畅快,他们过去打招呼会不会打断她们,母亲既然出来,估计是不想他们打扰吧。
加上有梁昭他们在这,他也不能抛下他们过去母亲那边,今日本来就是他们几个人凑在一块吃喝。
“母亲没有看到我们,还是算了,别过去打扰,我们吃我们的。”
“你与你母亲不熟?”
徐怀庭难得白好友一眼,什么叫不熟,母亲是他的长辈,又不是他的朋友,他敬重他的母亲,熟不熟要看怎么定义了,要说熟,其实小时候母亲待他很好的,他也知道,不过他时常夹在母亲跟姨娘中间,他太过亲近母亲,作为生母的姨娘会很伤心失落,怕姨娘难过,他也不能太过亲近母亲。
长大后,人不像小时候可以投进大人的怀抱,被长辈举高亲脸,小孩子可以随意哭闹,但长大后要懂事稳重,他自然对母亲就不大亲近了,属于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加上他要读书,大部分时间花在读书上学后,他跟母亲相处的时辰变少,没有小时候那种亲昵了。
不过他不认为这是不熟,这不过是他长大了而已,跟长辈肯定不如跟朋友在一块那样随意自然。
“你别乱说。”
“也是,你们家比较复杂。”
徐怀庭又白好友一眼,不过跟梁昭相比,他们家是复杂了一些,不像梁昭,他父亲平阳侯爷只娶了他母亲一人,没有小妾,恩爱无比,不过那也只是平阳侯爷娶的是公主,亲王之女,长宁公主是静王的女儿,静王是先帝的弟弟,不过先帝逝世后,静王没几年也逝世了。
而圣上与静王据说当时有争位之争,所以圣上登基后,对静王的女儿,他的表姐长宁公主其实算不上亲厚,连带着长宁公主的夫婿平阳侯爷都不怎么被重用,不然也不会只是继承侯爵的爵位。
不过平阳侯爷的身份也不低,他本就是先帝的孝德皇后的弟弟,但先帝在世时,孝德皇后就因善妒被先帝处死,连带着孝德皇后的娘家一同被责罚,当时是静王跟长宁公主为他们求情,先帝才没有过多责罚,还是放过他们。
这么多年,梁昭他们家在陵城也游离在权力漩涡之外。
所以长宁公主不仅身份尊贵,也是平阳侯爷的恩人,平阳侯爷自然不敢纳小妾,他们家就梁昭一个独子。
徐怀庭知道自己没少跟梁昭说自己夹在母亲跟姨娘身边难做的事,梁昭看好戏的样子还是让他忍不住白他几眼,他还没跟梁昭说他即将记在母亲名下的事。
这又是一桩烦心事,姨娘觉得母亲抢走她的孩子,他原本是姨娘的孩子,记在姨娘名下的,如今又突然记在母亲名下,姨娘难免心生埋怨,找他谈过话,让他记住谁才是真正生他养他的人。
不过这是祖母的决定,姨娘也改变不了。
梁昭在一旁轻笑。
“你们两在说什么悄悄话,快,我们来喝一杯,我跟你们说今天是不醉不归才行,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满上满上。”另一个好友蒋玉荣给他们倒酒。
两人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虞婉在她们这一桌顾着吃饭还有听说书人说的故事,没太注意大堂内的其他人,没看到徐怀庭他们。
这说书还蛮有意思的,像是在一段离奇曲折的故事,说书人讲得很有节奏,引得人往下听,她是不知不觉沉浸进去。
梁昭他们本来就比虞婉他们早到早吃,他们走的时候,虞婉她们还在那里,望着台上的说书人。
虞婉她们坐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回到府里后,虞婉又过去睦月苑走一趟,看看章雪娇。
比起昨日的失控,章雪娇今日情绪稳定许多,虽然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她简单关心几句后就离开了。
章雪娇孩子没了,而林姨娘快要生了,老太太让人去关心林姨娘,连接生产婆都找到了,就等着林姨娘发动了。
对于刚失去孩子的章雪娇,老太太没有过问。
因小姑子快要回府,这府里过年时忙过几天,现在又开始忙起来,张姨娘跟温昭兰一同张罗,听说原本小姑子没出嫁前是随着老太太住在寿安堂,出嫁后回来住在绘星苑那边。
绘星苑一般是给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居住。
虞婉问青棠才知道这个小姑子是老太太亲生的女儿,老太太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徐晋诚,女儿是徐晋盼,徐晋盼只比徐晋诚小两岁,按照年龄,其实她在家中排行老二,比徐晋安还要大一岁。
而姑爷严翰是都转运盐使司的同知,四品官员,被圣上下放到临城那边,一待就是七八年,徐晋盼只能带着儿女随着丈夫一起过去临城,回来一趟陵城不易,有时候一年回来两次,有时候一年只有一次。
所以徐晋盼每次回来,府里上下都很重视。
但虞婉经手的事不多,基本上张姨娘跟温昭兰两人张罗完了,两人有点争着表现,反而让虞婉落得轻松。
她得空时会出府,远的商街跟近的商街,她都去走一趟,渐渐的对陵城的物价跟市场有所了解,生意离不开衣食住行,食的话,各种酒楼跟铺子很多,她会吃,但不会做,想着她应该不会开卖吃的铺子,思来想去,她觉得陵城的布行还有几分可以经营的空间。
陵城是天子脚下,富贵之人不少,穿着也讲究,买纯布匹跟买成衣的人都不少,甚至一些专门的裁缝定制店都有不少生意。
她想着开一间布行,并非是她有意跟张姨娘他们抢生意,而是她思虑过后觉得这是一条路子,她自己本身也是学设计的,虽然这设计不是衣服设计,而是平面设计,不过她想应该有点相通,她先开一间,赔钱的话关了就是,先尝试,实在不行再想做别的。
她手头上有一千两银子,买一间铺子可能需要一二百两,再招几个人,前期的启动资金控制在三百两左右吧。
这般想着,她便开始找铺子,她的身份有些敏感,她找铺子的时候不会说自己的身份,有时候让王兴平过去跟人商谈。
说小姑子三日后回到陵城,不过他们在路上耽搁了,迟了四日才回到陵城,老太太的心思都在即将回来的小姑子身上,而她的丈夫开始忙公务,时不时被圣上召进宫,白天见不到人。
虞婉不管内宅的事务,也没人管她,她每天都是做自己的事,直到小姑子回来,小姑子回来时已经天黑,舟车劳顿的,原本一家人要一起吃饭的,不过小姑子他们太累,饭没吃几口就先去歇息了,老太太见状也没怎么吃。
这顿饭吃得比较潦草,结束得早。
虞婉跟徐晋诚一起回锦华苑。
“我听说您在找铺子?”
虞婉偏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也没想隐瞒别人,现在只是找合适铺子阶段。
“为什么要找铺子?”
“手上有点余钱,反正银子放着也是放着,说不定铺子过几年能涨价呢,有钱为何不赚。”
徐晋诚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怎么突然间那么喜欢钱了,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缺钱?你几个哥哥是不是又跟你要钱了?”
“不是,他们没跟我要钱,我买几间铺子都不可以吗?”
徐晋诚松一口气,不是缺钱就好,他让淑月每个月多给她一些银两。
“你想买就买吧,银两不够的话,我让淑月再给你一些。”
“不用了,姐姐手里头的钱是负责家里生计的,柴米油盐哪样不需要钱,还有府里下人的月银都是需要姐姐发放,姐姐手里头的钱不是我们两的,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有钱我就买,没钱就不买,犯不着跟姐姐支取,姐姐管家不容易。”
徐晋诚琢磨出一点不对劲,“你……想管家?”
“爷你在说什么,我连账本都看不懂,管什么家,我不想管家,姐姐做得很好,我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