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婉才舒一口气，树大招风，财多招人，虞婉晓得自己在陵城是比较出名的，在别人眼里，她是有银两傍身的人，容易被人盯上。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我听说你回来了，我想见你。”
虞婉见梁昭身边也没有跟着其它人，示意他先跟她们进来，别在外面说话。
梁昭是在这里等虞婉，她离开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可是一个月过后，他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你可以明日再过来的，这么晚，你不怕你爹娘发现吗？”
虞婉可不想应付他爹娘，她跟梁昭的关系还是处在地下比较好。
“我偷溜出来的，他们不会发现。”
“那你吃过了吗？”
虞婉像聊家常一样问他。
“嗯，你吃了吗？”
“我们还没有，正准备弄点吃的，你既然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梁昭脸色微沉，觉得虞夫人在赶他，他可以留下来的，即使是他父母晓得，他们只会以为他在哪个朋友那过夜，他偶尔会在朋友家里过夜，他曾经就在国公府上过过夜。
“我来看你，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啊，谁说我不开心，只不过太晚了，你该回家了。”虞婉觉得侯府应该有门禁之类的，大晚上的，他还不回去，他家里人会找他吧，她不想被别人发现他在她这。
“你是在赶我走。”
虞婉示意青棠先把烛灯点上，她们都还没吃晚饭，青棠也没旁观，先去生火煮饭。
虞婉跟梁昭进她的房间，开口道：“梁昭，我们的关系不能被外人所知，更不能被你的父母知道，这个你晓得吗？”
“他们并不知晓，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是在担心我，我是在担心你，你的名声比我的名声中要多了。”
虞婉的名声已经是这样了，她才不会担心自己的名声，她顶多是担心她跟梁昭的关系被外人所知，长宁公主跟平阳侯爷会找她麻烦。
她跟梁昭这段关系不会长久的，他可能也只是图一时新鲜。
既然不会长久，又何必闹到人尽皆知。
梁昭听到虞夫人这么说，他脸色才有所缓和。
“我不在乎我的名声，我只是想见到你。”
梁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想见到她而已。
好吧，可能是一个月没见，他只是想见到她，虞婉主动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笑道：“好吧，那你看吧，怎么看都行，我就站在这给你看，没少胳膊没少腿。”
“黑了。”
“大晚上的，你的眼睛真好使，是黑了一点。”
常在路上风吹日晒的哪有不黑的，虞婉轻笑。
第43章
“我留在这里过夜。”
虞婉一听，下意识皱眉，“你不怕你家里人发现吗？你一夜未归，他们不找你？”
“我以前有夜宿在朋友家中的经历，他们管不了我，而且我出来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我是十八岁，不是八岁，明日再回，他们不会发现的。”
虞婉怕长宁公主知道后为难她，长宁公主在陵城的势力肯定比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要强盛，万一长宁公主要阻拦她在陵城做生意，跟那些贵妇联合起来抵制她，那她的生意绝对会一落千丈。
她顿时有点头疼，当时一时上头答应跟梁昭在一起，没经过深思熟虑，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她无奈道：“梁昭，你可以留下来过夜，但我需要你跟我保证，我们的关系绝对不会被旁人知道，若是在外面，我们要假装不认识，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知道了。”
“我看看青棠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虞婉出去给青棠搭把手，很快，她们弄好晚饭，吃过后，虞婉自己收拾一下床铺。
青棠端来一盆水，见梁公子还在大太太房间，欲言又止，多瞥了他几眼。
“大太太，水来了。”
“青棠，你也忙活一整天了，你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来伺候了。”虞婉回头吩咐一句。
青棠只好放下水盆，走了出去。
“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服，你就暂且穿你身上的吧，洗把脸就可以歇了。”
梁昭点点头，自己洗脸洗手，简单的洗漱后，他回床上坐着。
昏黄烛光下，他盯着虞夫人的一举一动，见她就着他刚才洗过的那盆水继续洗脸洗手，之后把那盆水端出去倒出去，过一会儿才进来把门阖上。
她站在他前面脱掉外衣，示意他到里面躺下，过后把烛灯熄灭。
屋内静得只剩下一点虫鸣声。
“虞夫人……”
“你不用叫我虞夫人。”虞婉打断他的话，总被他这样叫，她真觉得她是他的长辈，把她叫老了了。
“那我该叫什么？”
“你就叫我虞婉就好了，我有名字。”
“虞夫人，这一路辛苦吗？”
见他还是坚持叫她虞夫人，虞婉也没再纠正他，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回他说还好，一回生二回熟，她不是第一次去了，所以不觉得辛苦，银两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那下次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也想做生意？”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虞婉笑着在黑暗中摸他的脸，凑上去亲他，没有真的答应他，她沿着他敞开的里衣往下摸。
两人就没有继续聊下去，开始陷入情。欲中，一个月没碰到彼此，两个人都有点火热缠人。
第二日醒来，虞婉先看一眼外面，清晨还没有阳光，自己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昨晚闹得太过，梁昭毕竟年轻气盛，有使不完的力气。
只是她都三十了，自然比不上他。
她刚起来，床边的人也跟着转醒了。
她穿好衣服后就走出房间了，青棠比她醒得早，已经在烧火做饭了，虞婉寻思着要不要再请一个给她们烧饭的婆子，青棠平日里已经帮着她看铺子了，总不能一直使唤她。
一个月几两银子，她还是付得起的，就是要找一个嘴严口风紧的人。
“大太太，我来就行，那……梁公子跟不跟我们用膳？”青棠远扫了一眼正室，小声问一句。
“你把他那份也带上吧。”
“还好我聪明，已经算上他那份了。”
虞婉跟青棠相视一笑，两人在灶火房又说起铺子的生意，虞婉打算在陵城周边的孝州平州几个地方也开几间铺子，慢慢将她们布纺的生意铺展开，扩大经营。
过段日子，她得往这几个地方亲自走一趟。
饭做好之后，三人坐在一块吃饭，虞婉跟梁昭说待会她们先去铺子那边，他自便，最好是从后门离开，免得被人看见。
梁昭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到了巳时初，虞婉跟青棠就出门了，她碰到杨掌柜，跟杨掌柜说了要烧饭婆子的事，让他帮忙留心。
“好的，东家，我知道了，东家，你不在的时候有不少帖子送上门，东家你看看。”
杨掌柜递上一沓帖子。
虞婉开始翻看，大多是陵城富贵人家送来的帖子，有些是孩子的百日，有些是过寿庆生，虞婉现在做生意了，往这些人家的府邸跑得比较多，衣服料子都是亲自送上门给人挑选，赚的就是这笔特殊招待的银两。
她挑了一户人家，是二皇妃母亲，文昌侯爷的妻子沈氏的五十岁寿辰，平日里也有帮衬过她的生意，她回了帖子让人送到文昌侯爷府。
哪怕是没准备参加的宴席，虞婉也让人准备礼物送到别人府上，只要在她这里花的银两不少的客人，她都得花心思维护关系，尽量做到不失礼。
一天过得很快，尤其是在忙碌的时候，虞婉就这样在铺子里忙了一天，跟青棠回到府邸时已经是酉时初，天色昏暗。
“大太太，那个梁昭会不会又在等我们？”
虞婉觉得应该不会，梁昭应该不会两天在她这里过夜。
事实上，她也猜对了，这一天，梁昭没有过来。
就这样过了七天，虞婉没有让人给梁昭送书信，梁昭也没有过来找她，她也不知道梁昭在干什么，毕竟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七月三日，虞婉过去文昌侯府参加沈夫人的五十岁寿宴，沈夫人请了不少人，不仅仅是因为沈夫人是文昌侯爷的正妻，沈夫人也是二皇妃的亲生母亲，身份自然显贵，过来参加寿宴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
“母亲……”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虞婉收回视线，回头见到徐怀庭跟张姨娘等人，除了老太太没来，二房三房四房五房都来人了。
“嫂子，没想到会这里碰到你。”温昭兰上前亲热地挽着她的手。
虞婉也没有特意纠正温昭兰的称呼，跟大家都打一声招呼，她说她是收到沈夫人的帖子被邀请过来。
“别在这里站着了，该进去了。”
一行人进内。
男眷跟女眷是分开的，虞婉跟张姨娘她们被领着到女眷所在的宅院，她们先跟主家的人打招呼，大家先齐坐一块聊天。
比起张姨娘得到别人的吹捧跟厚待，虞婉明显感觉到那些贵妇不怎么待见她，有些高傲的连个笑脸都不给她，大家都围在张姨娘身边。
虞婉也晓得没有定国公妻子这层身份，她在这群人眼中的确算不上人物，人家没必要礼待她，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商人，商人在权贵面前是要低人一等。
她也乐得清静，找个位置坐下，过一会儿温昭兰跟李凝芙过来找她聊天。
“大嫂，你这一离家，也不过来府上找我们了，我前些日子去你的铺子那边也没见到你，掌柜的说你跟着商队南下了，现在我们想见你都见不到，大忙人一个。”温昭兰调侃道。
“大嫂有几间铺子，听说生意都不错，我趁着大嫂不在的时候也去了一次，买回来的布料是真的好，在陵城都少见的料子。”李凝芙跟着说道。
“我不忙不行，要养家糊口，不比在国公府不担心吃穿，你们过来的时候跟掌柜的说你们是国公府的，掌柜会给你们便宜一点，是我这段日子太忙，等不忙的时候，我得过去看看老太太，你们近来可好？国公府上可好？”
“都挺好的，大嫂，你才是辛苦了。”温昭兰眼含同情地说了一句，是人都看得出虞婉身上没有那种细皮嫩肉，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感觉，连皮肤都变得黑了一点，一看就是干了不少活的样子，手都变得粗糙了。
虞婉看懂温昭兰的眼神，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笑了笑，在别人眼里，她可能是弃妇，连娘家都回不去，要自力更生，所以别人看她的目光充满同情怜悯，其中有夹杂着一点上位者的俯视。
“孩子们都好吗？”
“也挺好的，大嫂，大哥下个月回来。”
虞婉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徐晋诚回不回来其实也不关她的事了，她点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
“长宁公主到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女眷纷纷往门口望去，见到长宁公主进来，大家纷纷起身给长宁公主行礼。
不管怎么样，公主的身份要比她们高贵，这是真正的皇家人，连沈夫人见到长宁公主都要行礼，二皇子他们见到都要尊称一声姑母。
长宁公主被扶着坐在中间的位置，跟坐在身旁的人寒暄。
虞婉没见到梁昭，以为梁昭没陪长宁公主过来，她暗暗松一口气，真碰见了，她还怕被别人察觉到什么。
宴席开始后，大家才从厢房转到厅堂那边给沈夫人贺寿。
虞婉的位置被安排在末尾，而张姨娘她们被安排在前面，跟以前颠倒，可能有些人看戏，幸灾乐祸地扫她一眼，她镇定自若坐在她位置等着上菜。
寿礼，她进府时已经送上去了。
热菜上来后，旁边的人找她聊天，虞婉也客气地回应，因是在别人的寿宴上，主次有别，她没有刻意地跟别人提起她的铺子，为自己张罗生意。
整场寿宴上，她都安安分分的，不出风头。
第44章
宴席快结束时，沈夫人等人一一送客，虞婉走出文昌候府时才见到梁昭，他跟在长宁公主身边，正准备上马车。
梁昭看过来，虞婉避开他的视线，生怕他突然跟她打招呼，后头也有人叫住她，回头一看是温昭兰她们。
“大嫂，你怎么回去，要不坐我们的马车回去。”温昭兰问。
许是虞婉一个人前来，大家以为她没有坐马车过来，可能也认为她不像他们一样有马车调动，寻常人家一般不会有马车，因为养一匹马要废不少心思，还得有马厩，富贵人家才养得起。
“不用，不顺道，有车夫在等我，跟老太太说我有空去府上探望她老人家。”虞婉摆摆手，过去等她的那辆马车，很快上去。
因为铺子常常需要搬货运货，她其实有雇两辆马车跟车夫，不过运货的马车肯定不如大家族的马车打造得那么华丽，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她见到旁边围观的人眼神更加充满怜悯，大概都觉得她和离后过的都是苦日子吧，落魄得很。
虞婉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没有回家，而是又转去铺子一趟，快天黑时，她才回家，等她一进门，青棠就凑过来，小声说梁公子在屋里。
“饭好了吗？我饿了。”
“好了好了，大太太先吃点吧。”
虞婉在寿宴上也没有敞开吃，不然别人以为她是专门来吃席的，所以只勉强吃个六成饱，现在正饿了，梁昭来了也不能阻拦她填饱肚子。
青棠手艺不错，一份葱姜肉丝，一份清蒸鲈鱼，加上一份下饭的咸菜炒蛋，在吃食上，虞婉让青棠不要节俭。
“你不吃点吗？”虞婉问梁昭。
“我不饿。”
行吧，她不管他，跟青棠坐下来吃饭，梁昭说不吃，但是却坐在她旁边。
青棠都点不自在了，一个大活人坐在旁边，什么话也不说，冷沉沉的，还挺吓人的，青棠匆匆吃完就收拾碗筷，逃离这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绷着一张脸，谁惹你生气了？”
“你。”
虞婉诧异，“我？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哪里都惹我生气，夫人，这几天为何不找我？”
“我怎么找你，我总不能往候府递帖子吧，我不找你，难道你就不能来找我吗？我家在哪，平日里最常待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虞婉可不敢去侯府找他，她一个和离的女子找他太奇怪了。
梁昭继续冷声道：“那今日你还假装不认识我，而且若是我一直不找你，你是不是也一直不找我？”
虞婉觉得梁昭有点莫名其妙，他们本来就是要装不认识啊，在外人眼里，顶多是见过几面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