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垂在腿侧,拇指和食指在暗中捻了捻。
“这片地我已经买下来了,这两天处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是你的母校,正好你又在,所以由你定夺它的未来。”
为了不让她感觉他的心思,他说话时把事件真正的顺序调换了。
其实,是因为知道她在意母校,所以他才花重金把拍卖地买下来。地并买来闲置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了,一直都在等着她来。
只有她能决定它将来做什么用。
楚雁回大惊,几乎要说不出话:“你买了这片地?要听我的这儿戏话把这里建成音乐公园?”
他点头。
“对,根据你的想法建。只有一点不对,你的话怎么是儿戏?”
女孩更为难:“这……小叔叔,我没有这片地的决定权,而且我只是想想罢了。你买它肯定有用处,千万别――”
“你不能决定,但我能。雁回,我的决定就是采纳你的意见。”
他平静地看着她,说的话官方却温柔,她顿时心跳如雷。
这双眼睛太有蛊惑性了。
好像……好像她现在说自己想要星星,他也会摘下来献给她。
几乎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偏头闪躲了视线,避开与他对视。
好可怕的念头!
这不但是叔辈,还是最好朋友的亲叔叔,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傅容深看她闪躲逃避,神色黯然片刻。编了个让她能够接受的理由:
“我卖它原来是想建小型商贸中心,但这个用途已经被其他地皮顶替,它现在属于荒废状态。”
“你的想法我觉得很好,比起闲置在这里,建音乐公园很有意义。”
果不其然,女孩绷紧的弦这才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他追问。
楚雁回摇摇头,轻松地扬起笑脸:“没什么,小叔叔,我们回去吧。”
她差点就误以为这块地是他为她买下来的,吓死了。
就说嘛,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她不知道,自己那一闪而过的可怕猜测才是真相。
更不知道,不久之后会发生一件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大事。
平时顾鹤的工作并不多,因为是家族企业都高管,可以自调下班时间,比她回家早得多。
每次她加班到十点才回来,都会看见在等她。
今天,他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虽然冷着脸,可看到她走进后,还是站起来主动将她的包接过。
两人拥抱。
她亲他嘴角一下:
“阿鹤,我回来了。”
他扶着她的腰,抱怨一句:“我养得起你,没必要出去工作。”
她摇摇头。
“我不要你养,那跟宠物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什么话!”
他不再说话,冷峻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在换鞋后走向客厅时,男人忽然拉住她,警惕地问:“楚雁回,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她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没有闻出有什么味道,疑惑道:“小龙虾味?今晚吃了麻辣小龙虾。”
“不是,”顾鹤皱着眉头,上扬的压眼的眉显得人倨傲冷漠,似乎时时刻刻都愤怒着,“一股……玫瑰花味。”
她听到“玫瑰”这两个字,咯噔一声,骤然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和那个陌生人身上浓郁的玫瑰花香,心怦怦的跳。
生怕被他发现端倪。
克制住慌乱情绪,她说:“玫瑰?我这个味道的香水用完了,正打算这两天去买呢……”
“说到玫瑰,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你校服上就是玫瑰花香,非常好闻。”
她就是因为顾鹤身上玫瑰花香才喜欢上的他。
当时,在海城一中一众邋遢或者没那么优越的同龄男同学中,唯独这个人身上玫瑰香沁透心脾,她一下子就被戳中了。
――这个男生,一定干净、整洁,且有礼貌。
果不其然,她加入学生会后发现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之后她又看到了他的其他方面。
譬如一等一出挑的相貌。剑眉飞扬、眼睛有神,神情冷峻,仿佛最镇定的指挥员。
譬如健壮的体格、性感又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体育比赛和运动会总是他的主场,打球时露出的腹肌让她心神荡漾。
于是,她就这么渐渐地沦陷,最后一头栽进无法自拔的暗恋中。
顾鹤听了女孩念旧的声音,回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随口一句:
“昂,那时候学业为主,衣服都是我妈拿去洗。用什么洗衣液她说了算,我不清楚,早就忘了。”
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楚雁回突然怔住。
她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忽然浑身发冷地意识到――
顾鹤那干净、整洁的性格,其实不是他自发的,而是来源于他母亲对他的严格要求。
要养成习惯,母亲可能一遍又一遍地敦促、苦口婆心劝说、严厉地训斥。
第24章 男友醉酒喊白月光名字
无数她看不见的艰辛苦楚……
他拥有健康的体魄,因为母亲用心地把他养大,保证他饮食健康、作息规律;
而那外冷内热的性质、基本的教养,则来源于母亲对他的教育。
原来……最初打动她的,不是顾鹤,而是站在顾鹤背后的那个女人。
女孩低下头,没再接话,而是走进浴室洗漱。
心理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落差感。
难以描述。
她一时间没法接受自己深爱的最初竟然是个泡影,根本不是记忆中那个人。
那这些年的追逐算什么?只是不甘心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吗?
可为什么现在又深深爱他到无法自拔?
晚上入睡时,她仍在想这件事。
辗转反侧。
顾鹤试图碰触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过去。看着背对自己的人,他不悦皱眉说:“不知道你在闹什么脾气,这么晚回来我都还没骂什么,怎么你先不乐意了?”
楚雁回目光盯着房间的角落,声音疲倦:“我今天有点累。”
“累?就你那点工作都累的话,我早累死了!”他冷着脸披衣起身,开门就走。
“你怎么能这样说……”
楚雁回愣住一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轻蔑的话。随后开门追上去,红着眼眶,屈辱地咬住下唇:“在你心里,我的工作就是那么轻松容易?”
什么叫就她那点工作?
她通过层层选拔进入港城最好的财经杂志社,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在他眼中竟然是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怪不得他总说让她辞去工作,原来根本看不起她的工作!
“我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没有多占你一份好处,凭什么要任你这样轻视?今天必须说清楚!”
她平时看上去性子软和,很好欺负,如果不是极为生气,绝对不会这样追问。
顾鹤见她真的动怒了,自知失言,转头哄她:“我没有轻视你,只是见你故意冷落我,一时生气才会说出这样的气话。”
“你要向我道歉,我也向你道歉。”她说。
男人的面子顿时有些不好看,他僵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好,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
楚雁回这才缓和了脸色,浅浅地笑了一下:“我们彼此尊重互相理解。”
她意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它会成为感情破裂的开端。
天寒。
顾鹤酒量好,今天却喝的烂醉。
楚雁回到家却不见顾鹤的身影,在洗漱后听见阵阵急促敲门声,她一开门,男人的身躯就重重地倒进来,摇摇晃晃地几乎站不稳。
浓重的酒气冲进鼻腔,她一下子皱起眉。
“怎么喝这么多?应酬了?”
她把人扶进客厅,让他靠在沙发上。
拿醒酒药和温水过来,却听见他嘴里喃喃着什么:“思……”
倾耳去听,身体却忽然僵住。
腰上忽然多出一双手,男人抱住她,温柔又深情地低声喊着:“思思……思思……”
她像是被电到,骤然推开他。
站在沙发前,看着闭眼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
思思,思思是……
他在叫谁?
她将记忆都搜遍也没找到一个叫思思的人,但因为对他很信任,心想可能就是个合作伙伴。
第二天他酒醒,她等他主动提起这个人,却迟迟没等到。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他也讳莫如深。
“没什么,就是一般的酒局,喝的多了点。你问这么干什么!”语气极不耐烦。
这时她才感觉到威胁。
心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直到某天夜里从他衣领看见口红印时,彻底坐实。
“这是什么?”
她用发哑的声音问他。
“什么――”
顾鹤看到了自己侧领上的唇印,慌了一瞬,紧接着冷静下来,解释说:“应酬的时候李总的女眷喝多了差点摔倒,我扶她一下,可能是那时候蹭上去的。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能不扶!”
他被她的目光盯得发毛,不过并不显露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你不要胡思乱想!明天我还要出国一趟,先睡了。”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隔天早上,这份信任就因一通备注为“宝贝”的电话而变得微妙起来。
楚雁回死死握着他的手机,看着这刺目的两个字,嘴唇都要颤抖,脸上一丝血色都无。
宝贝……
谁是他心里的宝贝?
顾鹤他不是最瞧不起这样的词吗,怎么现在用上了……
从前她希望他这样称呼自己,他当时那副厌恶的表情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口,到现在无法忘怀:“恶心,别这么腻歪!”
她用打颤的手点开通话键。
电话另外一端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
“阿鹤,你昨晚航班飞的匆忙,说好的今天来接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呀?”
楚雁回苦涩地笑。
原来顾鹤昨天根本不是去应酬到很晚,而是出国见另一个女人了。
“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晚上经常在海城大桥仰着头数星星吗?你那时候对我说天上的星星就像地上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散……真想再跟你一起数星星啊!”
轻松愉快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仿佛可以透过声音看到一张明媚灿烂的脸。
楚雁回看了一眼响着水声的浴室,颤音对着电话说:“我男朋友在洗漱,你是他的朋友?”
顾鹤今天出国,是为了接别的女人……
对方声音消失片刻,再次响起,带着好似讽刺的笑:“哦,我还不知道呢,阿鹤竟然有女朋友了?”
楚雁回说出自己的名字,对方也自我介绍。
“我叫霍思思,是阿鹤的朋友……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可比楚小姐早的多,准确的说,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楚雁回的心骤然一突,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这就是他醉酒时口中深情喊着的思思……
她好久才平复心情,正想反驳对方暗暗的嘲讽:“虽然是青梅竹马,但这么多年――”
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洗漱出来的男人打断,他皱眉呵斥:“你在干什么!楚雁回,谁让你拿我的手机!”
第25章 他衣领上陌生女人的唇印
楚雁回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僵住。
手机被夺走,她看着男人一瞬间脸色阴沉,狠狠剜了自己一眼,然后愤怒地拿着电话走到阳台去。
拉上阳台门。
隔着玻璃,她能看到他神情温柔地在对电话另一边的人说着什么,宠溺又柔情。
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楚雁回僵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心像是被刀子割出一道道口子,痛的几乎要流泪。
顾鹤通完电话出来拿上西装就要出门,她抓住他的胳膊,对于他变心之快而感到不可置信:“你要去接别的女人?”
“松开!”
他眼神愤怒,用力甩开她的手:“今天的账等我回来再跟你算!”
“砰!”
门被重重关上,她呆呆地站了很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晚他口中一句句深情呢喃的“思思”?还是从他衣领发现的红色唇印?
或者……更早?
早在她认识顾鹤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感情甚笃了。
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个笑话。
“如果你喜欢霍思思,又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委屈又无助,像是受伤小兽的呜咽。
这一天,楚雁回魂不守舍。工作时被刘姐敲打过后才勉强打起精神,一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就绞痛不已。
没精打采地婉拒了小叔叔请饭,只说:“抱歉,今天有点忙,下次吧。”
男人听出她的兴致缺缺,于是没有勉强。
她下班后,没回与顾鹤共同的房子,而是在酒吧里点了酒,一坐到天明。
手机被一次一次打响,荧幕闪烁着的“阿鹤”两个字,她像是没听见一样呆滞的看着。清吧里其他人都怪异看向她。
有人忍不了了,出言提醒:“女士,你手机响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长按关机。
脸上冰凉,全都是泪。
她爱顾鹤,哪怕知道这个人不是最初自己认为的样子,仍然无法不爱他。
可他却把她一片深情践踏在脚下。
耳畔回荡着女人高傲的声音。
青梅竹马……
既然他和霍思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什么还要同意跟自己在一起?
顾鹤找到她时已经凌晨呢,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脚下是一只空酒瓶。
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将她拽起来,愤怒斥责:
“楚雁回!我打你多少遍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这么晚了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满港城找你,你――”
他的声音在看到她的表情时戛然而止。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冷笑:“怎么,接喜欢的人回国都不留夜?既然你爱她,一年前为什么要同意跟我在一起?”
“谁跟你说我爱她?胡说八道!”他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