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中水光浮动,却没有聚成泪珠,只是要强地含着、波光粼粼晃动着。
“可如果再玩这种不辞而别的把戏,你的父母和多种可能的人生都要被你送葬了。”
他嘴角的笑很淡,斜上方的小痣衬得面容i丽。凌厉丹凤眼尾微微上扬,仿佛画中夺美人骨的鬼。目光温柔仁慈,又暗藏危险。
楚雁回僵直的脊背靠在座椅上,嘴唇紧闭着,强忍着不让鼻腔那股酸意冲进眼眶、将泪冲出。
他从前只用“顾鹤”威胁过她,几乎没提及过她的父母,提起也是一句话带过,仿佛避讳什么。
她知道,是因为两人的辈分问题。
提起她父母,就是提醒他是长辈她是晚辈,两人的关系是越界的。
上流社会最重视辈分和伦理。越是顶尖世家,越将传代继承放在首位。不同辈的人绝对不能通婚,不然会为人耻笑、让家族蒙羞。
与自己的侄辈纠缠不清,没有道德的人才做的出来。
傅容深做出插足别人感情的行为,就已经证明了他毫无底线,更别说那虚无缥缈的道德。
可偏偏,他也忌讳两人辈分问题和年龄差,内质总有难言的自卑。
因而,很少谈到她的家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拿她的父母作为要挟。
衣冠禽兽!
她含着泪看向窗外,脑海中全是那句“我们可以一起死”,恐惧又感到匪夷所思,正常人谁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话时那平静的表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令她回想起来就觉得骇悚。
把“死”说的轻飘飘,就仿佛睡一觉。
他从前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最多也不过是要逼她一直跟他在一起……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在心里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抬眼看着窗顶,把在眼眶打转的泪憋回去。
下了飞机。
楚雁回以为自己会被押送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报复,傅容深不是善类,对待背叛者更是不会心慈手软。
但没想到,竟然再次回到了水榭华庭。
她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可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发现,傅容深带自己进的是二楼尽头那三间闲置房间之一。
她从前听管家说过,这其中有一间房间很隐秘,先生不让任何人进。
可能就是这间吧……
指纹解锁,房间的灯亮起。
她看着偌大房间内的东西,瞳孔收缩,身体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头皮发麻。
第44章 这样就不能跑了
镣铐,锁链,绳索,皮鞭……
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一整面墙的折磨工具。
身后响起那道清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以后你会经常光顾这里。”
“砰”一声,门关上。
她骤然回头,目光盯着上锁的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过去,拼命地去开门把手:“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却怎么都打不开。
“雁回,你打不开的。”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墙前,仔细地挑了一副带着软鹿皮的手铐。
手铐拿在手里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令人牙酸。
“过来,别让我生气,好吗?”
她向后倒退,拼命摇头:“不!不要!”
直到身后贴上了门板,身体骤然一僵,恐惧蔓延开来,忍不住吞咽。
“小叔叔,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男人逼近,无视她的反抗,攥住她的手,垂着眼睛给她戴上手铐。
那可怕的“咔擦”一声,将她的希望彻底夺去。
他却蹲下,将与床角连接的锁条拉过来,锁在了她的左脚脚踝。这链子最长延长到门前,永远出不来那扇门。
“这样,就不能跑了。”
动作娴熟,像是在脑海中已经排练过无数遍。
傅容深再次站起来,温和地笑着说:“你想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吗?”
“不!……我不想!”
她几乎是哭着说。
“既然你那么喜欢顾鹤、那么想跟他复合,那我就让你们在地下复合……可后来一想,我凭什么让他跟你死在一起呢?他不配!”
他抚摸她的脸颊,目光爱恋缱绻,深情到几乎病态,呢喃着说:“这世界上只有我配。”
“但你不想跟我一起死,那活着也好。”
“即使你爱着顾鹤、就这么带着怨恨陪我也行,我不在乎。只要你在,其他都什么都可以不要。”
轻叹一声:“这么多年,我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小雁回,我知道你一直利用我,也不求你能把我放在心上,我对你的要求从来不高。”
“可你就连虚情假意的陪伴都不肯,还是想离开我、找那个姓顾的。我真的太伤心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红了。
“离开这种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意跟平时的样子并无不同。眼神可却带着刻骨阴郁,让人直发抖。
楚雁回想过他会恨自己、会打骂泄愤、甚至像顾鹤那样让别人来羞辱她,独独没有想过他会把自己囚禁起来。
她只知道傅容深温柔但骨子里偏执,却不知他疯的这样厉害。
从前她总反驳让自己放弃工作的顾鹤说“那跟笼中雀有什么区别”,没有料到命运捉弄,有一天她竟一语成谶,成为了阶下囚徒。
傅容深看着女孩湿漉漉的杏眼,那里半含着泪水,好不可怜。
像是要引他吻上去。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双手摘下她的眼镜,在铁链的碰撞声中。女孩挣扎着双手,手铐将她束缚住,无法抗拒:“不要……”
她知道摘眼镜意味着什么。
只有在有欲望的时候,他才会摘下她的眼镜。平日是不碰的,仿佛什么禁制机关。
果不其然,眼镜摘下放在柜子的下一刻。他转身,红着眼压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上去。
“哗啦――”
脚踝的锁链因为她的移动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傅容深吻得很凶,带着报复的意味,几乎要将她吞噬,夺取她的呼吸。手指沿着她连衣裙的脊柱滑到尾椎骨,让她浑身颤抖,轻吟出声:“唔嗯,别……”
“明明很喜欢,又要拒绝我。雁回,你真是不诚实的孩子。”
他掐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身上,咬她的耳垂。
“你眼里那么多的害怕,让我都要于心不忍……”叹息是轻轻地。
她心猛地一跳,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条黑色丝巾。
恐慌中,她向后退。
脚跟碰到一个硬质的东西,骤然跌倒,倒在了床上。
他一步步走近,握住她的脚踝,垂着眼睛看她,眸色晦暗欲念深重。
当她以为他要把自己拖过去的时候,他蹲下,将她的白色高跟鞋脱下,垂着眼虔诚地吻她的脚踝。
那炙热的吻从脚踝一路到小腿,又延展到同一条直线的尽头,不知何处。
留了一个吻痕在不宜发现的地方。
她呜咽着,抗争地踢蹬,却被他死死钳住。
“乖乖,还没开始呢,你反应这么大,为什么?”
他抬眼看向她,那眼神仿佛兽类,充满了占有欲和阴郁色,令她心惊胆颤。
身体下意识回忆起曾经那些狂野,因而产生反应。它早已习惯地比思想先一步到位。
“我……我又控制不了!”她咬紧下唇,欲哭无泪。
“乖乖,恨一个人,不该对他说这样的话。”
男人将黑色丝巾叠成条,蒙上了她的双眼,让她无法再露出惊恐眼神。
“他会把这当做奖励……而兴奋的。”
嗓音含笑,喑哑中带着无法言说的阴暗病态。
他看着她被蒙上眼,之露出被他亲的嫣红发肿的嘴唇,心里有种扭曲的满足感。
无异于渴极的人喝饱了水。
“跟我这种老男人在一起没意思……小乖,那我们玩点有意思的,好吗?”
傅容深一字一句的说着。
楚雁回眼前一片漆黑,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骤然僵住,恐惧袭来。连忙挣扎起来,声音有哭腔:“不,不!这话不是我真心说的……”
“我后悔了,小叔叔,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后悔了!”
平时自己就无力应对他,若再加上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她更是承受不住。
会死的。
“雁回,话是你自己说的,就不要收回了。放松吧,一直挣扎会手腕会很疼,虽然这副手铐带着鹿皮,也会留下勒痕……乖乖的,我会让你满意。”
她直打哆嗦。
“最近我学了一种字体,不知道写起来怎么样。”
傅容深拿出一支毛笔,沾了墨碟中的液体,在她的脖颈上点了一下。
馥郁的玫瑰花香扑鼻,带着糖的甜腻,几乎要将她包裹。
第45章 求你,放过我
楚雁回只感觉一点凉意从脖子传来,紧接着是痒痒的毛触擦过喉结的感觉,一道冰凉曳出长长痕迹。
像是要割开她皮肤的冰凉刀刃。
使她无法克制地扬起白皙修长的脖颈,凄美若濒死的天鹅。
他清润深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低低地引诱一般,惹得她半边腰酥麻,心惊胆颤:“在顾鹤面前,你也这样吗?”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眼角的红晕像是在水中浮开的粉荷,娇艳欲滴,引人采撷。
“不……”
“这就是你说的没意思,是吗?”
他看着潮湿仿佛被洗涤过的左手,垂眸笑出来。
女孩只有颤抖,无法答复他。
触觉、听觉都会更敏锐。
无比折磨。
“……放,放过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傅容深顿住了,骤然收笔。
毛笔拉出一道艳粉玫瑰花味的笔锋,妖艳妖冶,是他签合同惯用的收尾。
她被浸染,透着馨香,宛若一张飘香的单据。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楚雁回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感受得到周围骤低的气压,恐惧心颤。
“我想求你,放过我。”她几乎要窒息了。
下一刻,听见对方幽幽的声音传来:
“雁回,你觉得可能吗?”
他走开了,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会儿,又回来。
笑着说:“既然不喜欢开胃菜,那我们上正餐……好吗。”
他的语气平静,话也讲的斯文,句句询问,可人却不像话一样温柔。
楚雁回哭了又哭。
泪水浸透了蒙在眼上的黑色丝巾,淌进鬓角,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眼泪,仿佛装载了整个海洋。
房间是密闭隔音的,她的声音不会有一点泄露出去,宛若禁闭的孤岛。
在昏过去之前,她难过地想:自己是怎么被他勾的一步步沦陷,到现在无法脱身?
过去的记忆会给她答案。
杂志社的工作并不轻松,工作将近一年的楚雁回很多时候还是筋疲力尽。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午晚餐,午餐在公司吃食堂,晚餐则被傅容深包揽。
自从一夜情的事被戳破,傅容深总是想方设法挤占她所有空余时间,她为了维持诡异的和平,不得已听从他的要求。
但凡他的要求与顾鹤想冲突,他就必须让她辞了顾鹤那边的约会,来陪他。
其实他平时说话都很温柔,唯独在这件事上,从来不容置喙。
“我倒是忘记了,明天是情人节,也难怪你拒绝我。”傅容深勾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嗅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露出浅浅的笑意。话里话外都是醋味,任谁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抿了抿唇:“不是,我也没办法跟顾鹤出去……周末有采访,明晚全组都要加班。”
“采访谁?”
“港商行CEO,我只负责合稿,必须在明天晚上完成。”
他只是点头,并不说话。
第二天,她晚餐前接到通知说临时放假,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地问刘攀云:“刘姐,不是今晚加班吗,怎么放假了?”
刘攀云说:“港商行那边说这周末有事,要下周二才能采访。”
“这么大的银行约定了时间也说变就变吗?”她匪夷所思。
“据说这周人家还有大工作要完成,没空搭理咱们也正常。”
楚雁回若有所思的回到未知,说实话,她真现在不喜欢节假日。因为既要应付傅容深又不能让顾鹤生疑,这很让人头疼。
不过临时放假就没有这种苦恼了。
她打算回家睡一觉。
却没想到,一出公司就看到了熟悉的单个数字“8”的车牌。
傅容深车库里的车牌她每个都烂熟于心,何况这辆他私开的迈巴赫,连不熟的人扫一眼也能猜到车主是谁。
除去上头政院里的五位,还有前首富和一个巨贾海商,再就是这张车牌最值钱。
整个港城几乎没人不知道,八号是傅家的车。
不可思议地跑过去,车门自动打开。
“小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车吧。”
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她这才明白这件事就是他主导的。
“从前的情人节,你都怎么过?”
他问她。
“就跟阿鹤过了一次,那次我们去了舞会。”
其实,算是陪顾鹤去参加应酬,当时挺失望的。
傅容深看着她,嘴角有浅浅的弧度。心想我知道,那次你很不开心,觉得根本就算不上情人节,发到私人社交账号上吐槽。
“今晚我们去听音乐会,好吗?”
音乐会?
情人节?
楚雁回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一个塞一个古怪。
鲜花电影许愿兜风那些浪漫的事情才是情人节该有的吧?应酬舞会音乐会,这些和感情根本不沾边。
但她又想,自己跟小叔叔又不是男女朋友,真要是搞那些“浪漫”才}人,去听音乐会反而是个轻松的选择。
希望今晚开心一些。
她没想到,他口中的“音乐会”是这样的――
金碧辉煌的音乐厅中,国内外知名的琵琶高手汇集在一起,等待她的到来。
楚雁回一踏进回厅,在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时,整个人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