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结果，总教官与上尉尚且得聊上两句，何况台下的其他人？
白祁择摁着狂跳的心脏，局面的大反转看得他情绪险些没转过来…现在整个人喜滋滋的，搓了搓鼻尖，口中不停发出笑声。
他得承认，就算他对江云清抱有很大期待，但在A班的计谋中这个期待不值一提…
汝曦妮三人横在走廊里身后还领着一群铠甲，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直到江云清毫发无损出来后，他才感受到心脏跳动频率之高，甚至有些缺氧发晕。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学生，精神力不行又怎样――”
桑溯莲和青鹿望着疯狂炫耀的白祁择，愣了下，就见对方大步流星走到前排准备迎接他们班的学生。
青鹿与桑溯莲对视一眼，摇头失笑。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看到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演习。
传送门亮起萤萤蓝光，学生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不如教官那般放松，眉眼间染着疲惫，神色各异，有喜悦有不甘…其中站立于人前的女孩承受最多视线。
白祁择一见自己的学生出来，立刻上前大力拍着肩膀夸奖，笑容异常嚣张。
“干得不错！干得不错！”
“累死了，教官快请我们吃饭！”
C班学生其乐融融，勾肩搭背与教官互相调侃，至于别班学生见到这一幕是什么复杂的心情就无人知晓了。
张绵之背手盯着热闹的人群，忽然开口：“换作蜜蕊同学会怎么做呢？”
听到这个问题，角落里的少女在阴影中掀起眼睫，翘着嘴角，轻笑道：“很简单，打穿整栋楼就好，不过这是阿昀的做法，我更喜欢让别人放手去做。”
“过程不重要，结果属于我就行。”
…
见学生都被教官认领完了，艾丽娅挂断通讯，调整好表情走到人前，准备做军训的结束宣讲。
她不太喜欢搞这个，麻烦又费时间。
“嘘，总教官来了――”
总教官一露面，底下讨论的学生当即噤声。
艾丽娅把学生的表情尽收眼底，从他们的眼神中洞察了一切。
这些孩子的情绪还没能从演习中抽身，依旧纠结着胜利与表现，纠结着军训以来的成果与成长。虽然被分为ABC三个班，但能考上中央军校的学生哪个没有骄傲？
然而事实上，演习中很多人甚至没能发挥全力就被联手淘汰，还有些人甚至因为稀里糊涂卷进A班争斗中被击杀…
直到演习结束才怅然若失，满腔不甘。
这种事情艾丽娅见多了，并不担心，她的视线扫过人群，短暂停留在C班某个人堆。
嘛…她不担心，自然有其他人要操心。
江云清啃零食的动作一顿，从学生乱七八糟的精神力与视线集火中扒拉出艾丽娅短暂停留的目光。
“怎么了？”季暖低头，对上江云清抬起的视线。
艾丽娅移开目光，江云清便摇着头，又缩回人群中，在同伴的遮挡下继续吃零食。
在她把牙齿磨得嘎吱响时，台上的总教官总算组织好了语言。
“我们来说说演习吧。”艾丽娅开口道，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并不打算发表什么鸡汤宣言或励志故事，“演习的意义在于检验军训成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那么另一个意义就是查缺补漏，希望你们能记得自己的短板。”
“无论你们取得优秀的成绩还是无所作为，这不过是一个阶段的闭幕式。下一个阶段是分班考，在分班考的下一个阶段是排行榜积分战，往后还有课程考核期末考核…”
艾丽娅背着手，语调平稳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辅助系统在她身后升起光屏，她说的每一个阶段都以图片场景呈现，上面是历届学生的榜单排名。
看到这些名单，黄茵茵眼睛一亮，精神体受情绪影响现身蹲在她肩头。
她目光落在艾丽娅那届的积分总榜上，第一名叫傅慈念，第二名叫姜醉墨，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获得这些资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真正令人惊讶的另届榜单魁首――
“江淮东。”
江云清听到黄茵茵的呢喃声，眨了眨眼睛，好奇抬头，往下看还有江幻麟、哈德・埃尔、江旭、谢渠、阿喀希利亚・晨星、谷语菡沐等等。
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身旁传来的吸气声以及心脏的跳动告诉她这些人大有来头。
不等她主动发问就听到了队友的解说。
“是十大世家…”黄茵茵喃喃道，目光专注，“现任世家的掌权人。”
心跳久久未能平复，她转头望向A班，那群世家子弟自从瞧见自家族长的名字后便一副默不作声的模样，看得出来他们很惊讶，没人料到艾丽娅会把这张榜放出来。
牧流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这是多少年前的榜啊，得有四十年了吧？”
“毕竟那是江淮东啊――”长子婷叹了口气，“江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惜…”
那张总榜大家都瞧见了，与其他榜形成鲜明的对比，江家无论旁支主家都不在榜上。
霍淼视线在艾丽娅身上飘过，他道：“总教官应该是那一届某个前辈的崇拜者，不然不会放出这张榜。”
江淮东他们的信息全被官方封锁得死死的，连带着与他们有关联的事迹…这张榜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江淮东毕业后掌权不过三年就出了那档子事，直接葬送了整个家族，否则以总榜上的排名来看，江家势头无人能挡，军部当之无愧的支配者。”
说到这江云清就明白了，这是她从殷罗初那听过，又从同伴口中听到的三十年前的虚象图层上浮事件。
“昔日的第一世家…”卡卡洛尔唏嘘不已。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A班，傅洛天与傅丘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对他们来说，这张榜是过去，是无关紧要的曾经，而他们着眼于现在。
世家子弟没什么反应，但是其他学生就不是了，他们原先沉浸在演习中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表情的难看程度不亚于演习的失败…
犹如被喂了一口屎。
“联邦的罪人就别放出来看了吧？”
“当初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污染险些蔓延整个帝都星，文明的崩坏就在那一瞬…一群铭刻在史书上的千古罪人。”
“如果他们能放出来当榜样，那第一监狱的罪犯是不是也可以？省省吧。”
“……”
这些学生的声音不大，但在数量多，听得唐故他们一阵紧张。
“我去，我就知道――”
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公然把近年来唯一接受死刑的家族成员放出来，联邦公民肯定会有意见。
幸好系统赶在混乱开始前切换成下一个榜，否则这次演习恐怕会成为最糟糕的闭幕式。
“妈耶，真大胆啊总教――”长子婷抚胸，心有余悸。
牧流点头：“这么触大众霉头是真强。”
谁不知道中央军校帝都星户口的学生占比最多，新历里人均寿命百岁上下的星际文明中，30年很长吗？眨眼的事罢了。
现场就有当年被波及的学生，数量说不定还不少…
不过既然站在这里也都知道适可而止，声音很快消停。
周围从吵闹到安静，江云清都没在意过，她“咔嚓”一声嚼碎零食，转过视线望向角落。
“不见了。”
原本站在那里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但江云清可以保证在那张总榜停留期间对方还在。
“在看什么？”牧流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女孩。
“人。”
“哪有人…？”牧流一头雾水，除了张绵之一脸笑眯眯的外根本没人。
他们迷一般的聊天很快被打断。总教官沉默了半天，没错过指责，也没错过惊叹，无论是哪一种情绪的讨论都无法激起她的心绪。
她抬手，系统关闭光屏。
“那么，在这段时间好好复盘增强自己吧，争取别在分班考上丢人现眼。”艾丽娅总结完，宣布，“军训到此结束。”
此刻落幕，掌声如雷。
…
军训结束当天教官们便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军区。
虽然训练累死累活、怨声载道，但这并不妨碍C班学生与白祁择关系好，他们簇拥着教官走到校门口，目送他登上专车。
“云清。”白祁择临走时把江云清叫到跟前，“虽然你的精神力不行，但你的体术天赋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精神力的缺陷，记住，一定不能懈怠。”
被这双认真诚挚的眼眸盯着，江云清不由自主地点头。
白祁择爽朗笑道：“最后，军区见！”
看着车子远去的身影，江云清眨了下眼，转身与长子婷他们去食堂吃饭。
经过演习，现在三个班级基本能和谐相处，路上碰见也没再起冲突，甚至有些还会打招呼。
江云清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季暖他们还没拉开椅子就瞥见一张桌子拼了过来。
熟悉的人影出现。
“哟，一起啊――”秦赤抬手打了个招呼，很自然的在江云清身旁落座。
季暖挑眉，没说什么，兀自拉开椅子。
其实他们与秦赤几人并不熟悉，只是因为有江云清这个中转站，大家从一开始才能和谐相处。
虽然现在仍感觉有些突兀，但还算不错。
她点完饭，转头一看，牧流与墨常已经愉快地聊在了一起，他们倒是无缝衔接，一块缺心眼。
收回视线时却措不及防撞上卡丽妲的目光。这位坐姿优雅，气质如雪的少女朝她微微点头，唇瓣轻启：“演习干得不错。”
“谢…谢谢。”季暖有些愣神，没想到会被夸赞。
回想他们对峙的画面，她仍不理解，他们基本是被压着打的情况，如果不是他们钻规则空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她的意思是你们应对得不错，利用一切把差距拉平坚持到最后。”酆青秋看出了季暖的困惑，他托着腮，撩起眼皮，墨色近红的眼眸瞥向少女。
“嘿，我们接下来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高年级在这期间会陆续回校，两天假期结束就是体检啦――”秦赤有些激动地打开光脑，他看向江云清，“要出去溜溜吗？”
第73章 失控
聊天中菜刚好上齐。
江云清捧起一个大号肉夹馍，盯着肥瘦相间挤得快要溢出的烤肉，张嘴就是一大口，啃了三分之一。
“去哪玩？”黄茵茵问。
她一看江云清开始吃饭便知道对方一时半会不会理会外界声音。
唐故举手：“我们只有两天，隔天还有体检，我是建议在学校休息会更好。”
性格与经历使然，他更倾向于保守不出意外的决定。
但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风发精力旺盛，动若脱兔，好不容易撑过军训怎么可能会想在床上度过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要知道封闭式管理中每一个外出机会都值得珍惜。
秦赤手指一动，把光屏分屏弹到其他人面前，“你们看看。”
光屏上是他列出来的逛街地点，有帝都星也有其他星区，但都是往返时间最短的星区。
江云清吸溜了一口奶茶，把贴在脸上的光屏拨到一边。
吃饭要专心。
“唔，北阴星区离得最近，其次是咏脉星区和帕拉星区…”黄茵茵思索了一下，看向其他人，“你们有想去的吗？”
牧流忽然抬头，嘴角还沾着奶油：“我记得你是咏脉星区的不是吗？”
卡卡洛尔递给他一张纸，接着道：“诗祈星，距离咏脉星区首都星还蛮远的。”
这意味着来回花的时间会更多，因为星区之间的距离是以各星区首都星之间的距离来衡量的。
两天的假期必然分秒必争。
“所以我更倾向于北阴星区。”黄茵茵点头，视线转向餐桌外侧的酆青秋。
酆家人，还是北阴星区的首都星人，buff叠满，不二之选。
酆青秋喝了口汤，他反正是无所谓，“都行，看你们。”
基本盖棺定论的时候，长子婷忽然想起，“云清之前想去帕拉星区来着，去那看大教堂――”
“大教堂？”卡丽妲放下手中的餐刀，她看向吃得忘我的江云清。
江云清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食物中艰难抬头，眼神茫然。
卡丽妲抬手打了碗汤递给吃得一脸懵逼的女孩，接着说：“我建议别在这个时间去，旅游季不会让你有任何愉快的空间玩耍。”
“这个我有经验。”墨常举手，“帕拉星区的旅游季很恐怖，尤其今年旅游季与朝圣时间重合，会死的朋友们。”
他说得一脸郑重，眼神里是往事的不堪回首，看得别人暗暗吞口水，心惊胆战，毕竟相关报道也不是白看的。
最后秦赤决定：“那还是北阴星区吧，正好我也是首都星户口，虽然我爸妈去楚幽星度假了。”
“现在我们有三个向导了。”牧流竖起大拇指，“所以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
长子婷兴致顿时就来了：“那必然得是‘森罗殿’！”
‘森罗殿’，隶属于北阴军校的附属高等学院，也可以称为衔接学院，半军校属性，是北阴星区最优秀的学院，同样有入校考核。
“啊这…”墨常就知道会有森罗殿，“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和帝阳学院差不多。”
帝阳学院是帝都星的最优秀的高等学院，不同的是中央军校没有任何附属学院。
“去就完事了。”牧流摆摆手，兴致勃勃，“还有吗？”
黄茵茵：“十八地狱乐园？这个超有名的，之前‘地狱判官’就是在那取景，嘿，祝柒黎在里面客串倒霉游客时演技还不错。”
‘地狱判官’是联邦近年来最火的喜剧电影。讲的是误入地狱的社畜帮地狱里的鬼怪们断案的故事，地狱缺乏常理，时常火拼大杀特杀。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仍然需要有人给它们指引方向，原因无他，杀起来比较没有心理负担，然而一个社畜的断案能力能有多强？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反正无人在意。
“唔…餐馆的话，环星大桥旁的女英酒馆吧。”秦赤提议，“虽然叫酒馆，但里面饭菜很好吃，尤其是汤类”
“景点还有一处挺出名。”霍淼说，“忘川区那边的海。”
他找了两张照片给其他人看。
分别是白天与夜晚，视角都是俯瞰。
白天的海是深蓝色的，但海面中间是淡粉色向赤红渐变，仿佛一条地狱之路。夜晚的海则是像极光铺陈成池一样，幽绿色散发着萤萤微光，岸上长了一片摇曳的红石花，白天合拢花瓣，直到晚上才绽放，鲜红一片。
“卧槽，我知道这个！超火的网红景点！”长子婷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