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儿愣愣点头,又咬了一小口,然后就将它放在了面前的空盘子里。
察觉到身旁的目光,她歪脸,发现慕蔺正看着她面前的糕点。
她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小声问道:“你要吃吗?”
慕蔺停顿了一下,缓缓收回目光,语气生硬:“不吃。”
陆绾儿更加困惑了。
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生气了一样。
第141章 给莫辞压胜钱
今年过年清平坊少了一个人,但也多了另一个人。
连清在厨房忙活,凛寒不善厨艺,只能打下手。
连清叹道:“唉,绾绾不在,今年全靠我一个人做菜咯。”
凛寒也苦着张脸:“是啊,我好久没吃到她做的菜了。”
以前她在时,国师府一切大小事务全都交给她打理,饭菜也是她做的,她厨艺精湛,凛寒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连清把切好的鸡块倒进锅里爆炒,身子后仰躲避油烟,“你说这丫头还会不会回来?”
“不好说。”
油汁飞溅,凛寒往一旁躲开,“绾绾说她完成自已的事情之后,就会回来,但是她其实更想回桃疆。”
那里才是她的家。
“而且她之前说会回来,是因为想着国师府没人管,不过我看现在她可以不用顾虑了。”
“也是。”
连清认同点头,手里不停翻炒着菜:“国师府马上就要有女主人了,等了结心愿,就可以安心回桃疆了。”
凛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殿下为她指婚,我怕她今后不好脱身。”
“她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连清似乎很放心,“况且,说不定她会找到自已真正想要的。”
凛寒不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连清意味深长道:“你还年轻,以后就懂了。”
凛寒不服气:“这有什么不能懂的?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觉着绾绾会看上那家伙,我告诉你老头子,要是绾绾真变心了,我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她是国师府的人!”
连清抄起勺子假意要给他一下,“臭小子你少跟我这啊那的,你俩又不是定情了,你管她会不会看上人家?”
人家一个二八少女,看上谁都很正常。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不能管了?”
凛寒道:“要不是她一再强调不让我插手,我才不会放任她去公子府,前些日子还被公子府的人用鞭子打了呢!你说我该不该气,该不该管?”
“你说什么?”
连清听得一惊,“他们为什么打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不能去插手,但我肯定不能不闻不问吧?”
凛寒愈说愈郁闷:“我也搞不懂,公子府戒备太森严了,我根本没法往里面传信,问问她如何。”
连清将炒好的鸡肉盛进盘子里,“被抽鞭子,肯定得留疤了,一会儿我给你个祛疤的药膏,若是有机会的话就给她。”
说着边自言自语:“小姑娘怎能在身上留疤哟……”
……
因为连清一个人忙碌,所以这顿饭吃得很迟,摆在桌上满满一桌。
连清给每人倒一杯酒,倒到江b辞面前的时候,他道:“你今日可是奇了怪了,宫里的百官宴这么好吃?竟然会让你饮酒。”
他爱酒,对酒的香味很敏感,江b辞一踏进来,他就闻到了他身上不属于清平坊的任何一种酒的味道,是宫廷御酒。
而且这家伙,进一趟宫回来,明显就开心了许多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比平日里就少了几分阴郁。
不用说,肯定又是被宫里那位殿下给哄高兴了。
然而连清没想到的是,那公主殿下对江b辞上心到如此地步,他们端起碗刚吃上,人就来了。
“莫辞!”
她一踏进来,好像只能够看见那个沉默的人。
江b辞抬眸望去,话语和眼里的神色一样都是意外:“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和你一起过年啊!”
泱肆理所当然,自已搬了椅子坐在江b辞身边,还要看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微笑着问:“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连清忙回:“自然不会!”
而凛寒则赶紧站起来,有眼力见地去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而后退到一旁,再不敢上桌。
泱肆望着他的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坐啊。”
凛寒迅猛摇头,“殿下请慢用,属下在一旁候着。”
泱肆望向身边的江b辞,语气无辜:“怎么办,莫辞,他似乎不想同我一起吃年夜饭。”
后者淡淡抬眼看去,凛寒气都不敢出。
“坐。”
“是!”
赶紧迅速坐下,动作麻利。
连清对眼前这一幕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笑着也给泱肆斟一杯酒。
打趣一般:“按理说宫中的除夕夜可是更为欢腾热闹,年夜饭也更为丰盛,殿下竟然舍弃来此,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泱肆回:“宫里每年过年都是那样,再热闹晚生也看厌了。”
她吃完饭就赶紧出宫去国师府,可是江b辞又不在,泱肆猜想他应该在清平坊,没想到还真是。
第一次和江b辞过年,她想陪他一起吃这顿年夜饭。
吃完饭,泱肆带上连清给的美酒,拽着江b辞坐上了马车。
凛寒认命驾车,在公主殿下的指令下,驱动马儿前往黎塘对岸的梅林下。
黎塘的百米长亭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就连这漫山的腊梅也挂上了数不清的灯笼,照得一片火红,美不胜收。
泱肆牵着江b辞踏上上山的石径。
因为黎塘的好景色,加上这座山上有座寺庙,因此上山的路被修建过,此时道路两旁也有灯笼,能够平稳地上去。
泱肆改为挽着他的手,半边身子都贴过去,仰着头仔细打量他,在对方被她看得眼神闪躲之后,才道:“莫辞,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他将视线投向前方的路,保证她贴着他走不会摔倒,“哪儿不一样?”
泱肆往他身上嗅了嗅,他今日居然饮酒了。
方才坐下就闻到了,席间也见到他喝了好几杯。
她观察了这么久,以前他都是喝水,从未见他喝过酒。
但她偏偏要说其他的:“你今日有些不一样的英俊!”
每次她一说这些类似的话,语气就会上扬,调笑一般,带着些逗弄和嬉戏的意味。
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被女子当着面儿的夸赞容貌,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羞赧,愉悦,和一点点的自豪。
泱肆于是看见他疑似傲娇一般地斜眼看过来,眸子有些亮,“嗯”了一声,好像是在克制自已不要把高兴展现得太明显。
泱肆抿唇偷笑,“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这下,他是真的别脸看过来,明明没有说话,那神情却分明透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姑娘笑着将一个铜板样式的东西举到他眼前,他接过来,看到上面刻着:常安常乐。
泱肆笑嘻嘻地,邀功一般:“嘿嘿,莫辞,这上面的字可是我亲自刻的哦。”
江b辞用指腹摩挲着上面字迹的纹路,缓缓道:“殿下,这是给小孩子的。”
压胜钱,向来都是家里的长辈送给孩子的小玩意儿,寄寓着对孩子的祝福,佩戴在身上,祝愿他们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
这人总是不走寻常路,送花,送圣果,如今又送压胜钱。
“那又如何?”
泱肆不以为意,“我不管,反正别人有的,我们莫辞也得有。”
得,把他当小孩子宠呗。
第142章 抓住你了
山上的风很大,泱肆被吹得受不了,拼命往江b辞怀里钻。
反正这家伙不怕冷。
但她还是心疼,觉得他的手太凉了。
泱肆拉过他的手在嘴边哈热气,然后又搓了搓他的手背。
搓了一会儿,就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的手背。
明显感受到他的手僵硬下来,木木地由她动作。
她的唇太软了,温热地贴在手背,好像那一块皮肤下一刻就能烧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最后重重地亲了一下,甚至发出“啵唧”的一声,而后五指钻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于是风静止的时候,泱肆得逞地笑起来。
就快抵达山顶,泱肆左右张望,疑惑地嘀咕:“哪去了?我记得在这边啊……”
江b辞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听到她的声音,才轻声问:“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跟他比划,“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大大的亭台?我分明记得就在这个位置,可是找不到了。”
这都是她儿时的记忆了,母后在时每年都会带她上山祈福,她记得曾和母后在一个亭台里歇过脚,如今再来,却发现自已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江b辞看着她的眼睛,静默了片刻,才牵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边。”
泱肆于是跟着他的脚步,没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那个亭子。
凛寒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见两人停在此处,便抱着手里的两壶酒走近,放在石桌上,而后又退下。
泱肆拿过其中一壶,面向外面坐在凭栏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将山上的梅林和山下的美景一览无余。
她拔出瓶塞,仰头喝下一口。
不同于她的不羁,江b辞板正地坐在廊椅下,与她背对背。
“伤还没好全,少喝点。”
泱肆无所谓:“嗨呀,今日过节呀,没事的莫辞。”
身后的人没再出言。
泱肆一边品酒,一边赏景。
“这里好美啊。”
存在于她记忆里的风景,母后离开后,她再也不敢踏上这里。
可是当知道,她曾经在这里遇见过江b辞,泱肆就想再来看看。
江b辞微微仰头,看向她精致的侧脸,在灯笼的映照下,暖融融的。
“莫辞。”
她突然喊了他一声,仍然在看风景。
他回:“嗯。”
“你那个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
他再次发出一个单音:“嗯?”
“我为了找你,站在寺庙门口一直吹哨子,你是不是耐不住我烦,所以才出现在我面前的?”
半晌没听到回答,泱肆歪脸,发现他正看着自已,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泱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莫辞?”
他似乎是回过神来,顿了一下才慢慢回道:“没错。” ?
小脾气上来了,泱肆嘟着嘴,“原来你当时就已经嫌我烦了是不是?可是我明明是拾金不昧,想把它还给你而已嘛!”
问也是她,不满意也是她。
江b辞只是抓住她又要抬手喝酒的手腕,随后将她手里的酒壶拿过来,就这般仰头喝。
泱肆看见他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
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能够隐约瞧见上面一小块红痕。
她咬的。
只是过了这么多日,已经消去许多,不太明显。
她还发现,原来他喉结下方的颈窝上,竟然有一颗红痣,因为他仰头的动作,而从衣襟里显现出来。
突然觉得很渴,这人,干嘛抢她的酒喝?
还,还直接就这么喝了,都不管这么小的酒壶,壶口都是她碰过的。
正要出言讨伐他呢,他就放下了酒壶,握在手里。
“可是当时,哨子是我故意落下的。”
泱肆有些意想不到:“什么意思?”
喝了两口酒,江b辞的眼神就迅速染上雾气,他往后背靠在凭栏上,长腿随意伸展,说不出的慵懒撩人。
“我以为你喜欢。”
小姑娘因为一声哨音锲而不舍地跟了他一路,可是他明显听到身后有人似乎在寻她。
他总不可能一直不管不顾吧。
要是她一直跟下去,家里人找不到她,他不成了人贩子。
于是他将哨子掉在雪地里,自已则翻身而上,藏在了梅枝头。
泱肆恍然大悟:“难怪我吹了那么久你才出现!”
原来是因为本来就是因为被她跟了太久,只好假装掉落而给她,没想到她竟然拿着哨子在寺庙门前吹个不停,他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出现制止,却又被她还回去了。
“不对。”
泱肆又想到另一处去了,“是不是当时不论是谁跟着你,你都会把哨子送给人家?”
一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江b辞再次举起酒壶,这次只是轻轻抿下一口。
“可是只有你。”
只有她,一而再毫无征兆地闯进他的生命里,然后将他忘记。
当他第一次堂堂正正的,以国师之名站在她面前时,却看到她陌生的眼神。
和微蹙的眉。
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国师,她似乎很不满,也很不屑。
所以见到他时,都不愿分过来一个眼神,那般高傲,那般矜贵。
他只能停下脚步,唤她一声,殿下。
她走过,将他视作无物。
从此以后,擦肩而过便是最近的距离。
泱肆莫名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低沉,明明她也不是真的要同他无理取闹,只是想逗他玩而已。
来不及深思,就听见“砰”的一声,她转过脸去望,远处城中的烟火一簇接一簇飞上天际,在夜空中炸开,绚烂无比。
“莫辞快看!”
小姑娘兴奋地指,眼睛定在那些烟火上。
江b辞仍然看着她的侧脸,看她的笑颜,看落进她眼眸的烟火。
泱肆很高兴,她好久没有好好看过新年的烟火了。
每一年除夕,皇城的烟火都是很盛大的,几乎在城中各处同时燃起,将整个天幕点亮,五彩斑斓。
拉着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儿时母后曾教她对着烟火许愿,可是长大后她再也没有将自已的心愿交付出去过。
没有心愿的话,如果没有实现,就比较不会那么难过和失落。
她只相信自已,能够凭自已的能力抓住想要的。
于是泱肆歪过身子,俯下身去,同时伸手捧着江b辞的脑袋,朝着他的唇吻下去。
江b辞明显被她的动作惊到,忙单手扶住她的腰,防止她摔下来。